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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血濺天武堂

    當!當!金鐵交鳴,火星飛迸。

    萬雷霆與王石璽兩刀撞過,互換了一個位置。

    玉石璽倏然翻身沉喝道:“好刀法!”

    萬雷霆呵呵一笑:“今日你是死定了!”

    “不見得!”聲音未落,王石璽已如長虹般電射而出,剎時刀影搖曳,衣袂嘯風,聲勢嚇人至極。

    盤地蒼龍可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來得好!”萬雷霆大叫一聲,身若游龍滾起,翻滾之中,右手鋼刀磕出,左手隨刀招出一掌,刀掌到處,風雷嘯耳。

    風雷神這手刀掌功夫,確有超人之造詣。

    “當!”鳴金曳玉的碰響。

    “嘭!”沉悶如雷的掌擊聲。

    兩人身形同時一晃,各自踉蹌退後數步,面露驚異之色。

    王石璽刀被蕩三尺,差點脱手,同時左臂發麻,心中血氣翻騰,這才知道這位風雷神實非等閒。

    萬雷霆刀掌雙管齊下,未能奏效,反被對方擊退數步;不覺驚異之餘豪性大發,大吼一聲:“爺爺與你拼了!”説罷,挺刀欺身,猛然撲向王石璽。

    萬雷霆這一撲,已無招式可言,全是拼命打法,但速度之快,來勢之猛,氣勢之磅礴,令人駭然。

    王石留心頭一凜,倉促中鋼刀護胸,奮力凌空一躍。

    “媽的!”吼叫聲中,萬雷霆伸手抓住了王石璽左腳跟,往下一拽。

    “撲通!”王石璽空中墜下,同時也隨身將萬雷霆帶倒。

    “當!”兩人鋼刀絞在一起,萬雷霆抓住王石璽腳跟不放,身子一聳,張開大口朝王石璽腿肚就是一口!

    王石璽情急之間,伸手抓着萬雷霆一把頭髮拼命一扯!

    旁觀之人,俱都譁然大叫!

    怪叫聲中,兩人從地上跳起分開。

    王石璽破着腳,腿上鮮血淋淋,手中捏着一把帶血的頭髮。

    萬雷霆頭頂淌血,口中咬着一大塊淌血的腿肉。眾人看得心旌搖盪,這是什麼打法?

    “好!”武聖台餘龍發出一聲震天的喝采,在他眼裏,這才是真正的拼殺。

    “呀——”萬雷霆吐掉口中的肉,手中刀挾着驚心動魂的歷嘯,灑下滿天刀雨,罩向王石璽。

    王石璽一聲長嘯,展開手中鋼刀,也瘋魔般迎上。頓時,兩人攪在一起,刀光中分不清誰是誰來。

    片刻,刀光漸斂,兩人刀法由快蠻慢,但氣勢更加猛烈。

    王石璽腿肚血流如注,一步一晃,已呈劣勢,萬雷霆血凝敬發,形如鬼魔,一刀一逼,咄咄逼人。

    十招不到,王石璽已是險象環生。

    龍世宇左手腕一抖,袖內滑出幾粒小鐵彈。小鐵彈沿褲管落下,順地面悄然滑到萬雷霆腳前。

    萬雷霆腳下一滑,身子猛然前撲,他左腳猛旋,右手腕刀撐地,力支上身不倒。

    玉石璽見狀,身形一側,改退為進,咬牙一刀直朝萬雷霆頭頂劈下。

    萬雷霆猛喝反身,鋼刀欲起,但王石璽那閃閃刀鋒已快如流星斬落肩頭。

    千鈎一發,迫在眉睫!

    突然,一聲叱喝,一道寒刀閃電般掠過萬雷霆頭頂,“當!”王石璽的鋼刀插在他腦袋旁的石縫裏,一陣血雨潑灑在臉上。

    萬雷霆驚魂乍定,張眼觀看,王石璽的人頭赫然就在身邊!

    崔畢傑的大砍刀頓在空中,血正順着刀刃往下淌落。

    “撲通!”王石璽的無頭身軀幾然例地,斜橫在萬雷霆身旁。

    龍世宇驚傻了眼:這是怎麼回事?崔畢傑為什麼殺二弟,難道……

    思想之間,彭中興霍地站起,瞪眼嚷道:“這是為什麼?”

    崔畢傑白眉毛一搭,大砍刀刀尖朝地上小鐵彈一指:“王二幫主作祟,本公不得不秉公執法!”

    “你……”彭中漢話音剛出,一道白光從頸脖閃過,他那斗大的光頭便帶着一般熱血離開了脖於。

    胡空淨一口薄刃雁翎刀出手之快,削人頭動作之麻利,令人膛目結舌!

    情況有異,來勢不妙!龍世宇心念剛動,手已抓向桌上酒盅。

    “嗤嗤嗤嗤!”利器破空之聲,兩束寒光從左側石桌射來,與此同時,梁信生和鍾老鵰已躍過桌面,撲面正壁石方台。

    “澎!”寒光臨至石方台突地爆散化為萬點金星,星光之中梁信生一支長劍和鍾老鵰一隻金鈎,分別刺向龍世宇咽喉和胯襠要害處。

    龍世宇厲嘯一聲,兩足一彈,凌空談起,居然飛上石廳頂壁,十指勾住壁頂石刻的金龍鬚!

    散成金星的淬毒暗器擊在石桌上,濺起一片火花。

    江濤掄刀舞成扇面隔住飛來的暗器,連連後退,被逼到方台角落。

    廳中胡空淨、崔畢傑、週中堂已將無天派五大金頭剩下的彭中興等四人,逼在石桌旁動手。

    青竹幫、閻王幫的人在黃獨步、風雷霆帶領下,已分別攻向待在兩側的神龍幫三十六分堂主。

    丁香公主坐着沒動,一雙迷人的眼睛盯着武聖台上的楚天琪,四名青衣侍衞長劍握手持在她左右兩側。

    楚天琪肅容坐着。楊紅玉已安全找到,丁香公主之事已妥善了結,眼前廳內這場黑幫火併與他並無關係,同時他也厭倦了血腥,因此他決定不插手。

    楊紅玉和餘龍也挺身坐着,但他們的臉是哭喪着的。他倆都被楚天琪制住了穴道。

    楊紅玉最愛熱鬧,這樣的熱鬧場台,不讓她去露一手,實在是令她沮喪。

    餘龍奉命幫助胡空淨出手,此時不能執行命令,真是心如火焚。

    但無論他倆怎麼着急,穴道被制不能動彈,啞穴被點不能出聲,兩人都只能瞪眼乾急!

    “嗨!”龍世宇從壁頂飛身而下,一道金光泛起,十分巧妙地將梁信生和鍾老鵰罩在圈中。

    “迷天煙斗!”梁信生一聲驚呼,長劍青芒乍起,直戳龍世宇腦門,鍾老鵰金鈎斜走偏鋒,一聲沉喝,勾向龍世宇下腹。

    梁信生和鍾老鵰出手,寧陽一陰,一剛一柔,一拼死硬打,一陰險偷襲,兩人大有拼着一死一傷,也要在一招之內將龍世宇擺平的氣概。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擺了龍世宇,神龍幫就算完了!

    “嗤!”龍世宇身在空中神龍指已然發出,同時旱煙鬥劃個弧線從腦門削過,這是個玄妙的守勢,煙斗,的金光仍然將二人身影罩住。

    “三弟!快摔酒盅!”龍世宇在倉忙出手中,朝江濤厲聲大喝。

    鍾老鵰金鈎剛勾到龍世宇小腹衣襟,手腕陡地一震被神龍指擊中,金鈎險此脱手,他咬着牙,鈎鋒使勁往下一劃,“嗤!”龍世宇下衣被劃開一條五寸長口子,已見殷紅。

    “當!”旱煙鬥磕在梁信生長劍上,劍被盪開五寸削臉而過,落下一絡毛髮,隨着撞擊聲煙斗裏卻冒出了一股藍煙。

    龍世宇煙斗一圈,一道藍色的煙圈將粱信生和鍾老鵰困住。

    龍世宇一聲冷笑,帶煙的煙斗呼地砸向正眯着眼在毒煙圈中尋找出路的梁信生的腦門。

    江濤將石桌上的酒盅搶到手中。

    “呀!”一聲吼叫,凌空而至,一串掌影劈空而來。

    “血刃掌!”龍世宇一聲驚呼。

    這些飛蕩的掌影,宛似一隻只噬血的蝙蝠,在破空的尖嘯聲中,將藍煙盡吸掌中。

    胡空淨旋身落下,腳未觸地,雙掌開碑,左右擊出。

    左掌一般罡風夾着毒煙擊向龍世宇。

    龍世宇身形一晃,斜裏一竄,已竄上左邊圓頂石牆。他應變之速,身形之快,在當今江湖已屬罕見。

    右掌一股罡風夾着毒煙擊向江濤。

    江濤閃避不及,被罡風擊中,一聲怪叫,雙眼暴突,七孔頓時滲出鮮血,頹然倒地。他倒地時,手中的酒,盅也摔在地上。

    “轟!”酒盅觸地爆炸,發出一聲巨響。

    剎時,石廳四壁旋動,露出八張石門,石門洞開,假龍世宇帶着近百名神丁蜂湧而入。

    三十六香堂主本已倒下近半,鬥志渙散,彭中興四人也告吃緊。此刻,援兵趕到,不覺精神大振,廳內形勢頓時逆轉。

    龍世宇振臂高呼:“披上石台,開閘!”

    假龍世宇帶着神丁衝向石方台。

    “堵住他們!”胡空淨大聲叫着,雁翎刀泛起一片刀山。

    胡空淨明白,如果讓龍世宇打開石閘,那麼天武堂廳的一百另八道機關消息將全部開動,熟悉機關的神龍幫神丁將避入機關暗道之中,而他們則會隨機關消息困住,除了死以外就是束手就擒,別無出路。

    天武堂神丁大都是些亡命之徒,拼命攻向石方台。

    龍世宇煙斗毒煙、神龍指四處出擊,令對手防不勝防。

    四名護衞丁香公主的青衣侍衞見狀,躍下石台加入廝殺。

    無奈,神丁人多勢眾,四名青衣侍衞的參戰也無濟於事。

    龍世宇咬牙厲聲道:“胡空淨!龍某今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話音剛落,“殺!殺!”神龍幫總堂大管家龍秋夢,又帶着一大批神丁從石門殺入。

    情況對胡空淨一夥已是十分危急!

    胡空淨朝武聖台喝道:“餘龍!你他媽的為什麼,還不動手?”

    楚天琪眉頭一皺,餘龍果然與胡空淨是同道之人。

    餘龍張大着嘴,憋紅了臉拼命地搖着頭。

    胡空淨咬咬牙,暗罵一聲:“姓楚的臭小子居然點了他的穴道!”

    胡空淨全力“橫掃千軍”劈出一刀,然後旋身躍上武聖台。

    “楚天琪!你為什麼不動手幫我?”胡空淨問。

    楚天琪冷冷地:“我為什麼要幫你?”

    胡空淨沉聲道:“石閘如果打開,你我都是死。”

    “我倒很想見識一下天武堂的機關消息。”楚天琪對自己的學識似乎很自信。

    胡空淨伸手在,餘龍腰閣一拍,餘龍咧着嘴,眼中滾出了淚水,顯然在承受極大助痛苦。

    “別費力氣,我用的天罡指點穴法,你解不開的。”楚天琪道。

    吼聲如潮,神丁在龍世宇督陣下,已搶上石方台。

    胡空淨逼視着楚大琪:“你必須幫我。”

    “為什麼?”他冷傲的問。

    “這是命令,不容拒絕的命令!”胡空淨只得亮出最後的王牌。

    “命令?”楚天琪不知所云。

    胡空淨從懷中掏出南天秘宮宮主的玄鐵令牌,遞給楚天琪:“不錯。”

    楚天琪看過印記,立即跪下,雙手高擎起玄鐵水牌:“弟子楚天琪叩見宮主,願宮主萬壽無疆!”

    胡空淨收回玄鐵水牌,沉聲道:“宮主有令,毀天武堂,對神龍幫殺無赦!”

    “是!”楚天琪應聲而起,雙手一揚,拍開了餘龍和楊紅玉的穴道。

    他雖極不願意,卻不能違抗宮主的命令,因為他的生命屬於宮主。

    有些人混江湖是為找刺激,求名利,有些則是天生就屬於江湖,不管他願意與否,他都必須過那種血腥的日子。

    楚天琪就是屬於後一種人。他現在就要再一次違心地去殺人,去製造血腥。

    胡空淨手指石方台正壁上刻着的一條金龍頭道:“守住金龍頭,那就是閘門總開關!”

    説罷,飛身躍下,直撲向正在廳中督戰的龍世宇。

    “哇——”餘龍從武聖台上躍下,象餓虎補羊一樣衝迸神丁隊伍。

    楚天琪無聲無息的飄曳至正壁金龍前。

    楊紅玉幾個跳擲,兔起鵲落,掄到丁香公主桌前。

    “丁香公主,楚大哥都出手了,你還站着幹什麼?”楊紅玉歪着頭問。

    “啊,原來是盧小壯士……”丁香公主對她挺身代替楚天琪吃毒酒的壯舉十分敬佩,所以對她格外客氣。

    “哎!”楊紅玉打斷她的話,“現在是該動手而不是説話的時候,你我二人去助楚大哥一臂之力。”

    “嗯。”丁香公主手在桌面輕輕一按,身已騰空飛過石桌。

    丁香公主腳尚未沾地,楊紅玉突地一爪抓向丁香公主面巾!

    她出手極快,咫尺之間,料丁香公主決不可能避開她這一爪,不覺之間,幾分得意、幾分譏笑已掛在臉上。

    手指已觸至紫面中,殊不料,身形一晃,丁香公主倏然不見。

    楊紅玉正在驚疑,丁香公主幻現在楊紅玉身後,一雙精光閃爍的明眸盯着了她的後頸脖,目芒一閃、再閃,哈!這小子原來是個冒牌貨!

    楊紅玉霍然翻身,兩手交叉抓向紫面巾:“公主恕罪,我只不過想看看這面中後面究竟是怎樣一張漂亮臉子?”

    丁香公主雙臂一錯,隔住雙手:“這面巾輕易摘不得,我已發重誓,揭下這塊面中第一個見我真容的人,便是我丈去。”

    “很好。”楊紅玉道,“我正好沒娶親。”説着,左手一起,反向對方腕下一架,右臂斜穿,勢如卷瓦,勾向面巾。

    丁香公主身形又突然消失,就象憑空幻去。

    楊紅玉大驚,失口叫道:“移形幻影!”話剛出口,頓覺後脖一涼,寒氣透膚而入。

    “嗤!”一聲輕響,丁香公主已從楊紅玉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面具。

    一卷裹緊的秀髮落下,一張俊俏的少女面孔展現在眼前。

    “你是楊紅玉?”丁香公主拎着人皮面具問。

    楊紅玉的臉變得通紅。這紅並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惱怒,她本欲摘下對方的面巾,結果反被對方撕下了自己易容假面具,豈不令她惱怒萬分。

    楊紅玉恨恨道:“小爺若摘不下你的面巾?今日就……”

    “哎……別賭咒,有本領再來試試。”丁香公主早己把場內情況看清,眼下胡空淨一夥由於增添了兩位猛將,已又重新控制了局勢,完全用不着她幫忙,於是她便有閒心想想試試這位小姑娘的身手。

    “哼!本爺……不,本姑娘還怕你不成?”楊紅玉邊説話,邊動手。兩手十指交叉抓向丁香公主的臉。

    丁香公主縱身一跳,投入桌後,楊紅玉彈身一串空翻,墜入桌間。

    楊紅玉和丁香公主將場內的廝殺擱在一邊,在小小的附石方台上,展開了激烈的追逐戰。

    楊紅玉真容一露,龍世宇便發出一串咬牙切齒的怒罵:“花羅漢!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缺德鬼……”怒罵聲中,神龍指和夾着藍煙的旱煙鬥暴風雨般攻向胡空淨。

    “哇——”餘龍象只猛獸將湧向石方台的神丁截成兩段,他上陣交手從不帶兵器,此時便抄着兩名神了當兵器飛舞,廳空中飛揚起一片血雨和腦漿花。

    假龍世宇和彭中興四大金頭,帶着一批神丁逼退崔畢傑和同中堂等人,搶向石壁龍頭的暗機關閘。

    楚天琪守在石壁龍頭前叉腿站立,冷聲喝道:“別過來!”

    假龍世宇搶先撲到,早煙斗挾風厲嘯,直戳楚天琪有脅下。

    楚天琪身形側晃,右手斜揮,“當!”袖內短刃擋住了早煙斗。

    假龍世宇手臂一麻,蹬蹬蹬地連退數步。

    楚天琪沒有追擊,只是再次冷聲道:“別過來!”

    “嗨!”彭中興帶着神丁搶到,手中大刀朝楚天琪橫裏一劈:“滾開!”

    楚天琪腳步一挪,短刃貼着右臂,往上一迎。

    假龍世宇趁機右手候伸,抓向石壁龍頭。

    “當!”彭中興帶着大刀往後一仰,倒在撲上來的神丁身上。

    楚天琪左臂斜劃,袖內精鋼摺扇青芒微閃倏滅,假龍世宇慘號一聲,右臂突然離開肩臂,灑着點點血雨,朝右側飛墜落地。

    “哎喲……”假龍世宇捧着斷臂嚎叫着,“上!大夥一齊上!打不開石閘,咱們全完啦!”

    “咳——”神了彈躍而起,一齊撲向楚天琪,他們想來個以多勝少。

    短刃、摺扇一齊出袖,悽絕的號叫,應和着那片如夢似幻般的青冷光網,同時響現。

    七、八具屍體斜躺在石壁龍頭下。

    楚天琪冷漠地站立着,肅穆的臉上毫無表情。

    他又回到了殺手的意識狀況。他殺起人來沒有一絲感覺,沒有快活、殘忍、悲慼和不適的感覺,任何感覺都沒有。他只是奉命殺人,這種殺人者才是世上最可怕的殺手。

    鐵金頭鐵佔山怪眼一瞪,摸模光頭,咬牙道:“姓楚的!今日讓你見識見識爺爺的鐵頭!”

    “五弟!”彭中興伸手未抓住,鐵佔山象頭髮怒的獅子,一頭撞向了楚天琪。

    青芒再現,一聲似撞擊的切骨之聲響過,一般白花的腦漿裹着鮮血標濺在石壁上。

    鐵佔山連哼也未曾哼一下,便撲倒在楚天琪腳下,短刃已將他鐵頭劈成兩開!

    剩下的人都躊躇不前,剛才的那股子勇氣已在楚天琪短刃散發的血腥面前,消失得乾乾淨淨。

    餘龍不知什麼時候已掀倒石桌,抓起重逾數百斤的石桌面當作兵器使用,他四周佈滿斷骨殘骸,半空中猶有落雨般的肉血在飛墜。那些成段、成塊、成碎肉的人體血肉,如同屠宰場中丟棄的廢物,腥赤,零亂,令人噁心。

    百餘名神丁退至石門旁,在面色蒼白的龍秋夢率領下,就象是一羣等待宰殺的綿羊。

    餘龍執着石板條,威風凜凜的站着,俯視着這羣已被他神威嚇破了膽的神丁。

    如果説廳坪中的餘龍象是威武的伏魔天神,那麼石方台上助陣的楚天琪,則是來自阿鼻地獄淒冷索魂的九幽修羅。

    一名真正的虎將,一名真正的殺手,決定了天武堂的命運!

    “啊——”龍秋夢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就跑。

    百餘名神丁一陣驚呼,爭先恐後,向石門外逃竄。

    彭中興、袁正球和袁正凱棄下鐵佔山屍體不顧,也倉慌後撤。

    假龍世宇捂着斷臂,彈身從廳空飛向石門,口中大呼:“龍幫主,風緊扯………”

    “呼”字還未出口,一束暗器空中爆開,迸射的金星射在他身上。

    “啊——”假龍世宇身子直線墜落,正巧撞在餘龍飛舞的石板條上,墜下的身子復又飛起,射向廳石門。

    “咚!”一聲悶響,假龍世宇撞在石門門楣上,腦漿迸裂,頓時喪命。

    驚慌失措的神丁高喊着:“幫主死了!幫主死了!”踏着假龍世宇的屍體搶出石門。

    龍世宇悲倫地呼喊:“大哥!大哥……胡空淨我與你拼了!”

    原來假龍世宇並非無名小卒,而是龍世宇的親哥!

    龍世宇悲憤之際,功力倍增,煙斗逼得胡空淨連連後退。

    胡空淨絆着一具屍體險些跌倒,龍世宇居然放棄了進擊的機會,煙斗一縮,托地躍退數丈,扭身竄向了石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不死,日後自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好狡猾的老賊!”胡空淨怒喝一聲,雁翎刀一溜寒光射向石門。

    龍世宇順手抓起兩名神丁往身後一拋,擋住雁翎刀,就地一滾,搶出石門。

    胡空淨一聲長嘯,旋風撲出,接過雁翎刀追出石門。

    石坪上盡是倉慌奔逃的神丁。

    龍世宇竄過石坪,鑽入天武門石道。

    胡空淨旋風般刮進石道鯽尾急追,若走脱了這條飛天神龍,如何向宮主交待?

    龍世宇推開天武門進入石屋。只要過了洞口通道,封住吊車,憑藉這條天雲棧道,逃一條性命,諒不成問題。

    驀然間,龍世宇停住腳步,醜臉變得異樣猙獰可怖!

    天雲棧道洞口,石垛裏站滿了官兵弓箭手。

    神偷葉清風正在與兩位全身披掛的將領在説話。

    吊車內一批官兵火銃手走出,兩位將領手一揮,率着一隊官兵和火銃手走進通道。

    天武門轟然一聲倒坍,胡空淨衝入石屋。

    龍世宇抓住一盆石花一撅,圓廳石壁露出一張暗門。

    “哪裏走!”隨着胡空淨的喝喊聲,兩人同時撲入暗門。

    暗門關閉,石壁頓合。

    官兵吶喊着衝過石廳,搶上天武門。

    暗道不長,盡頭是一個小石穴。

    胡空淨搶入石穴,腦後一線強勁無倫助勁風,猛劈而來,龍世宇躲在門後暗施偷襲!

    胡空淨身形繼續前欺,右掌卻在前進中反腕一推,一股剛勁渾雄的道力,暴湧而出,不僅將龍世宇偷襲的指力擋住,而且還將龍世宇逼退一步。

    “少林金剛掌?”龍世宇心頭一凜,隨即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胡空淨冷冷一哼:“你到陰曹地府就知道了。”

    “你為什麼要殺我?”龍世宇聲音有些發抖。

    “因為這是宮主的命令。”胡空淨仍是冷冷的説。

    “宮主?”龍世宇目芒閃爍,“誰是宮主?”

    “這個恐怕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了。”胡空淨話未説完,手中的刀已經劈出。

    “好!今日你我就來個魚死網破!”龍世宇旱煙鬥一揚,倏然拍出。

    噹噹噹!刀光鬥影,流光倏閃,勁風嗖嗖,四壁搖曳。

    剎時,百招已過,兩人身上各帶數道傷痕,但仍未分勝負。

    按理來説,龍世宇的武功比胡空淨要差些,百招之上早該要敗,但龍世宇此刻是作困獸鬥,欲置之死地而後生,那股子拼死勁彌補了武功上的差距。

    所以,今日石穴中的生死搏,鹿死誰手,還尚難預料。

    “來吧!王八旦,來呀!”龍世宇淒厲地叫着,象一隻垂死掙扎的豹子。

    龍世宇貌似急躁,實際上他正在冷靜地思考一條破敵的“苦肉計”。

    胡空淨沒想到龍世宇這根老骨頭,竟會這麼難啃,久攻不下,他也在思考制敵之法。

    “怎麼不敢動手了?來呀,來呀!”龍世宇叫着,激動之中手臂微抬,露出了下腹的破綻。

    胡空淨眼睛一亮,刷地一刀刺出。

    龍世宇肚腹拼命一縮,即是再快,雁翎刀刃尖已刺入腹內三寸。

    但這三寸腹肉,是龍世宇的苦肉計。

    龍世宇在縮腹的同時;左手神龍指運盡全身的功力奮力出擊,正點在胡空淨的左胸心臟位置上!

    “啊——”胡空淨一聲大叫,身子震飛,撞在石壁上,然後墜下,癱軟在壁角里。

    龍世宇緩緩伸直腰,解下腰帶將腹部傷口紮緊,然後深深地吐了口氣,終於擺平了這個惡魔對頭!

    此刻,他才感到周身痠痛,劇痛,幾乎已是力不能持,但他感到欣慰,畢竟撿回了一條老命,命就是本錢,就是日後的希望!

    他一身是血,雙目卻放着光,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向胡空淨的屍體。

    被神龍指點中心臟的人,豈能不死?

    現在他要去揭下胡空淨臉上的假面具,看看這位冒稱花羅漢兄弟的人究竟是誰。

    他走到胡空淨身旁,冷哼一聲,彎下腰去,伸手摸住了胡空淨頸脖底部的人皮面具接口。

    突然,胸口遭到猛然一擊,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推起,狠狠地撞在身後的石壁上,一般噴泉似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胡空淨彈身而起,發出一陣尖厲的長笑。

    他竭力控制着意識,不讓自己昏過去,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昏過去,就永遠再也醒不來了。

    笑聲戛然而止。胡空淨冷冷地望着即將斷氣的龍世宇。

    龍世宇瞪圓的雙眼死死地盯着他。

    胡空淨思忖了一下,緩緩解開衣襟:“你奇怪我中了神龍指,為什麼還未喪命是嗎?其實這並不奇怪,因為宮主在我來神龍峯前,賜了我一件金絲軟甲。”

    果然一件用金絲軟鋼織成的軟甲,就罩在胡空淨的胸脯上!

    龍世宇嚅動着嘴唇,吃力地:“花羅漢……他們……”

    “他們昨天夜裏就死了,死在地窖裏,但沒有誰為難他們,他們死得都很痛快。”

    “為……什麼?”

    “因為他們使命已經完成,宮主再也不需要他們了。”

    “我的兄弟……”

    “你放心,你上路不會寂寞,你的所有弟兄和青竹幫、閻王幫的人都會陪你上路,當我們離開這裏的時候,官兵會將他們全部收拾乾淨,然後割下人頭,送到京都報捷。”

    “你到底是誰?”龍世宇撐起身子,語調突然提高。

    胡空淨知道他就要斷氣了,想了想,毅然道:“你死時若不知道死在何人之手,會死不瞑目的。我成全你了!”説罷,綴緩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原來你是……”龍世宇已經認出了胡空淨是誰。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在白虎幫中?他不曾經是少林……

    意念跳躍着,無法聯貫,繼而迅速地從腦海中消失。

    龍世宇無法思考完這些問題;他已經死了。

    胡空淨割下龍世宇的人頭,掩好人皮面具,轉身走出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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