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殺人回憶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他穿着警服,一雙眼睛宛如鷹眼一般攝人。高大俊朗,氣質內斂的他望着裏間的少女,聲音清澈而冷淡,“是夜小棲小姐嗎?我是方警官,有件案子需要你的協助,你可以馬上和我去警察局一趟嗎?”方警官,全名方天問,現年29歲,對小棲來説,應該算是年輕的大叔。小棲鬆開爸爸的手,鎮定地站了起來,“好。雖然我不明白你在説什麼,但是我必須洗刷我的清白。”
她記起來了,在陰月王朝,她聽到阿守的話。阿守説,自己和一起小巷殺人案有關。雖然自己的記憶沒有任何事件,小棲卻奇異地覺得在夢裏或者時間的縫隙裏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
在去阿守家的那天前發生過不好的事情小棲覺得冷,她的視線落在了媽媽的身上,“媽媽,爸爸會沒事的,我會很快回來。”阿守站在角落裏,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方警官。方警官擁有隱晦的危險氣質,並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走向方警官,“我也該和小棲一起去一趟。這些天,小棲在我家。她是我的租客。”方天問打量着眼前冷漠俊美的少年。他微微一笑,“當然可以。”一個很有意思的少年,他的眼睛很特別。那是藏着殘酷秘密的人才會有的淡定冷漠的眼神。這個少年令他想到了自己的堂弟阿哲。警察局。口供室。小棲捧着紙杯裝着的水,楚楚可憐如待宰羔羊,等待着方警官。口供室外,女警官青麗低聲問方警官,“那小丫頭就是小巷兇殺案的嫌疑人?不像啊。再説她一個人能夠殺掉兩個成年男子?”
方警官回答,“我也好奇呢。不過,現場的物證和人證都能指向她。這件事肯定和她有關。”他推開門,走進口供室。
“姓名?”
“夜小棲。”
“年齡?”
“16歲。”
“家庭住址?”
“長陵街11號流水山莊21棟。”簡潔的一問一答後,方警官將問題指向關鍵處,“4月12日的晚上九點,你在哪裏?”
4月12日,是小棲離家出走的第二天。
那一天的中午,她的錢包被偷了。走在繁華的街頭,她有些彷徨,卻沒想到被一個焦急的女生攔住,問她有沒有興趣在街那邊做婚紗模特兒,二百塊一小時。
“我找的那個朋友突然生病了,沒辦法趕到。我老闆肯定會罵死我的。小姐,你那麼漂亮清純,很合適充當我們的婚紗模特兒。請你幫幫我吧。如果你怕拿不到錢,我可以預付一般給你。”
女生焦急的含着眼淚,似乎隨時都要哭出來。錢包丟了的小棲答應了女生的要求。
化妝師麻利地給她畫好了妝,在頭髮上加了頂小皇冠,披上一層蕾絲花邊的白色婚紗頭巾。
小棲在更衣室換好了婚紗,走了出去。她穿着的是一款簡潔活潑的婚紗,裙角剛好在膝蓋處,顯得甜美可愛,清純中帶着隱隱的高貴。
邀約她的女生惠妮只覺得眼前一亮,深深欽佩自己街頭抓人的超級眼光,“小棲,你畫了妝,穿着婚紗真的好漂亮哦。這個是和你的搭檔信野。”女生介紹穿着白色改良西裝的男模特兒信野給小棲認識。信野身材高挑,挑染的頭髮率性不羈,細長的眸子裏帶着微微的邪氣,是很多女生喜歡的類型。他嘴角嚼着感興趣的微笑望着小棲,“很高興認識你,小棲。”他説話的時候尾音拖長,帶着淡淡的曖昧。惠妮斜睨了信野一眼。
花心小子到處放電,真是個禍害。小棲一無所覺,“你好,信野,我是新手,請多多指教。”錢包被偷了,寄存的行李箱裏還有些零錢和衣物。
還好自己的寄存牌沒放進錢包裏。自己也許該考慮如何度過未來的日子。打工兼職也是不錯的事情。
拿着美麗捧花的小棲挽着男模特兒信野的手,在天台上緩步前行。信野牽着小棲帶着蕾絲珠光手套的小手,心癢難熬。小棲和他平時交往的女孩子是截然不同的類型。他向來喜歡豔麗成熟野性的女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小棲的第一眼,卻怦然心動。對他來説,心動就要行動。玩膩了就瀟灑分手。休息時間裏,單純的小棲告訴惠妮,她想找兼職。後面的事情,小棲的記憶卻是模糊的,隱約記得自己和信野還有他的朋友在一家咖啡廳聊天,喝了咖啡當她再度清醒就發現自己獨自坐在街邊公園的長椅上,全身的骨頭彷彿被拆過一般,衣服的袖子少了半截。
口供室的燈光慘白冰冷,小棲的口述開始混亂。“如你所説,你為什麼不報警呢?”方警官問小棲。他調查過兩個死者的背景。信野是個浪蕩的敗家子,而另外一個死者馮峯則是個聲名狼藉的模特兒公司經紀人。小棲苦笑,“我離家出走,就是不想再看到爸爸媽媽。我不想他們看到那麼狼狽的我。不想他們對我説,我離開了他們就沒辦法生存。”方警官打開檔案夾,將一張照片推到小棲的面前,“照片裏的人你認識嗎?”小棲看着照片,眼裏露出驚駭的神情。照片裏是信野。他仰着頭,躺在血泊中,驚恐的神情因死亡而永遠凝固,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死者,他的臉上有着三道血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撓傷的。小棲不安地抓緊紙杯,“信野我認識,旁邊的人,我不認識”
我怎麼覺得有些熟悉小棲的腦袋彷彿要爆炸一般疼痛,她抱住自己的頭,紙杯掉落在地板上,水花四濺。她還是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看到了一些記憶的片段。那個人叫做馮峯,是信野所在模特兒公司的經紀人。她喝了馮峯端給她的咖啡後就開始不對勁,意識變得模糊。然後,馮峯和信野帶着她穿過小巷,説要去酒店記憶被紅色的霧氣包裹着,無法看清其中隱藏着什麼。方天問知道小棲不是在假裝失憶。人在受到重大刺激後,有時會選擇性地遺忘。也許遺忘對小棲來説才是幸福的。
“小巷外有目擊你離開,然後發現了巷子裏的屍體。”方天問嘆息着説,“情況對你很不利。”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死的是兩個意圖不軌的人渣。小棲緩緩抬起頭,一雙眸子清澈而寒冷,不再有剛剛的迷惘痛苦,“我想聯繫我的律師,也許我該尋求精神科醫生的幫助。”爸爸曾經説過,按照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來玩,才能不損害自己。她記得馮峯給她下藥,但是,她不會對警官説這些。她要做的就是和律師見面,等待爸爸醒來。
她不明白自己在小巷是怎麼能夠脱身的。難道真的是她殺了信野和馮峯?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後悔,那些人渣,該死。慘白的燈光下,小棲平靜而冷漠,隱隱的,居然和月紫希的神情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