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曉夏兼職
早晨,艾拉正圍着漂亮圍裙小心翼翼地烤着麪包,看杜莫言出來,歉意地笑笑:“Sorry,香水的事兒是我冒失了,我不該隨便動你的東西。”杜莫言沒吭聲,艾拉端着牛奶和麪包放在餐桌上,懇切地看向杜莫言:“吃早餐吧,我是誠心道歉的。”杜莫言猶豫了一下,勉強笑笑:“不了。對了,我跟幾個認識樓盤經理的朋友説了,他們説這個週末就能帶你去看北京的那些樓盤。”説完,杜莫言轉身出了房門,艾拉咬着嘴唇,慢慢地拿起一片烤焦的麪包片,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惱火地把剩下的麪包丟在餐桌上,麪包片碎裂了一桌子。
司馬良剛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就看見顧曉夏睡眼蒙朧地往商場裏面走,還不停地打着哈欠。司馬良輕輕搖搖頭,看了看手裏拿着的早餐袋子,朝顧曉夏的方向加快了腳步:“顧曉夏!”顧曉夏的哈欠打了一半,看見司馬良朝自己走來,顧曉夏捂住後半個哈欠:“主,主任。”“沒吃早飯吧?”司馬良把手裏的早餐袋子遞過去,顧曉夏搖搖頭:“主任,我,我已經吃過了。”
司馬良盯着顧曉夏有些發紅的眼睛:“吃過什麼了?讓你吃你就拿着,哪兒那麼多廢話?説話拖泥帶水的。”顧曉夏被司馬良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司馬良把早餐袋子塞到顧曉夏手中:“放心吃吧,這個早餐是我買的,不是撥人家大雁的毛。”顧曉夏忍着笑,司馬良也笑了:“就該這樣啊,每天苦着個臉給誰看?你才多大歲數就苦大愁深的?哎,聽過那句讚美姑娘的話沒有?超級的正點。”“哪句話啊?”顧曉夏茫然地看着司馬良。
司馬良清清嗓子:“我們男人酒桌上老説這話,我一直都覺得這話是我聽過的讚美姑娘最好的話了。”顧曉夏扁扁嘴:“到底什麼話啊?”
司馬良開始掰手指頭:“順風旗,頂水魚,十七八的姑娘,大叫驢。”顧曉夏噗哧笑出聲:“什麼啊,哪有把十七八的姑娘和大叫驢放到一塊兒的?”“這你酒不懂了,説的那是一個歡實,歡實懂嗎?就是説這人啊,不管到了什麼份兒上都得有那麼一股勁兒,人活一口氣啊,像你這樣有點事兒酒蔫了,你媽啥時候才能放心啊?”司馬良笑着用手拍了一下顧曉夏的腦袋。孫阿姨心不在焉地給顧媽媽削着蘋果,蘋果皮掉到牀上都沒看見,顧媽媽小心地把蘋果皮拿開:“小孫?”“顧姐,什麼事兒?”孫阿姨回過神兒,接着削蘋果。
顧媽媽笑着從孫阿姨手中拿過蘋果:“我來吧,你這樣會削到手的,怎麼了?你最近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孫阿姨嘆了一口氣:“沈澤,昨晚跟我吵嘴了,為小趙的事兒”顧媽媽慢慢地削着蘋果:“小孫哪,你別怪我多嘴,沈澤都二十五歲了,你説你非要走這步到底圖個啥?”“顧姐,我就是不甘心,年齡大了怎麼啦?興年輕人挑三揀四,我這個年齡的,就不能也愛上一回嗎?這年頭兒想找個貼心貼己的人多難啊!”孫阿姨不服氣地反駁着。
顧媽媽搖搖頭:“算了吧,我們這輩子就是這麼個命了,還爭什麼啊?讓兒女笑話,自己也落人話柄不是?認命就是福啊。”孫阿姨有些不自在:“顧姐,我就不想認命,認了半輩子的命,苦了半輩子跟誰説理去?”再説那個最佳討厭獎的獲得者——顧家二叔,自從那天搶鑰匙不小心把顧媽媽推下樓梯後,一溜煙兒地跑回鄉下,每天要是看見有派出所的人經過自己家門口,顧二叔哆嗦得腳脖子都能轉筋了。整日整夜地看着電視新聞,就怕播報個什麼通緝令通緝自己,每晚都在噩夢中度過。因為做賊心虛還不敢打電話到顧媽媽家,平日一睡覺就啥都不知道得顧二叔現在每晚都眼巴巴地看着棚頂,一想到要是顧媽媽死了,公安來抓自己丟到監獄裏面吃槍子兒就爬起來老淚縱橫的。
顧二叔還開始疑神疑鬼,怕顧媽媽死後做鬼了也要來找他算帳,要是趕上鄰居家的貓深更半夜從顧二叔的窗户外面跳過去,順便再叫上幾句,顧二叔渾身都得打激靈,躲在被子裏面直哆嗦,一動都不敢動。顧二叔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託村東頭的黃大仙給顧媽媽起牌位。黃大仙穿着雞蛋黃似的道袍,半閉着眼睛哼哼唧唧:“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的神仙你都得給我顯靈”
顧二叔搓着手傻呆呆地看着黃大仙蹦躂着,嘴裏念着別人都聽不清的詞兒,小心地問黃大仙的老婆:“這,這能行嗎?”黃大仙的老婆斜睨了一眼顧二叔:“她二叔,要是不靈你把這起的牌位砸到俺們家老頭子的腦袋上,我下班輩子跟你過。”黃大仙胡亂地燒了幾張符,往牌位上一甩,退後一步,又嘟囔了幾句聽不清的才睜開眼睛,神色莊重地看着顧二叔:“好了,你回去早晚各一炷香,慢燒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安心了。”
顧二叔小心地抱着起的牌位,哆嗦着小聲嘟囔着:“嫂子啊,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你兄弟啊”比薩店大堂經理看到顧曉夏是個女孩兒時,明顯表示不滿:“女的?這個活兒是男的乾的!”季小年的哥們兒熟絡地拍拍大堂經理的肩膀,小聲笑:“哥們兒,幫幫忙了,這會兒你讓我上哪兒給你找個男的?我急啊!人有三急,哪一急都不如我想回家結婚急的,我可告訴你,我媳婦兒是未婚先孕,你總不至於讓我等孩子生下來才回家娶她吧?我又不是不回來,過幾天就回來了,就這麼着了,我今晚上的火車票,走了走了”
“哎,這可是體力活兒”大堂經理着急地朝季小年的哥們兒背影喊了一句,那小子晃晃手裏的火車票,一溜煙跑了.顧曉夏拘謹地看着大堂經理:“我還行的,我經常騎山地車啊”大堂經理無奈地看着顧曉夏:“小姑娘,不是騎山地車的問題,山地車誰都會騎啊!是熟悉地形的問題,我們有要求的,五公里以內的外賣,四十分鐘左右要送到,過了這個時間是不行的”
“經理,你就讓我試試吧,不行我明天就不來了好不好?”顧曉夏也着急了。大堂經理點頭:“這是你自己説的,今晚就算試工了,如果你不行,明天就不要做了,你去後面換衣服吧,然後到外賣窗口,那兒有人給你派單子。”顧曉夏換好了比薩店的服裝,戴好帽子,託着裝比薩的紙盒走到比薩店外面的山地車邊,把比薩在外賣箱裏裝好,看看手裏的地址單子,深呼吸了幾下,騎着車子出發了。
顧曉夏對自己接的第一個單子還算是有信心的,因為自己在外面窗口詳細地看了好幾遍。大堂經理不放心地還特意提醒了顧曉夏好幾遍,具體地把外賣的地址給顧曉夏重複了好幾遍,顧曉夏也感覺自己聽懂了,應該可以找到的。當顧曉夏騎着山地車穿過三條街道的時候,突然發現紙上談兵的這個話真的就是老祖宗專門説給N多年後的她,明明就是説差不多拐過五條街道的啊?可是為什麼自己拐過三條街道就感覺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呢?
顧曉夏前後給叫比薩的人打了三次電話,對方開始不耐煩地對着電話嚷:“你怎麼送外賣的?我叫過多少次了?你怎麼還不知道地址?再有十五分鐘送不到,比薩你自己留着吃吧。”顧曉夏着急地看看錶,距離比薩店規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自己現在還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什麼時候能送到啊?顧曉夏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想來想去,顧曉夏也顧不得,朝正在行駛的出租車招了招手,一個至尊比薩一百多塊,十分鐘得路打個車十塊錢,只能這麼算帳了。
“咦?是你招手要車的?”出租車司機疑惑地探出頭看着穿着比薩店工作服得顧曉夏,身邊還放着一台車子。顧曉夏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手忙腳亂地把地址遞給出租車司機:“這個地方,就去這個地方,快點兒。”“你的車子怎麼辦?”出租車司機不解地看着山地車。顧曉夏指指出租車後備箱:“放到後面一起帶着吧。”出租車司機把比薩店得山地車放到後備箱,顧曉夏急三火四地坐進車,出租車發動了車子:“小姑娘,你這麼着急,是去哪兒啊?”
“送比薩!”顧曉夏想都沒想就脱口而出。出租司機嚇了一跳,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顧曉夏:“送,送比薩,現在比薩店服務這麼好?讓你們打車送外賣?”顧曉夏的臉一紅,沒好意思説自己迷路了,看出租車司機一個勁兒看自己,趕緊解釋:“我那個,車子車胎紮了,我們有規定時間!”
“高!”出租車司機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朝顧曉夏豎起大拇指,“小姑娘啊,你真厲害啊,咱都説外國的服務行業水平高,那是他們沒看見你這樣的,要是服務行業都像你這樣的,看誰還敢説咱閒話?”顧曉夏的臉紅得跟抹了番茄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