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初時分,婦人盤坐在夏次健身前,道:‘小哥兒,偏勞你在疏散到第十六個部位之後,送它到我的掌中。’説着,她已經握住夏次健的左掌。
‘這……會不會害了你?’
‘不會,我也會疏散之法,對不對?’
‘哇操!有理!’
‘不過,你別太急,也就是説,你所疏散的力道最多隻能在平時的十分之一左右,否則,我一時無法適應。’‘十分之一?嗯!我懂!’
‘另外,我待會可能會吐血,你別怕,你還記得我受傷嗎?我所吐出之血,便是淤血,你別害怕!’‘我懂!’
婦人道句:‘開始吧!’便吸氣閉目。
夏次健意念一動,一小股真氣果真立即出現。
不久,它已經由他的掌心透入婦人的中心。
婦人立即輕輕頷首。
夏次健便源源不絕的疏散着。
不到半個時辰,婦人一張口,立即噴出三口黑血。
少女立即以一小桶接住黑血。
婦人一鬆手,便自動調息。
少女低聲道:‘謝謝你,請下來。’
夏次健立即下榻。
‘請跟我來!’
夏次健跟着她走入遊勇的房中,立見遊勇正在呼呼大睡,她立即低聲道:‘偏勞你也幫幫忙!’‘握手嗎?’
‘是的!’
説着,他的雙掌已經分別按在遊勇的右胸及左腹。
夏次健立即又疏散出一批批的十分之一的功力。
少女在遊勇胸腹大穴飛快的拍按不久,遊勇也吐出一口黑血,立聽少女道:‘謝謝!請鬆手!’夏次健立即鬆手。
少女又在遊勇胸腹穴道各輕按三下,方始替他拭去血跡。
‘謝謝!請喝參茶!’
‘別客氣,你喝吧!’
‘我泡了一壺,請!’
她立即斟了兩杯參茶入座。
夏次健只好坐在她的對面低頭喝參茶。
‘夏大哥!’
‘我……有事嗎?’
‘家父姓遊,單名龍,家兄單名勇,小妹單名美,請多指教。’‘你好,很好!’
‘你好,再喝一杯吧!’
説着,她立即又替他斟滿。
‘遊……姑娘,我……’
‘請説!’
‘何時才會停雨呢?’
‘不一定,可能尚須三天吧!’
‘若由遼東沿官道走,可以到達長沙吧!’
‘可以,不過,至少要走兩個月哩!若搭車,只需二十四、五天吧!’‘謝謝!’
‘你急着返家嗎?’
‘是的!我離家太久啦!’
‘府上尚有何人?’
‘沒有,我是是“單操”一個。’
‘單操一個,你喜歡喝酒呀?’
他紅着臉,道:‘偶爾偷喝一口。’
‘酒能促進血液循環,若喝太多,會誤事!’‘謝謝!我不會喝大多。’
他不田暗暗苦笑道:‘哇操!我哪有銀子喝太多的酒呀!’‘夏大哥,你一定讀了不少書吧?’
‘我……幫一位教私塾的老學究十年的忙,偷學了一些。’‘不簡單,佩服!’
‘不!不敢當!’
‘夏大哥,你返家之後,會不會再來遼東呀?’‘我……可能不會?’
‘為什麼?遼東有何不好呢?’
‘我擔心會再遇上那種事。’
‘唔!你怕被我們連累呀?’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遼東之人生性爽直,若知道他們的脾氣,挺好相處的哩!’‘我不行,我就得罪令尊。’
‘家父素無心機,得罪之過,尚祈海涵!’
‘是我不對,我不該瞞他,可是,我不得已呀!’‘我明白,我會向家父解釋,你別再掂記此事。’‘是!’
‘別如此拘謹,你在長沙沒有知己的姑娘嗎?’‘沒有,我沒有……時間!’
他本來想説‘沒有錢’,為了顧面子,才説是‘沒有時間’。
‘聽説湘女秀美又多情,真的嗎?’
‘我沒有經歷過,我沒空。’
不過,他的腦海中卻立即浮現一張秀麗,文靜的臉孔,他的雙眼不由一凝,眉尖亦微鎖。
她便是夏次雄‘死忠兼換貼’道友許義基的老妹許秋琴。
她才只有十五歲,卻已經美得令不少的男人朝她吹口哨。可是,她一直羞澀的,文靜的協助其母做女紅。
不知她如今平安否?
遊美一見夏次健的神色,立即忖道:‘他一定已經有異性知己。
我另懷任務,還是別再和他發展下去吧!’
她便逕自唱參茶。
‘姑娘……’
‘喚我“小美”,好不好?’
‘好吧!小美……有沒有“條子”來過呀?’‘沒有,怎麼啦?’
‘我擔心那一夜被人認出我,再連累你們。’‘無妨,當時正在下大雨,誰也瞧不清楚誰?’‘不!至少有兩人認識我。’
他便道出他以‘開水’開道之情形。
她聽得不由一笑。
那笑容美得令他不由心兒劇跳。
她卻含笑道:‘他們一定不會找上你。’
‘為什麼?’
‘我敢保證,來!你來試穿一下!’
説着,她已經帶他返房。
只見她自櫃中捧出一疊布衣褲道:‘我抽空幫你縫製幾套衣褲,你先試穿一下吧!我待會再進來。’説着,她已經帶上房門離去。
夏次健不知他曾經調息三天三夜,所以,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經縫製妥這兩套內外衣褲及一雙布靴。
他怔了一下,立即一一試穿。
試穿之後,他更怔住了。
哇操!挺合身的哩!
他拿起布靴一看,不由一怔!
因為,他從未穿過如此大的布靴,她一定弄錯了!
可是,他一穿上去,便發現挺合腳哩!
他不由怔怔的摸着那對腳丫子。
倏見桌上有塊長方形銅鏡,他立即上前一瞧。
他立即發現自己的臉有些走樣啦!
他將右掌橫模上額頭,道:‘哇操!它怎麼更高二分餘呢?它原來只有一巴掌高呀!哇操!怎麼回事呢?’他便在臉上東摸摸,西按按!
良久之後,他摸着左肩的齒痕忖道:‘哇操!難道是因為被那隻大母龜咬到嗎?還是因為吃過那粒紅果呢?’想至此,他立即又想胖哥。
他緊張的望向窗外。
他方才的驚喜消失了!
窗外仍然在下雨,雨勢卻已經減少,陣陣雨絲隨風而飄,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東海上喝苦酒的情形。
他默默的忖道:‘胖哥一定還在找我,我得小心些,不!我的容貌已經有些改變,説不定可以瞞過他哩!’他不由一喜。
可是,他立即又皺眉忖道:‘哇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胖哥若先回家等我,我還不是要自投羅網。’倏聽房門輕輕一響,他便上前開門。
立見遊美問道:‘合身嗎?’
‘謝謝!挺合身哩!你很能幹!’
她上下瞧了一遍,道:‘你似乎不高興?’
‘我……受之有愧呀!’
‘區區幾塊布、線,何足掛齒呢?’
‘可是,你一定花了不少的心力呀?’
她的心兒一甜,笑道:‘沒什麼?我做慣了!’‘我卻是感激不盡!’
‘別客氣,夜已深,晚安!’
他道句:‘晚安!’立即回房歇息。
天亮了,雨已稍停了!
太陽也露臉了。
遼東城民紛紛上街購物。
遊家的木門剛被‘砰砰!’拍了兩下,便有人喊道:‘老大!老大!’遊美正端着兩盤菜入廳,立聽她應道:‘來囉!六叔,請稍候!’説着,她已經置菜於桌上快步前去開門。
立見一位魁梧濃眉中年人笑嘻嘻的道:‘小美,你爹呢?’遊美立即低聲道:‘家父又貪杯了,受了一些風寒,這幾天一直在歇息,六叔,你若見了他,可別提及此事,拜託!’‘行!六叔不會刺激他,他好了沒有?’
‘今天應該可以好啦!’
‘好,六叔不打擾他。’
‘六叔,有事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六叔只是接連好幾天沒有和你爹聚聚,今天難得有些陽光,想來問他要不要出海?’‘可能還會下雨哩!’
‘是呀!六叔也不想出海哩!對了!你聽過那件兇殺案嗎?’‘是不是兩位外地人拚鬥,殃及本地人之事?’‘就是那件案子,一共死了十八人哩!好駭人哩!’‘官方找到兇手了嗎?’
‘兇手就是那個矮鬼,他已經死了,那十六人枉死啦!’‘官方結案啦?’
‘早就結束了,那十八人之屍體各由家人領回去啦!’‘矮鬼的屍體呢?’
‘當天就被官方冒雨埋掉啦!’
‘另外一具屍體呢?’
‘合葬在一起,讓他們死後繼續去打吧!’
‘六叔,請你別向家父提及這件命案,以免制激他又想起大目‘六叔知道不過大目張卻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派人在查另外那兩個女人及一位少年之去向呢?’遊美心中一跳,忙問道:‘他為何要查呢?’‘誰知道……’
倏聽天上傳來一記雷響,中年人忙道:‘小美,六叔該走啦!又要下雨啦!’説着,他立即匆匆的離去。
遊美匆匆步入遊勇的房中,立見婦人低聲問道:‘你六叔來幹什麼?’遊美立即低聲敍述着。
‘嗯!你處理得宜,別理大目張之事,你去陪他用膳吧!’遊美立即離房。
婦人便解開遊勇的‘黑甜穴’。
遊勇喊句:‘救命呀!’四肢立即亂蹬胡揮。
婦人心知這是愛子當時挨掌的直話反應,立即喚道:‘小勇。’‘啊!娘,我……我沒死!’
‘死?你為何會死?’
他‘我……’了一聲,立即想起自己偷溜出去之事,當場便不語。
‘小勇,你怎麼不説下去啦?’
‘孩兒……孩兒……’
‘你做錯事啦?’
遊勇立即下榻下跪道:‘孩兒不該出去和人打架,請娘原諒。’‘你明白娘不讓你練武及和人拚鬥之道理吧?’‘是的!孩兒永遠不敢啦!’
‘起來吧!’
‘是!謝謝!’
‘你是被一位幪麪人送回來的,你爹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你爹一定會海扁你一場的!’‘是!孩兒不敢説。’
‘如果有人向你提起那件事,你就推説不知道,懂嗎?’‘懂!娘怕差爺會抓走孩兒吧!’
‘不錯,你已經昏睡四、五天,你爹因為喝酒受了風寒,也睡了四、五天,他待會若醒來,你可要機伶些!’‘是!’
‘去用膳吧!膳後就去整理漁網及籮筐。’
遊勇立即應是離去。
他們母子雖然低聲交談,夏次健卻聽得一清二楚,所以,遊勇一步入廳中,夏次健便含笑朝他點頭。
遊勇一見自己的老妹居然破天荒的單獨和男人用膳,他在一怔之下,立即問道:‘你是誰呀?小美,他是誰?’夏次健已經長高二寸餘,臉部也變得更加的清秀,加上又穿上合身的布衣褲及梳妥頭髮,所以,遊勇一時認不出來。
‘大哥,他就是夏大哥呀!’
‘夏大哥?哪一個夏大哥?’
‘被你從海上救起來的夏大哥呀!’
‘他嗎?不像啦!’
‘你昏了頭啦!吃飯吧!’
遊勇抓抓頭,又瞧瞧夏次健,方始入座。
夏次健又吃了數口,含笑道:‘二位慢用……’遊勇突然道:‘等一下,讓我瞧瞧你的左肩。’夏次健苦笑一聲,立即解釦扯衫露出左肩之咬痕,遊勇立即惑道:‘沒錯呀!可是,你怎麼變高啦!’遊美忙低聲道:‘別大嘴巴,當心爹會海扁你。’遊勇立即低頭用膳。
夏次健便先行回房。
他一回房,便苦笑忖道:‘哇操!怪事年年有,今年待別多,而且皆發生在我身上,我該怎麼辦呢?’卻聽游龍叫道:‘喔!頭好痛喔!’
立聽婦人低聲道:‘別亂動,我替你揉揉。’‘婉玉,我怎麼會頭痛呢?’
‘酒後受了風寒。’
‘真的呀?我腰痠背痛哩!’
‘你已經躺了四、五天,當然會腰痠背呀。’‘什麼?我已經躺了四、五天啦!’
‘是呀!還一再昏睡及發燒哩!’
‘這……怎會突然這樣子呢?’
‘少喝些酒,年紀越來越大啦!’
‘好!我……我戒酒。’
‘慢慢戒吧!少喝些!’
‘是!’
‘把這碗藥喝了吧!’
‘好!婉玉,謝謝你。’
夏次健忖道:‘哇操!這對母女掩飾得太完美了,聰明!’黃昏時分,游龍和女人一走入廳,便瞧見愛女和一位青年站在桌旁,他怔了一怔,立即望向青年。
這位青年正是夏次健,立見他欠身道:‘大叔!’‘啊!你就是那個“死不招供”的小子呀?’夏次健立即紅着臉低下頭。
婦人忙低聲道:‘別如此沒風度,用膳吧!’‘好啦!喂!你叫什麼名字?’
説着,他已經入座。
‘夏次健!’
游龍蹦起來道:‘下次見,胡説八道。’
歸人忙道:‘相公,你別誤會,小哥兒姓夏,夏天的夏,健康的健。’‘這樣呀!他一來,我就不健康哩!’
遊勇張口欲言,立即止住。
游龍瞪了他一眼,道:‘正義之聲,你要説什麼?’‘沒……沒有!’
‘沒個屁,説!’
‘是,爹,他一來,咱們就接連七天大滿倉哩!’‘有個屁用,我從來沒有病得昏睡五天哩!這完全是因為他這個“不健康”的人所影響啦!’婦人忙道:‘相公,別因為身體不好,便動肝火啦!’‘我……好啦!呷飯吧!’
五人立即各自用膳。
沒多久,大門外有人喊道:‘醉龍在嗎?’
游龍立即瞪目欲罵。
婦人忙低聲喚句:‘相公!’及向遊美一使眼色。
游龍立即住口。
遊美立即撐傘行向大門。
大門一開,立見一個瘦高青年迎門而立,另有一位凸目錦服中年人則被六名魁梧青年簇護的站在後面。
瘦高青年嘿嘿笑道:‘阿美,你更“水”啦!何時出嫁呀?’遊美冷冷的道:‘少?o話,何事?’
‘咱老闆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老爹,他在嗎?’‘交給我吧!’
‘不!咱老闆要親交你老爹。’
立見游龍喊句:‘滾!’
瘦高青年嘿嘿笑道:‘醉龍,你今天沒喝醉呀?很好,出來吧!
咱老闆要送你一樣東西哩!’
游龍罵句:‘媽的!’便冒雨奔來。
遊美正欲移傘替他遮雨,他已經喝道:‘進去。’遊美立即低頭入廳。
瘦高青年嘿嘿笑道:‘夠威風,罩!’
‘媽的!大目張,我沒找你,你該謝天謝地,你竟敢自己來挨扁……’凸目中年人陰笑道:‘遊老大,別説這些沒有營養的話,你先瞧瞧這樣東西是不是你那位楞小子之物?’説着,他已經拋出一條項煉。
廳中的婦人立即皺眉。
游龍一接住項練,他朝金鎖片一瞧,立即叫道:‘對!這條鎖練是阿勇的,是不是你們硬槍的?否則,練子怎會斷?’‘嘿嘿!你何不問問他如何遺失的?’
‘這……我自己會問,還有何事?’
‘就只有這件事。’
‘你可以走啦!’
‘嘿嘿!你不敢現在問嗎’’
‘媽的!小勇,出來!’
立見婦人和遊勇一起前來。
‘婉玉,你怎麼來啦?’
‘賤妾該向張爺解釋此事。’
‘這……你一個婦道人家,怎可……’
‘張爺,小犬遺失此練多日,今日蒙你送回,感激不盡。’‘嘿嘿!你可知道此練在何處被尋回嗎?
‘過程並不重要,道明來意吧!’
‘喔!想不到大嫂如此“阿沙力”!行,吾那家酒樓尚缺一名小二,就讓令郎到酒樓來幫忙吧!’‘明午給你答覆。’
‘好!很好!非常好,嘿嘿!走!’
他立即大搖大擺的率眾離去。
‘勇兒,關門,相公,返廳再説吧!’
説着,她便默默行去。
一返廳,游龍便按捺不住的問道:‘婉王,小勇真的遺失此練啦?’‘不錯!他那天送魚去市場,不慎掉的。’
‘他怎麼沒有告訴我。’
‘他告訴過我,我原本要告訴你,卻因為你受了風寒而忘了此事。’‘原來如此,你明日如何回答呢?’
‘當然拒絕啦!咱們的兒子豈可如此沒有骨氣。”’‘對!太好啦!呷飯!’
他立即大口大口呷着。
夏次健暗道:‘好一個粗漢,她明天如何拒絕呢?’膳後,游龍又喝了一碗藥,立即上榻歇息,由於藥中摻有寧神藥物,他便一直酣睡着了。
遊勇卻似待罪羔羊般坐在房中發呆。
婦人入內道:‘別愁,睡吧!’
‘娘,大目張明日會不會押我去酒樓呢?’
‘不會!’
‘娘沒騙我嗎?’
‘娘騙過你嗎?睡吧!”’
遊勇便放心的上榻。
婦人輕輕一拂他的後腦,他立即昏睡。
婦人走入到夏次健的房外,一見房門沒在,她正欲出聲,夏次健已經低聲道:‘大嬸有何吩咐?’‘我今晚會去了結此事,請你別過問。’
‘是!’
‘我被逼如此做,你明白嗎?’
‘是!’
‘我被逼如此做,你明白嗎?’
‘明白,即使發生什麼事,我皆會當作不知道。’‘你的聰明超出我估計,謝謝你。’
‘不敢當,大嬸小心!’
‘謝謝!趁早歇息吧!別忘了疏散。’
‘是!’
婦人一去,夏次健立即寬衣上榻運動。
子初時分,雨勢突然加大,夏次鍵卻聽見遊美的房中有兩人躍出,他不用瞧,便知道是她們母女出動啦!
不久,他坐在窗旁沉思啦!
老天爺不知道是在憤怒?還是在掩護這對母女為地方上除害,自從她們出去之後,便一直下着大雨,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她們一掠入後院,便直接掠入那間小浴室。
一陣陣嘩啦水聲之後,婦人已經換回衫裙撐傘出來。
夏次健早已上榻躺妥,她卻仍然走到房外低聲道句:‘順利得手!’然後再直接回房了。
夏次健籲口氣,便閉目入眠。
大約又過了兩個時辰,突然遠處傳來‘當……’鑼聲及有人吶喊道:‘海盜昨夜洗劫張宅,大家留意家中是否藏匿海盜呀!’鑼聲連響!
吶喊聲亦一句緊接一句。
右鄰右舍驚慌着。
不久,一大羣人冒雨出去探聽啦!
婦人及少女便解開游龍父子之穴道。
吶喊聲仍然隱約傳來,立聽游龍叫道:‘海盜來啦!那一個張家被動啦!婉玉,我出去瞧瞧。’‘嗯!別多嘴!’
立聽遊勇亦道。‘娘,孩兒也要去瞧瞧!’
‘不妥啦!血淋淋的,沒什麼好瞧的啦!’
立聽游龍叫道:‘媽的!你還有心情看熱鬧呀……’‘相公,速去速回,別多嘴!’
‘好!’
立見游龍撐傘匆匆離去。
夏次健默默梳洗之後,立見遊勇問道:‘阿健,你瞧過海盜嗎?’‘沒有!連聽也沒聽過。’
‘哈哈!太可憐啦!我跟你講呀!我們遼東四周有上千個大小荒島,那些海盜就在島上和官軍捉迷藏。
‘官軍一多,他們就逃,官軍一少,他們就宰掉官軍,所以,官軍捉了數十年,海盜卻越來越多。’‘你瞧過海盜啦?’
‘當然!我瞧過一次哩!當時,我和我爹以及另外八條船都在捕魚,他們一共來了三條船,你可知道他們的船有多大?’‘有多大呀?’
‘每條船至少比我們的船大一百倍,那三條船看起來便好似三座山,最厲害的是,它們快得好似在飛哩!’‘真的呀!它們為何能那麼快呢?’
‘笨蛋,他們人多呀!當然劃得快呀!’
‘是!是!還是你聰明!’
遊勇被捧得眉開眼笑,立即昂頭道:‘每條大船的兩側各有二十個人在划船,他們劃得多快呢?’‘多快呀?’
‘四十支船槳好似變成兩個翅膀般在水土劃,那些海浪叭譁整齊劃一的響着,實在太好聽啦!’‘你真有眼福及耳福。’
‘當然,我一出生,算命的便説我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啦!’‘你真是鴻福齊天。’
‘當然,我姓遊,又住在東海旁,穩“發”啦!’‘是!是!羨慕之至!’
‘當然,對了,我説到哪兒啦?’
‘四十支槳劃得似在飛。
‘對!我再説説船上的人吧!你看我壯不壯?’説着,他立即挺胸及拍拍胸膛!
‘壯!’
‘不錯!我在遼東地面上算得上“壯”,可是,我和船上的任何一位海盜一比,他們一人至少比我壯三倍。’‘哇操!真的呀?他們豈非天兵天將啦?’
‘差不多,他們頭綁紅帶,打着赤膊,皮膚黑得發亮,雙眼銅鈴還大,他們不用瞪,便會驚死你。’‘嚇不了你啦?’
‘當然,我一直瞧着他們哩!’
‘哇操!有種,好膽識!’
‘當然,哈哈!’
‘他們沒有搶你們呀?’
‘沒有,我們自動下錨停船,他們便過去啦!’‘哇操!一定是你鴻福齊天,保佑大家。’
‘哈哈!當然!’
卻聽遊美道:‘大英雄,呷飯啦!’
遊勇的笑容立即凍住!
他那高挺的胸膛立即縮下。
他默默入座,便低頭不語。
婦人含笑入座道:‘阿健,請!’
‘謝謝大嬸,要不要等大叔?’
‘不必,他一定會趁機去和老友聊天啦!’
四人立即各自用膳。
哪知,沒多久,游龍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返廳,他將傘交給遊美,立即道:‘婉……婉玉……好……消息!’婦人含笑道:‘別急,順順氣,再説吧!’
游龍連吸數口,一入座,便道:‘大目張全家二十三人以及他的八位大將,二十四名幹部及五十六名手下全部“翹”啦!’遊勇叫道:‘真的呀?哇!我自由啦!’
‘媽的!大人講話,你插什麼嘴?’
遊勇立即低頭呷飯。
婦人含笑道:‘真的是海盜下的手呀?’
‘是呀!牆上還盯着紅布條,那是他們的標誌呀!’‘可真巧,你沒有向別人提及昨天之事吧?’‘沒有!我發誓!’
‘用膳吧!’
‘我説完再呷,那些海盜可真狠,他們居然將每具屍體斬首,而且還殺得真乾淨,沒有一名活口哩!’‘這是大目張作惡的報應。’
‘是呀!大家都如此説,可惜,還留下不少值錢的東西哩!’‘有人瞧見海盜嗎?’
‘沒有,當時正在下雨,慘叫聲一傳出,大家便嚇得躲了起來,聽説有些人還躲在榻下哩!’‘官方怎麼説呢?’
‘聽説官方查到大目張作惡之證據,已經沒收所有的財物,目前正在僱人收埋那些屍體哩!’‘用膳吧!’
‘痛快!媽的!大目張,我奈何不了你,受足了你的鳥氣,總算有人替我出氣啦!媽的!實在痛快。’説着,他已走到櫃前準備取酒。
卻見他放下手,立即低頭回座。
婦人道:‘小美,準備一壺酒。’
‘不!我戒酒啦!’
‘何必呢?少喝些吧!’
‘謝謝!太好啦!太值得慶賀啦!’
遊美立即取來酒杯及一壺酒。
游龍立即愉快的用膳及喝酒。
不久,婦人含笑問道:‘阿健,喝杯酒吧?’‘不!謝謝!謝謝!’
游龍搖頭道:‘不像個男人樣,沒出息。’
婦人含笑道:‘相公,麻煩你看清楚,記牢些!’‘看什麼?記什麼?’
婦人指着夏次健道:‘他!’
‘他!哼!有啥好看的?’
‘罷了!勇兒,阿健有何特徵?’
‘特徵是什麼呀?’
‘最特別之處。’
‘這……孩兒看一看,阿健,抬頭呀!’
夏次健苦笑道:‘不必啦!你只要記住我的左肩有齒痕,就行啦!’‘對!娘,他的左肩有齒痕,最特別啦!’
‘不行,你一定要找出他臉上最特別之處及牢牢記住!’‘這……他很好看,不過,沒什麼特別的呀!’‘他的額頭是不是特別寬?’
‘是!是呀!’
游龍不屑的道:‘楞小子,是什麼是?他的臉上有一樣最特別啦!’‘爹英明,請爹指點!’
‘他的眼睛最特別。’
‘眼睛?會嗎?孩兒的眼睛比他大呀!’
‘大個屁用,牛限比你還大,為何要拖車及挨宰呢?’‘是!是!光是大眼沒路用,爹,他的眼睛有何特別’’‘喂!小子,你騰地一眼,讓他記一記!
夏次健默默抬頭,平靜的望着游龍道:‘你是好人,我不該瞞你,所以,你如何糗我,我都不會介意。
‘你救了我,我卻無以為報,我今生可能不會再來遼東,所以,我今生負你太多,請受我一拜!’説着,立即起身欲下跪。
婦人喝句:‘不可!’立即拉開游龍。
游龍怔道:‘婉玉,你好大的手勁。’
‘相公,我不知道該如何説?不過,你若受他這一拜,我會永遠不安,你別再惦記那件不痛快之事,好嗎?’‘這……,婉玉,你今天好怪喔!’
婦人一見夏次健下跪一拜之後,便立即回房,她暗暗一嘆,強作笑容道:‘相公,你慢慢喝,我進去歇會兒!’説着,她已經行向房中。
卻聽門口有人喊道:‘老大!老大!’
‘老六,來得好!小美,開門。’
婦人一聽,立即跟入夏次健的房中。
‘大嬸,我打算告辭。’
‘阿健,放晴再走吧!官方可能尚在查案,你是位外地人,若在此時離去,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可是,我不想再惹大叔不悦。’
‘別介意,他這人就是如此的固執,他只要對誰印像欠佳,便會處處酸對方,你別介意此事!’‘我不介意,我只是擔心會使他不悦!’
‘不會,他的老友一來,他就好啦!’
果聽游龍哈哈笑道:‘真爽,大目張遭報應啦!’‘是呀!老大,咱們可以奪回地盤啦!’
‘這……’
‘老大,機會難得,別讓他人坐享其成。’
‘這……’
‘老大,你的魄力呢?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該為阿勇打算呀!
捕魚既累又危險,錢又賺得少呀!’
‘可是!’
婦人苦笑道:‘外子以前和此人率領二十餘人在魚、肉、菜市場幫商人一些小忙,那些商人便會按月送錢。’‘保護費!’
‘長沙也有這種人嗎?’
‘有!油水挺多哩!不過,皆沒好下場哩!’‘他們比較厚道些,不過,我也不願意他做這種事,他也答應過我,我相信他不會改變心意。’‘大嬸,最好別讓他做這種事,他太直,會被人利用。’‘我知道,你日後當真不會重來遼東?’
‘不會!我只求能安穩過日子。’
‘可是,世事多變化,每個人經常無法掌握變化哩!’‘我沒有同感,所以,我更渴望平靜。’
‘但願你能稱心如意,放晴再走,好嗎’
‘嗯!’’
婦人立即欣然離去。
夏次鍵忖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賢慧,為何會兇殘的殺那麼多人呢?’天氣終於放晴了,游龍父子一大早便起來整理漁網及籮筐,準備出海去大撈一票。
膳後,夏次健立即欠身道:‘大叔,我該走了!’‘嗯!你還是不肯説出那件事嗎?’
‘是的!抱歉!’
游龍道句:‘不必!’立即離去。
遊勇道句:‘不上路!’便也跟着離去。
婦人苦笑道:‘別介意,連日下雨,今天一定有車,快走吧!’遊美取出一個小包袱,道:‘些許心意,請笑納!’‘不……我欠你們太多,謝謝!’
‘你救了我及家母、家父,豈是你欠我們呢?收下吧!’‘這……’
婦人含笑道:‘別拖延,收下吧!’
‘謝謝!謝謝二位!’
他一接過包袱,手中頓時一沉,不由一怔!
婦人道:‘恕愚母女無法遠送,珍重!’
‘謝謝!珍重!’
他將小包袱塞入那包衣褲中,立即掛在肩上離去。
沿途之巾,到處是人羣及攤販,他便默默緩行。
不久,他果然看見一家車行前停了十二部密蓬馬車,而且正有人在上車,立聽一人問道:‘小哥兒,要不要搭車’‘謝謝!不必!’
他的包袱中只有遊美幫他做的饅頭及兩塊滷肉,遊美曾經欲給他銀子,卻當場被他拒絕。
他決心‘行軍’返回長沙。
他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中途再伺機做些零工,賺些小錢供作盤纏。
一出城,行人較少,他便加快腳步行去。
由於連日下雨,路面多處積水,一出城,他便小心的沿着坑坑洞洞的官道行去,以免布靴沾濕啦!
不到半個時辰,那十二部馬車已經結隊馳來,他立即停在路側。
哪知,那名曾經向他招攬生意的車伕卻在馬車馳近他之際,故意將馬向右一拉,車轎便輾過一處積水。
‘滋叭!’一聲,泥水便濺向他。
他慌忙向後退,卻仍然濺濕了褲子。
車伕冷冷一笑,揚長駕車馳去。
夏次健揮抖褲子之濕處暗罵道:‘媽的!你給我記住!你別來長沙,否則,我一定會拿一桶尿潑你。’車隊馳遠之後,他方始繼續趕路。
此時,在他有後方的林中,卻有一位灰衣老者輕輕點頭道:‘韓信能忍胯下之辱,此子也不差。’他便沿着林中跟蹤夏次健。
夏次健卻毫不知情的向前走。
太陽越來越大,地面之積水逐漸的曬蒸而上,沿途更是暑氣逼人,可是,夏次健卻沒有流出半滴汗。
這正是‘水火大法’不畏寒及不怕熱之妙用;他的體中真氣已經自行運轉及調整温度適應外界之酷署。
所以,他不熱也不渴的前行着。
灰衣老者卻停在樹下籲道:‘好小子,果真不賴,很好!’他歇了一陣子,輕輕縱躍不久,便又跟上夏次健。
未初時分,夏次健有些餓了,他便取出一個饅頭邊吃邊行,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遊美的那雙眼睛。
遊美的雙眼又大又明亮,不過,她看他時之眼神完全和許秋琴一樣,他似懂非懂,卻已經牢記住它。
他一想起秋琴,便關心她的老爸會不會再去賭?他若再賭輸,她可能又會被押去‘賣身’啦!
他想至此,足步立即加快。
沒多久,他遙望前方官道已經通往一個峯巒,他立即拉住肩上的包袱,開始跑步向前衝。
他一開跑,便覺得渾身是勁,而且腳步輕鬆,於是,他便咬牙加快腳步一直奔向前方哩!
沒多久,他已經衝過高點,沿着斜坡奔下。
灰農老者輕易掠行,忖道:‘好小子,居然不懂提縱之術,我何不趁着一帶沒人點他一下呢?’主意一決,他便帶上一付中年人面具掠入官道。
不久,他已經掠落在夏次健的左前方一步處,只見他緩緩的一彈右腳尖,便掠出五丈餘遠。
就在落地之際,他半屈左腿,使平穩的落地。
他的右足尖再一彈,便又掠出五丈餘遠。
他縱躍歐十二下之後,便已經消失於轉角處。
他立即掠入林中歇息。
夏次健果然被引起興趣,他便跟着彈起右足尖躍去,‘咻!’一聲,他不但已經彈起六尺高,而且已躍出七丈餘遠。
他又驚又喜啦!
他擔心會摔得鼻青臉腫啦!
不過,天生不服輸的他立即半彎左腳準備着他。
勁氣不由自主的貫注在左腳尖。
‘叭!’一聲,他一着地,左足立即插入軟地,而且居然整個腳踝全部插入池中,上身更是向前一僕。
他急忙雙掌按地。
哇操!可其衰,他居然按上一灘積水。
‘叭叭!’二聲,積水便噴上他的臉及胸衫。
雙膝更是立即下跪。
他急忙拂臉道:‘哇操!不好玩,糗大啦!’所幸腳踝沒有扭傷,他立即爬起來。
他望着衫上之污處,不由苦笑而行。
灰衣老者笑了一陣子,才見到夏次健以這付尊容出現,他稍一打量,便明白問題出在何處?
於是,他換上青衫,帶上一付青年面具,又跟了上來。
這回,他以左腳尖彈身,再以右腳着地。
而且,他每一彈身,只揀出三丈餘,存心讓夏次健瞧清楚些,所以,良久之後,他才消失於遠處。
夏次健這回瞧得很仔細,所以,他又走了不久,一見前後皆沒人,他便又試探的以右足尖彈射而起。
他仍然射出七、八支箭。
落地之前,他仍然半彎左腿,不過,他不似方才般以左腳尖着地,而且也沒有太用力了。
‘趴!’一聲,他仍然踏陷入泥土寸餘深。
不過,他的右腳踏前一大步,有足尖一着地,便又試探性的繼續朝前方彈射而去,這回,他勉強成功啦!
不過,他只躍出五丈餘遠。
他太高興啦!
他再度的半彎左腿着地,再以右足尖彈射而起。
一回生,二回熟,他接連彈落五次之後,逐漸領悟出竅門,於是,他更輕鬆的朝前掠去。
哇操!太爽啦!
哇操!真贊!
他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啦!
老者欣慰的道:‘奇才,居然能如此快的模仿到這個程度,若再當面指點,成就一定更加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