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禮部積極籌備祭祀的大事,少爺積極恢復強健身體的大事,雖然身子算不錯了,但是臉色發白,還是有點虛。祭祀的前一天,他吃了一天素,晚上洗了一個香薰澡,書房全都點上了香,煙霧繚繞的。
為啥我知道他洗香薰澡?簡單,因為我家元寶是伺候洗澡的,連他都被傳染得渾身香噴噴的,從我面前走過,一陣香風吹過,極度厭惡地皺了皺鼻子,一個大男人香成這樣,還讓不讓女人活了。
這幾天白天天氣比較熱,坐着不動都出汗,沒有一點風。崔管家着急,怕少爺會在大典上熱昏過去,專門備了一些綠豆湯。
祭祀那天少爺很早就起來了,全府轟動了一大半,少爺要吃過飯再走,依舊吃素,然後喝了半碗綠豆湯,不敢多喝,怕如廁麻煩。吃飯完畢,開始換衣服,只見一層又一層,從裏到外,一絲不苟,穿出來一看,內心讚歎了一句,好一個精神十足眉清目秀的少爺,就是臉有點黑。
少爺出門去了。我們在家閒着。崔管家很着急,忐忑不安,夫人到自己的房間去跪着上香唸經去了。
我閒着很無聊,就逗元寶説話,元寶一臉不耐煩:“今天起得太早了,我要補一個回籠覺去,姐你別跟我説話,跟我説我也聽不見。”又去逗崔管家説話,崔管家心不在焉,眼睛望着大門,嘴裏嗯啊嗯啊答應着,一點誠意都沒有。我討了一個沒趣,索性出門去……想了一下,去了千金堂。孫先生看到我來了,很是高興,不過他忙得很,沒工夫招呼我,於是俺就站在抓藥的地方,看那秤藥的小秤,可愛得很,心裏一動,想偷一個回去玩……等一下,為什麼是偷一個呢?好歹也是蘇管家,正大光明地要一個,不算犯法吧。來到裝中藥的地方,看着那麼一格格的小抽屜,覺得也很好玩,抓着拉環往外一拽,抓起其中的藥草聞聞,嗯,不知道是什麼藥;於是不停地拉出來推進去,玩得也很爽,可惜玩了一會兒手就酸了,有點泄氣。心蓮也好,烏骨也好,也都很忙,給我泡了一壺菊花茶之後就再也不出現了。
無聊得很,還是回去等少爺吧,順便問問今天倒下了幾個。往門外走,看到一個大光頭眼珠子烏黑的小學徒,長得特別惹人喜愛,忍不住上去摸着腦袋問:“你叫什麼名字啊?”那個小朋友很乖地説:“首烏!”我暈,沒頭髮還首烏呢。“首烏啊,麻煩你跟你孫先生説一聲,就説小蘇有事情,先走了。”首烏點點頭,扭頭衝着屋裏大喊了一聲:“師傅!有一個胖姐姐讓我告訴你,小蘇有事情先走了!”聽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回到府中,差不多午飯了,少爺還沒回來。元寶雷打不動地出現在飯桌上。一聽吃飯,啥也不幹,這是元寶的工作原則。
吃完了午飯,我和崔管家、元寶三個人坐在陰涼地兒等少爺回來。今天,真熱。前幾天怕冷穿得厚了一點,今天中午汗珠子啪啦啪啦往下掉。坐了一會兒,口渴,逼迫元寶給我倒水去。等得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元寶驚喜地喊了一句:“快看,少爺回來了!”睜眼一看,可不是嗎。只是,腳步不穩,滿臉蒼白,進門歪了幾下,崔管家趕緊過去扶着,少爺扶着牆突然嘔吐起來,不過肚子裏面也沒什麼可以吐的,嘔了幾下,無力地倒在地上。
崔管家吩咐阿巖去請醫生,讓我通知夫人少爺回來了,自己則同元寶一起抬着少爺進屋子。我連蹦帶跳地跑了幾步,覺得太陽好大,身上好熱,氣喘吁吁的,於是看到迎面過來的許嫂的時候,把通知夫人的事情交給了她。嚴肅地對她説:“少爺回來了,病得不輕,快去通知老夫人。”許嫂一聽,二話不説,轉身奔向夫人那裏,難為她這麼大年紀,竟然跑得比我還快。
轉身去了豐園,少爺已經躺在牀上了。問崔管家怎麼回事,崔管家沉吟了一下:“有點像中暑……”中暑?八月的天了,中暑……好像,好像也並非不可以。我讓元寶出去弄一點温水,裏面放上一點鹽;着崔管家給少爺扇扇子,咬了一下牙,撲過去開始扒少爺身上的衣服。後來元寶跟我形容説,那個時候我就像土裏刨食一樣,刨啊刨啊,就刨出來一個白花花的人。
嘖嘖,這傢伙好像貞潔烈婦一樣,身上穿了好幾層,不過都被汗濕透了,我心裏估摸着可能有點脱水。把上身衣服扒完了,拿着濕巾給他擦一下。一邊擦一邊打量,沒有胸肌……這個時候夫人闖了進來,看見少爺上身光着,惱怒地一把把我推到一邊,撲到少爺身上就開始悲切地喊:“龍兒,龍兒,你醒醒,娘來了!”切,我心裏那叫一個鄙視,頭髮長,見識短,瞎嚷嚷啥,沒病都嚷出病來了。
我果敢地過去抓住夫人,冷靜地説:“夫人,請您出去一下!少爺需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