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妖獸的心
破綻
三個人回到老樓房。
阿貝摸了摸口袋,無辜地説:“我忘記帶鑰匙了。”
小媚一聲不響地摸出陳伯給她的鑰匙,將門打開。
“蘭月”很不習慣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她一生都錦衣玉食,習慣了柔軟的天鵝絨枕頭,習慣了極品紅酒,習慣了大廚的手藝。
“阿貝,我們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去,憑藉你和我的力量,我們可以過更好的生活”“蘭月”忍不住説。
阿貝凝神望着“蘭月”,微微一笑:“姐姐以前不是這麼説的呢。”那時的姐姐説要住在這裏,因為這裏有她爸爸留下的美好記憶。
小媚一聲不響地用抹布擦拭着傢俱,如同她以往做的一樣,阿貝眼角餘光注意到小媚的動作是那麼的似曾相識。
“姐姐,你醒來後變了好多。”阿貝握住“蘭月”的手,一雙眸子夢幻迷人。
“蘭月”被這樣一雙迷人的眼睛看着,有些臉紅心跳:“我只是發現我要珍惜當下,人總是會變的。”
她靠近阿貝,聞到他身上那股清淡好聞的味道:“阿貝也會長大,不是嗎?”
小媚拿着抹布的手在顫抖。
飛夜正想幫助人去掉蠱蟲,卻發現主人痛苦不堪地倒在地板上呻吟。
“蘭月”瞪大美麗的眼睛:“小媚,你怎麼了?”那飛夜居然想幫小媚除掉蠱蟲。卻不知道那是子母蠱,自己心念一動就可以令小媚痛不欲生。
阿貝扶住劇痛中的小媚,因為她眼底的痛苦,跟着難受起來。
這感覺不對勁。
這感覺如此熟悉。
在雨中,他抱着死去的蘭月,也曾如此彷徨心痛過。
阿貝放下小媚,讓“蘭月”送小媚去卧室休息。
“蘭月”將痛的嘴唇青紫的小媚安置好,她一個人對着小媚的時候,嘴角一直有着暢快的笑意。
只是,她想快點結束小媚的性命。
本來留小媚一命就是為了欣賞她痛苦掙扎。不過,沒想到痛苦的人還包括她自己。
阿貝還沒有意識到他對小媚是如此不同。
即使她奪走蘭月的身體,阿貝依然對蘭月的靈魂有着微妙的感應。
"蘭月"憑藉蠱蟲能感應到小媚時日無多。她應該為小媚選擇一個最有趣的死亡方式。
安頓好陷入昏迷的小媚,"蘭月"在廚房裏泡了紅茶,斷了出來。
“阿貝,我們該好好談談我們的未來。”"蘭月"媚眼如絲。
阿貝懶懶地側躺在沙發上,接過"蘭月"的紅茶:“什麼樣的未來?”
"蘭月"微微一笑:“你是高貴的妖獸,不該救這麼荒廢你的時間,住在這狹小的地方,你應該擁有無數的財富和權勢,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阿貝揚眉:“聽起來很有吸引力。”
"蘭月"輕擁阿貝:“為了我們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阿貝一定要努力哦。”
阿貝問:“小媚呢?你的未來計劃有沒有小媚?”
"蘭月"愣了愣:“當然有,只是小媚身體不好,我覺得應該送她去好好調養。”
阿貝優美的唇微彎:“蘭月你在撒謊,我看出來了哦。”他優雅地撩了撩頭髮。“我一直很好奇,你真的對軒轅沒有一絲情意了嗎?”
"蘭月"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阿貝細細打量"蘭月",邪魅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我居然被你騙了足足兩天,告訴我,你是誰?”
"蘭月"鎮定自若地笑着:“阿貝,你在説什麼?”
阿貝的手指輕輕地扼住"蘭月"修長的脖子,緩緩撫摸:“這個身體是蘭月姐姐的,血的香味無法騙人,所以,儘管我有隱隱的懷疑,還是相信了你。”
"蘭月"的聲音曼妙:“阿貝,你這樣我很害怕。”她早就在第一次吻阿貝的時候對他種下了巫種。
阿貝收回手,鳳眸裏全是懊惱和諷刺:“要不是飛夜一直護着小媚,要不是我總是對小媚有特別的感覺,要不是我深深瞭解蘭月絕不會嫌棄這屋子狹小。我可能就被你騙過了。你要選擇怎麼死?”
"蘭月"嘆氣:“應該是你聽我的。”她的唇邊有咒語聲響起,阿貝的眉心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蠕動,每蠕動一分,阿貝就痛上一分。
他感覺着這疼痛,眼裏有了了悟:“原來,你就是給蘭月種下巫種的媚?”
"蘭月"笑的風情萬種:“如果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令巫種抹去你的神志,阿貝,我是真的喜歡你。”
阿貝傾城一笑:“可是我對狠毒的阿姨沒有興趣。”
"蘭月"的表情變得猙獰:“阿貝,你真是不乖。”
阿貝伸手按住眉心:“媚,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什麼妖獸,又怎麼知道巫種一定對我有用。”
"蘭月"眼中有了恐懼:“就算是妖獸也無法抗拒巫種的控制。”
阿貝吐出一顆核桃大的珍珠:“很久以前,人類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密陀貝。”
"蘭月"額頭上全是冷汗:“密陀貝”阿貝居然是上古才有的妖獸。它將巫種封進了珍珠裏。
阿貝把玩着巫種做成的珍珠,笑的如同天使:“很漂亮呢。”
“蘭月”嘶聲説道:“這具身體可是你最愛的蘭月的身體。我還在她的心臟裏種下了蠱蟲,我一個念頭,她就會死。”
阿貝撫摸着媚長長亮亮的頭髮:“你想得很周全,蘭月姐姐為了我的性命一定不會説出真相,而我為了她的性命似乎也不敢動你分毫。”
他的指尖有但不可見的煙霧飄入“蘭月”的身體裏。
“蘭月”陷入了幻覺。
幻覺裏,阿貝向她妥協,她得到了阿貝,令他無法自拔地迷戀上了自己。接着,她舉行了盛大的婚禮,穿着黑色婚紗,和她的新郎在巫神的祝福中成為夫妻。有了蘭月的身體,她的巫術日漸精進,終於奪回了夢寐以求的地位。
無數幸福的畫面在她的意識中流過。
阿貝有些悲傷地凝望着原本屬於蘭月的臉:“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會突然喜歡上我,我想騙過自己,最後只是得到了一個夢,我和媚一樣可憐。”
他指尖的毒霧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一生一世。
幻覺中,可以度過一生。
蘭月姐姐。你總説逞強地想要保護我,把我當做昔日的阿貝。
你這個令人心疼的笨蛋,令人無法忘懷的傻瓜。
一陣心悸突然傳來。
阿貝痛苦地跪倒在地板上,大口地喘氣。
那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心悸無力,鐫刻在某個古老基因裏的記憶閥門轟然打開。
因為受到強烈的刺激而提前進入成年期,阿貝的身體出現了問題,他的身體在發出訊號,他需要休眠,用於修補即將潰散的基因鏈
陳伯聽到殺手將門掩上,離去了。
他有些恨自己的軟弱,卻明白,擁有這樣殺氣的男人,自己根本無法與之較量。
陳伯想了想,將鞋穿好,開始給蘭月家打電話。
總覺得只有蘭月家那個美麗得妖異的男子才會招惹到這麼大的麻煩。
電話鈴聲在寂靜的黑夜裏響起,一聲接着一聲。
媚的魂魄在蘭月的身體裏沉溺於幻覺,即使天崩地裂也不會醒來。
小媚被電話鈴聲吵醒,她吃力地撐起身體,覺得全身沒一個關節都在叫囂着,痛着。
小媚下牀,一步又一步艱難地走出卧室。
她一眼就看到了暈厥在地板上不知道生死的阿貝,以及雙目無神地看着天花板詭異微笑着的“蘭月”。
小媚心慌地跑過去,卻因為雙腿無力跌倒在地板上。
這個時候,她聽到了防盜門的鎖在“咯吱”作響。
有人正試圖打開門!
凜冽的死氣從門縫滲了進來。
小媚心慌意亂地爬了起來,伸手抓向電話。
“喂!有古怪可怕的人出現在小區,你們千萬不要開門!”陳伯的警告聲自電話那頭傳來。
小媚看着防盜門被人緩緩推開,聲音乾澀地道:“他已經來了,陳伯。”
小媚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輕笑。
“媚姨,若惜好想你。”電話那頭,雲若惜站在陳伯的小屋裏,右手手指深深地嵌進了陳伯的胸骨裏,暗紅色的血在昏暗的燈光下彷彿是黑色的。
她拿着電話,美目流轉:“媚姨,我來了。”
本來只是打算讓阿哲去探探媚姨的虛實,不過,她無意中翻到資料,發現媚姨的藏身地居然是蘭月那死丫頭以前住的地方。
這令她迷惑不解,所以跟來看看,沒想到,看門的死老頭居然正在給小媚打電話。
雲若惜將陳伯扔在一旁,走出小屋。
與此同時,小媚站直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門口。
帶着濃烈死氣的殺手施施然走了進來,是阿哲!
阿哲看着小媚,又看了看地板上倒着的阿貝以及沙發上神志不清的蘭月,笑了笑。
“媚姨,你真的很厲害,居然住在靈異警察的家裏。”阿哲的雙手呈現青灰色,詭異而噁心。
小媚的手心有冷汗滲出:“阿哲,你要知道,啥靈異警察可是重罪。”
阿哲將防盜門虛掩上,彬彬有禮地微笑:“媚姨真會開玩笑,這些年你殺的人可比我多得多,靈異警察又怎樣?我昨天才殺過靈異警察的家屬。”
他的雙手被死氣環繞:“媚姨,你為我開啓了新生活的門,但是,我不得不殺了你,為了若惜,我做什麼都願意。”
小媚不動聲色地笑着:“你以為你們是我的對手?我能造就你,也能毀掉你。”她心中着急,想拖延時間。原來,阿哲消失在人海中後,成為了雲霧山莊的人。
阿哲輕笑:“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
他逼近小媚。
飛夜感覺到這殺氣,從小媚的口袋裏爬出來,擋在小媚的面前,它的身體散發出青濛濛的光霧,映得小媚的頭髮和五官都發青,詭異而美麗。
阿哲站住:“媚姨,您什麼時候養了這麼一個小寵物?”
飛夜很是不滿,周身的輕霧更碧、
阿哲出手如電,捉向飛夜。
飛夜用駭人的高速穿過阿哲手指間的空隙,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傷口。
阿哲雙眼發光,臉部肌肉因為疼痛而扭曲:“沒想到這小東西這麼厲害。”
他輕笑:“只是,它的身體沾染了我的血,大概不會太好過。”不久前他發現,不僅他的手擁有令生物死亡的魔力,連他的血液也帶着些許這樣奇特的力量。
他的話剛落,飛夜就從半空中墜了下來。它的三對翅膀似乎都有些失靈。搖搖晃晃地落在小媚的肩膀上,虛弱地呻吟了兩聲。
阿哲走到小媚的面前,對着她緩緩伸出手:“安心上路吧。”
小媚望着阿哲毒蛇一般的眼睛,微微一笑:“會有人來報仇的。”
阿哲的瞳孔收縮,這句話,他在昨天也聽過,那是那棟大樓裏最後一個死在自己手上的少女説的。
她沒有害怕,只是接受現實,她説:“會有人來報仇的。”
小媚的面孔和那少女的面孔在阿哲的眼前重疊起來。
他獰笑着扼住了小媚的咽喉:“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