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言?誰啊?”顧子青東張西望,做出一副QQ企鵝登錄的樣子,最後才把目光定在我身上,嘴角慢慢地揚起一個玩味的微笑,“為什麼不可以?”
這話雖然是在問常年仁,目光卻是死盯在我身上,彷彿在責備我怎麼找來個蠻不講理的人來為難他似的。我撇撇嘴,用毫不畏懼的目光瞪了回去。
“因為我是她的青梅竹馬!你不能覬覦她!”常年仁急急地説,認真的樣子讓他更像一個在鬧脾氣的小孩子。
我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這個笨蛋!他在説什麼啊?還文縐縐地用了“覬覦”這個詞!
常年仁這個答案也屬於自尋死路的那種,不但邏輯不通,而且還特別缺乏底氣。
“哈哈!”顧子青哈哈大笑,轉身就要走,看樣子就是對説不出道理的常年仁懶得理睬。
“你不許走!”常年仁的厚臉皮功力果然是不容置疑的,他一把伸手抓住了顧子青的衣服,將他拖住……於是他們兩個簡直就是比賽誰臉皮更厚一樣地吵了起來。
“你有毛病嗎?幹嗎抓着我不放?”
“我這是在警告你不準接近小言!”
“小言小言的,這是哪來的小孩啊?要阻止我的話,就自己來試試看啊。”顧子青朝我笑嘻嘻地説,又像是認真,又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我卻有點傻了:他難道真的要來“接近”我?怎麼今天的顧子青和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平時的顧子青總是一副灑脱又慵懶的神態,就像一隻高傲的暹羅貓,而現在的他顯得焦慮而且暴躁,這是為什麼?他不是隻當我是個用人嗎?
“你不許叫小言!”常年仁書讀得還不錯,但是似乎一遇到跟我有關的問題他就變傻了,一直抓不到重點反擊。
不料顧子青説:“不叫就不叫,有什麼好叫的。”然後就掙開了常年仁走掉。
我被他們兩個鬧得有點煩,也打算離開,但是卻感覺被誰緊緊拖住了右臂,我回頭一看,常年仁已經氣得臉色發青。
“小言,你一定不要接近這個渾蛋!”
“好啦,我知道啦。快放手,我要遲到了!”我半是温柔半是敷衍地推推他。雖然內心裏還是有些感激他維護我,但是他在我面前總是一副小孩脾氣瞎鬧騰,搞得我一直很有一種當媽的錯覺,半點也不來電。
儘管常年仁在我面前很幼稚,但是他的直覺還是很敏鋭的,而且黏人功力也是隨着年歲的增長而有了質的提高。
下課之後,他跑過來,在我教室門前叫:“小言小言,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按照我多年的經驗,最差的情況也就是我出去了,他説,我們一起去廁所……於是我抱着一種破釜沉舟的心理走了出去。
結果,他説:“下節課我要去對面實驗室做化學實驗了,小言要祝我成功哦!”他還握拳揮了一下,想來這個動作其實並不是給我看的……
我尷尬地朝他揮揮手,讓他快走。
“他是你兒子嗎,去上課都要跟你説?”顧子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背後。
他怎麼變得這麼關心我了?我還是懶得理他,走回教室去看書。
不料我坐下來還沒看完一頁書,手機就響了一聲,我拿出來一看,是常年仁發來的短信:“我已經到教室了。儀器好多!今天我坐窗邊,可以遙望你。”
我的心中頓時充滿了省略號。
數學老師這節課拖堂了三分鐘,我已經感覺到包裏手機震動過好幾次了,要是在平時,我肯定以為是騷擾電話……呃,不,現在也是騷擾電話,只不過騷擾我的是熟人,而不是生人罷了。當老師説出“下課”兩個字以後,我趕緊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果然沒有猜錯,是常年仁。
他竟然從下課起每隔半分鐘就往我手機上打一次電話!
我還在翻閲來電記錄的時候,他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我無奈地接通,聽着常年仁在電話裏號叫:“小言小言,我上完課了,實驗大成功!等一下我演示給你看!”
“你要怎麼演示?你要把實驗室裏面的儀器拿出來嗎?”我一頭黑線地一手拿着手機,一手翻出課程表,呃,竟然我們下一節就是化學課……這不意味着我就要過去面對他了嗎?正當我出神的時候,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詫異地抬起頭,卻看見顧子青笑嘻嘻地看着我:“走,去上化學課。”
“啊?我幹嗎要跟你一起走?”我莫名其妙。
顧子青突然拿起我的化學書就要走,我趕緊衝過去拉住他:“喂,你還我書啊!”
他拿着我的書,突然很紳士地朝我擺了一個請的姿勢。
噗——
不只是我,全班女生都被這個動作給驚呆了,尚瑤甚至把水噴了出來。
背上彷彿有感應器一樣,我覺得眾人又羨慕又異常妒忌的目光已經集中在我身上。
哦,上帝,顧子青你是嫌我成為人民公敵的速度不夠快嗎!
我頭痛起來,一邊看着他那笑靨如花、倍顯迷人的臉,一邊卻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被色誘了。
當一個純樸少女被色誘到化學實驗室門口,看見她的青梅竹馬一臉怒火的時候,她才知道,被色誘,是萬萬不行的。
“小言!我説的話你都沒聽見嗎!我説了你不要和這個渾蛋一起!”常年仁一看到我就衝過來大吼大叫,彷彿一個看見自己媽媽牽着別人家的小孩的兒子……
我一頭黑線。
好吧,顧子青,我真是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原來你只是利用我打擊常年仁!
而罪魁禍首,正優哉遊哉地看着百口莫辯的我以及暴跳如雷的常年仁。
“小言!我要轉去你班上!這簡直讓人無法忍受!”他拉着我的手臂晃來晃去,我差點被他晃暈。之前他説過好幾次這件事,都被我以距離產生美這種理由給拒絕了——雖然我是壞心眼了一點兒,但是沒有辦法回應他就是沒有辦法啊!
“你就這麼喜歡當電燈泡嗎?”顧子青火上澆油地來了一句,“或者你就是一個離不開媽媽的小孩呢?”
“你……”
常年仁幾乎要衝上去和顧子青幹架,危急關頭我只好大喊:“常年仁,你再不回去下節課就要遲到了!”
於是常年仁的動作定格在揮起的拳頭上,然後憤憤地走了。
但這不會是結束,我的災難才剛剛開頭。
化學課結束,回教室的路上,我遇到了常年仁。他説他是去小賣部買水的,接着就説要送我到教室門口。於是,我左邊走着他,右邊走着顧子青,
兩人還不停地互相對罵,我在中間幾乎被吵暈。他們爭吵的內容更是五花八門,從自己的學業表現一直吵到NBA哪個球星更有價值。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鬥起來的?
然而他們兩個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而且常年仁的黏人攻勢越發猛烈了,每次下課要麼給我發短信要麼給我打電話。
比如:“小言,我剛上完體育課,好累好渴!你給我送水過來好嗎?”
他真的要我送水去給他嗎?然後附贈一個顧子青?我回頭看看緊跟在我背後的顧子青——這個牛皮糖2號,這幾天我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注意到,就算我去買喝的,他也能在我背後排隊,然後説,真是巧啊我也來買喝的……
我已經憤怒到沉默了。
“小言,小言!”常年仁直接趴在我們班教室的窗户上敲着玻璃喊我——雖然我就坐在窗邊,他依舊以能讓全班都能聽見的聲音叫我。太丟臉了!
“幹嗎?”
我冷着臉跑出去,然後得到一個足以讓我吐血的答案。
“我要去老師辦公室,路過你教室嘛。”他自豪地回答,還特別挺直了背。
我崩潰了!什麼叫沒事找事,我終於明白了!
比起來,我寧可他的人來不了,發短信也無所謂了——雖然他發短信很有規律,基本保持在每五分鐘一條,但是內容……還算有趣吧。
“我告訴你哦,這節課我們化學老師的衣服被鹽酸燒了個洞,裏面的毛衣是超好笑的花色!”
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幸災樂禍……
“小言在幹什麼呢?我在等上課,好無聊啊!”
我在看你的短信……你能不能再無聊一點兒……
我正一條一條地刪着短信,突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一個在班上不是很熟的女生,突然問我:“你在玩手機嗎?”
我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於是她彷彿完成了任務一樣走開了。我心中生疑,就跟了過去,只見她跟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説了幾句話,就離開了。我越發莫名其妙,偷偷跟着那個男生走了出去,結果那個男生走進了常年仁的教室!
我明白了,他在找人打聽我在幹嗎……
我受不了了!
我直接氣呼呼地站在他教室門口,等到他歡樂地一路小跑過來,我一手抓住在一邊裝成路過的顧子青,一手指着常年仁:“你們兩個沒事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黏着人!煩死了!”
“我哪裏黏你啦,我那是巧遇。”顧子青大言不慚,還對着他那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親衞隊徵求意見。
一羣早就妒忌我妒忌得要死的女人們立刻附和:“沒錯!”
“你就是有!”
嗯,這次我和常年仁站在同一戰線。
不過我很快就冷靜下來:“你們兩個有什麼誤會,能不能當面説清楚?不要這麼莫名其妙的可不可以?”
“我跟他沒什麼好説的!”這回又變成了他們兩個牛皮糖站在同一戰線了……
“對,跟你這種腳踩兩條船的女人沒什麼好説的!”顧子青的親衞隊們也喊着。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來的吳憂,也以無比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我什麼時候成了腳踩兩條船的人了?我看看顧子青,又看看常年仁,一個頭兩個大。哎呀,這到底要怎麼辦?
終於,我被上課鈴給救了。
不過這件煩人的事情,也因為常年仁演化到了另一個層次。放學以後,他把我,以及不知道為什麼推着車跟在我背後的顧子青給攔住了,然後拖進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裏。
“我今天叫你來就是要跟你説,你不要再纏着小言!你讓人很困擾知道嗎?”三個人剛坐定,常年仁就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我説過很多次了,那是偶然!”顧子青毫不在意地翻着menu——竟然點了一杯卡布奇諾,這個傢伙!但是他翻menu的樣子,倒是跟王子這個同學們給予他的稱號很相稱——很優雅。像極了一隻被王室慣壞了的驕傲暹羅貓,天生高貴,卻又帶着對塵世的蔑視。
“那你不要製造出這麼讓人誤會的偶然事件來可以嗎?”常年仁説,“你壓根不瞭解小言。你以為這麼跟着她,就會讓她接受你嗎?”
顧子青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並不回答。
“小言,你為什麼不讓我轉去你班上?”見自己在顧子青那邊碰壁了,常年仁立刻轉向我,“要不然你轉來我班上吧!”
“別,距離產生美。也麻煩你不要老來找我好嗎?”這幾天被黏得難受的經歷讓我毫不猶豫地回絕了。常年仁的目光一下變得很悲切,但是我只能在心中説聲對不起……
“為什麼小言老跟我説距離產生美,卻讓這個傢伙離你這麼近?”他突然轉變了目標,指向顧子青。
“啊?”我和顧子青同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一定在對小言圖謀不軌!”常年仁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樣跳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小言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以為你有機會嗎?小時候我就和小言認識了!她的內衣放在衣櫃第幾個抽屜我都知道!”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