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看向他,他撐頭,眉頭緊蹙地盯着眼前的文件。我盯了半晌,他依舊是這個姿勢,心中納悶,輕輕起身,走到他身側,探頭看去。
胤禛往一旁挪了挪,我擠坐在他身旁。他揉了揉眼睛道:"眼睛都看花了,卻還是一筆糊塗帳。"我翻閲了下道:"這麼明細的帳薄,你也要細看嗎?"他靠在椅背上嘆道:"太窮了!沒辦法!不細看,如何知道從哪裏把銀子省出來?把被人拿走的的要回來?滿朝上下,乾淨的沒幾個,朕如果心裏不一清二楚,只能被他們糊弄!"
我道:"十三爺呢?為何不交給他?"胤禛搖頭道:"他要看的不會比我少,現在肯定也在燈下頭疼呢!"説完,他又低頭看起來。
我從旁邊抽了一本帳簿也細看起來,此時還沒有複式記帳法,都是單式記帳法,看半天后才能大致明白一項收支的來龍去脈,而且沒有好的報表格式,不能有效彙總分類分析,看得人頭暈沉沉,還把握不到重點。不禁嘆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
他道:"帳簿可不是人人都能看懂的,朕當年也是花了些功夫才學會。"我凝視着滿桌帳簿問:"這些能讓我翻閲嗎?"他詫異地問:"你看這些做什麼?"我笑説:"我看看,看能不能看懂。"
他微一搖頭道:"要看就看吧!不過千萬不可弄不見了,有些沒有複本的。"我點頭應是,又問:"就這些嗎?"他道:"多着呢!就搬了這些出來。"
聽着外面敲了三更,我道:"先歇息吧!五更就要上朝呢!"他道:"怎麼一下子就這麼晚了?你自個先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就去睡。"説着已經低頭看起來。
我手覆在帳簿上説:"自從搬進養心殿,你可曾真正睡過一覺?今日不許看了!"他皺眉看向我,我軟聲道:"我也會擔心你身體的呀!今日太醫可剛説了,不要我憂慮擔心的。"
他眉頭展開,合攏帳簿,牽我起來,守在簾子外的高無庸忙挑起簾子。西暖閣內當值的宮女太監聽見聲響忙開始準備洗漱用品。
他側頭道:"你不用伺候我了,自個去洗漱吧!"我點頭欲走,他又一把拽住低聲道:"收拾完了悄悄過來。"我臉騰得一下滾燙,看着他身後的龍牀,忽生酸楚,搖搖頭,抽出手,快步而出。
我剛準備關門熄燈,胤禛身着中衣,披着外袍推門而進。我一下全身僵直,呆呆站着。他走近,輕撫了下我的臉道:"別緊張!我只是想和你一塊躺着。"我靜立未動,他拉着我走到牀邊道:"我們蹉跎了多少時間?從我答應娶你到現在已經十年,我如今只想儘可能多在一起,我怕……"他扶我在牀上坐好,輕撫着我頭髮道:"我們還能有幾個十年呢?"我眼眶一酸,忙忍住眼淚,點點頭。他隨手擱了外袍,起身吹熄燈。
兩人臉對臉躺着,他笑道:"你怕什麼呢?我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累得慌,什麼都幹不了。放心!"我不禁笑起來。他笑在我額頭彈了下道:"現在聽着樂,以後只怕會為此怨我。"我氣掐了他一下道:"美得你!"他低笑未語。
兩人靜默了會,我央求道:"你別把玉檀送出宮可好?留給我做伴。"他-嗯-了一聲,轉眼已沉入夢鄉。我撐頭看他,不禁嘆了口氣,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下,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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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無庸在外低低叫道:"皇上!"我忙起身披好衣服,胤禛卻沉睡未醒,猶豫了下,還是推了推他,"快要五更了!"他蹙着眉頭低低-嗯-了一聲,又微眯了會,一下翻身坐起。
我起身洗漱,用完早膳後,匆匆去了東暖閣。當值的恰是王喜,看我進去,過來笑着請安。我道:"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説着走到桌旁要翻閲帳簿。王喜忙攔住我,支支吾吾地陪笑説:"姐姐,未經皇上許可,任何人不得隨意進來的。"我抬頭看着他道:"你看我是那不知規矩的人嗎?皇上準了我看的。"他為難地説:"可……可皇上幷未……"我笑説:"不為難你了,回頭讓皇上給了你吩咐,我再來看。"他忙喜應是。
王喜陪我到廂房坐下,忙着給我沖茶,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左右無人,慢聲道:"你是什麼時候跟了皇上的?"王喜把茶在桌上放好,道:"知道瞞不了姐姐,是五十二年間的事情。"我輕嘆口氣:"李諳達肯定很傷心!"他臉有些發白,我道:"不只是你,還有我。"他低頭搓手不語。
我道:"你一直對我很維護,在浣衣局暗中幫我打點,也是受皇上囑託吧?"王喜道:"皇上當年不方便出面,想着我好歹在宮內還説得上話,就命我找張千英,銀子都是皇上所出,我不過擔個名義罷了!但我自個也願意,和姐姐一向要好,也不願姐姐受苦。"
我問:"你是李諳達一手調教的人,權利錢財只怕都買不動你,為什麼?"他低低道:"我是南邊人,家裏本就窮,入宮那年又遭了澇,眼看着都要餓死,爹孃無奈,只好託了相熟的人把我送進宮,想着總是條活路。兄弟總共六人,可餓死的餓死,病死的病死,後來只剩下我和五弟。幸得師傅提拔,我大時,家裏已經吃穿不愁。五弟是個急脾氣,為了知縣的兒子調戲弟妹,一怒之下失手把對方打死。對方要五弟償命,判了死刑。我雖在宮裏當差,可姐姐知道我師傅的脾氣,管束很嚴,沒有我説話的地方,況且山高水遠的我就是有心都插不上手,可爹孃就指着五弟養老送終,傳遞香火了。後來幸虧李大人聽聞此事,重審了案子,道-調戲良家婦在先,失手打死人在後,雖有過,不至於死罪.杖打了五弟,又判了八年刑獄,一條命卻是保住了。"
我問:"李大人是李衞嗎?"王喜點頭應是。我心下嘆道,李諳達當日還派王喜帶人封鎖暢春園消息。外有隆科多,內有王喜,胤禛也算天時地利都佔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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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下朝後,和八爺、十三爺等人在殿內議事。高無庸立在外面侍侯,看我向他招手,忙側頭向身旁太監吩咐了下,匆匆過來。我道:"公公什麼時候把玉檀調過來?"他陪笑道:"姑姑,養心殿的人雖名義上歸我調配,可實際全都要皇上點頭。這事……"我截道:"皇上已經答應了。"
他笑説:"那就好!如今養心殿服侍的人本就不夠,可御前侍奉又要手腳麻利,又要心眼實,還得該説的説,不該説的一句不能説,寧缺勿濫,奴才正在犯愁。玉檀能來最好。"我道:"多謝公公!"他一面笑道:"該我謝姑姑才是。"一面打千退走。
一直熬到晚膳時間早過,天色黑透,殿內議事的人才散。
胤禛伸手由我幫他挽袖,"怎麼不自個先用膳?"我笑而未語,正在水盆裏幫他洗手,他忽地緊握住我的手,我抽了幾下未抽脱,一旁捧盆的菊韻早裝做不經意撇過了頭。我兩頰滾燙,瞪向他,他看我急了,方暖暖一笑,鬆了手。
用完膳,正在喝茶,高無庸進來回道:"玉檀已經來了,奴才來問問皇上的意思,具體讓她做什麼好?"胤禛一皺眉頭,看向我,我也皺眉看向他。他不會是根本不知道昨夜答應我什麼了吧?
他看了我一會,轉頭淡淡吩咐:"命她負責奉茶。"高無庸磕頭應是後退出。我道:"此事怪我,你昨夜迷迷糊糊時答應了聲-好-,我卻以為你當時心裏還清楚的。"他表情緩和,道:"算了!"
我低頭不語,他問:"不高興了?"我搖頭道:"你有你的考慮,本就是我簪越了。"他問:"那你在想什麼?"我默了會,抬頭看着他道:"我感嘆-有人漏夜趕科場,有人辭官歸故里."
胤禛臉色忽變,兩人默默坐了半晌後,他道:"我以為你如今能不把紫禁城當樊籠!"我道:"我只是怕,我很怕這個地方。"他釋然一笑,定聲道:"有朕在,你什麼都不用怕。朕絕不會再讓你受半絲委屈,再吃半點苦!"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笑握了握他的手,未再多言。
"對了!今日我去看帳簿被王喜擋了回來。養心殿如今的規矩可比聖祖爺的乾清宮立得還要好。"他想了想道:"白日寢宮都是空的,我命人把你要看的帳簿搬到那裏,你在那邊看吧!此事不要聲張。"我點頭答應。雖只是查閲帳簿,可也有干預政事的嫌疑。若非看他實在累,我絕不願招惹這些事情。
胤禛低頭翻閲摺子,忽抬頭看着歪靠在榻上的我淡淡道:"朕命十四弟回來奔喪,詔書這兩三日應該就到他手裏了。"
我手握帳簿未動,眼睛盯着看,心卻已亂。這幾日我一直迴避着去想十四,京城早已改了天下,他卻還不知康熙已逝,也許仍然喝着酒遙祝康熙身體安康。
我道:"我有件事情想問你。"胤禛頭未抬,依舊看着奏摺道:"問吧!""那兩隻將死的鷹是你弄的,對嗎?"他正在蘸墨的手微滯了下,又一切恢復如常,在墨硯邊順了順毛筆,一面寫字,一面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閉着眼睛道:"那日我要起身求情時,王喜拉住了我,當時以為只是恰巧,可如今想來,王喜雖聰明,可那兩句話句句擊中要害,不是知我甚深者只怕一瞬時説不出來,他沒那急智。"
胤禛道:"你雖聰明,可心軟,衝動時又全憑感情行事。老八是你姐夫,你一衝動肯定會做傻事,所以只能讓王喜在一旁看着你。"我拿帳簿蓋着臉道:"當初我以為是十四爺做的。我猜八爺只怕也懷疑是十四爺做的。"
我問:"你是如何打動八爺身邊的奴才?"胤禛邊寫字邊淡淡道:"是人就會有弱點,不外乎貪、喜、嗔、痴、怒、恨、怨,只要細察其心意,慢慢誘導入觳,總會為人所用。朕只命人花了功夫在那個年老太監身上,常人以為年青人易受誘惑,卻不知年老者心中的暗鬼更多。"
我問:"那為何都自盡了?"胤禛道:"若曦,我不想你知道這些。"我道:"這是我心中多年的一個謎團,告訴我。"他道:"侍衞是被太監下的藥,象是服毒自盡,其實只有老太監是懸樑自盡,落在外人眼裏,就以為都是畏罪自盡。"人命是如此輕賤,我不敢再深想。
我幽幽問道:"你就不怕聖祖爺當年並非糊塗了結,而是一意追查嗎?"胤禛停筆,瞟了眼我道:"你以為皇阿瑪暗中沒有追查嗎?設計陷害需要人證物證的確不容易,可弄一段無頭公案並不難。我的確未料到皇阿瑪會那麼決絕地處置。當時的情況,局勢越亂對我越有利,只想着幾個兄弟誰都免不了被懷疑,老八內部也免不了彼此猜忌,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胤禛默默出了會子神又道:"當年看到皇阿瑪那麼做,微感吃驚之外,倒也讓我看清了很多東西。"
他低頭靜閲着奏摺,我默默發呆。兩隻鷹就扭轉了當時-八爺黨-佔上風的局面。利用康熙厭惡八爺的心思打擊八爺。又給八爺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雖因忌憚胤禛,不得不支持十四爺,心底的那絲懷疑卻讓他總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全心全力支持十四爺。我在浣衣局不能具體知道胤禛自五十四年後和十四暗中相爭的過程,但十四爺和八爺之間的那道裂隙肯定對胤禛有利。也許胤禛唯一算漏的地方就是康熙對八爺那麼決絕,竟然最後讓十四大佔了上風。
好半晌後,他道:"別再想了!太醫囑咐的話又忘了嗎?你可是答應了我,要遵照醫囑的。"我忙斂了心緒,擱下帳簿,在室內隨意走動散步。
三更鼓響時,他勸道:"你先回去歇息,今日我必須把這些摺子看完。待看完就睡。"我立着未動,他道:"我如今剛登基,很多事情都還未理出頭緒,待一切理順了,就不會如此了。"我嘆口氣,知道今晚肯定勸不動他,自己在這裏只能讓他心急。遂轉身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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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他的寢宮中,細看帳簿,越看頭越大,把這些東西歸納整理出來還真不是簡單活。沒有電腦,我又多年未做過,所幸畢竟是當年賴以謀生的本事,慢慢回想着倒也漸漸熟悉起來。
先設計簡單清楚的表格,畫好小圖樣,吩咐太監拿大紙依樣找人繪製妥當。然後就是整理手頭的初始資料、填制報表。
忙碌中的時間過得份外快,經常是覺得脖子痠疼,背脊刺痛時起身休息,發現大半天早已過去。胤禛召我吃晚膳時,我就過去一塊用一些。若不召時,就自己隨便吃幾口,繼續埋頭幹活。
晚上經常是他在東暖閣忙,我在他寢宮忙,有時候累極了,昏沉沉爬到牀上躺倒就睡,反正他很少回來。自己感覺象回到當年每年的會計忙季,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通宵通宵的加班。全靠着咖啡和煙提神,如今只能靠茶。有時候嘴裏無限懷念咖啡和香煙的味道。
"姑姑,皇上要見你。"高無庸在簾外低聲道。我忙扔了筆,站起展了展腰隨他而去。一路除侍衞外,再無其他人。心中暗自納悶卻未多想。
"你在折騰什麼?搞得比朕還忙?"胤禛見我進來,擱下毛筆示意我坐過去。我靠在他肩頭道:"回頭你就知道了。"
隨手拿起他正在寫的摺子,勒令在早已去世的阿靈阿和揆敍墓碑上分別鐫刻"不臣不弟暴悍貪庸阿靈阿之墓"、"不忠不孝柔奸陰險揆敍之墓"等字樣。只為了當年阿靈阿和揆敍夥同八爺設計陷害他,十年過去,人都已死,胤禛卻仍不能放下他的恨。我輕嘆口氣,放下了摺子。
他輕拍下我背道:"折騰什麼我不管,不過飯總要好好吃,覺總要好好睡。"我道:"彼此,彼此!別光拿話説我,自個也惦記着。"他氣笑道:"朕要管整個天下,怎麼能相提並論?"
我笑道:"你要擺皇上的架子時,就-朕,朕-的。放心!我時刻惦記着你是皇上呢!不敢忘的。"他默了會,嘆氣道:"十三弟如今時刻記着我是皇上,也就你還不往心裏去。我要你往後也這樣。"
我看着他柔聲道:"你私下裏老説-我-,刻意不用-朕-時,我就明白了。所以你如今雖已不是四阿哥、四王爺,可我只願意把你看作胤禛."心中早就叫過千百遍的名字第一次從唇齒間吐出。他表情微怔,唇角慢慢逸出笑,暖暖地凝視着我。
我忽覺得酸楚,抱住他喃喃道:"我一點都不想把你看作皇上,那是稱孤道寡者,可你就是皇上,你握着生殺大權!"説着心裏越發難受,怕他聽出異樣,忙收了聲,只是靜靜抱着他。
他道:"只有這樣,我才能擁有我想要的,保護我所愛的!沒有權利我只能眼看着你們受傷,卻無能為力。"兩人默默相擁半晌,他在我額頭輕吻了下道:"我還要看摺子。"我起身笑道:"我也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他笑搖搖頭,目送我出了簾子。
我出門慢行,順便舒展一下筋骨,玉檀、梅香、菊韻等養心殿內服侍的宮女太監陸續從外面進來,個個神色間帶着幾絲驚怕。我拉着玉檀進屋問:"怎麼了?"玉檀垂頭盯了地面好一會道:"剛才高公公命我們去看喜鵲受罰。"喜鵲也是養心殿內侍奉的宮女,我問:"什麼罰?為何事?"玉檀道:"她私下向齊妃娘娘説了皇上在養心殿內的起居事宜。除養心殿內侍奉的人,皇上還命齊妃娘娘宮中的太監宮女來觀看。"玉檀頓了頓道:"杖斃!"
我倒吸口冷氣,活活打死!這下應該再無任何人敢暗中通傳消息,也無哪個娘娘再敢私自打聽胤禛起居了。緊握着玉檀的冰冷雙手,半晌後方問:"你還好嗎?"玉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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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七日,在康熙駕崩後一個月零四天,十四奉詔從西北趕回奔喪抵京。人未到,先上奏摺問:"謁梓宮、賀登極孰先?"胤禛當時面色如常,淡淡下旨道:"先謁梓宮!".
十四去壽皇殿拜謁康熙靈柩時,胤禛隨後而到。一眾大臣早已呼拉拉跪了一地,十四卻站立不跪。兩兄弟遙遙站立目視對方,身旁大臣都驚惶不已,個個頭貼着地面不敢多言。血一般的夕陽下,兩個直挺挺立着的兄弟身影被拖的無限長。
十四最後也未給胤禛行君臣之禮,對着康熙靈柩連磕了九個響頭後,長歌當哭,悲笑而走。一旁侍衞上前阻擋,十四踹開侍衞,大步離去,留給眾人一個悽傷的背影,慢慢沒入夕陽。眾人俯貼在地上,一動不動,胤禛靜立在血色餘輝中,在壽皇殿的台階上投下一道曲曲折折墨沉沉的影子,直沒入廊柱的黑暗中。
胤禛臉色清冷,目注十四離去後,自己也向康熙靈柩磕了九個響頭,淡淡下令革去十四的王爵,降為固山貝子,擺架回了養心殿。回養心殿後摒退眾人,獨自靜坐。不言不動,一坐就是一下午。
高無庸立在我身邊細細告訴我始末,愁問如何是好。我撐頭想了會道:"皇上只想獨自一人靜靜,沒什麼事情。"
過了晚膳時間很久,我問玉檀:"皇上傳膳了嗎?"玉檀回道:"已經傳了,皇上心情甚好,點了不少菜。"
胤禛摒退眾人後,端碗吃飯,一面笑給我夾菜。我嘆道:"心裏氣悶,何必還要強做這個樣子?更是心苦!"他擱下碗筷,默看着我。半晌後,冷聲道:"朕總不能如了他們的意!老九他們等着看朕笑話,朕還偏不生氣。"
我走到他身旁,握住他手道:"已經是最大贏家,有些事情真的可以不計較的。"他猛地把我拽進懷裏,我驚呼聲未出口,已經被他唇舌擋住。
半晌後,他一面輕吻着我耳垂,一面低語道:"朕江山美人都有,的確不必和他計較。"我腦袋暈乎乎中,透出一絲清醒,忙推開他。
他攬我坐直,拇指輕撫着我的唇柔聲説:"剛才我……,有些腫,弄疼你了嗎?"我剛欲搖頭,高無庸在簾外道:"十三爺求見!"
我忙從他懷裏站起,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這麼晚所為何事?他道:"快宣!"十三大步而進,滿臉彷徨不安,焦灼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