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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離開也會堅強

    我被羅院長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院長的辦公室裏擺了很多綠色的植物,四周白色的牆壁被幾個巨大的書櫃所遮擋,暗紅色的大辦公桌後,坐着羅院長高大的身軀。雖然看起來這樣温暖的一間屋子,卻讓我感覺到有些微微的冷。

    “恩瑜……你叫施恩瑜,對吧?”羅院長坐在辦公桌後,捏着手裏的鋼筆,看着面前的我。

    “嗯。”我點點頭,有些怯生生的。

    “今年就要畢業了?”他臉上的表情非常温和,一點兒也不似昨日的嚴厲。

    “嗯。”我繼續點頭。

    “準備留在慶東附院嗎?”羅院長看着我,雖然上了年紀,但他英俊的臉頰上,依稀可以見到當年的風采。而且也讓我感覺到羅亞霖的温和,大概就是從這位院長的身上遺傳而來。

    “我不知道。如果院長允許我留下的話……”我咬着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回答。

    “恩瑜,我可以這樣叫你吧?”羅院長很客氣地對我説着,“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問過亞霖和採蕊了。無論原因是什麼,採蕊打你是不對的,在這裏我替她向你道歉。”

    羅院長的這句話倒是讓我嚇了一大跳,我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來,看着面前的院長。

    他替葉採蕊向我道歉?

    這句話我本來是受不起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而他卻是慶東附院的最高領導;可是這句話又讓我感覺到了其他一層意思,他替葉採蕊道歉,彷彿就已經把葉醫生看做了羅家的人。或許昨天的那句話……

    羅院長看着我瞪大的眼睛,很平淡地對我解釋:“亞霖和採蕊,下個月就準備訂婚了。”

    啊!

    這一次我幾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或許昨天葉採蕊的話,還讓我覺得有些迷惑的話,但今天卻突然從羅院長的嘴裏説出來,就沒有辦法讓人不相信了。

    我突然垂下眼簾,不敢再看着院長的眼睛。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院長的聲音繼續響在我的耳邊,“採蕊的父親跟我是世交,而且採蕊也從小就和亞霖一起長大,他們的婚事早就是定好的事情。我不希望在他們訂婚之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再發生。”

    我低下頭,咬住自己的嘴唇。

    牙齒似乎要深陷在嘴唇裏,有些澀澀的疼痛,從唇間一直傳到我的心裏。

    “我知道了,院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句話從牙齒之間擠出來的,“我今天就回學校裏去,以後不會再來慶東附院了。”

    我站在院長辦公桌前,有些頭重腳輕似的暈眩。

    我知道這件事情本不是我的錯,而且即使院長都代替葉採蕊向我道歉,最終需要做出讓步的人只能是我。本來在這裏工作得很開心,但卻要為了昨天的事情,付出代價……

    “你果然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難怪亞霖……”羅院長欲言又止。

    “那我回去了,院長。這段時間,謝謝您的關照。”我朝羅院長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轉身就想要退出去。

    雖然委屈已經哽在喉嚨裏,但是我拼命咬着自己的牙齒,不想讓羅院長看出我的不滿。

    “等一下!”

    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高大的羅亞霖從門外闖了進來。

    “爸!你不可以就這樣趕走恩瑜!她沒有做錯什麼!昨天發生的事情,都和她無關!為什麼要讓她來承擔責任?!”亞霖看着自己的父親,表情急迫。

    我被闖進來的羅亞霖嚇了一大跳,也被他説出的話嚇了更大的一跳。

    羅院長看起來更是生氣,他瞪着闖進來的羅亞霖,甚至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羅醫生!這裏不是羅家,你應該叫我什麼?!”

    羅亞霖看着眼前的父親,終於還是低低地叫了一句:“院長。”

    “既然知道我是院長,就應該明白,這醫院裏的任何人事變動,都應該由我來處理!你門也不敲就闖進來,還這樣對院長説話,你想幹什麼?難道你也想被開除嗎?!”羅院長的聲音立刻拔高。

    開除?!

    這兩個字就像刀子一樣刺中了我的心。

    我可以退讓,我可以離開,但是,請不要説我是被“開除”的。

    我沒有做錯什麼,我沒有犯錯,為什麼要“開除”我?!

    “對不起,院長。”我突然抬起頭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看着威嚴的院長,竟然開口説道:“院長,我知道我惹葉醫生不開心,我知道我讓您覺得負擔,我知道我應該離開這家醫院。但是院長,我並沒有覺得我在這裏做錯了什麼。我認真對待工作,沒有在照顧病人中做錯任何事情。您讓我離開,沒有問題,但請不要説我是被‘開除’的。我討厭這個字眼,而且,也請您不要這樣告訴我的導師。我的學習成績在學校裏是系內第一名,所以,請您尊重我的工作,不要説什麼‘開除’。謝謝。”

    我認真地對着院長吐出這一長串的話,沒有任何停頓,而且表情凝重。

    眼前的兩父子顯然都被我的話驚呆了,尤其是羅院長,他愣愣地看着我,彷彿不相信我這樣的一個實習生敢對他説出這樣的話。

    不過,這裏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我抿起嘴唇對他們説道:“就這樣吧,院長再見。”

    我毅然決然地轉身,沒有任何停留地從羅亞霖的身邊擦肩而過。拉開院長辦公室的大門,走出了那間讓我覺得寒冷的辦公室。

    我被“開除”了。

    但是,我是昂着頭走出來的。

    我也不會哭,因為,我沒有做錯什麼。

    這時,口袋裏的電話突然輕響,我摸出自己的手機。

    “喂,你好!”我的聲音平靜,根本不像受了什麼打擊。

    “恩瑜啊,我是淘淘!”電話裏傳出陶倩的聲音。

    “啊,淘淘,怎麼了?找我有事嗎?”我愉快地回答,把剛剛的一切都丟在腦後。

    “還是那個關以哲啦!”陶倩頭痛地對我説,“那臭小子的腳傷有點兒發炎,又紅又腫的樣子,我有點兒擔心呢。你有時間來一趟嗎?我實在是拖不動他了!”

    “有啊,我有時間。”我立刻回答,“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真的啊?你今天不忙啊,真是太好了!”陶倩聽起來有些喜出望外,“那你來找我吧,就在天世娛樂的門口,我等着你。那小子今天還在宿舍裏呢,我帶你過去找他好了。”

    “好啊,沒問題,我等下就過去。”

    電話掛斷,我把它放回自己的口袋裏。

    什麼都不再想,我去更衣室把自己的隔離衣換下來,取了一點兒消毒藥棉之類的,用袋子包好。背了我的揹包,把那些衣服之類的隨便塞一塞,轉身離開了已經實習了一個月的慶東附院。

    走出大門,天氣十分明媚。陽光燦爛地普照着,不同於那些天的陰雨綿綿。

    我甚至對着陽光微微地笑了一下,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就這樣走出了這家也許跟我沒有什麼“緣分”的醫院。

    院長,你現在應該滿意了吧。

    幾乎是很平靜的,我搭公交車很快就到了天世娛樂的門前。

    足足二十七層樓的高大建築,清一色銀色的反光玻璃窗,看起來很時尚,很有種高聳入雲的氣勢。難怪大家都把天世娛樂叫做“夢工廠”,每年從這裏造出來的明星,簡直都可以用“車”計。不過看着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招牌,我也忽然覺得有些開心。

    至少曦在這裏,應該會很有前程的吧。

    憑着他堅韌的性格和他出色的外表,我想總有一天,他一定能登上那華麗的舞台。

    “恩瑜!恩瑜,我在這裏!”陶倩的叫聲立刻從那華麗的天世娛樂公司裏傳來。

    接着我看到她穿着一件拉風的火紅色連衣裙,披着一條狐狸毛的披肩,朝着我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哇,你不冷嗎?穿成這樣?”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好朋友。

    “冷什麼啊?這才叫時尚!”陶倩扯扯我肩上的衣服,“魚丫頭,你也應該好好打扮一下啦,整天穿着T恤牛仔的煩不煩啊?改天我也幫你好好收拾一下!”

    “魚丫頭”是我的小名,高中的那些臭丫頭們常常喜歡叫我小魚或魚兒、魚丫頭。不過自從上了大學,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

    “啊,算了。”我連忙推開陶倩的手,“不勞您大駕了。”

    要讓她來打扮我,還不把我弄成外星人!

    “好啦,不多説了,我們去那臭小子的宿舍吧!別人都在上課,他又躺在家裏出不來了!老闆在朝我發脾氣呢,所以我沒辦法才把你叫來的。”陶倩拉着我就走。

    “嚴重嗎?”我跟着她,有些擔心地問。

    “我還不知道,不過今天宇文曦説,傷口處腫起來了,有點兒發炎的樣子。”陶倩皺起眉頭,看樣子真的很擔心,“你拿藥了吧?我們直接過去吧。”

    “好,我都準備好了。”我立刻點頭。

    “那走吧!”陶倩拖着我就朝着馬路上跑去。

    他們所住的宿舍,離天世娛樂並不太遠,大概有個兩三站路的樣子就到了一個很安靜的小區。我和陶倩爬到他們住的宿舍樓,才突然想起來,曦好像和那個關以哲是住在一起的!想起昨天還和他偷偷見面,而且瞞着陶倩,心裏竟然有一點兒微微的內疚。

    叮咚!陶倩用力按門鈴。

    “來了來了!”屋子裏立刻響起回應。

    接着是重重的幾聲“咚咚咚”,好像是誰在屋子裏跳着跑過來一樣。

    嘩啦!大門立刻被拉開!

    “陶姐!”關以哲一看到站在門外的我們兩個,本來漂亮的臉頰立刻蹙成了一團!

    “喂,誰讓你跑過來開門的?你的腳不要了?!”陶倩不由分説地劈頭蓋臉朝他罵過去。

    我低頭一看,那小子果然只穿着一隻拖鞋,做着“金雞獨立”的姿勢站在我們面前。我差點捂着嘴巴笑出聲來。

    “不是我來開門,誰來開門?!他們都去上課了,難道門會自己開嗎?!”關以哲立刻不服輸地朝陶倩回應道。

    天吶!他們又要開始了!

    “……”

    可是奇怪,這一次陶倩竟然被他噎得一句話都説不出來,大眼瞪小眼地狠狠地瞪了他足足有一分鐘後,有些生氣地朝着他撅起嘴巴惡狠狠地説道:“臭小子,我關心你還搶白我!看我不讓魚丫頭好好地修理你!”

    咦?這話聽起來怎麼味道怪怪的?好像不像是一個姐姐在教訓弟弟,反而有種撒嬌似的味道?

    關以哲也是不屑地撇起了嘴巴,但還是很禮貌地朝着我鞠了個躬:“恩瑜姐好!”

    我也連忙笑着朝他點點頭:“你好。”

    “又麻煩你了,姐姐。不過曦他……”他嘴巴快得很,差點就脱口而出!

    我連忙朝他做個打住的手勢,希望他不要把我和曦認識的事情説出來。

    聰明的他立刻閉上了嘴巴。

    陶倩卻奇怪地看着我們兩個:“喂,你們説什麼呢?難道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才沒有呢。”我對她心虛地笑着。

    “沒有啦!快別站在這裏了,進來再説吧!”關以哲把大門更加的拉大。

    “你還有臉説呢!”陶倩還是朝他大聲地罵過去,“你這麼大個子擋在這裏,我們怎麼進門?!”

    “我讓開就是了嘛!”委屈的小男生立刻撅起嘴。

    陶倩則一步跨了進去,伸手就扶住了只能單腳站立的他。

    “臭小子,你就欺負我好了!看我怎麼告訴你的經紀人,讓他下次更加碼地訓練你!”

    “不要啦,陶姐,我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

    他高大的身子又壓在了陶倩的身上。他們曖昧的對話,讓我想從心底笑出聲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淘淘會這樣凶地對待一個男生。

    而且還是一個,小小的……男生。

    “啊!啊啊!”卧室裏傳來一陣慘叫。

    我被他叫得連手裏的藥棉都不敢擦下去了。

    “別叫了!你這個大男生,怎麼連這點痛都忍不住!”陶倩更是生氣地伸手敲他!

    “是真的很痛嘛!”關以哲的嘴巴撅得更高。

    我實在受不了他們兩個人這樣“你儂我儂”了,哪裏是吵架,簡直是在打情罵俏。我把手裏的藥棉塞到陶倩的手裏:“淘淘,你幫他擦一下吧。消毒什麼的我已經做好了,只要擦上藥水就好了,我出去透透氣。”

    再看他們這樣親熱下去,我會暈倒在這間屋子裏。

    “透氣?你不舒服嗎?”陶倩奇怪地看我。

    “嗯,有點兒悶。”我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不是也生病了吧?”陶倩還算有些良心,知道關心我。

    只是她的話又讓我想到了醫院裏發生的事情,心裏真的非常不舒服。

    “我沒事,我就在陽台上站一下。”我擠出一個笑容。

    陶倩有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反對,微微地點點頭:“好,你去外面坐一下吧,我來對付這個臭小子!”

    她伸手又打了一下關以哲,惹得以哲又大叫起來:“喂,陶姐!”

    看不下去了,我轉身走出了房間。當我回身關門的時候,慘叫再一次響了起來。

    “痛痛痛啊!”

    “痛死你活該!”

    “姐姐你好狠的心!”

    “誰讓你最不乖,害得我又在老闆面前捱罵了!”

    “那我下次聽你的還不行嗎?”

    真是越來越有點兒味道的對話,我不想聽下去了。

    轉身離開關以哲的房間,我才在他們住的這個小套房裏,四處張望起來。

    這套房比我的那個要大一些,看起來像是三房兩廳的樣子。除了剛剛關以哲説是他和曦住的那間房間外,還有兩個房間都緊緊地關着房門。我沒有那麼好奇去打開人家的私人地盤,只好在他們的客廳和餐廳裏隨便轉轉。

    客廳里布置得很簡單,除了一排淡黃色的沙發外,就是一個茶几,一台不太大的電視機。沙發旁邊有一整排白色的書櫃,裏面擺滿了整整齊齊的CD和書。

    他們還有時間看書嗎?

    這讓我有些奇怪。

    隨便抽了一本下來,竟然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吃了那枝玫瑰的貓》。

    哈,好高深的書哦!有些哲理的感覺。看不懂,不過看樣子,曦和那個以哲都不會是看這種書的人吧?或許他們這裏還住着別的實習生?

    我隨便翻了一下,就把它放回到書架上。

    餐廳就和客廳隔着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門,我緩緩地推開那扇門,立刻映入我的眼簾的竟然是一幅掛在牆壁上正對着入口處的超大照片。

    照片上有四個男生,排成一排地站在一個看起來舊舊的牆壁旁邊。個子比較高的兩個分站在兩邊,中間的兩個則斜斜地靠在牆上,擺出很自然的表情。他們穿着同色不同款的改良西裝,看起來像是來自中世紀油畫裏的王子一樣,優雅而迷人。

    我只認識站在左半邊的這兩個,外面的這個是個性活潑的關以哲,他身邊的就是那個纖細的宇文曦。另外兩個我沒有見過,但是有一個染了茶色的頭髮,發尖細細碎碎地繞在微圓卻非常迷人的臉頰上,不同於關以哲的活潑可愛,也不同於宇文曦的神秘美麗,那是種真正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優雅和迷人,彷彿真正是出自高等教育家庭的貴族公子。

    再往右邊的另一個,看起來比這三個男生硬朗多了,雖然細細小小的臉頰,卻也不輸給這三個漂亮的小男生,他的眉宇間卻有着一股男人般的英氣。眉毛粗粗的,眼睛亮亮的,頭髮很短,鼻樑很高,微抿着的嘴唇邊,沒有一絲笑容。他看起來就是很MAN的那種男生。

    他們就是住在這間屋子裏的孩子嗎?或許他們就是一個組合?我還沒有問過陶倩。

    但是我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那個剪了碎髮的宇文曦的身上。

    照片裏的他,化了淡淡的妝。不同於平時那麼清爽純淨,有着一種別樣的美麗。塗了淡淡口紅的嘴唇,泛着一抹櫻花般的紅潤,甚至讓人看過去的時候,就有種想要親吻的衝動……更何況他是四個人中間,唯一一個正對着鏡頭的人,他那雙大大的、泛着淡淡冰綠色的眸子,完全被拍攝在鏡頭中,純淨得如水晶一般,竟然還反映出鏡頭的光芒……讓看到他的人,完全不能讓視線再移向別的地方。

    我突然低下頭,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種慌亂的感覺瞬間又浮了上來,就像那晚他拉着我的手不放的時候,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呢?在我面前的不過只是一張照片啊!一張沒有生命、隔着冰冷的玻璃框,甚至是能倒映出自己表情的照片,怎麼會突然有一種快要被吸進去的感覺?

    我拼命地想要調整呼吸,可是……

    突然有一雙手,猛然從我的身後伸了過來,就在我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突然就從後面輕輕地攬住了我的雙肩!

    “啊!是誰?!”我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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