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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艾慈和勞克二人大步走到坐騎前,艾慈從包裹裡取出一件藍又亮的綢料長衫換穿上,還真是好看。

    他在打衣釦的時候,發現裡面口袋上方綴著三顆紅淨淨的心,三顆心重疊在一起,一支箭從中間穿過去。

    艾慈見了這模樣,鼻子有點兒酸酸的,真的想快馬加鞭回寶山,去領受那溫柔似水一般的愛撫。

    希望和實事是有那麼一點出入,他此刻絕不能回寶山城,而是與勞克二人並騎奔長安。

    勞克和艾慈離開赤陽了。

    這時侯,赤陽城的飛龍堡,可真是人文薈幸,熱鬧非凡,只不過這些大是黑道上的英雄。

    在那座豪華大廳上,丁百年不停地撫著尺長的灰髯,國字臉上掛滿了得意非凡的笑意。

    雖然天將黑了,尚未看到出去尋找“黑桃愛司”與“紅心老克”二人的金大山返回耒。

    雖然他的四大武士也傷了兩個,而且正在床上哎呀呀的直叫喊。

    但這些都不影響他的“雄心壯志”。

    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為他丁百年而犧牲了幾個人,這又算得子什麼?

    就以眼前而言,來到飛龍堡的這些人當中,要想找出能與他較一技之長短的人.怕是找不出一個來。於是,面對廳上的眾強人,丁百年有著領袖群雄的自滿與得意。

    他知道這些人各有目的,但重要的,已經完全不是為了龍珠之事,而是為了以後生存著想。

    因為道上平靜幾年之後,最近一年裡又出了個“黑桃愛司。”

    黑道上有頭有臉的大門大戶,不少都已吃過“黑桃愛司”的虧而栽了跟斗,他們不得不聯手。

    盜中盜,偷中偷,道上成了他們攪稀泥的地方了,如果再不想法子,就別吃香喝辣了,回家喝稀飯罷了。

    大廳上擺出兩張大桌子。

    同丁百年一起的,除了石板坡的勾家兩兄弟與勾大娘之外,還有平鄉崔家兩頭虎,但緊坐丁百年兩旁的卻是一男一女兩個老的。

    這兩人白髮蒼蒼,手中各持著光亮的柺杖。

    男的雙目深陷,尖鼻朝天,一把白得發亮的鬍子上,顎骨翹得老高,看上去瘦骨嶙峋,那手背上更是條條青筋高聳,模樣就好象鰲出皮外了。

    那女的偏嘴巴,顯然口中無牙齒,白髮上挽了個髮髻,從骨架上來看,女的要比男的高。

    這兩個人在老一輩的扛湖人物中,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如果有人提起“閻王舅”米長風,或“崔殺奶奶”米大娘,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這兩位老人家如何也來到了飛龍堡?

    年紀一大把,能夠活上個七老八十的實在是不簡單,相信他們二老絕對不是為了那一對龍珠。

    能在黑道上混上他們這種高壽的人,真的是風毛麟角,不太多。原來米氏老夫婦乃寶山城熊家的親戚,熊天剛的老孃,也正是米大娘的親妹子,二人原住潼城,封刀退出江湖二十年,卻不料大妹子餐風露宿的到了潼城。

    老姐妹見了面,不勝唏噓之感。

    米大娘就算不看在姐妹的情份上,也要看在熊天剛每年送來大把銀子孝敬大姨媽的份上,出山為侄兒報仇,為妹子雪恨。

    於是,就在知道內情之後,便一路也趕來飛龍堡。

    陪坐在下首的乃是“黑蝙蝠”卜在冬。

    另外一張大桌上,除了兩名武土與齊中嶽之外,最令人吃驚的是,還坐了兩個不該在坐的人物。

    他二人便是八方鏢局的副總鏢頭石魁與押鏢的年輕鏢師林火傑。

    本來,那烏梅城附近的安家寨的一條龍——安天海,也要到來的,大概有兩個原因使他作罷。

    一是,路途實在太遠,不能來。二是,安天海不服氣丁百年這個人。

    安天海自認是一條龍,他怎麼聽丁百年的安排?

    天上的龍就是不會聽地上的蜈蚣的。更何況安天海怕艾慈再找上安家寨。

    八方鏢局關門了,石魁卻帶著林火傑投靠飛龍堡,丁百年以十分遺憾的表情,把二人留下來。

    當然,更重要的是石魁二人前來,對於奪取一對龍珠大有幫助,因為他們二人正是押鏢人。

    大家吃得正興高采烈,六名侍女正高歌起舞的時候,只見派出的探子氣急敗壞地闖進大廳裡來。

    卜在冬沉聲喝道:“什麼事情急成這樣子?”

    探子喘著大氣.抖動著雙肩,道:“總……總管……大……大事……不……不……不好了!”

    丁百年一招手,道:“過來說話。”

    探子急急的又走向丁百年,施禮道:“啟稟堡主,屬下沿著河岸找那黑桃小子,不料找到三道彎,柳林裡發現一具死屍,那死屍血肉模糊,細看之下,竟然是金爺的,他背的袋子也爆炸粉碎,雙手雙腳也不知炸到哪兒去了?”

    丁百年大吃一驚,道:“可有打鬥跡象9”

    堡丁道:“倒是未發現。”

    “閻王舅”米長風柺杖一頓,道:“被炸死的可是道上人人聞之喪氣的‘黑心火鷹’金大山?”

    丁百年道:“正是金大山金當家的。”

    冷哼一聲,米長風道:“早就聞得姓金的他黑白道統吃,一向獨來獨離,想不到他會趕來赤陽城,更想不到他會死在自己的火器之下。”

    丁百年嘿然道:“金大山自洛陽西來是被我邀請共商奪寶之事的,昨夜黑桃小子與老偷兒在我這兒一攪和,金當家的這才一大早走入赤陽城,目的就是要除掉這兩個絆腳石,哪兒想到他自己會死在三道彎。”

    賀天鵬道:“難道那小子與老偷又去了三道彎。”

    “閻王舅”米長風道:“既然知道那小子仍在此地,明日我老人家倒要會一會這兩個狗東西。”

    丁百年心中暗思量。若能把這兩個老東西邀往長安域,對於奪取一對寶珠,自是大有幫助,可不能在這兒耗下去,否則,夜長夢多,與事無益。他一笑,當即對米長風道:“以我看,那黑桃小子與老偷兒去了長安,再說,那金大山是死在自己的火器之下。”

    崔殺奶奶米大娘道:“於堡主,你不是說黑桃小子與老偷兒昨日還在此地鬧事嗎?怎麼一下子又去了長安城?”

    丁百年一笑,道:“前輩有所不知,昨日老偷兒逃脫,為的就是配合黑桃小子前往長安城,他們一大早就知道了一對龍珠的事,萬一叫他二人得到手,咱們還有何面目在道上混下去。”

    他嘆口氣,又道:“二老是否知道,寶山熊當家的就是為了一對龍珠之事,才到我這裡共研大計,卻不幸與勾二當家的一同死在黑槐小子之手,所以說,要找此二人,我們得趕快往長安城去!”

    一旁的勾大娘哇蛙叫道:“丁堡主說得對,大夥兒找上長安城去,一同圍殺那兩個混蛋。”

    崔偉虎拍桌罵:“黑桃小子最可惡,他吃定咱們了,不殺此獠,誓不為人,至於那一對龍珠,唯德者有之,放眼當今,也只有堡主夠資格,我們唯一指望的,乃是丁堡主協助我們砍了那小子,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已足矣。”

    丁百年對崔偉虎的話,大表安慰,當即道:“崔老弟說哪裡話,搏殺黑桃小子乃你我共同的願望,老弟即使不說,丁百年也會全力以赴。”

    勾鴻啞著粗嗓門,道:“這叫水幫魚,魚幫水,於堡主幫我們報仇,我們助你去取寶。”

    這兩方面人的心中很明白,他們沒有力量同丁百年爭長短,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爭的。報仇才是他們的心願。但若想順利的報仇,就得靠丁百年大力鼎助。

    勾、崔二家說出此話,丁百年著實受用,原本是三路人馬都想染指龍殊,如今他們輕易放棄,豈不令人愉快。但這種愉快追根究底,還是黑桃小子所賜。

    艾慈宰了熊天剛、勾通與崔家兩頭虎,才給了他丁百年獨佔的有利形勢,否則,還有得他傷透腦筋的。當天夜裡,“飛天娛蚣”丁百年一覺睡得好舒服,他才不為金大山之死而有絲毫傷感。

    丁百年甚至也未派人去為金大山收屍。

    他已經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奪取那一對刻有“達摩混元秘笈”的龍珠上去了。

    依照勞克的打算,他與艾慈二人當天夜裡趕到潼關,然後走華陰而到長安,這條也是官道,順暢。

    艾慈童心重,他以為不如偏南過武關去長安。

    兩條路快馬走,總也得個三四天。

    勞克以為,過武關盡走大山巔,路難行,山又險陡,萬山叢中少人煙,倒不如出潼關直入八百里秦川,一路多平坦,沿途旅店客棧有吃喝。

    二人一路爭,但是艾慈沒有到過長安,最後還是順從勞克的,二人到了潼關。已是二更天了。

    就在二人起個太早離開潼關的時侯,赤陽城飛龍堡的黑道英雄們,也匆匆跨馬登程了。

    這一行人中,除了丁百年率領飛龍堡六人——賀天鵬、於上雲、卜在冬、齊中嶽以及剛加入的石魁和林火傑。另外還有米氏夫婦,勾氏兄弟與勾大娘及崔偉虎與崔志虎二人。

    掐指算一箅,這一批一共是十二人,浩浩蕩蕩的直往長安奔來。

    勞克領著艾慈,二人馳馬在通往長安的官道上,秋高氣爽,蝴蝶飛舞,遙望渭水,河清如鏡,果然風清物美,關中的勝境,進入二人眼底。

    西去長安有一橋,此橋名灞橋,只要過得此橋,長安城牆便可看見。

    艾慈心頭興奮,他與勞克快馬過了灞橋。

    過了橋,勞克對艾慈道:“長亭十里難分手,一橋一別斷腸,我老人家對這沒好感,咱們別在這兒歇腳了。”

    艾慈笑道:“來到大地方,大叔呀,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聽你的。”

    勞克道:“咱們要進長安城了,小子,你不會忘記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吧?”

    艾慈雙眉一揚,道:“不就是一件龍珠的事?”

    勞克冷沉地說道:“你小子欠誠意,算啦,我老人家也不必看什麼儷山奇景,吃什麼秦川大菜了。”

    艾慈呵呵笑,道:“喲!這件事嘛,小子當年曾聽師父說過,長安城有個望月樓,那兒是怎麼怎麼樣的好,好酒好菜好景緻,找才那樣說的,大叔,當年你與我師父常來望月樓吧?”

    勞克得意地道:“去過三五回。”

    艾慈道:“那好,我們入東關,直往望月樓,我請你老吃南北大菜,滿漢全席,吃到天黑,臨窗再看儷山背後的月兒升上天,怎麼樣?”

    勞克呵呵地笑了笑,道:“也不用什麼瞞雙全席了,來幾樣可口的,就成了,小子!”

    艾慈道:“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夜來月光一定柔而亮,把酒論英雄,東望玉兔升,酒不醉人人自醉,乃人生一大樂事也。”

    勞克呵呵笑,道:“這是老夫說的話,你全記下了。”

    艾慈笑笑道:“小子的記性最好了,我師父就很佩服,所以他在教我的時侯也省下了不少力氣。”

    勞克呵呵笑道:“老夫再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同趙老怪的徒兒一同登上望月大酒樓,哈哈……”

    艾慈道:“更想不到的是我們還是二一添作五的合夥人,呵呵……”

    於是,就在大笑聲中,二人快馬加鞭,八蹄滾滾,揚起一片塵土,一溜煙似的進了長安東關門。

    長安城東關附近的望月樓,樓高八丈八,一共是三層,頂上一色琉璃瓦,樓的四角吊掛著四個大風鈴,風力推動之下,不時的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夜間聞之,宛如西北趕駱駝的駝鈴聲。

    望月樓只賣酒菜,長安城中最有名。

    大酒樓附近有一家騾馬棧房,艾慈與勞克二人把坐騎寄在騾馬棧,這時侯夕陽剛剛落山,酒樓已開始上座了。

    酒樓外車水馬龍,不少公子哥們,一搖三晃盪的走進望月大酒樓。

    大地方就是有那麼多吃閒飯的人。

    大地方的人也都是有錢的,吃喝玩樂平常事。

    但,艾慈的心中就不舒服。因力,三官廟與尼姑庵住了那麼多可伶的小娃兒們,他們也是人,為何三餐吃不飽?也穿不暖?

    他跟在勞克身後來到望月樓大酒樓前,只見一開三大間門面,中間的四扇雕花落地門敞著,兩旁兩間全是雕花落地窗,每一間的屋簷下,各掛著盞玻璃宮燈,有個夥計支起木梯正點燈。

    正門框上面,好大的金字招牌,上面寫著“望月大酒樓”,五個蒼勁有力的大金字,原系名家手筆。

    再看左有兩根朱漆粗柱子上,也刻有一付金字對聯,只見寫的是:

    “太白酒樓望儷山”

    杯底喜見老君面。”

    儷山供奉著老君爺,這裡登上望月樓,隱約可見儷山影,這付對聯可真妙,正勾畫出望月大灑樓的特有風格。

    因為只要坐在大酒樓第三層東窗下,月明星兒稀,一杯手中握,即使不見老君面,心中也有神一樣的高興。

    二人剛登上臺階,一個白淨面皮小二,笑嘻嘻的迎了上來。那樣子就好象看到親人到來似的,道:“二位爺,請進。”

    艾慈知道,大地方的酒樓小二最勢利,不由分說,先就一把銀子塞過去,道:“帶我們到能看儷山景的座位去。”

    小二一聽可樂了。他吃吃笑著一伸手,高聲道:“有有有,二位請跟我到三樓。”

    剛剛踏上樓,便發現二十多位客人,這些人都等著上菜,閒著低頭看樓下,因為長安的夜景也不錯。

    艾慈發現臨窗的桌子共四張,已經坐下人,正感無奈,小二卻伸手掀起個布簾子,禮讓二人走進去。

    艾慈這才又發現,還有一間雅緻不足,清靜有餘的小稚房,小二走近窗,他一連打開四扇。

    他邊打邊回頭笑,道:“可還滿意?”

    艾慈一笑,道:“倒還清靜。”

    小二擦著桌面又倒茶,還一邊問道:”二位爺點些什麼樣的菜?喝些什麼樣的酒?”

    這事情艾慈實在不入伍,他只以為老婆王小倩的手藝很不錯,大酒館裡他卻一點也不在行。

    他用眼睛看著勞克。不料勞克不開口,他瞪著眼睛裝啞巴。

    艾慈心中不舒坦,你老在出我的洋相吶。他清清喉嚨低聲問:“大叔,你喜歡什麼就叫什麼!”勞克這才開了口:“你小子也真混蛋,今天你是主兒我是客,幾曾見過客人要吃什麼菜?”

    艾慈笑了笑,道:“對對對,是有點不象活,天下哪有客人向主人要萊的,太失禮了,太失禮了。”

    他笑了笑,又道:“大叔,小子這就當家做主了。”

    勞克面無表情。他只是不斷地抽動著紅鼻子,就等著動筷了。

    艾慈對那小二道:“花雕三斤先提來,再來秦川八大件,邊吃邊上,你去告訴灶上的大師父,只要他做得可口,我這兒另外還有賞。”

    小二聞言大喜,心裡想:“財神爺上門下,這小子年紀頂多十七八,一口就叫上秦川八大件,別說只有他兩個人,就算坐滿一桌也夠吃。”

    小二連聲道:“二位爺,八大件可是小碗的吧,你們只有二位……”

    他不知道艾慈的肚皮異於常人,一口氣能吃五斤饅頭,六碗湯,雞子張口就是一個,一回能吃二十多隻,不到兩時辰他就會喊餓。

    艾慈一瞪眼,道:“要大碗大盤的裝。”

    小二聞言暗吃驚,但不敢再回聲。他心中明白,上樓來的人,大小都叫爺,大爺這名詞呀不是年紀大的人專用,這年頭,誰有銀子誰就是爺,別看這個人年紀小小的,他剛才塞的銀子可不小,這種人當然就是名正言順的爺。

    他低頭哈腰真的叫了聲小爺,道:“小爺,你們且先喝茶,小的這就把您吃的送來。”說著,便一溜煙的溜走了。

    勞克這才開了腔,說道:“好小子,你是怎麼知道秦川八大件的?”

    艾慈笑笑道:“我連見過也沒有,我師父總是在我餓肚子的時候告訴找,他說秦川八大件,件件皆美味,說什麼天上飛的鴿子,地下走的免子狗肉,山中八仙果,水中四味鮮,說的我只是流口水,我也就不餓了。”

    勞克道:“他個趙老怪,真會捉弄人。”他一頓,又道:“你小子一向只啃饅頭,最多也再加上三碗稀飯,怎會如今全變了,別忘了,你可是拖家帶眷的人,還有那麼多的小娃兒……”

    艾慈笑笑道:“一年半載的也只是這一次,何況我這是請你的謝媒酒,自不能過於寒酸了,我總不能要四兩白乾,一盤豆腐下吧,那會笑掉那個小二大門牙的。”

    勞克拍著肚皮笑了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你的成意我領受,咱們們今夜就吃個痛快。”

    艾慈笑道:“不醉不歸。”

    二人正在等吃喝,從摟下衝上兩個灰衣人。這二人頭戴紅纓披肩帽,顯然來的是官家人。

    這兩個人站在三樓樓梯口,一人高聲吆喝道:“大家聽著,大公子今夜在此宴客,三樓全包下了,各位移駕樓下去吃喝吧!”三樓的食客誰敢說個“不”字?一個個低頭往樓下走。轉眼間,三樓人去樓空。

    三樓還隔了四個小房間,兩個家將不放心,一間間的細看,而且還瞪著一雙老虎眼,不料,東窗口的一間還真有人。

    兩個不聽囔嚷的人——當然是黑桃愛司與紅心勞克二人在坐著。

    “二位沒有聽見?”

    “聽見什麼?”

    “小子,你在打什麼哈哈?剛才我們說的話,就算你二人在大街上也該聽見了,你們二人沒聽見,耳朵眼塞驢毛了不成!”勞克冷冷地道:“你們是哪個府裡的?如此大膽的在此咆哮,可是不想要腦袋了?”

    那年頭,這句罵人的話還真唬人。兩個家將猛一楞,二人打量著坐的人。突又聞勞克冷冷地道:“還站在這兒看什麼,可要我老人家報示官銜來?”

    艾慈還真會模仿,他打蛇順竿上,道:“兩個奴才,哪個府裡的,快說!”

    二人被這麼一唬,唬的兩人一愣一愣的,彼此對望一眼,其中一人大膽地道:“總督衙門的,二位是……”

    艾慈立刻道:“京裡來的。”

    聞得京裡來的,又見勞克那個紅不溜丟的大鼻子,好象長白山下的專用品真象是王爺人物。

    二人立刻畢恭畢敬施著禮,小心地齊聲說道:“請二位說出官銜來,小的們回去也有話說”。

    艾慈道:“私訪,不便說出來,你二人口風可要緊,否則小心你們二人的腦袋瓜。”

    兩個家將唯唯諾諾的再也不敢多說。

    當天晚上,艾慈與勞克二人就在這雅廂中暢飲起來,兩個家將也沒有走,就站在門口把守著。

    兩個家將看到小二端上的菜——秦川八大件,二人直咽口水。兩個人能吃得起秦川八大件,這不是京裡來的“王”字輩人物,會是誰?於是,二人更是深信不疑廂裡的人是京裡來的。

    其實,總督的大公子寶祥今夜並末請什麼客,說穿了只是找來幾個粉頭,在此尋歡作樂而已,只要聽大廳上的嘻笑聲,便知道了。

    就在二更大將盡,總督的大公子寶樣回府,艾慈與勞克二人仍然在那間廂內吃喝著。

    小二的眼睛也瞪大了。因為秦川八大件是十八份的大菜,不料件件都是底朝天,東西一點也沒有剩,就連一點油水都沒有。

    小二心中就感到很驚訝“好個傢伙,這兩個人可還真能吃,好象是餓了十天八天的”。

    秦川八大件這時還有最後一道叫——八味珍湯未上來。

    兩個家將就在寶祥走後,二人掀簾走了進來,小心請安又請罪。

    艾慈真大方,五兩銀子塞過去,道:“拿去吧!出去不可亂講話。”

    二人的眼睛猛一亮。

    二人,心中這才明白,這二人一定是京裡的財神爺,要不然出手這麼大方。

    手上託著銀子,二人一齊雙膝點地,叩了個頭,興高采烈地下樓而去。

    艾慈吃著萊,幾乎笑了出來。

    勞克喝著灑,真有一付王爺樣。

    二人隔著窗遠處望,明月已在儷山上,兩個峰尖隱隱然,遐思中,今人有著飄飄然,似神仙。

    當兩個人回到客廳中時,勞克突然對艾慈道:“趕快睡上一覺,三更天咱們去幹他一票,不過嘛……”

    “老規矩,對吧。”

    “不錯,你記得就好。”

    二人也不脫衣衫,倒在床上便睡起來了。

    三更天過了一大半。

    酒樓的後院翻出二條人影來。這二人身法奇快,動作宛如鬼神一般,眨個眼,便越過幾排房,好象住總督衙門那個方向掠去了。

    一溜灰色的高牆,足有兩丈多高,這時候有個腰佩鋼刀的軍爺,領著十二名手持紅纓長槍的兵,步伐整齊的繞著圍牆走過來。

    黑影中,正是艾慈與勞克二人。勞克輕輕的打了十手勢,他便掩起了衣衫,舉頭看了一眼月色,貼牆輕輕一跳便上了牆。

    艾慈嘴一咧,一個彈身。他人已躺在一家百姓的屋脊上,居高望向總督府,好傢伙,總督府內可真大。

    有拱門,百花園,小橋下流水象山洞,有亭臺,有樓閣,屋簷重疊真氣派,就是有點險森森的好嚇人。

    艾慈在屋脊上仔細看,前面有長廊,幾個軍士把守著,寬敞大院還有樹,人影兒好象也有十幾個。

    勞大叔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艾慈看了一陣子,他的肚皮撐得慌,他不動了。他躺在屋脊上睡起來了。

    屋脊是斜坡,他頭上足朝下,肚子裡的東西就移動得快,連噎也下打了。

    片刻,總督衙門內傳來擊節聲。

    唔!四更天下。

    但仍不見勞大叔走出來。艾慈有點沉不住氣了。

    他剛剛皺起了眉兒,衙門裡傳來了吆喝聲。

    立刻,鑼聲大震。月影下不少人提刀走出來。

    艾慈不驚,他早已看好路線了。

    他準備迎上勞大叔,卻不料高牆上有人高喊道:“捉到了!捉到了!一個老狗,膽子可真是大。”

    傳來個粗暴的聲音,道:“老狗,他敢夜闖總督府,非偷即盜,也許他是來行刺的,把他手腳綁結實,準備大人面前聽侯發落。”

    不少人吆喝著,把人推列一處高大的臺階前。

    艾慈暗中瞧著,暗叫不妙,難道歲月不繞人,大叔真的該休息了?也罷,且等這次完了,得勸勸他老,找一處山明水秀,風景絕佳而又不會汙染之地,由小三侍候者他老人家福養百年吧!

    心雖在想,但當前的事也得辦。

    他忖度著衙門內的形勢,不敢怠慢,使一招“黑豹越洞”便躍上總督衙門的高牆,三個起落,又落在長廊的暗影中。

    一粒石子擲向遠方。

    落聲引起來了軍士們的注意,艾慈不等軍士們走過去瞧,又是一粒石子擲過去,然後自己斜刺裡一閃身。故意暴露自己身形,朝著衙門後面衝去。銅鑼又響了。

    有人在狂叫:“還有一個,到後面去了!快抓住他。”

    “後面是內眷,快抓住他呀!”

    艾慈轉的快,三轉兩轉,一下子上到前面大廳,卻發現還有七八個軍士未離開,一個個更加小心謹慎的握刀守在捆著的人四周。

    他的利刀握在手,動作象頭黑豹子,從暗影中一躍而出。

    幾個軍士猛一怔,尚未回過意,巳躺了一半在地上。

    另外四個用刀砍,艾慈連冷哼聲也免了,他打了個旋,利刀在四個人的後腦勺上敲,轉眼又把四個也放倒,沒有一個喊出聲。

    軍士忘了喊,誰會料到這小子出手這麼快。

    後面的軍士的喊聲越來越近了,連腳步聲也能聽到了。

    他看也不多看用雙手抓緊那人身上的繩索,住肩上一扛就翻過了牆。他揹著那人跑了。

    他們動作真利落,一路跑來一路說:“我的大叔,你什麼地方不好動手,偏偏往戒嚴裡的地方來遊玩,本來嘛!酒足飯飽正好開眼,卻又不得不跟著你老人家來擔風險,我說大叔呀,咱們這一票可是石灰缸裡扔饅頭——白乾了。”

    肩上的人開口了,他一開口嚇了艾慈一大跳。

    那人道:“英雄,我不是你大叔,我是……”

    他當然不是勞克,勞克的聲音艾慈當然聽得出來。

    艾慈一歪身,將肩上的人放下來,雙手扳過臉來仔細看,不由大叫道:“我的螞呀!你是誰呀?”

    艾慈救錯人了,還以為救的是勞克,誰知道會是個不相干的人。

    這是個老頭,和勞克年紀差不多。

    他低聲道:“此地尚不安全,你快快的將我身上的繩索解開來,由我來帶路。”

    艾慈道:“我幫你解開繩子,你快快逃,我還有要事不能走。”

    老者退了身上的繩子,低聲道:“英雄,此時再往衙門跑,一定是不智之舉,三百名軍士都出蘢,遍佈在衙內外各要道,唔!……”他眨了眼睛,又道:“我似乎發現一條身影,那人身法之快,我老頭子此生第一回看到,他早巳越牆而出,等我起身仔細看,早巳不知去向了。”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的眼睛不昏花,那不是什麼大花狗,他是個人,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艾慈道:“你怎知我是找那個人?”

    一頓,老者說道:“你揹著我的時侯直報怨,我猜就是這碼子事。”

    艾慈道:“好吧!長安你比我熟,那你就帶路吧!”

    老者整好衣衫,四下再一看,打聲招呼就往前走。

    一陣急走後,已不闖呼叫聲,想是遠離開總督衙門了。

    不多久,老者把艾慈帶到城牆旁邊附近的小菜園。

    小菜園一邊有個小井,井邊不遠處有間小瓦房,一棵大樹,就在小井邊,水井上方還架著轆轆,上面垂著一條井繩。

    老者推開門,把艾慈請進屋,便立刻回身關上門,他取過火來點燃油燈,不禁吃了一驚。因為他發覺艾慈這麼年輕,頂多不過十六七。

    就在這個時候。睡屋中的布簾掀起,走出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看起來大手大腳,生得倒也細皮白肉,俏目俏嘴,未開口先是一對酒窩露出,長髮破肩,羅衣鬆寬,另是一番迷人樣。

    老人拉過一張椅子叫艾慈坐,對姑娘道:“若非小英雄及時援手,你我父女再也見不到面了,快替爹給小英雄叩三個頭。”

    艾慈心中很不自在——他現在成了小英雄。

    他從不以為自己是英雄,為了那些開口吃閒飯的娃兒們,他做了不少坑人的事,雖然坑的都是土豪惡霸,但若說自己是英雄,那會糟塌英雄這兩字,更何況他也不習慣別人對他叩響頭。何況又是個姑娘家。

    再說,他也是無心扯一把,他若知道不是勞大叔,也許他早走了。

    他急忙攔住那姑娘,道:“免了,免了,在下不敢當。”

    露出一口貝齒,姑娘扭著細腰,面典一禮,道:“多謝少俠救我爹的命。”

    艾慈見姑娘去煮茶,問道:“請問,何事夜闖總督衙門?”

    老者先是一嘆,說道:“說起來真是氣人,不過,在下得先請教,仙鄉是在哪個地方?”艾慈苦笑道:“什麼仙鄉?那是個兔不拉屎的窮地方,三天兩頭鬧災荒,說出來你一定知道,盂津南邊的艾家集。”

    他見老者楊眉,又道:“你老是……”

    老者突又皺著眉,道:“祖籍也是河南,二十年前一場災荒,才舉家來到秦川,那時候,小女剛生不久?”

    艾慈道:“原來是同鄉嘛!”

    老者道:“也是孟津南邊的小村。”

    艾慈十分平靜地說道:“你老說一說,為什麼你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闖總督衙門?”

    老者道:“我們姓李,在這長安城中落戶,以種菜為生,唉!在這長安城中,誰不怕總督大公子寶樣。前日我這丫頭到大街買些針線,不巧為寶祥那廝碰見,卻見附近的人多才作罷,不料寶樣派人四處打聽,唉!”

    李老頭瑞口氣,又道:“不瞞你小英雄,當年我也曾經練過幾年武,明目張膽他們人多,夜間摸進去總可以,我是準備找上那廝,一刀兩斷殺了他,大不了我爺女遠走高飛,不料仍被發覺,所幸遇到你小英雄,唉!”

    艾慈冷冷地道:“原來這麼回事,李大叔,你記著,這幾天你可千萬別出去,這件事我會替你做,今夜遇上的是老鄉,我乾脆好人做到底,我送你銀子一百兩,往後你們生活也好得多。”

    李老頭以為自己遇上財神爺了。

    父女二人愣然的連個謝字也忘了。

    姑娘剛剛送上茶,外面的天色已魚肚白。

    於是,艾慈拍屁股就走。

    李老頭想拉也拉不住,李姑娘扶著門框翻白眼,她沒敢開口說出話。

    艾慈就在李老頭的指引下,繞過了七條大小街,才又回到東關的望月酒樓後的客房去。

    艾慈推門進入客房中,發現勞克睡得可真甜。他笑笑,也不脫衣衫,和衣臥在床鋪上。

    突然——

    勞克不打鼾了,他說道:“我老人家找你保鏢,你卻為別人出力氣,害得我老人家被一群鷹犬好一陣子窮追不捨,若非我老人家溜得快,說不準己被囚在總督府的大牢裡而了。”

    艾慈道:“多謝你引開追兵,再謝謝。”

    勞克挺起了身子,道:“我說小子呀,你把人家救出以後,就得趕緊回頭,為什麼跟著人家走?”

    艾慈道:“天黑路不熟,我得要那老者引路呀!”

    勞克冷冷地道:“你小子弄錯了,你是我老人家的保鏢,你發覺救錯了人,就該立刻回頭來,你怎麼走了?”

    艾慈道:“我本來要回頭,可是那老者說有個人影猛一晃,早走了,我猜八成就是你老人家,所以……”

    “所以你就溜了?”

    艾慈笑笑道:“別再說我了,大叔,倒是你這一趟,溜進總督府折騰一陣子,可有什麼值得炫耀掛齒的光彩事?”

    勞克眼一斜:“你以為進入總督衙門,應該如何才有佳績?”

    艾慈道:“官家的銀票不好用,官家的銀票有血腥,聽以我從不打算弄官家的銀票花用,也就沒有在這方面研究了。”

    勞克道:“且聽老夫告訴你,我老人家這方面稍有認識,我摸進總督府,先把總督大印往腰裡一塞,正要摸進衙後找那大公子出毒氣,突然鑼聲大響,我還以為自己失手被發現,不料又來個老頭兒,我老人家這才一咬牙,一跺腳,心不甘情不願地溜出了總督衙門來。”艾慈拍著手道:“還是大叔的手段妙,夠水準。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整得總督老兒三天吃不下半碗飯,兩天喝不下半碗湯,不過……”他伸出手來,又道:“拿來吧,善後事宜我來辦,大叔等著分銀子吧。”

    勞克道:“拿什麼?”

    “總督老爺的官印呀!”

    “哦——呸!”他手指艾慈叱道:“你小子昏了頭,是不是?”

    “怎麼啦?”

    勞克冷冷道:“怎麼啦,你也不想想看,總督老爺的大印,是任人提在手上當鳥籠子玩的呀!”

    艾慈笑道:“是是是,是不能提在手上玩,不過……大叔的意思是……”

    “我藏起來了。””藏在什麼地方?”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你應該立刻告訴我呀!大叔。”

    “為什麼?”

    艾慈走近勞克,低聲道:“大叔,請恕小子說實話,你都已經這麼一大把的年紀了,今夜床上躺,明日不定還能下得了床,突然來了個腦中風什麼的,那我可要到什麼地方去拿大印呀?”

    勞克氣得紅鼻子猛往上抽,罵道:“好小子,你罵老夫命不長呀!”

    艾慈道:“大叔無遠慮,必有近憂,我是長遠打算,大叔多多體諒。”

    “我體諒你個屁,準來體諒我?”

    艾慈道:“一個人不需太多人體諒,你老有個小三子,再加上我家三口人對你老孝敬.你老有福了。”

    勞克叱喝一聲道:“好小子,你來了這麼一手。踢人一腳給糖吃,叫人笑哭不得呀!”

    他頓了頓,嘆口氣又道:“小子,把耳朵豎過來,我這就告訴你。”

    艾慈側耳朵聽,勞克嘴巴在嘀咕。

    艾慈邊聽邊點頭。

    勞克說著說著吃吃地笑了起來。

    艾慈低聲道:“那實在是個好地方,好地方。”

    勞克道:“別忘了,萬一老夫真的被你說中而不幸夭折了,以後的事便全靠你一個人了。”

    艾慈笑道:“你老別忘了,常言說得好,‘被人咒,活得久’,我咒你是想要你活過一百呀!”

    勞克“呸!”一聲,道:“我不想活那麼久,那多辛苦。”

    艾慈道:“大叔,這以後我們怎麼辦?”

    勞克道:“觀風頭,看形勢,再好好敲他一筆銀子,折騰他個養子不教我門來替他教。”

    艾慈道:“你打算去找大公子黴氣?”

    勞克道:“至少我也要叫總督大人知道,他有個不成才的太保兒。”

    二人這天關緊門,在客房中淺酌小飲。

    他們不必走出門,就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只因他們買通了店小二,長安大街上發生天塌下來的大事,他都會不漏一字的送進房來。

    二人房中坐,便知天下事,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不過,最叫艾慈與勞克二人感興趣的事情,並非總督大人失印信,而是天將黑的時候,小二送來酒菜之時,同時也送來一件消息。這消息也是小二無意中說出來的。

    “二位慢慢飲,十四位遠從中原趕來的客人,全部住在望月大酒樓,小的這就去幫著把他們的坐騎拉進騾馬棧房,馬上就回來。”

    勞克道:“你只管去張羅。”

    小二摸擦著衣襟,急急的退出門去。

    勞克笑嘻嘻的說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錯的話,八成是丁百年那夥人趕來了。”

    艾慈道:“且等小二一報,你我只管吃酒。”

    勞兌道:“小子,你好象並不擔心嘛!”

    “擔心?我只擔心對方沒有銀子!”

    又舉起杯子來,他湊到嘴邊未張口。

    他又在打什麼七意了。

    艾慈如今心情愉快,他在打著總督大印的主意了。

    他與勞克二人各有著不同的主意在打,但目的卻是一樣,為了銀子動腦筋。

    這世上有哪個人不為銀子而動心?

    二人在房裡酒足飯泡之餘,便把精神給養足,暗中突然發現,十多個人朝著另一個院落走進去。

    為首的正是“飛犬娛蚣”丁百年。

    只是——

    勞克隔著窗門望去,心中大感吃驚。因為,緊跟在丁百年後面的兩個人那是白髮蒼蒼的老東西,他可是清楚得很,放眼當今,能夠自稱為黑道老祖宗的,大慨也只有這兩個掉了牙的老傢伙了?

    一個人,能被人稱為“閻王舅”,可想這人一定十分兇殘,因為連閻王老子也得叫他一聲舅舅。

    另一個,“羅剎奶奶”的一頭白髮已可數得出來,只是她在頭上盤了個布帶,雖然柱著柺杖,但看上去比老頭還要高出半頭。

    勞克臉上忽然笑意昂然。他吃吃地在低聲笑。因為他看到了丁百年後面的幾個人。這幾個人,他一個也不陌生。

    一邊的艾慈開了腔:“除了兩個老古董之外,其餘的,關洛道上的牛鬼蛇神全到齊了。”

    勞克道:“只是少了安家寨的一條龍。”他又說道:“我看這些人不一定就是為了一對龍珠來的。”

    艾慈道:“既為龍珠,也為報仇。”

    勞克冷然道:“你這小子以後要多留意一點,千萬別被他們一塊兒兜上了你,別忘了,這些人都想吃你的肉。”

    “彼此小心,彼此照顧。”

    小二推門走了進來。他低聲的說道:“二位爺,這兩天千萬可別外出.長安城中風聲特緊,草木皆兵,但不知從哪裡冒出那麼多吃糧當差的,每條街上都刀呀槍呀的見人就搜身,聽說四城貼告示,捉拿飛賊。”

    艾慈與勞克相視一笑。

    小二接著又說道:“總督府昨晚鬧飛賊,傳言大人丟了印,這笑話可大了,偷印幹什麼,會被殺頭的。”

    一塊銀子塞在小二手中。

    艾慈說道:“夜裡別來打攪我們的好夢。”

    小二點點頭,回身走出客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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