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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6章

    第五十三話:攤牌之前

    這一天,於小杰並沒有急於拷問我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哪來的,相反,他只是沉浸在與我的小別重逢中。這令我矛盾不已,如果,於小杰猴兒急地刨根問底,也許我會疾言厲色地説出要跟他一刀兩斷的話來,可如今,他的頭腦簡單,心思純良正好扼住了我的命脈,他再次用他的温和,焐熱了我的刀子嘴。

    於小杰説:“今天我們什麼都不要想,何荷,能再見你,再握你的手,我已經知足了。至於你的問題,我會幫你解決的。明天,明天我們就想辦法。”

    我的壯壯,我親愛的壯壯,在史迪文的眼中是某某某闖出來的禍,在於小杰眼中,則是等待解決的問題。他是何等不幸,長在了我的肚子裏,頂上了“禍”和“問題”這等罪名。

    於小杰牽着我的手,像以前那般送我回家。他説,天氣暖了,“哈嘍”最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春暖花開,人心蠢蠢欲動,開始追求美追求幸福了。他還説,前兩天有一個新娘非要爬到樹上去拍照,説那樣比較“有個性”,結果一不小心,栽了下來。他搶到了一個空中鏡頭,拍得非常精彩,那個新娘非常滿意,説自己是“栽到了人間的仙女兒”。他還説,有一對年近九十歲的老夫婦,預約了兩天後來拍照,紀念他們結婚七十週年。他説他真羨慕他們的白頭偕老。

    我好像是在聽童話:愛情,婚姻,白頭偕老,對我而言都那麼遙遠,幸福得那麼不真實。於小杰他是別有用心的,他在不着痕跡地**我,迷惑我,讓我往他編織的那平凡而又安全的“陷阱”裏跳。

    我在上樓前,親了一下於小杰的臉。我的嘴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很久,後來“啵”的那一聲也很響,之後,我嬉笑着對他道別,上了樓。這是一個告別的吻,明天,於小杰説明天就要跟我商量對策,解決我的“問題”了,那麼明天,就是我不得不與他攤牌訣別的日子了。

    第五十四話:不相干的人

    於小杰説去吃飯吧,我説別,我們先談,談完了再去吃吧。可其實我心想:等談完了,估計他也沒有吃的興致了。於小杰隨着我進了一個街心公園,打一進門,他就拉住了我的手。這環境的作用真是不可小覷,在這花畔樹影下,男女性徵自然而然就突出了,就想往一塊兒依偎。

    我和於小杰一人坐一張石凳,中間隔着一張石桌。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我搖搖頭:“你別問,你聽我來説。”於小杰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問。”

    “你説的都對,我沒有結婚,沒有男朋友。”説到這兒,我抬眼看了一眼於小杰,他並不掩飾他的喜悦,他在為我的“單身”而喜悦着。“可今天,我要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我頓了頓,才繼續道:“並不是只有鄉下才會重男輕女,才有會傳宗接代的想法。不,不對,你家在鄉下,可你的父母卻喜歡女兒,對嗎?你説過的。而我家在這所謂的城裏,我的爸媽卻對我的性別感到遺憾。奇怪嗎?”

    於小杰沒回應我。他皺着眉,一時半會兒還不清楚重男輕女和我的懷孕有何干系。他本來以為,我會訴説一段有關某某狼心狗肺的男人的血淚情史。

    “我問你,如果我是我爸媽的獨生女,而我的爸媽卻又希望他們的孫輩可以跟我的姓,入我家的籍,那我該怎麼辦呢?”我問道。

    於小杰依舊皺着眉,良久才説:“你的意思是,你需要‘娶’一個男人回家?”

    “中國的文字真是奇怪,一‘娶’一‘嫁’,看似同是兩個動詞,實則卻大有不同。‘娶’是主動的,強硬的,‘嫁’卻好像是被動的,帶有依附性的。你説的沒錯,我需要一個願意倒插門的男人,‘嫁’給我,凡事以我何家為重,並同意孩子姓何。”我説得鏗鏘。

    “這,這是你懷孕的原因?不,我還是不懂。你並沒有找到那麼一個男人,並沒有結婚,不是嗎?”於小杰的聯想力並不發達。

    “我是沒找到,我找了這麼多年,也沒找到那麼一個能為我放棄傳統觀念以及所謂的男性尊嚴的男人。所以,我不打算找了。”我直勾勾盯着於小杰,即將公佈這最後的答案:“所以,我騙了一個男人,騙來了一個京子,懷了孕。這個孩子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他只屬於我,屬於何家。這是我自己選擇的人生,既單純,卻又好像離經叛道的人生。”

    第五十五話:大紅色奧迪

    “什麼叫不相干?不相干能讓你懷孕嗎?你剛剛好像並沒有提到什麼人工授精之類的。”於小杰並不接受我的含糊其辭。

    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再騙於小杰,所以我才沒有搬出京子銀行,人工授精等等能還我“純潔”的現代詞彙。可惜,我還是失策了。話説到了眼下這個份兒上,我還是不得不騙了他。我説:“是,是一頁情。我和他之間沒有感情,他也不知道我懷了孕,而且,而且,我們也不再見面了。”

    這是謊話嗎?連我自己都糊塗了。我和史迪文之間可有感情可談?而他好像也的確沒有證據證明正是他讓我有了這個孩子。而且,我們也的確不再見面了,不是嗎?

    於小杰手肘撐在石桌上,雙手抱着頭,以示他現在正心煩意亂。果不其然,他説:“何荷,你讓我整個人都亂套了。”

    我站起身來:“對不起,認識我是你的不幸。我先走了。”我本來還想加上一句“祝你幸福”之類的結束語,後來覺得太做作,就沒説。我走了,於小杰沒攔我,也沒説什麼,他彷彿和石凳子石桌子化作了一體。

    剛出公園,我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小荷,在哪兒呢?”“回家的路上。”“就你自己?”“嗯,就我自己。”我的話讓我媽寬了心,她要我一心一意保護何家的苗苗,她不要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受男人蠱惑。

    “小荷啊,多吃核桃,多吃玉米,孩子以後會聰明的。”我媽囑咐道。我應允。

    我的肚子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我每天看每天看,它卻還是癟癟的。我站在鏡子前看了正面,又看側面,不知道這兒怎麼裝得下一個壯壯。我側卧在牀中央,蜷成一隻蝦米,將壯壯圈在我的中間。他是我僅有的財富,是我犧牲了諸多而換來的唯一。對他,我早已不只有愛,更有一種不能失去,不能回頭的決絕。

    第五十六話:人心隔肚皮

    我坐在車上,手邊是史迪文辦理好的購車以及過户的文件。好像,只要我籤幾個字,這輛大紅色的奧迪就歸我何荷所有了。這是史迪文給我的遣散費,也是他給自己的安心丸,他果然有把握,堅信我肚子裏的禍是他闖的,不,其實應該説,是在我的設計下,由他闖的。所以他迫不得已要賠償我——用這一輛車。

    他才是膽小鬼,是縮頭烏龜。他想打發我,打發壯壯,他巴不得給我一紙字據,上面寫着何荷收了史迪文這輛車,從此以後,兩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然後讓我按上個紅手印兒。

    我在車上抖了半天,才發覺自己在發抖。史迪文是個混帳,他在我自認為乾乾淨淨的作為上扣了個屎盆子,他以為我有陰謀,謀他的人,或他的財,所以他先下手了,用這輛車把我砸得奄奄一息。

    我對於小杰説的話不假,我和那京子的所有者之間,毫無感情。我們之間,是一場交易,是這麼一場赤裸裸而骯髒的交易。

    我去上班了,頭也不回就去上班了,沒再多看那輛車一眼。

    可惜,我管得了自己的眼,卻管不了自己的心。奧迪,我曾對史迪文説過,等我再攢攢錢,我要買一輛大紅色的奧迪,從此過上有房有車的無憂無慮的日子。那時,史迪文不以為然,他説:“在北京買車純粹是給自己買罪受,哪哪都堵車,停車費又貴,還不如坐地鐵。”我白他一眼:“你可真實際。”如今,他真的買了輛奧迪給我,而且真的是大紅色的。他記住了我的話。可惜,壯壯的存在讓這本來温情脈脈的饋贈變成了冷冰冰的報酬。

    我又流淚了。懷孕後的何荷好像變了一個人,一顆心上好像夾了好多好多支夾子,夾子尾巴上還拴着線兒,任人拉扯。

    姜絢麗對我的敵意似乎消退了些,她在餐廳看見我時,大嘴囁嚅了一下,彷彿想説些什麼。不過末了,她還是默默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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