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揚如願以償地跟上了包一一,併成功地在她家吃過晚飯,幫她刷過碗,然後拿起小説開始閲讀。剛剛翻開首頁,就被包一一踢了一下,“回家再看!”麥子揚戀戀不捨地放下書:“那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回家。”
麥子揚一大早就來到辦公室,哼着歌兒轉悠來轉悠去。昨晚太興奮,睡得不好,索性早起給全家做了早飯,然後看老爹老媽還沒有起牀的跡象,只好自己坐車來上班,想到上班,心念一動,坐了地鐵,結果竟然一點都不擠,看來,是自己起得太早了。在辦公室轉了兩圈,發現扔在包一一桌子上的快遞,拿過來將上面的信息挨着唸了一遍,出版社,嗯……出版社,裏面到底是什麼呢?雖然私自拆開別人的快遞不好,但是好奇心已經膨脹到手指都有點顫抖了,撕開封條,打開,裏面是一本書,還有一張紙,看完這張紙,麥子揚激動得快要抓狂。這大概是一個工作人員寫的,大意就是説,因為一些不可抗拒的原因,非常抱歉現在才把樣書寄過來,上本書賣得不錯,希望以後繼續合作。
認識了包一一這麼久,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寫言情小説!而且名字很眼熟,就是那個如冷,在包一一家裏看到過的。我的神呢!她竟然搞第二職業,而且還偷偷摸摸地出了好幾本,那得賺多少錢啊。太不可思議了,這要擱二十年前,那不就是所謂的作家了嗎?雖然現在中國的作家太多了,是個人就敢出書,可是,畢竟能出書的人還是少數。如今,自己身邊竟然就有這樣一個所謂的少數派,還隱藏得那麼深,真是讓人詫異。上網搜索一下如冷,網頁紀錄立即跳出來N條,仔細看來,還有很多小粉絲。想到包一一竟然是網絡紅人,麥子揚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一股新奇,一股讚歎,一股驕傲,還有一股淡淡的嘲笑,她都單身那麼多年了,竟然還敢寫言情小説,這不明擺着就是靠想象嗎?不過這更激發了麥子揚的好奇心,他很想馬上看到包一一是如何描寫感情的。
把她的書都下載下來讀一遍?不,支持原創,去書店買回來!麥子揚暗暗做了決定,都説文以載道,一定要通過她的書對她的內心來一次大梳理!對了,私自拆開她的信件會怎麼樣呢?得先找一個理由才行,這個,好像是得先解決的事情。
到了上班時間,麥子揚威嚴地看着大家説:“誰把一一的快遞扔到我桌子上了?”大家有點摸不着頭腦,麥子揚繼續説:“就算我倆關係已經很好了,但是信件這種私人東西還是不要亂扔的好。一一,給,不好意思,我看我桌子上有快遞,我就拆開了,很抱歉啊!”劉泓和李雅都看着丁昱文,丁昱文委屈地説:“可是昨晚我沒進部長您那房間啊……”大家沒理他,包一一迅速看了兩眼,然後瞪着麥子揚説:“你看過了?”麥子揚心虛地摸了摸頭:“是啊,我以為是我的就看了,不過蠻好看的,幹嗎藏着不告訴我們,至少得請我們吃飯啊!”
大夥全都湊上來,麥子揚光榮地宣佈:“從今天起,咱們部門的人要每人都去買一本一一的書,支持一下,而且可以得到作者簽名。”包一一臉上有點羞,也有點惱,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説什麼好。李雅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書的名字和作者,立即尖叫起來:“天啊,這不就是我正在追的書嗎?是一一你寫的嗎?你就是如冷嗎?天啊!我太激動了!”
李雅的尖叫引起了劉泓的共鳴,兩個女人激動地抓住包一一的手開始抱怨:“我一直不滿意你故事的結局,怎麼能讓他倆就那樣呢?明明很彆扭的啊!”包一一有點受寵若驚,耐心地説:“我可沒那麼狠心,你們想讓誰和誰在一起啊?”於是大清早的三個女人就愛情問題進行了熱烈的討論,剩下丁昱文和麥子揚冷場地站在那裏,沒看過作品的果然就沒有發言權。
直到麥總探頭探腦地進來説了一句:“子揚?”大家這才安靜下來,溜到座位上做乖員工狀。麥總走了進來,打量了麥子揚很久,又打量了包一一很久,然後開口説:“你們倆進展不錯?”包一一有點窘:“也沒什麼進展。”麥總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然後很不解地説:“沒什麼進展你抽什麼風?大清早起來做飯,吵得我們睡不好,結果吃的時候都涼了,害得你媽又重新熱了一遍。”劉泓和李雅低頭忍住笑,麥子揚很尷尬,抱住老爹的肩膀往外推:“咱們出去説話,出去一下。”丁昱文感嘆了一句:“我們一個辦公室剎那間就有兩個人找到了歸宿,真是人生如夢啊!”劉泓揶揄了一句:“那你和李雅一對啊,剎那間整個辦公室就剩下我一個光棍了。”李雅反問道:“你男朋友呢?你不是早就有男朋友了嗎?分了?”劉泓伸了一個懶腰:“你説的哪個男朋友?”
麥子揚進到辦公室來:“上頭説要寫年度報告以及下年計劃,阿雅你們三個負責一下。”李雅撇撇嘴:“你們兩個幸福了,就來苦我們。”麥子揚聳聳肩:“不是我威脅你啊,你可以不寫的。”
午飯時候麥子揚真的跑去了圖書大廈,詢問如冷的書是否有得賣,服務人員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好像看怪叔叔一樣,然後衝着對面喊了一聲:“幫忙拿兩本如冷的書,就是那個《遊園驚夢》!”麥子揚有點惴惴,因為有人抬頭看他,好像他在買黃書一樣,這讓他渾身不自在。拿到書之後,看了一下封面,五顏六色的,特別花哨,拿書給他的售貨員笑眯眯地説:“你也看這本書哦?如冷還有一本,不過我們這裏賣完了,過幾天就進貨。”麥子揚點點頭:“別人推薦給我看的。”那位售貨員又點點頭,説:“賣得還不錯。”待麥子揚拿着書往櫃枱走的時候,不經意地聽到那個售貨員説:“這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買《遊園驚夢》的男人,還是帥哥呢,是不是同性戀啊?”麥子揚腳下一個踉蹌,看來,男生看言情小説的還蠻少的。
下午翻了幾頁,覺得有點不能忍受,只看到大段大段的描寫,女主角眼角的一顆淚珠流到嘴邊就流了三四段,男主角則彆扭死了,明明喜歡別人還不説,非要裝酷,女主角也不説,就知道流淚,於是,兩人明明愛得死去活來,卻誰都不肯輕易屈服。麥子揚看得煩躁,隨手翻到最後一頁,發現兩人好像還沒有在一起,仍舊曖昧着,好詭異的故事。麥子揚撓撓頭,女人寫的小説還真是囉嗦,寫了這麼久還是回到了原點。
看到包一一的時候,麥子揚自動坐在她的身邊:“我今天看了《遊園驚夢》,我覺得他們兩個都很矯情,結果就曖昧來曖昧去,可那個女人要是上了三十歲還這樣,你説滿臉褶子了還裝嫩,誰敢要啊?”包一一“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李雅探過頭説:“部長,他們倆都上過牀的了,沒裝嫩!你是不是沒看中間那一段啊?”麥子揚精神一振:“在哪裏上的牀?我去看看。對了,李雅你寫完工作總結了嗎?”李雅吐吐舌頭,隨便敲打敲打鍵盤。包一一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吐出幾個字:“流氓!就知道看上牀!”
話剛説完,麥子揚就帶着失望的表情出來了:“那也叫牀戲?我數了一下還不到兩百個字!有沒有搞錯……這樣的書誰會愛看啊?”丁昱文很有同感地説:“就是!”麥子揚看了他一眼:“怎麼,你知道?”丁昱文“嘿嘿”笑着:“當年我看《紅樓夢》的時候,專門挑着看。”劉泓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你怎麼不去看《金瓶梅》?非要挑《紅樓夢》糟蹋!”丁昱文像遇到知音:“是啊,我不是沒找過《金瓶梅》,可是都是刪節本!我找不到全本。一到關鍵時刻就略去若干,誰受得了!”包一一嘆息着説:“我把你們想得太善良了。”
麥子揚又問了一個問題:“那你這個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有沒有拿生活中的人來做原型啊?”包一一搖搖頭:“沒,不過我第一本小説倒是有過許多現實人物。”李雅插嘴説:“是不是叫做《我有兩個包子》?我看過,好好笑啊。”麥子揚和丁昱文對看了一下,《我有兩個包子》?名字聽着好黃啊,這樣想着,臉上便露出猥褻的笑容。李雅趕緊補充説:“別想歪了!是校園小説,我好喜歡裏面的男主角啊,又帥又可愛,很主動,而且很好笑!”麥子揚有點遺憾今天沒買到,只好問李雅説:“你有沒有,借我看兩眼。”李雅驕傲地抬起頭來:“我的活還沒幹完呢!”麥子揚訕訕地轉向包一一,包一一攤開手,表示沒有。校園小説,應該也不會有多好笑吧,麥子揚如此安慰自己。
晚上下班的時候,麥子揚跟老爸報備過後,尾隨着包一一而去。包一一看到了他,“今晚上又離家出走?”麥子揚“嘿嘿”笑着:“當然不是,只是想去你家借閲一下小説而已。”
“明天我拿給你不就可以了嗎?”
“可是我今晚就想看!”
“你可以上網去找電子版的。”
“我眼睛不好,盯久了電腦會痛!”
……
麥子揚如願以償地跟上了包一一,併成功地在她家吃過晚飯,幫她刷過碗,然後拿起小説開始閲讀。剛剛翻開首頁,就被包一一踢了一下,“回家再看!”麥子揚戀戀不捨地放下書:“那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回家。”
……
“我覺得我們都是一個辦公室的,很不方便,你覺得呢?”
“沒關係,我可以讓我爸把我調到別的部門,或者,把你調開。”
……
“我覺得我們還不是很瞭解。”
“舊社會父母包辦,媒妁之言,不照樣過了好幾千年嘛,何況我蠻瞭解你的。”
……
“那你也不知道我的感情史,還沒對我做什麼判斷啊。”
“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不就那個結婚的張迪嗎,初戀,結婚了,對吧?”
“我跟你説過他是我的初戀嗎?”
“説過,肯定説過,要不我怎麼知道的?”
……
“那好吧。”
“哦,你答應了?噢,太好了!那,你坐得離我近一點,我能拉一下你的手嗎?”
……
“能不能換一個要求?”
“那,就親一下好了。”
“一定要這麼做嗎?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給你三秒鐘準備。”
話音剛落,麥子揚已經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五年之吻啊!五年前那個漂亮的小女生此刻就在自己的懷中,嘴唇是那麼的軟,身上是那麼的香,他輕輕吮着她的嘴唇,像是品嚐一道可口的食物,撫摸着她的臉,就像在鑑別一件珍貴的古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滿意地打量着包一一,她頭髮有些凌亂,嘴唇很紅,臉頰上也起了酡紅之色。麥子揚簡直要心花怒放了,把包一一重新摟在自己的懷中:“哎呀,沒想到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一邊説一邊滿足地蹭着包一一的脖子,就像重新擁有了失去的東西一樣。包一一任他摟着,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背,説:“你該回家了。”
麥子揚憤憤地放開她:“能不能別這麼破壞氣氛啊?我正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呢!”嘟嘟囔囔起來,不忘拿着小説,出了門,站在門口,“今晚做夢夢到我啊!”
麥子揚興奮地小跑起來,回到家立即跳到牀上滾來滾去,翻出她的照片親了兩下,太興奮了。他隨手翻到那本《我有兩個包子》的第一章……怎麼會那麼熟悉呢?
他靜靜地閲讀着包一一的文字:“那是一個明朗的上午,包萬萬心情陰鬱地從廁所走了出來。”包萬萬?嫌自己名字是一一,所以要萬萬嗎?真搞笑,繼續看下去,“包萬萬無意識地看了座位一眼,發現自己佔的另一座位不知道何時被一個男生坐了上去,而且,他還在全神貫注地看書,從他背後望過去,竟然是一本菜譜。包萬萬覺得很滑稽,於是坐回她的座位,猛然想起來,這個男生的面前,應該有兩個她用來佔座的包子才對,只是,那兩個包子呢?”
包一一還記得五年前的包子事件?她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事情,也就説,她一直想着我?麥子揚激動地摸摸自己的嘴唇,趕緊看下文:“那男生嘴角竟然還粘着粒芝麻,看來他就是兇手了,包萬萬不動聲色地問了一下,那男生果然否認了。包萬萬詢問的時候細細打量着那個男生,在這所學校芸芸的眾男生中,也算得上中人之姿了,竟然做出這番偷吃行為,也算是趣事一件,想必,他是真的餓壞了,或者,他是真的很厭惡這種用包子佔座的行為。”
嗯,一一果然很瞭解我,我不就是餓壞了才做的嗎?麥子揚回憶着,眼睛在書上繼續搜索對以自己為原型的那個男生的評價,很失望,下面就戛然而止了。麥子揚急切地翻了後面,看有沒有關於對畢業典禮的描述,包一一還算忠於現實,將這一段也加了進去,不過,描寫似乎很美化,“畢業典禮上的包萬萬心情有點落寞,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讀研究生,為什麼要離開這個美麗的校園,為什麼不能和男朋友一起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繼續上自習,吃食堂。這種淡淡的憂愁讓她對台上校長的講話置若罔聞,直到後來,她聽見一迭聲的呼喊,抬起頭來,卻發現一張熱情的臉,因為黑色袍子的關係,她五秒鐘內都沒有對這張臉產生任何回憶,直到對方高呼‘包子’,她才赧然一笑。原來這就是那個偷吃包子,嘴角還有芝麻粒的傢伙,時隔幾月,這個男生似乎黑了許多,同袍子相映成趣。”
有那麼黑嗎?麥子揚產生了疑問,再看下面,歪曲了當時的歷史情景:“兩人淺淺地交流了一下,對兩人外貌的變化嘲弄了一番,這時候,人流開始散去,於是大家互相擺擺手,説再見。再見只是一種禮貌,但是包萬萬心裏想,如果能真的再見就好了。如果兩人再次巧遇,那會不會真的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呢?包萬萬期待着這一天。”
好大的緣分!麥子揚揉揉酸澀的眼睛,我們又再見了,包一一,太困了,剩下的明天再看吧。
第二天,麥子揚睡到很晚才起,不論老爸是拿着食物來哄還是在門口暴跳,麥子揚就是巋然不動。麥爸生氣地説:“我扣你獎金!”麥子揚才不吃這一套呢,扣就扣。只是突然想到包一一,麥子揚這才把腳伸出被窩,凍得腳冰涼,於是人清醒了過來。
包一一因為晚上那個吻而很不好意思,竟然糊里糊塗就這樣答應了麥子揚,她有點後悔。她一直在回憶麥子揚的唇湊上來的感覺,腦海中好像是空白一片,似乎已經沒有那時的回憶了。為了讓自己確認,她拼命回憶,細節卻越是不明顯,難道自己在做夢?只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上班的時候包一一假裝鎮定地坐在那裏,只是麥子揚似乎還沒有到來,奇怪,他幹嗎去了?門一開,她反射性地抬頭看了眼,是麥總。只見麥總清了一下喉嚨:“你們的麥部長今天上午有事情,大概就不過來了,有什麼事情一一你負責處理一下。對了,年末聚餐的通知發下來了,大家安排一下時間。”話剛剛説完,麥子揚就站到了門口:“沒遲到吧?我可是狂奔而來的。”麥總覺得很無趣:“你小子怎麼又來了?”停頓了一下,“一會兒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麥子揚旋風一樣地路過丁昱文等人,直接站到了包一一身邊,將《我有兩個包子》拿出來:“就為了你這本書,我差點上班遲到啊。”包一一想把書搶過來,麥子揚輕鬆躲過:“我還沒看完呢,那個偷吃包子的傢伙怎麼樣了?”李雅立即舉手説:“部長,我知道劇情!”麥子揚頭也不抬,“寫你的年終總結,我要聽原創的解釋。”李雅哼了一聲,伏下身子去,丁昱文幸災樂禍地抬了一下眉毛,被麥子揚看到了:“阿雅,年末總結讓昱文負責吧,你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李雅立即歡快地跳起來,奔向門外。
麥子揚走到包一一跟前:“結局是什麼啊?”
包一一想了一下,“就在一起了唄。”
“誰跟誰啊?”
“萬萬和衞東啊。”衞東?衞東又是誰?
“嗯……那個偷包子的叫做衞東?”
“對啊,怎麼樣,名字很有派吧?”
“還好吧,兩個人怎麼在一起的?”
“就畢業之後經過若干年,兩個人又在一個意外的場景下相遇了,驚喜地發現兩個人經歷了多少男男女女之後,彼此還單身,默契也不錯,覺得是緣分,就又在一起了。你沒看過《不可不信緣》吧?而且你不覺得這個結局和《我的野蠻女友》有共通之處嗎?他們都是很有緣分的人啊!”説着這句話,包一一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
二十五歲的老女人了,還這麼不現實?不過這樣也好,這種不現實才使得她一直單身,這樣自己才有機會啊。可是這個故事的結局怎麼和現實這麼相似呢,麥子揚也是跟包一一在一起了,這可能得歸功於包一一的先見之明。麥子揚感嘆了人生有無數巧合,也就是所謂的緣分的奇妙,乘機進行假設:“假若現在有一個你多年前認識的人過來追你,你會不會覺得這是緣分啊?”包一一給了他一個白眼:“説不定還是孽緣呢。”
也罷,反正現在都在一起了,就不用刻意點明自己就是當年那個包子男了,不過,不知道包一一知道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欣喜?驚訝?狂躁?抑或是因為這個刺激過大而突然昏倒導致失憶?麥子揚腦海裏面想到了無數的可能性,不過,這種獨享秘密的感覺讓他很過癮。
“一一,什麼時候有時間,見見我的朋友吧。對了,我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所以到時候他們説什麼,你一笑而過就好!”
“各位兄弟姐妹,麥子揚我有女朋友了,如果大家不棄,可以請我吃飯,我將帶女朋友出場!”留言簿上這句話一出現,朋友們紛紛跳了出來,自然都起鬨讓他請客,並帶女朋友來給大家見識一下。小蘿蔔也不例外,聲稱要鑑定一下,看看麥子揚的口味是否有所變化。軍嫂和大軍一副看戲的樣子也要湊熱鬧,實際上軍嫂的好奇心多一點,女人總是想分個美醜出來。老丁和小木則當仁不讓地表示要排除萬難來參觀一下麥嫂。大家都好奇得要死,麥子揚這才回國不到半年,竟然就順利解決了個人問題,讓依舊單身的老丁和小木等又嫉妒又羞愧。到底是何等的女子,能抓住麥子揚這顆浪子的心呢?
包一一還是有點緊張,雖然都是同級同學,但是學校是以刻薄和挑剔而出名的,學生們也是以此而出名,更何況麥子揚稍微提醒了一下,説他的前女友也就是之前在大街上一起溜達的那個女生也要出現。無論如何,總要表現出色一點,才能博得麥子揚的同學們的好感吧。人就是這樣一種不滿足的動物,想獲得所有人的表揚,彷彿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包一一雖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這樣虛榮,然而,偶爾虛榮一下,又何妨。
她化了個淡妝,讓自己穿得得體大方,既不妖嬈也不豔麗,服裝線條簡潔明快,恰如其分地包裹着她的身體。在麥子揚看來,美極了,雖然包一一那張妖嬈的照片讓麥子揚過目不忘,然而妖嬈是留給自己看的,面前的包一一,成熟沉穩,舉止動作不卑不亢,更難得的是,一點都不油滑,而且還帶着一種認真的純真,一點都不像閲人無數的女子,單純的女人,是男人們都喜歡的吧。
聚會自然又在學校附近舉行,儘管交通不便,儘管天寒地凍,儘管學校附近的餐館也吃過無數次,然而每次聚會大家都一致回到母校,不知道是骨子裏面的那種情結,還是出於慣性。這次讓麥子揚比較驚訝的是,大家都提前到了,反倒是他和包一一成了最晚來到的人。
“介紹一下,我的女友,現在我們企業做人力資源部經理,名字叫做包一一,我們學校九七級新聞傳播學的。”麥子揚含笑向大家介紹了一下。因為小蘿蔔也在場,所以麥子揚沒有做太多親暱的動作,怕刺激到她。老丁第一個驚呼起來:“這個名字好特別啊,我好像在哪裏聽過!”包一一愣了一下,馬上説:“會不會是歐楊琦提起過?她還跟我提起過你呢。”老丁點點頭説:“可能是這樣的,歐楊琦的確很八卦。”
小木盯着包一一,悄悄問麥子揚:“新聞傳播的?不會是那個包一一吧?”麥子揚點點頭,小木長長嗷了一聲,起身伸出手:“包一一,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我們還曾經一起開過會呢,想必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不過,我對你的關注,一直很多,以後還請多多指教。”意味深長地説了這麼一句,倒是讓包一一有點摸不着頭腦。
輪到小蘿蔔做介紹的時候,包一一首先客氣地伸出手:“你好。”小蘿蔔象徵性地握了一下,感情複雜地説:“你好。”竟然就沒有再説話。大家心裏想恐怕麥子揚已經叮囑過了三人之間的關係,所以誰也沒再提這個女友的先後的問題,也不敢拿這個開玩笑。倒是包一一又加了一句:“當年你賣了一本舊書,《中級宏觀經濟學》,就是我買的,真巧,扉頁上還寫着你的名字呢!”小蘿蔔抬了一下眉毛:“是嗎,那還真夠巧的,學校真小。”麥子揚心裏咕噥了一句:是夠小的,你用過的書給了包一一,你用過的男人也給了包一一。
席間大家小心翼翼談着兩人的故事,礙於小蘿蔔在場,不太好説什麼。軍嫂酸溜溜的,任誰的審美觀再挑剔,也能清楚地看出包一一比軍嫂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她擰了大軍的胳膊一下,在他耳邊説:“你呀,什麼都不如你同學,發財比不上,連老婆都比不上!”大軍趕緊摟住老婆説:“哪呀,我就有一點比他強,至少我婚齡比他長!”軍嫂又悄悄地説:“那你覺得小蘿蔔和包一一誰更好看?”
兩人誰更好看呢?老丁的意思是,差不多,小蘿蔔好歹也是同學,而且也看習慣了,沒覺得有多醜;包一一嗎,挺符合現在的審美的,就是説話太淑女了,有點壓抑,所以小蘿蔔和包一一各有千秋!在小木看來,那自然是包一一勝出了,看起來就很知性的樣子,而且難得智慧與美貌並存。換了麥子揚,那不消説,肯定是包一一好了,小蘿蔔是親人,包一一是愛人,不具備可比性!大軍是一個比較重視內在的人,他看了很久,誠懇地對軍嫂説:“兩人學歷差不多,半斤八兩!”
小蘿蔔內心還是很不舒服的,不管怎麼樣,前前前男友已經有了新女友,自己現在卻孤零零的一個人,而且人家還炫耀着自己的幸福,這多讓人不舒服啊,可這是自己堅持要來的,要是提前離席未免會被説小氣,咬咬牙堅持下去就完了。
老丁喝了幾杯啤酒,悠悠然地説:“你小子,人家都説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倒好,把窩邊草啃乾淨了啊!什麼時候我也要去人力資源部,天天看小MM的照片,誰漂亮就留誰!”包一一有點不好意思,解釋了一下:“其實在企業裏面,我是他的前輩呢,我比他早來了五年呢。”小木則“嘿嘿”兩聲:“你就算早比他來十年照樣也沒用,早就被盯上啦。”麥子揚連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説話,小木這才覺得可能哪裏不對,趕緊喝茶。包一一倒也沒覺得哪裏不對,畢竟麥總經常給他們牽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沒想到麥子揚連這個都對他的同學説了,有點不太好意思。
大家其樂融融地打聽着包一一的各項信息,比如哪裏人,比如家裏父母尚在否,比如平常喜歡玩什麼,間或抖一些麥子揚的糗事出來調節氣氛,大家竟也玩得不亦樂乎。老丁感嘆着説:“人的命啊,真是不好説,你看大軍那麼刻苦愛學習的,他才應該去哥倫比亞讀博士呢!就麥子你,成天曠課,一門課就去兩次,開學去一次,考試去一次,你還拿到Offer了,真是沒天理了。”麥子揚急忙辯解説:“沒那麼差吧,我還是經常去上課的,偶爾才曠。”小木説:“我們問問小蘿蔔不就知道了,你説麥子經常去上課嗎?”
氣氛剎那間有點微妙起來,只有老丁還看着小蘿蔔:“你作證啊,你説麥子是不是總不去上課?”小蘿蔔內心有點難過,不過仍舊笑着説:“我怎麼知道?我又不去上課!”包一一看氣氛不對,趕緊轉換話題,笑着問了一句:“那麥子揚是不是從來沒去過圖書館啊?”老丁指着大軍説:“他最有發言權了,他可是天天蹲圖書館的,你説,麥子去過圖書館沒?”大軍想了一下:“可能去看過《金瓶梅》之類的吧,咱們學校圖書館的《金瓶梅》有全本,不過沒老師的簽字借不到。”大家轟然一下炸了鍋,老丁仰天長笑了兩聲,得意地説:“在座的各位,只有我現在還是在校生,哈哈,我找個人開個條借來看看去,有想複印的提前打個招呼啊。”軍嫂擰了一下大軍:“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説,你是不是去借過?”小木也笑着補充了幾句:“別當着人家女朋友的面這麼損麥子了,其實大四的時候,人家麥子還是經常跑圖書館的。”麥子揚有點臉紅,老丁也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對啊,我也隱約記得他去上自習了,好像有什麼豔遇來着。”麥子揚連連擺手:“兄弟們,給我個面子,喝酒!”
包一一笑嘻嘻地聽着,還蠻有趣的,看看小蘿蔔,有點落寞,她趕緊站起來坐到小蘿蔔對面,兩個人就那樣小聲嘀咕幾句,後來軍嫂也跟着參與進去了,時不時還爆出幾聲笑,惹得麥子揚頻頻偷看,想知道她們説了些什麼。
大家喝得差不多,就散了,麥子揚乖乖地買單,老丁吵着要發票,竟然中了二十元錢,大家於是齊聲喝彩:“趕緊買彩票去!”老丁臨走前又大喊一聲:“麥子,記得在人力資源部給我留個職位,我要審查小MM!”
麥子揚和包一一慢慢走着,包一一回頭看看路燈下有些昏暗的學校,突然有一種想進去走走的慾望。學校門口還是那樣,水果攤、烤串攤、烤紅薯,香味飄蕩在空中。麥子揚問道:“要不要再吃幾個串兒?”包一一驚異了一下:“不是剛剛吃完飯嗎?”麥子揚訕笑了幾下:“好像是,不過聞着挺香的。”烤串的師傅看這兩人站在那裏猶豫,趕緊扇了幾下,大聲招呼:“吃串嘍!香噴噴,好吃咧!”包一一笑着搖了一下頭,麥子揚很自然地牽着包一一的手,像學校裏面的情侶一樣,繞過小攤,款款而行。包一一的手有些涼,還沒戴手套,麥子揚寬厚的手掌緊緊地包着她的手,有些怪罪地説:“幹嗎不帶手套出來,多冷啊!”包一一露出微笑:“這不就是想給你個機會嘛。”
兩人暫時也不説話。校園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無須介紹,無須指引,走哪一條路最有感覺。他們都很默契,漸漸走到圖書館前,包一一突然好奇地説:“你真的到圖書館去找豔遇啊?”麥子揚會心一笑:“是啊,在圖書館偶然看到一個小美女,就跑去搭訕來着。”
“結果呢?小美女跟你在一起了?還是把你踹了?”包一一臉上是促狹的表情,看來她一點都不吃醋。
麥子揚裝作惋惜地嘆道:“嗯,沒找到她,結果就沒成功地搭訕上,真是可惜啊,要是那時候臉皮厚點,説不定這會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包一一樂了,捏了一下麥子揚的臉,“哈,你美的吧你,你以為你是大帥哥人人都愛啊。”
麥子揚趁機握住那隻放在他臉上的手,幽怨地説:“難道我不是嗎?放眼望去,我還是很稀有的。對了,你在圖書館有過什麼豔遇嗎,比如説,被人搭訕?”話是這麼説着,手卻沒放開。
“嗯……好像沒有吧。倒是有一次聽CD不小心把歌哼出來了,被一個男生和善地遞了一張小紙條,不知道算不算。”
“搭訕的方式還蠻特別的……直接上來説不就得了,還寫小紙條,真是動機不純。對了,剛才你和小蘿蔔聊什麼啊,那麼開心?”
“沒什麼,聊了一下面膜而已。”
“就這麼簡單?”麥子揚一臉不相信,聊面膜還能聊那麼愉快?
包一一點點頭:“難道你以為我們聊世界和平嗎?”
麥子揚呵呵笑着,把包一一順勢帶進自己的懷裏:“這裏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和喜歡的人一起擁抱,感覺真好。”
包一一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甕聲甕氣地問:“這裏真的是你最喜歡的地方?”
麥子揚頓了一下,又笑起來:“確切來説,我還是最喜歡牀上……”
包一一捶了他一下,然後滿足地説:“其實我也很喜歡圖書館,尤其是這前面的銀杏樹林,我經常想着在銀杏樹下,隨着漫天落下的金黃色的樹葉,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走啊走啊,聽着踩着落葉的聲音,多浪漫。”
麥子揚看了四周,大冬天的,全都是枯枝,一片樹葉都沒了,於是打趣説:“踩着樹葉的屍體走路有啥浪漫啊,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幼稚,難道你以前經常幹這種事情,還是説,作家都有這種嗜好?”
包一一搖搖頭,慢慢離開麥子揚的懷抱:“你就會煞風景,總是提醒我回到現實,走吧。”
路過學校的包子鋪的時候,包一一多看了兩眼,已經停止營業了,但是裏面還透出絲絲温暖的燈光。麥子揚跟着她的腳步,“怎麼了?我們前幾個月不是還過來嗎?又想起什麼了?”包一一搖搖頭,“沒什麼,想起一些小事,覺得很好笑。想想五年前,我和你都還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不是什麼叱吒學校的社團頭頭,也不是什麼人人都認識的帥哥美女,那時候我們還是陌生人,卻經常吃同一個食堂,去同一個圖書館,甚至聽同一個老師的課,可能都喝過教學樓那從來不會開的水,也可能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擦肩而過,轉眼間,我們卻在一起,這也好像是一種緣分呢。”
麥子揚不迭地點頭:“是啊,緣分啊。”心裏卻在竊笑,忍不住又想告訴包一一真相了,好不容易才壓抑下這個慾望,手機響了,接聽,老爸上來第一句就很曖昧地説:“睡了嗎?”
麥子揚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自老爸電話過後一個小時,他才回到家,卻沒感覺疲憊。單身的麥子揚終於有了歸宿,要徹底告別以往的各式各樣的MM了,恐怕她們的照片以後也不能隨便拿出來觀摩了。今晚,就算了,改天找一個大盒子把“她們”都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