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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半個瞎子

    半個瞎子

    司馬良本來還想着上午找顧曉夏要各種香水的生產許可證、衞生許可證還有海關的一些批文什麼的,其實那些東西,商場早就存檔了,但司馬良就是想折騰顧曉夏。可是等到司馬良來到香水櫃台的時候才發現顧曉夏這個週六倒休,是新招的另外一個女孩子,這多少讓司馬良心裏非常的不爽。而且司馬良開始發現自己要是每天上班,要是不找點兒顧曉夏的碴兒,都會感覺自己一天都會過的非常憂鬱非常的落寞,要是跟顧曉夏較勁兒似的擰巴上兩句話,就會渾身上下非常的服帖。

    司馬良冷冰冰的看着新來的小姑娘:“顧曉夏換休幾天啊?”小姑娘怯生生的:“就,就一天,主任你有事兒嗎?”司馬良轉頭看趙莉莉:“明天讓顧曉夏找我。”趙莉莉有些疑惑:“什麼事兒啊?”司馬良沒好氣的瞪着趙莉莉:“你管那麼多幹什麼?讓她找我就行了。”要是放在平時,只要不用早起,顧曉夏至少也會睡到太陽過了晌午還得拐個彎兒的,但自從顧二叔來到家中之後,他老人家在房間裏不是咬牙放屁就是趿拉着拖鞋吧嗒吧嗒的來回走,夜裏守着電視不説再見不帶睡覺的。所以顧曉夏不得不早起,吃了早飯找了個藉口出去轉轉,想着下午約了羅芳芳,混到晚上再回家。

    顧曉夏在大街上轉了大上午,天氣熱温度高,顧曉夏除了買了一個大大的墨鏡,什麼也沒買,看看約羅芳芳的時間還早,顧曉夏買了一個冰淇淋,在商廈外面對着玻璃一邊吃着冰淇淋一邊把買的墨鏡戴上,對着商廈落地玻璃自己的看着。顧曉夏把眼睛都要湊到商廈的深色玻璃上了,因為她自己是300度的近視眼,今天出來還沒有戴隱形眼鏡,摘了鼻樑上的近視鏡子戴上大墨鏡之後差不多什麼都看不清楚,所以顧曉夏為了看清楚自己戴墨鏡的效果,差不多把臉都要貼到商廈的玻璃上了。

    現在商廈的大玻璃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外面的人從外面能把玻璃當鏡子用,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但看不清裏面的狀況,而玻璃裏面的人對玻璃外面的人的動作表情就看的一清二楚。顧曉夏拿着吃了半拉的冰淇淋,縮着脖子對着玻璃調着自己鼻樑上的大墨鏡的所有動作,非常不巧的被坐在裏面咖啡廳的杜莫言看的清清楚楚。

    坐在裏面的杜莫言應該可以説是半個約會,約會的對象是之前別人介紹的一個和自己年齡相當的女人,因為之前大家都見過面,所以週末出來一起喝喝咖啡什麼也不算什麼。女人很優雅,連端着咖啡杯子都不會發出什麼聲音,每次喝一小口咖啡,都會用餐巾紙把咖啡杯子沿兒的咖啡汁和唇印擦拭掉,然後交叉着纖細的雙手,非常優雅的對着杜莫言微笑:“真是沒有想到,好幾代人都鬧着自由戀愛,但是現在我們卻在重複我們父母輩婚姻的模式,相親,呵呵,你會不會覺得可笑?會不會覺得有那種穿新鞋走老路的感覺,我爸爸就老説我沒出息。”

    女人説話的聲音非常温柔,在安靜的咖啡廳裏面,融合的非常得到。杜莫言泯了一下嘴唇,也笑:“可笑倒沒覺得,不過會覺得怪怪的,以前會很看不上相親的這種方式。”女人眨巴了兩下眼睛,試探性的看着杜莫言:“其實我對婚姻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錢也好車子也好房子也好都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合得來,不過,我是覺得,年輕人和老人始終存在着代溝,我們應該讓老人更自由,老人也要給我們留出空間,所以我覺得婚後獨立生活是我向往的,和老人分開過其實能讓雙方都自在,你想啊,生活習慣、飲食習慣、消費習慣什麼都不一樣,我爸爸就老説咖啡是醬油,呵呵,你覺得呢?”

    杜莫言端起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沒有什麼表情的看了女人一眼:“是嗎?”然後杜莫言就看到了咖啡廳外面對着大玻璃不停試戴着大墨鏡的顧曉夏,看了一會兒,杜莫言挑着嘴角笑了一下,站起身非常禮貌的朝女人欠了下身:“不好意思,我剛想起來我約了人,我朋友到了,再見。”

    女人依舊保持着優雅的微笑:“好的,再見。”杜莫言忍着笑朝咖啡廳快步朝外面走去。顧曉夏終於看清了自己戴着大墨鏡的效果,對着大玻璃點點頭自言自語:“不賴啊。”然後顧曉夏就感覺到大玻璃裏面自己的旁邊站着一個男人,還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顧曉夏唰的轉頭,忘了手裏還拿着半個冰淇淋,臉頰上蹭了一大塊。隔着黑乎乎的墨鏡顧曉夏也沒有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誰,只好用手把墨鏡壓下鼻樑,眯着眼睛看眼前的人,好一會兒才看清是杜莫言。

    顧曉夏有些結巴的看着杜莫言:“你你,你怎麼在這兒?”杜莫言忍着笑指指玻璃:“裏面看外面,清清楚楚。”顧曉夏愣了一下,感覺超級的糗,推上大墨鏡轉頭就走,可惜她忘了自己300度的近視眼戴着黑糊糊的大墨鏡啥也看不清,只聽咚的一聲顧曉夏就撞到商廈的玻璃上了,杜莫言伸出手拉了顧曉夏一下。

    杜莫言差點兒笑出聲:“小姑娘,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顧曉夏有些惱火的甩開杜莫言的手,非常小心的快步走開,走了幾步之後,還非常警惕的回頭看了看杜莫言的方向,杜莫言看着顧曉夏倉皇離開的身影兒笑着搖了搖頭。老韓頭兒整天放在鳥籠子裏面的鳥兒“壽終正寢”了,這讓老韓頭兒非常的鬱悶,下棋的時候顧二叔和老鄭頭兒問老韓頭兒到底怎麼回事兒。老韓頭兒傷心的都要抹眼淚兒了,一個勁兒的嘆息:“咳,都怨我,昨兒個喝多了,走護城河的時候我自己都差點兒掉進去了,回家就睡了,忘了喂鳥兒的事兒,等今兒個早上起來一看,咳,愣是把那麼一個活物兒給餓死了,我該死啊!”

    老韓頭兒傷感的用手抹了抹眼角,顧二叔哼:“我説話你們別不愛聽,我還真是看不上你們城裏人,一啥就整個貓啊狗啊的鳥兒的養着,心肝寶兒的叫着,頭前兒二單元的那個老太太還管她那狗叫兒子,啥輩分啊?她孫子都十好幾歲了,她兒子四十好幾了,跟那狗是親哥們兒咋滴??老韓頭兒你看看你哭的是哪門子喪啊你!”

    老鄭頭兒朝顧二叔擺擺手:“你懂啥啊?你沒兒沒女不也心裏空的嗎?我們這有兒有女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要不養個鳥兒啊貓啊啥的,還不得悶死??對了,你跟你嫂子處咋樣了?”顧二叔摸着腦袋:“能啥樣啊?一家人關起門就那麼混着過就是了,還講究那麼些個?”

    老鄭頭兒瞪大了眼睛:“啥?你這是糊塗帳,老韓頭兒和後老伴兒還扯了結婚證了,你不明不白的這麼過着不是埋汰曉夏媽的清白嗎?你得對人家好,給人家一個名分!”老韓頭兒也暫時忘了他那個餓死的鳥兒了,開始出謀劃策:“是哩,你得讓曉夏媽知道你有那個心思啊?混着過算啥?”

    下午,羅芳芳陪着顧曉夏滿大街瞎轉悠的時候,始終有些心不在焉,顧曉夏有些不樂意:“哎,你是不是樂意陪着我逛街啊?滿臉都寫着你無聊。”羅芳芳嘆了口氣:“不是,有點兒擔心,聽公司的人事部説,可能最近要裁員,不想失業啊。”顧曉夏睜大了眼睛:“裁員?怎麼都不會裁到你吧?”羅芳芳搖搖頭:“不好説啊,曉夏,我發現工作後膽子小了,害怕工作變動。”顧曉夏開始扒拉手指頭:“你可別説你沒錢,每個月五六千的收入……”

    羅芳芳指指身上的手鍊、項鍊,笑:“衣服啊,首飾啊,吃飯啊,換了好幾個手機,都花了,我存不住錢,小時候我外婆就説我手指頭之間有縫兒,賺的沒有花的多,哎,你説大學那會兒打零工每個月還能存點兒錢,怎麼賺的越多越剩不下錢了呢?”顧曉夏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着羅芳芳:“我今天竟然碰到杜莫言了,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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