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歇息一會兒,準備吃晚飯。我的人生太無聊了,每天都以按時吃飯為重心,什麼時候能夠想吃就吃就好了。遠遠地看到自己的卧房是開着的,明明記得走前鎖好的,不會遭賊了吧?三步並作兩步往裏面衝,以豪邁之姿躍入房間,房內的兩個女人嚇得尖叫了一聲,定睛一看,卻是夫人與蘭嫂。
蘭嫂沒好氣地説:“進門就進門吧,也不知道敲一下門,早晚被你嚇出病來!”且慢,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麼我要敲門?“蘭嫂,進自己的門,還要敲嗎?沒這個規矩吧。”夫人咳嗽了一聲:“小蘇,你可知我們等了你多久?”稍等,我還有話要説呢:“夫人,小蘇先斗膽問一個問題,夫人和蘭嫂是怎麼進來的?”蘭嫂晃了一下手上嘩啦啦一堆明亮刺眼的鑰匙。這,這,這,丫環這麼沒有隱私啊?“夫人,這私自進入丫環的房間,不太好吧……”蘭嫂代為回答説:“這個房子是王府的,你,也是王府的,沒有什麼好與不好。”
好吧,我確實沒有財產權。“那夫人找小蘇有什麼事情嗎?”夫人沒有回答,卻延續了上一個問題:“你去哪裏了?足足出門有兩個時辰,是不是不到晚飯時間你還不回來啊!”知己!連我回來吃晚飯都猜出來了。吃飯不積極,人生還有啥意義。“回夫人,小蘇去府外買菊花酒去了,這個事,崔管家知道,銀子還是他支的呢!”“嗯?是嗎?那你買的菊花酒呢?”“回夫人,酒比較沉,千金樓的掌櫃説他會派人送過來,就不用勞煩小蘇了。”
“為什麼讓你去買酒?買個酒也要花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嗯,她怎麼知道我出門兩個時辰了?有門道。“回報夫人,關於這個買酒的事情,説來很複雜,小蘇一時半會兒也説不清楚,不過崔管家是知道的,夫人不妨問問崔管家。因為小蘇對買酒不甚熟悉,所以走了很久,才尋得酒樓,又怕上當或者被人騙了,於是多走了幾家,耽誤了一些時間。到了千金樓之後,和掌櫃的攀談了一會兒,沒想到聊得很歡,後來看看天色漸晚,小蘇怕崔管家有事找,就趕緊回來了。”蘭嫂哼了一下:“有事,有事找你的話早就晚了三秋了。”
夫人沒有過多追究這個事情,依舊淡淡地問我:“前幾日飛龍來信,是不是有你一封?”啊!這都知道。恭敬地回答:“回夫人,小蘇是收到一封信,不過是元寶寫的,都是問候之語,也沒寫什麼東西,我找來給夫人看看。”説完我作勢要尋找信,當然結果是找來找去是找不到,做了一個很遺憾的表情。
夫人接着繼續問:“那你給少爺帶了一封信?”看起來有點咬牙切齒。也對,夫人沒趕上送信的,我卻趕上了,難免有點心理不平衡。“回夫人,這個事情是這樣的,小蘇那封信是寫給元寶的,寫了一些叮囑的話語。”“是嗎?那為什麼跟送信的説要交給王大人呢?”心裏一驚,靠,不會是阿巖這小子把我賣了吧?“回夫人的話,元寶不認識字,所以不如直接交給少爺,讓少爺念給他聽。”很合理的解釋,簡直是天衣無縫。
我盯着少爺的娘,少爺的娘也盯着我,想要在目光中探詢出什麼東西來,我忽然速戰速決地説:“夫人,少爺回來,一問便知小蘇有沒有説謊。”少爺回來還不猴年馬月的事情,今日之事今日説,明朝有事明朝看。
夫人依舊咬住不鬆口:“自從少爺起身之後,小蘇你可知你多少次出府?府外的生活就這麼值得你留戀嗎?如果真是這樣,夫人我還是有這個權力成全你的。”我心裏閃過一絲不安,裝着很不懂地説:“這個,有嗎?”蘭嫂則在一邊狂點頭,清清嗓子開始報告,很像一個報菜單的人啊,哪天她失業了,送她到千金樓做報幕員。“少爺走的前一天,出門一次;重陽前一天,出門一次,今天,又是一次。每次出門時間在兩個時辰左右,通常是吃過午飯出門,晚飯之前歸來。走時一般兩手空空,回來偶爾帶些東西,不太像逛街。”
觀察得好仔細,忍不住想鼓掌,抓住話頭説:“夫人,既然知道小蘇不是逛街,小蘇每次出門自然也有理由,一般來説,都報於崔管家知。少爺走前,出去一次是為少爺臨行抓藥,少爺和元寶都可作證;重陽之前出府,是因為小蘇第一次陪夫人出去,不太懂事情,所以一路走走看看需要什麼,即便夫人不需要,小蘇也要留心一下,這個事情崔管家可以作證;今日出府,崔管家也是知道的。”
門外,一聲清脆:“蘇管家,您要的菊花酒到啦!”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