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回到那天夜裏我痛哭並且昏倒的那個夜晚……我頗有點恨地看着少爺和張大少在飲酒。自從那個事之後,少爺的宴會我很少露面,大約是顧及我的自尊心了。今天中午,張大少雖然喝着酒,眼睛卻不住地往我身上溜。這個張大少,沒看過豬跑難道還沒吃過豬肉?(沒吃過豬肉還沒看見過豬跑?沒看見過豬跑還沒看見過蘇蘇跑?)
“張大人,酒席倉促,未有歌舞,請莫見怪。”
“哪裏,哪裏,不如我們做詩為樂?”
“只是,只有我們兩人,恐怕……”
“哎,這不是還有一個小蘇嗎?”
打了一個哆嗦,比他爸還狠,這個張大少可是榜眼出身……他會的我可是不會,而且又不能背首唐詩宋詞來唬人……
張大少笑吟吟地説:“傳聞小蘇才情乃是上等,今日便想領教一下。”
“嗯?”我向少爺拋過去一個求救的眼神,他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個,奴婢在榜眼面前,豈可胡亂造次,張大人博學多才,風華萬代,又豈是奴婢快馬加鞭可以追得上的。”
張大少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難道是因為我讓他出醜了,所以他也想讓我出醜?他不説話了,喝了一杯酒。這一招很有效,少爺立即很不高興地看着我,眼神很責備,又有點要挾我配合的意思,看來這個張大少很會把握局勢啊。
“這個,那奴婢就獻醜了。奴婢自幼沒學過什麼詩書,不知道打油詩可否?”反正打油詩麼,只要押韻就行……
出乎兩位大人的意料,他們全都做出眉毛上挑的表情。
我於是清清嗓子,注視着酒桌開始作打油詩。
“桌椅板(木凳)腿,魑魅魍魎鬼。兩個士大夫,嘰裏咕嚕嘴。”
少爺差點噴出來,張大少思考良久,讚歎説:“好詩,好詩。”然後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好在哪裏,俺不知道,不過俺也是喜歡賣弄一下文字水平的。
少爺卻很鬱悶,他大概在思考自己哪裏嘰裏咕嚕了。
“王大人有如此丫環,定能在仕途上有一番作為啊。”張大少作恭喜狀。
俺也很想恭喜他説:“張大人有如此父親,定能在仕途上大有作為啊。”
不過話到嘴邊,俺説:“張大人在吏部為官,必定前途無量啊!”好歹吏部也算是現在的人事部組織部中紀委,權力大得很啊,和他關係搞好了,少爺將來提拔一下什麼的就有內部消息了。
不料,少爺和張大人的目光全部刷了過來,看着張大少的目光我明白了目光如炬的意思。看着少爺的目光我明白了嫉惡如仇的含義。
少爺説:“小蘇,不懂不要亂説,張大人現在翰林院……張大人,小蘇一向大愚若智,口無遮攔,請您莫見怪……”
糟糕,以為他榜眼之後直接當官去了,感情現在是後備幹部……
張大少擺擺手:“無妨……”
酒宴在很歡慶的氣氛下舉行着,張大少臨走的時候對少爺説:“張某在此願王大人一路順風,早日歸來。”看着他那麼完整地客套,我在心裏默唸:“祝願張大人您在回府的路上,一路順風,半路失蹤;一路平安,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