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寂靜的夜空被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貫穿。上亞月詫異地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班主任那熟悉的水桶狀身材。
“司同學你怎麼了?為什麼會暈倒在這裏?”只見蹲坐在一個被翻起的石塊包圍住的角落裏,而司炎正躺在他腳邊,緊緊地閉着眼睛。
“司炎!”上亞月慌忙跑到他身邊。
“你醒醒!”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他沒有反應。
“司炎你不要嚇我啊!”上亞月臉色慘白,眼淚忽然不聽使喚地往下滾。如果他真的離開了她,她該怎麼辦?唉,都怪自己不好,如果當初沒有聽信南宮的話跟着他走出帳篷,司炎也不會生氣地追到這裏,更不會受傷了……
上亞月緊緊地握住拳頭。
“他應該只是魔冥力使用過度,一時昏厥。”南宮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好像只是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真的?”上亞月立即把手指伸到司炎的鼻子下。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流,她的眉心才舒展開。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司同學啊!”班主任又發出難聽的號叫。
“對了,老師,你怎麼一個人出現在這裏?你的女朋友呢?”南宮擰起眉毛。
“哦,説到這裏我要趕快下山去找救兵!”班主任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猛地站起身來。
“救兵?”
“嗯,全班同學還有貝貝都被森林裏的兔子抓走了!”
“啊?”上亞月差點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都怪貝貝,她太胡來了。因為半夜有一直臭鼬跑進了她的帳篷,破壞了她的美容覺,她很生氣,命令我一定要逮住它,把它做成皮手套……”
“老師,你不會真的……”上亞月徹底無語。
“我,我當然沒有!我當然要保護野生動物了!”
“老師你還是講重點吧。”南宮無奈地打斷他的話。
“臭鼬忽然站起來説話了,罵貝貝是個醜惡的女人。貝貝很生氣,她從小到大都被人誇長得漂亮,現在卻被一直臭鼬羞辱了……所以她就叫幾個男生一起過去逮它。接着他們踩到了一棵很古老的樹,那棵樹也開口説話了……天哪,這片森林裏好像什麼東西都會説話……”班主任狠狠地抓了抓腦袋。
難道那棵樹和臭鼬都是妖?那隻臭鼬説不定就是蘭所説的“靈大王”!可是普通的人類應該看不到他們,也不可能聽見他們説話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亞月徹底糊塗了。
“是Pride。”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後,司炎緩緩睜開了眼睛,紅寶石般的眸子重新煥發出攝人的光澤。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上亞月眼淚汪汪地掐着他的後背,“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小月,雖然有你擔心,我很感動。”司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笑嘻嘻地説,“可是不要掐我好不好?我皮膚很薄,會痛的。”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死狐狸!上亞月擦了擦眼淚,給了他一拳。
“現在我們去找Pride吧。”
“啊?你們在説什麼啊?”班主任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現在我可以肯定Pride在那個女人身上。”司炎沒有理他,對上亞月解釋説,“我們要抓緊時間控制住Pride的力量。”
“她為什麼沒有變成Envy(嫉妒)那樣的妖怪呢?”上亞月好奇地問道。
“每個封印的性質不一樣,Envy(嫉妒)和Lust(色慾)主要是自身對他人的一種強烈情緒,而Pride則是內在的對自身的過高估計,它們的表現方式不一樣,因此Pride的殺傷力沒有Envy和Lust強烈。”南宮雙手抱胸站在一邊插嘴。
“沒錯。”司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説,目光充滿了警戒和防備。
“你們説的我完全聽不懂,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班主任很沒有骨氣地哭喪着臉,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們。
“同學都被靈的手下抓走了?”司炎輕輕地推開上亞月,從地上站了起來。短短幾分鐘,他的臉已經完全恢復了血色,動作和剛剛判若兩人,輕捷得就像一隻獵豹。
“他們是被兔子抓走的。”班主任更正道,“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一大羣長得超級肥大的兔子,它們有很長的獠牙,跑得跟風一樣快,叼了人就鑽進樹林裏……”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老師你回到我們露營的地方等着,我們過一會兒就回來。”司炎頓了一下説道。
“姓司的,你打算去救人?”南宮的兩道劍眉蹙在一起,“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關心人的妖。”
“這不關你的事。”
“好,就憑你這句話,今天我放過你。”南宮淡淡一笑,把手中的一疊塔羅牌撕得粉碎,扔到空中,然後轉身離開。
“喂,南宮同學,你要去哪裏啊!不要丟下我!”班主任慌忙追了上去。
“南宮,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制服妖魔嗎?”上亞月在他身後大聲喊道。
“不要管他。”
“可是他的力量很強,應該能夠幫助我們的。”
“相信我的實力。”司炎説着拉起上亞月的手就快步往山上走去,“有我一個就夠了,你不這樣認為嗎?”死狐狸還跟她玩一語雙關呢!
“可是你的身體……”
“我沒有問題的,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相信我跟着我走。”司炎紅寶石般的眼睛裏放出決斷的光芒,就像一把利劍斬斷了上亞月所有的疑慮。哈,這傢伙關鍵時候真的很有男子氣概,好像也不是不可靠……
上山的路越來越窄。上亞月的腳已經磨起了水泡,秀氣的眉毛緊緊地鎖在一起。
“小月,上來吧。”司炎在她身前蹲下,把結實漂亮的背部線條呈現給自己的未婚妻,“我揹你。”
“……好吧。”她輕輕地咬着唇爬上了他的肩膀。它就和眼睛看到的一樣寬厚而結實,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剛剛我耗費了大量的魔冥力沒有辦法做瞬間移動了,所以我們只能步行上山,對不起了。”司炎白淨的額頭上開始湧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司炎,累不累?”上亞月的聲音很輕。
“還好。”司炎展顏一笑。
“把我放下來吧。”
“不行。”
“可是你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
“揹你的力氣還是有的。”司炎笑了兩聲,“你要對自己的體重有信心。”
“我現在要做些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
“嗯?”那他幹嗎要揹着她上山?
“我只是想看着你,免得不在的時候被人拐走了。”好像看穿她的心思一樣,司炎解釋道。這傢伙還在影射她和南宮?真是個標準的小氣鬼。
“到了山頂,我就可以召喚出靈,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會放掉所有的同學。至於老師的女朋友,她的封印應該很容易解開,只要把Lust和Envy的魔冥力從徽章上釋放出來,我就可以把Pride打敗。”
好複雜啊,上亞月立刻昏了頭:“你怎麼釋放Lust和Envy的力量?”
“你有沒有聽過‘引神’?那是妖族經常使用的招數,只要你征服了對方,對方就會成為你的奴隸,為你所用。用‘引神’可以釋放Lust和Envy的力量。”司炎頓了頓繼續説道,“老師女友的Pride來自於她對相貌的自信,只要打消她的自信,我們就能夠把Pride逼出她的體內了。”
“聽上去很有道理。”上亞月挪了挪身子,把頭湊到司炎耳邊,低聲問道,“可是具體要怎麼做呢?”
“我先用Lust的魔冥力製造幻象,讓老師女友看見比她更美麗的女人,這樣她一定會產生強烈的嫉妒情緒,這也是最容易吸引Envy的時候,我再釋放出Envy的魔冥力,讓Envy侵入她的身體,控制她的思想,把她體內盤旋着的Pride逼出來,最後用‘影飛魂碎裂’把Pride制服。”
“完全聽不懂啦……”上亞月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其實她一直都好睏。該死的南宮吵醒了她的美夢,而剛才司炎又是魔冥力失控又是昏迷的,把她嚇了個半死,現在安穩地趴在寬闊的後背上,繃緊的神經全部都鬆懈下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聽上去複雜,做起來很簡單。”
“有多簡單,你不會遇到危險吧?”
“不會。”
“你能跟我保證?如果你不保護好自己,當心我殺了你。”剛剛司炎魔冥力失控又昏迷不醒簡直把她的心臟都嚇出來了。
“嗯,我發誓。”小月對於關心的表達方式真是與眾不同啊。司炎的眉毛抖了抖。
“那好,這下我放心了。”上亞月忽然展開一個疲倦卻可愛至極的笑容,接着把頭搭在他的肩頭沉沉睡去。
“小月?”司炎輕輕地喚了一聲,沒有反應。搖了搖肩膀,還是沒有反應。這個丫頭,竟然敢在關鍵的戰鬥時刻拋下他獨自跟周公約會?!
不過,看樣子她真的是很信任他呢!但是如果她知道了那件事情,會有什麼反應呢?司炎不敢往下想,只是無奈地笑了笑,邁着沉重的步伐繼續朝山頂走去。只要她往後也能露出和現在一樣安靜而温和的表情,危險的事情就讓他一個人面對好了。
山頂上很快凝聚了一團沖天的魔邪之氣。
“放了你的同學?”靈從臭鼬形態變化為一個兩米多高的巨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司炎,“想不到九王子現在變得這麼有人情味呢。”
“這好像不是誇獎。”司炎微微彎起紅色的眼睛。
“好,放了他們可以。但是那個叫貝貝的女人實在太過分了,我打算好好地教訓她一頓。”靈捏了捏拳頭,“觸犯森林之王可是重罪。”
“是你自己要變成臭鼬跑到別人帳篷裏面去的。”司炎似笑非笑地提醒他説,“你對她圖謀不軌在先。”
“誰説的?”靈急了,翻了翻白眼,着急地辯解,“我,我是因為聞到她身上的妖魔味道才過去看看的。”
“你也聞到了?”司炎的眉頭漸漸顰起。一般而言,封印的味道只有狐妖才能分辨出來,而這次,連靈都感覺到了,不能不説那女人身上的魔邪之氣太濃,幾乎濃到了一個奇怪的程度……
“是啊……算了,這件事情還是交給你處理好了。”靈拍了拍手,兩隻兔子挾持着班主任的美人女友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這些畜生想做什麼?竟然對本美女無禮!”雖然自己的命都在別人手裏,但貝貝依然傲慢如故,真不知道是該説她傻好還是説她勇敢好。
司炎飛快地從衣兜裏拿出Lust和Envy兩個徽章:“靈,你幫我把小月帶走,我怕控制不了這兩個封印的力量。”
“小月,就是那個睡得跟豬一樣的女孩兒嗎?”靈的語氣有些鄙夷。
“誰像豬?”上亞月一個激靈,伸伸懶腰,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在樹底下站了起來。
“小月,你醒了?”司炎的嘴角微微上揚。
“嗯。”
“跟我來。”靈一把扛起她,向森林深處走去。
“啊,做什麼!放下我!我要和司炎在一起!”上亞月對着他寬厚的背又捶又打。
“好潑辣的女人。”靈無奈地搖了搖頭,“九王子,我同情你。”
他把她放了下來,然後轉身離開,兩隻肥得跟熊一樣的兔子也跟在他後面消失了影蹤。空曠的山頂只剩下貝貝和司炎、上亞月三個人。
貝貝盯着他們不住地冷笑,而司炎沒有理她,把手指攤開壓在徽章上,使出了“引神”:“小月,你在旁邊看着,不要插手。”兩道白光從徽章上一躍而出,躥到空中,幻化成兩個影子,一個是小綠,一個是紫蠍子。
“Lust,你願意臣服於我嗎?”司炎的額頭閃閃發光,現出九尾狐的印記。
“其實我從沒想過與九王子為敵,因為人家的心早就是九王子的了。”小綠嘻嘻一笑,“能和超級帥哥在一起實在是小綠的榮幸。”
“少來這套。”司炎在她手裏栽倒過,對於她的甜嘴攻勢早已有免疫力。上亞月則瞪了她幾眼,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這小妖確實長得很漂亮,Lust不是浪得虛名。
“啊呀,人家是説的真話啊!”小綠扁了扁鮮花般的小嘴撒嬌。
“征服契約。”司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從他的小拇指上冒出一道長長的銀色絲線,絲線的另外一頭向小綠飛去。
“臣服契約。”小綠笑吟吟地蹺起小拇指在空中繞了個圈,絲線立即進入她的手指,然後消失不見了。
“契約成立。”司炎的眼睛轉向貝貝對小綠髮出指令,“用幻術攻擊她,讓她的自信崩潰。”
“哇,要讓美女崩潰?九王子好殘忍啊。”小綠咂了咂嘴,興奮地笑道,“不過我喜歡。是讓她出現渾身皮膚潰爛,被所有人唾棄的幻覺呢?還是讓她看到自己臉部被人劃傷?”
“……”上亞月沒有做聲。
“……我只想過讓她看到一個比她更美麗的女人……不過你的辦法應該奏效得更快。”司炎的額上冒出一滴冷汗,這個小妖實在是心地歹毒呢。
“好,小綠聽令!”小綠朝司炎拋了個媚眼,然後向貝貝飛去。
“Envy,你願意臣服於我嗎?”司炎轉過臉看着紫蠍子。
“哼。”紫蠍子不屑地揚了揚自己的一對大鉗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堂堂九王子竟然被一個小妖鄙視?!
“如果不是靠上亞月大人的力量,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我只臣服於上亞月大人。”蠍子鼓了鼓眼睛。
“哈?”上亞月的眼睛立即變得亮閃閃的,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麼大的魅力耶!她簡直想衝過去抱住自己的粉絲送給它一個香吻外加一張簽名。
不遠處,貝貝已經被小綠控制住了思維,她彷彿能看到自己的皮膚一點一點地變黑,然後肌肉組織也慢慢地壞死。
“啊!”她抱頭尖叫。可是周圍的譏笑聲還是潮水一般不停地湧入她的耳膜。
“哇噻,這個醜八怪以前據説是個美女呢?”
“她很傲的!”
“哈,人都不免要老要死,你就認命吧!”
她紅着眼睛撕扯着自己的頭髮:“我不要,我不要,我是最美麗的,所有的人都要臣服於我!”
“Envy,我命令你現在衝入她的體內,把Pride逼出來。”決勝的時機已到,司炎馬上提高了音量。
上亞月在一邊勸説:“你就聽司炎的話吧。”
“不要,除非上亞月殿下和我簽定契約。”蠍子搖了搖尾巴,然後慢慢地爬到一塊石頭上面乘涼去了。
“啊,那我該怎麼做?是不是要像剛才司炎做的那樣?”上亞月莫名地興奮起來。哈哈,司炎還説不讓她插手呢,可是每到關鍵時候,自己不出馬都不行啊。
“不要管它了!”司炎的自尊心受到嚴重刺激,氣得聲音有點顫抖,“Lust,你去逼Pride。”
“可是九王子,人家只是個小姑娘,體力不夠,用幻術攻擊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小綠琥珀色的眸子裏盡是委屈。
“……你們……”這羣不可靠的懶鬼!司炎嘆了口氣,看來只有他自己出馬了。可是剛剛的暴走已經耗費了太多體力,如果再用攻擊性強的魔冥力,恐怕有點不妙。不過,好歹自己也有百多年的道行……
他擰起眉毛,走到歇斯底里的貝貝跟前,伸出五指壓住她的額頭。貝貝立即像被點了穴道一樣,定定地站在原處,兩眼發直,嘴巴大張。
“影飛魂碎裂!”司炎想要吸出她身上的魔邪之氣,可奇怪的是對方的體內並沒有封印的波動。
這怎麼可能呢?又試了幾次後,還是同樣的結果,就像一頓猛拳打到了棉花上,貝貝那邊沒有絲毫動靜,反倒是司炎的魔冥力損耗了不少,看來她身上的魔邪之氣只是一種假象!也就是説是有人故意設計想誤導自己?!司炎的心不禁一涼,好像跌入了無底的冰窖,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司炎!”該死啊,他怎麼暈倒了!上亞月慌忙衝過去把他扶起來。可是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地開始收縮,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當初見到的那隻銀白色的小狐狸!而Envy和Pride也立即消失,變回徽章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好多天沒有看到司炎了,他到哪裏去了?”
“沒有他,我們的眼睛好不習慣呢!上亞月你把他的照片貼到黑板旁邊嘛!”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一到課間,女生們就圍到上亞月的身邊打聽司炎的行蹤。
是啊,司炎已經三天沒有到學校上課了。野營結束後他一直以狐狸形態躺在上亞月的牀上沉睡。
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在森林裏發生的事情為什麼同學們都不記得了呢?還有Pride沒在班主任的女朋友身上,那會在哪裏呢?上亞月蹙着眉嘆了口氣,手中的筆“啪噠”一聲掉到地上。
“上亞月同學,上亞月同學!你出來一下。”
玻璃窗邊有人輕輕地叫她,她身子一顫,把思維拉回現實。
“寧毓真?”
窗户外面站着以前Envy的寄主,一個長相平平、聲音卻好聽得不得了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往裏面看了看,沒有發現南宮的身影,寧毓真鬆了口氣:“是和南宮同學有關的事情。”
“他怎麼了?”上亞月走到過道上,在她面前站定。
“南宮同學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兒。”寧毓真睜大了小小的眼睛,鼓足勇氣一字一句地説,“他的身上好像沾到了魔邪之氣。
“南宮?魔邪之氣?”上亞月揚起一邊的眉毛,額頭上滲出了一滴冷汗。寧毓真到底是什麼人啊?她都知道些什麼?為什麼會對自己講這些?
“也許你會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其實我的家族具有靈能力,所以我能夠感覺到其他人感覺不到的東西。”寧毓真彷彿已經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雖然神情還是有些羞怯,但説話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很多。
“靈能力?”
“嗯,就是念能力啦,也是人們俗稱的第六感或是特異功能。我的念能力不是很強,體質也不好,經常會被一些妖和靈魂附身。”頓了頓,她説,“我想我上次被Envy附身也是這個原因吧。”
真的有附身這一説?那麼楓是不是也沒有離開人間,還附在某個人的身上呢?上亞月的心“咯噔”一下停止了跳動,眼睛中燃燒起微弱的火苗。
“寧毓真你能告訴我被靈魂附身是怎麼回事嗎?”
“剛剛死去的人和妖一樣,其實是有能量的。你知道那個著名的21克的説法嗎?”談着自己熟悉的話題,寧毓真的靦腆慢慢消失了,平凡的面孔煥發出別樣的神采。
“是説人死後,身體會輕成21克,那就是靈魂的重量嗎?”上亞月越聽越緊張,不停地絞着手指。
“嗯。他們以磁場的形勢存在,而且很容易被相似的磁場吸引過去,這就是所謂的附身。如果靈魂的力量不強大,那麼他們的宿主可能根本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也不會知道自己被附身了。情況相反的話,宿主的意識就會被靈魂控制。”
“啊,這就是電影裏面演的鬼上身?”
“哪有那麼恐怖?!大多數時候,靈魂都不能控制住人類的意志,只不過被寄宿的人有時候能感覺到這些靈魂的強烈感情,比如極端的愛和恨。”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説道,“通常情況下,靈魂並沒有惡意,他們不會和你交談,只是悄悄地呆在你的身體裏,等執念消除之後就會走掉。”
“也就是説死者的感情會轉移到被附身的人的身上?如果死者的執念消失,被附身的人就會忘掉那段感情?那死者的靈魂又會去哪裏呢?”
“魂界。”寧毓真並不漂亮的眼睛忽然變得深邃異常。
“那是什麼地方?”
“……上亞月同學,我們已經跑題了。先不要説這些了,還是説説怎麼幫助南宮同學吧。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怪怪的。我怕他被什麼強大的力量給控制住了。那種感覺很像我以前被Envy附身的感覺……是一種黑暗的力量……”寧毓真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現在一定很痛苦,請你一定要幫
助他……”
現在已經到了正午,太陽毒得很厲害。南宮提着書包又一次早退,出了校門,他一會兒左拐一會兒右行,差點沒讓跟在後面的上亞月迷了路——在寧毓真的提議下,上亞月頭戴着大遮陽帽和墨鏡,嘴上還戴了個口罩,十足的蹩腳暗探打扮。
繞過半條街,穿過一個冷冷清清的衚衕,眼前出現一棟殘破不堪的舊宅。舊宅的雕花大門上掛着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鎖。落了厚厚一層鐵鏽的窗台上爬滿了青藤,屋前圍繞着繁茂的荒草野花,看起來有點像鬼片裏面常用的場景,很明顯這裏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住過了。
“上亞月,你跟來了。”南宮忽然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她。
“南宮,你怎麼知道是我?”上亞月驚訝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偽裝——很完美啊!
“我一直都知道是你,只不過想和你獨處,所以才走了這麼遠。”南宮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不肯接受我,是因為姓司的那小子嗎?”上亞月仰起頭哼了一聲,沒有説話。
“他是不是已經被打回原形,爬不起來了?”南宮冷峻的臉上閃現了一抹略帶殘忍的笑容。
“喂,南宮,你為什麼要和司炎針鋒相對呢?”上亞月看到那個表情,氣不打一處來。野營的時候,他欺騙自己、攻擊司炎。這件事情,她還沒來得及跟他算賬呢!他還敢用這樣的態度跟她説話?!
“我沒有。我只是怕他傷害你。”
“司炎不會傷害我。反倒是你處處為難他!”
“不是。”
“是!”
“……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可以給你恢復魔冥力的藥。”
“哼,你有那麼好心?鬼才相信呢!”
“信不信由你。”南宮説着往上亞月肩上一拍,伏在她肩頭的一隻小妖立即化成一縷青煙。
“啊,那是什麼東西?”
“你跟姓司的在一起待久了,身上也沾到了不少魔邪之氣,這樣會吸引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隔了一會兒,皺皺眉,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説道,“我聽説吸收其他的妖的魔冥力,自己的魔冥力就會增長,好像是真的呢。”
“啊?”上亞月立即支稜起耳朵,他到底在説什麼啊。
“沒什麼。”南宮很快轉移了話題,“上亞月,我們什麼時候去約會吧。”
“跟你?才不!”
“回答得這麼幹脆?真不給我面子。”南宮挑了挑眉,看見上亞月的鞋帶鬆了,便很自然地蹲下身子,“唉,都這麼大了,還不會繫鞋帶。”看着那英俊的側臉,以及正在打結的略顯粗糙的手指,上亞月的胸口好像被什麼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對白,只不過換了個場所,換了個人……以前逛街的時候,穀神楓就是這樣時不時地彎下腰為她整理鞋帶!
“還是‘楓’厲害,做什麼事情都很棒。”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
“呵,不要説好聽的,我看你是個大懶蟲,被我慣壞了。”南宮想也不想地回答。沒錯,那種語調,那種神態,甚至連説話的內容都一個字不差!
上亞月的眼睛裏慢慢騰起了霧氣,南宮之前説過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明明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卻不由自主地追隨你、靠近你、想照顧你……好像內心深處有另外一個我不知道的人在操控着我的行為,這種感覺真的不好。
如果説靈魂的感情真能夠傳達給被附身的人,那麼那時候的話恐怕是楓的心聲吧?上亞月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按照寧毓真的説法,還有魔邪之氣沾在南宮身上……完全是一團亂麻。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如果是司炎一定能夠很好地解決吧?他比自己聰明好多倍呢!可是那傢伙還睡着……
此時此刻,好想看到他紅寶石般的眸子,好想聽到他天使般的聲音,好想看到他陽光般的微笑……真的好想……他在身邊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擔心……司炎,你這笨蛋,如果再不醒來,我絕不原諒你!
兩天後。午餐時間,廣播站的甜美聲音透過喇叭在銀樹學園各處響起。
“親愛的同學們,歡迎收聽魔法空間欄目。也許你有喜歡的對象,遲遲不敢跟他開口;也許你想在週末的時候同他約會,可是最近卻不能遇到他。這該怎麼辦呢?我要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這是一個能讓掛念的人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魔咒……”寧毓真剛做完直播,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上亞月同學?”
“寧毓真,怎麼辦怎麼辦怎麼……”上亞月跑得氣喘吁吁的,滿臉都是汗珠,“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
“怎麼回事啊,上亞月你慢慢説。”
“司炎他睡了五天還沒有醒過來!”上亞月的眼睛紅紅的,好像隨時要哭出來一樣,“他還是一隻狐狸的模樣!”
“我聽説妖族的生命力是很強的,你不用擔心的。”寧毓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為都不是普通人類的關係,她和上亞月已經成了“同病相憐”的好朋友,接下來順理成章地知道了司炎的秘密。
“怎麼可能不擔心?我從來沒有照顧過病號,沒有養過寵物,不知道該給司炎喂什麼,最關鍵的是我不能帶着他去看獸醫啊!”上亞月簡直快要抓狂了。司炎那傢伙的精力那麼充沛,怎麼會變得蔫蔫的?
“南宮同學不是説過他那裏有恢復魔冥力的藥嗎?”
“不行,南宮對司炎有敵意,搞不好會趁機害他!”
“我想南宮同學的本性應該不壞才對。”寧毓真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也許他只是被魔冥力控制住了,所以才變成那樣。”
看來這丫頭對南宮有些好感,説不定去年她還在“最想和他一起過情人節”的榜單上悄悄投了他一票呢……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吧,上亞月一把抓住寧毓真的手:“他有沒有被魔冥力控制我不清楚,楓附在他身上這一點倒是肯定的。不過當前最要緊的是救司炎!我很害怕他醒不過來……寧毓真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嗯,我會幫你的,因為你也答應過我要幫南宮同學啊。”寧毓真露出一個單純可愛的笑容,“我們都加油吧!”
“還是你對我好。”上亞月緊緊抱住她,感動得只差沒淚水漣漣了。
“不過我覺得最好還是找南宮同學要藥呢。”
“啊?一定要這樣?”上亞月的臉立即變成了苦瓜。
“嗯,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