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無法自我排解困擾了,連日來一波接一波的突發事件讓我身心俱疲,我覺得好累好累。我想着蘇敏敏,但因為從不把她放在眼裏,她對我的傷害其實不比我對她的輕視來得多;我怨着我叫哥哥的人,但因為我體會出人可以選擇朋友,卻不能選擇手足的無奈後,他給我的打擊也不及我對他的冷嘲熱諷來得重。
辭職在家的那段日子,我閒着沒事就向李懷凝和趙空姐訴苦。
“為什麼愛他會是這麼多災多難的一件事?好似全世界都在詛咒我異想天開。”
“我多希望他能現身告訴我真相,親口跟我解釋他不告而別的原因,而不是假他人之口叫我滾蛋。”
“他説過不介意有我這樣集財貌於一身的女朋友的,為什麼他不看在錢的份上回頭來找我?
“只要他肯花言巧語,我吳念香願意矇住雙眼,把一切財產轉讓給他。”
李懷凝和趙空姐見我三天兩頭像棄婦似地囈語一長串,總是眼帶同情地唱着雙簧。
趙三説:“醒醒吧!這樣粗線條不體貼的男人,既不會臨危救美,又不懂得把握時機,要他做啥用?”
李四説:“就是啊!海里那麼多尾魚,又不欠少他這一‘偉’。”
趙三説:“鮪魚?”
李四説:“尾,尾巴的尾!”
趙三説:“沒錯,沒錯,何必單戀一尾魚。”
她們不知道,其實我多怨他一天,惦念也隨之加深,等不到他消息的遺憾,聚積醖釀成濃烈的相思,我覺得全天下已沒人能體會我的心情。
我開始從食物上尋找慰藉,只要我清醒着就是不停地吃,從早吃到晚整整三天,我吃到再也裝不下食物後,開始嘔吐起來,這一吐簡直就是一發不可收拾,我吐到無物可吐後,轉而吐酸水。
這時李懷凝與趙空姐見事態嚴重,直接聯絡上我父親,強行把我送入醫院吊點滴。
我父親吳文敏從他的老友黃副總那裏得知一部分的發展,但還是想從我這裏得到印證。
父親與我哥的關係本來就不融洽,我雖然討厭我哥,但不願再為父親添白髮,於是聳肩説:“減肥過度。”
經過一週的健康檢查與診斷,醫生作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告訴我父親:“我恐怕令媛患了厭食症。”
醫生對了一半,我不僅厭食,還厭生。
經過這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戀後,我已元氣大傷,令我不解的是,對事事抱持懷疑論調的我,與駱偉之間的一段並非刻骨銘心到難分難捨的地步,回想從前種種,我們文明到沒牽過彼此的手,就上牀行周公之禮,我甚至不覺得我們墜入情網過。
我想是我累了,我的自尊嚴重地受到打擊,不是始於駱偉與蘇敏敏,而是源自於我年幼不受母親重視的挫折感。
我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帶着我和哥哥回北投外婆家探親,全家人到後山散步賞櫻。我那時才兩歲半,一百公尺的距離對我而言等於一公里,我走得很累喊着要媽媽抱我,媽媽説我是個大女孩要自己走,但等我哥抱怨腿痠後,媽媽卻二話不説地把哥哥抱起來。
我當時已敏感地體會到母親對我的排斥,但為了討好母親,我咬牙忍淚,靜靜掐着媽媽的裙子走路,就連我的雙胞胎表哥們好心地提議要用手架一個轎子端着我走一程時,也被我拒絕了。
那時我知道大人都這麼想我,多彆扭不討喜的小女孩啊!小小年紀就逢人持戒心,難怪不得媽媽疼!
多年來,我已學會用灑脱來保護自己,直到遇上駱偉後,我恐怕又墜回與我母親的尷尬模式裏——愈想討我愛的人的歡心,就愈是惹人嫌憎。
如今,我躺在一張幽白的慶上,對事對情對物皆無慾後,以往老死不相往來型的親友竟一個個持了花籃聚到我病房裏來,一時之間花團錦簇,房裏羣賢畢至、少長鹹集,好不熱鬧乎。若再抬入幾座用菊花滾邊的啤酒罐山和香煙冢的話,這病房不就儼然成了我吳念香迴光返照的故人同樂交誼廳了嗎?
我安慰自己,如果我真的翹頭駕鶴覽訪中原名山大澤的話,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了。後來我才知道,最糟的情況在後頭。
吳念宗,那個只長我一歲的哥哥終於大駕光臨了。
“吳……念香。”他一改以往盛氣凌人之姿,欲言又止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無視他那半張被打腫的左頰與黑色的眼圈,扮着假笑告訴他,“親愛的哥哥,真對不起,小妹我還沒用地活着。”
他一時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僵坐在那裏打量我纖弱的手臂,好久才笨拙地將手上的保温盒擱在一旁,補上一句,“這是香姨幫你熬的蔬菜湯,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我調開目光,瞪着我那兩節躲在薄被單下的膝蓋,應他一句,“我這幾天有吃的,只是不太能消化進去。”
他聽了,人僵在椅子上,“你……會活着吧?”
我聳肩,反問他,“我如果死了,你不就無煩惱了?”
出乎我意料,他慚愧地垂下頭,跟我道歉。“念香,對不起,我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我想找爸談,告訴他我很後悔做錯這件事,但是他把我擋在門外,拒絕跟我説話,他要香姨轉告我,你若活不成,他要把我活活打到死。”
看着我哥像驚惶失措的小孩般認錯,我才瞭解此刻的他其實跟我一樣,缺乏安全感,我怨他佔據母親的愛,他則恨我霸佔了父親。我們這對兄妹其實是一樁失敗婚姻下的犧牲品,我們的人格發展似乎都有一點不太正常,若説正確一點的話,根本就是畸形。
我平心靜氣地看着我這個稚氣猶在個性剛烈的哥哥,心裏提不起一絲恨,但若要撇掉舊日的恩怨跟他談同情,那也實在辦不到。
“你臉上的傷是被爸打的?”
“怎麼可能!他連見都不見我了。”言下之意,只要我爸肯見他,他寧願捱揍,當棒下孝子。這樣認輸,對一向爭強好勝的他是絕無僅有的。
我腦子一轉,建議,“這樣吧,下回我見到爸時,會幫你勸他幾句。”
“他討厭死我了,不可能見我的。”
“那可不一定,如果我告訴香姨,你成功地勸我喝了三口蔬菜湯的話,他聽到後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他眼裏閃出一線希望,慢動作地來到我的牀邊,嘴大張地站在那裏,就是不知該説什麼好。
我只好提醒他,“有什麼話你省着去跟爸説吧,我只要一句‘對不起’外加‘謝謝’就夠了。”
於是他指了一下保温盒,提醒我,“那你得喝湯。”
我無力地衝他一笑。“我會的,有好消息後我再通知你,我看哥很累的樣子,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他聽到我喚他哥哥後,竟不好意思地搔着頭,“喔,休息,可能沒那麼快,我等一下還要上樓去照個x光。”
我訝異的問:“X光!為什麼?你看來好端端的啊!”
“什麼好端端!我這是內傷,搞不好肋骨斷兩根。”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背部,皺眉哀了一聲。
“誰家孩子那麼粗野,竟練了隔山打牛功!”我忍不住為我哥抱不平了。“這傷非得驗不可。”
“是照X光,不是驗傷。”我哥顧慮地往門外望了一下,小聲地告訴我,“噓!
他人就在外面等着,你別讓我又捱揍。我這就出去叫他進來,免得耽擱了他的時間恐怕又得被他掄一頓。”
我看着我哥滑稽的模樣,忍俊不住。“好啊,我倒想見見是何方神聖,竟敢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吳念宗糾正我,“非神非聖,是妖怪!”
五秒後,當我哥口中的“妖怪”持着一束花於門前現身時,我的笑容也在同一秒間僵化住,大眼圓睜地瞪視着魂牽夢縈的妖影一步一步地走向我。
是的,我哥沒説錯,他的確算得上是妖怪,唯有妖魔鬼怪才有辦法在我身上施咒,讓我迷戀他到走火入魔的境界!即使他不吭一聲地飛去美國,我依然忘不了他善良體貼的一面。
駱偉!
我靜靜地仰瞪着他,他也一語不發地傾頭觀察我,將捧花輕擱在我胸前,順手摺下一朵嬌嫩豔紅的玫瑰,往我失去光澤的髮間插,然後捧住我消瘦蒼月般的面頰,嘆了一句,“一個月不見,你成了憔悴病美人了。”
我不吭氣,挪開目光後,使盡力道,想把那束玫瑰花砸回他臉上。
花才在他的下巴前晃一圈就掉落在他腳邊,但一個未處理乾淨的刺掃中他的頸部,留下一道紅痕。
他沒被我孩子氣的行為激怒,反而矮下身子跪在我牀邊,合情脈脈地輕吐一句,“我愛你。”
我才不相信!我猛瞪他一眼,請問他,“為什麼你當初不給我一個解釋自清的機會?”
他沒回答我,只是照舊重複那句我不希罕的“我愛你”。
我傾身上前,咄咄逼人地問:“你憑什麼説走就走,讓我一個人承受那種恥辱!”
他沒退避,反而靠過來,再次強調那一句,“我愛你。”
我鼻一嗤,告訴他本姑娘不買他的回頭帳,“難道就因為我倒貼你,主動要求跟你發生關係,所以你覺得我輕浮到死有餘辜?”
這回他湊上我的鼻頭説:“我愛你。”
我很生氣,不服輸地也把鼻子湊到他面前較勁。“你怪我沒跟你説我跟安安之間的關係,但卻隱藏你是富家子的身份,你以為我吳念香對你投懷送抱是衝着你家的錢嗎?”
他還是那一句,“我愛你。”説完就要湊上前吻我的唇。
我頸子一側,避開他的吻。
他不死心,往另一邊尋來,我只好用手掩住自己的唇不讓他得逞。
我隔着一道五指山,冷冷地質問他,“傷害已經造成,你以為現在於事無補地説你愛我,我就會讓你愛我嗎?”
“你可以不讓我愛你,但你沒法阻止我愛你。”這句話基本上是換湯不換藥,説穿了,還是那三個字,“我愛你。”
我覺得無奈,哭着指控他,“你當初不該走的。”見他的嘴張成O型,我氣急地警告他,“該死的你愛我,你再不換一句台詞,給我一個理由,我跳樓給你看。”
我挺起上半身,抬着軟手要掀被下牀。
“這段時間以來,我想通了一件事。分離不見得是愛情的終點線,相守不見得就能讓愛情恆久。”他一掌印在我胸前,把我壓回枕上,説:“我知道你與你哥形同陌路人,所以瞭解你是無辜的,自然也不需找你對質。
“一個人能知道他愛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是再好不過的,但並非人人都和你一樣清楚自己要什麼。當時我連自己的感情都摸不透,怎會體會到你對我的一片情意,如果我不選擇離去,我不會了解自己在乎你的程度。”
“喔!所以我就該不受徵詢地耐心等待駱大少爺自我探索你在乎我的程度?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而我是巴望你青睞的奴隸,得苟延殘喘地等待你簽下赦免令嗎?”
他聞言,沒跟着我發飆,反而消遣我一句,“你是不是跟我媽一樣,連續劇看太多了?”
原來他受不了戲劇化的女人!
我念頭一轉,改換上一副波婦罵街的面孔,嚷道:“本姑娘都快餓死了,你還有心情閒扯淡,你這次回來是做好收屍送葬的準備是嗎?”説完兩手拱在一起朝天一祭,唸唸有詞道:“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月下老人,您就別為我哭泣了,畢竟我甩了最不想留下來的東西,此生大願達成也該知足,現在請你趕快把這個討人厭的傢伙請回去,我好圖個清靜。”
我看到他眼珠子往天花板望去,等着他翻白眼,但他偏就是不翻,還一副仰鼻凝思狀。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我沉不住氣後,兩手一撇,交抱於胸前,不客氣地問:
“喂,你幹麼?”
他的嘴東努西動好幾回,也學我念念有詞地唱了起來。
“生年不滿百,長懷千歲憂。月下老人,您就別為我偷笑了,畢竟找撿到人家最珍貴的東西,幸運一回也該滿意了,但我曾聽人説,與其沾沾自喜於一次的幸運,不加追求永生的幸福,現在拜你趕快把當初那個可愛的女人送回我懷裏,如此一來皆大歡喜,我現時現下放你一馬,日後也不再去煩你!”
我捂着耳朵,孩子氣地揚着下巴,“我先禱告的,還有你最後那幾句話太狂妄了,我要是月下老人根本不鳥你。”
他聳肩給我一個是又怎麼樣的表情。“你該聽過愛能化解仇恨這句話吧?”
我扮了一個鬼臉,依樣畫葫蘆地使了一個SoWhat的眼色回去。
他則嘻皮笑臉地説:“所以我的念力就會比你強。”
“什麼歪論!你對中東以、巴領袖説教去。”
“説也沒用,月下老人地域觀太重,只管中原事。”
“那你對兩岸領導人説去。”
“還是一樣沒用,因為月下老人只管姻緣,不搭理政治圈裏的打打殺殺。”
這樣跟他閒嗑牙實在是太浪費我的生命了。我沒好氣地板着臉,咬牙切齒地問:
“你到底要鬼扯到什麼時候才高興?”
“扯到我不高興為止。而很奇怪的,我有預感,只能要好一陣子才會有一丁點不高興。”
這樣同他磨耗其是煩人的一件事,但若説我希望嬉皮笑臉的他掉頭走人,又非真心本意。尤其他剛才用那幾句“我愛你”灌我米湯,我聽了雖沒心花怒放,但是掩不住竊喜在心頭,只不過對他的怨氣未消,不想就此便宜他。
我正眼將他重新打量一圈後,這才注意到他衣着鬆垮,西裝的袖子裂了,釦子則是東缺一粒,西掉一枚,他看起來好像在泥地上打滾過似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瞭解把吳念宗狠槌一頓的人是駱偉。
這個發現讓我心動意搖,我斜睨他的拳頭,問:“你幹麼把我哥揍成那樣?小心又被人抓到把柄。”
彷彿找人練拳是家常便飯之事,駱偉竟狀若平常地説:“這是我能見你的條件之一。”
我不解地問:“條件?什麼條件?”
“你爸不准我見你,我費盡唇舌跟他説明我對你的感情,他才點頭並出條件,要我把你老哥先揍一頓才放行。”
“我爸,不可能!他老人家雖然跟我哥不親,但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哥被人打。”
“你哥的確該打,而且早八百年前就該受教才是,”駱偉説到這裏,忍不住又摩拳起來。“他這回真的是興風作浪過頭了,但養子不教父之過,我認為你哥這副德行全都得怪你爸,明明想教訓兒子,卻又捨不得下重手,好險碰上我拳頭髮癢,樂意替他出氣,要不然,你哥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欠揍。”
“除了這個以外,我爸有開出其他條件嗎?”
“有,他要我想辦法餵你進食。”他説完,身子一斜,拎起保温盒檢視一番,“這湯是你的午餐嗎?”
“嗯!”我點頭,眼帶戒備地觀察他的舉動。
“湯匙在哪裏?”
我從抽屜裏拿出一隻免洗湯匙,當着他的面,啪啪啪地將湯匙折成三斷,皮笑肉不笑地説:“啊!最後一根卻被我不小心弄斷了,真是不好意思。”哼!沒湯匙,看一八五先生怎麼餵我。
他面無表情地瞅了我兩秒,然後含笑地對我説:“沒關係,我想到一個一石二鳥、你情我願的方法。”他説完,掀開蓋子,倒出一碗湯,慢條斯理地將湯吹冷,自嘗一口,解渴兼漱口。
我以為這就是他的一石二鳥之計,肯幫我把湯喝掉一些。
所以當他再嘗第二口的,我也卸除了警戒往後仰靠於枕上,沒想到他碩實的身子隨即壓上來,大手托住我的下巴,迅速地在我微啓的唇間落下一吻,湯汁於是流進我的嘴裏,為了防止我吐出來,他又迅捷地以吻封住我的唇,直到他確定我把稀微的湯汁吞下腹後,才鬆開我的唇。
“這可真噁心,我要吐了。”他灌我米湯我都喝了,蔬菜湯又有何不可?不可,不可,因為事關尊嚴,我才不想這麼便宜他,讓他好過。
於是,我把手指伸入喉嚨,想將湯催吐出來,但他輕輕地挽住我的手,放到他唇間,憂心忡忡地説:“別這樣,好不好?”
我把手抽回來,聳肩道:“沒關係,現在不吐,幾秒後照樣要吐。”
我等待那一股進食後的反胃感覺,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可以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我的咽喉漫入食道,直下賁門,或許是少量的關係,一分鐘後一陣肚鳴乍響,湯安然無恙地在我的消化器官裏運作,我驚訝地掩嘴望了駱偉一眼,他則是喟出好大一口氣,兩臂大張地緊環住我,給我一個熊式的擁抱後,順道補上一記纏綿的吻。
這個吻裏含了幾滴鹹鹹的淚,我以為自己哭了,片刻後才理解是一八五先生貢獻的,我這才體會出深藏在他心裏的恐懼與焦慮。
莫非他以為我真的沒救了!嗯……我該好好犒賞那個跟他通報消息的人。
“是誰告訴你我入院調養的?張力嗎?”
“不是,是安安的母親。”
我愣住了。“靜香姨!”
“沒錯。我們在電話上談了很久,她勸我人與人之間相知相惜不容易,但若拖到天人水隔時,才後悔沒做到真情相對的話,恐怕要遺憾終身。”
我聽了他這番轉述的話,思量片刻,老實告訴他,“我當初以為真情相對是男女之間最容易辦到的,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他但笑不語,牽着我的手湊近他的唇際,疼愛有加地呵護着。
看着他那隻牽住我的手,我有了新發現。“駱偉,只是你第一次牽我的手。”
他愣了一下,“是嗎?感覺如何?”
我眼珠子晃過一圈後,毫不介意地與他分享我的感覺。“感覺好好。”
他揉着我的指,一語不發地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珠寶盒,輕輕掀開盒蓋,從金色的錦緞上取出一枚環戒,直接套上我的無名指。
環戒簡單素雅,沒有鑽石珠寶,卻仍是漂亮大方。唯一的缺憾是我的手指太細,撐不住戒指。
“等我將你養胖後,咱們再去挑一隻你喜歡的,然後不管旁人怎麼羅嗦,你都得嫁給我。”
我含淚自動送上一記香吻。“遵命,救命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