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侯翠花的一生來看,生命的確是苦的。癲狂時,她沒有苦,但是,哪個正常人不認為癲狂時刻的她不是苦的?正常時,正常人卻認為她不苦了,但是,她的內心卻苦得像黃蓮一般!她知道庫辛勤不愛自己,但是,即便這樣她也不同意和他離婚,一是為了孩子,二是為了自己的生存需要。她是早已經病退回家之人,每月只有幾百塊錢的生活補貼,農村的老家又有一大堆窮人正在和已經算計她,沒有庫辛勤的高工資,她既養活不了自己,也養活不了農村的家人。
清醒的時候,想到不幸的婚姻和庫辛勤身邊的美女們,她便又痛苦地進入癲狂狀態,這時自己輕鬆了,可又被別人視為的苦了;再從別人視為苦的狀態出來,清醒了,自己卻又進入了真實的苦。
人活着有什麼意思?就是吃苦、吃苦、再吃苦!侯翠花在清醒的時候,早已經有了輕生的念頭,只是沒有好的機會實施。
光照市醫院本沒有治療精神病的專長,對精神病患者的看護也不嚴格,侯翠花在清醒的時候,居然趁着上衞生間的機會,穿着病號服就溜了出來!
光照市險峻的青山很迷人,在像仙女裙裾一樣飄逸、綿延的桃花江畔,高聳着國商銀行和參股銀行的大樓。遠遠地望去,兩樓相夾的光明橋有青山綠水的映襯,那細高的橋體,顯得頎長而婀娜,像清秀少女一樣的窈窕。但是,它們對這個落魄的女人,卻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覺。
桃花江水是清澈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桃花江水底的綠草,看到水底那奇形怪狀的鵝卵石,看到那很不容易看到的青黃色的小魚,它們在水底的石縫間,自由地穿行,歡暢地遊嬉着。它們對這個女人的眼淚,似乎也沒有一點的同情。
抬頭向頭頂上望去,在藍天的映襯下,那朵朵白雲,白得依然像沒有被污染過的雪一樣。它們對光明橋上這個就要落水的女人,更似乎沒有絲毫的察覺。
侯翠花是帶着微笑走上光明橋的,她微笑着來到了橋的中央,站在了大橋那曾經被損壞、現在也未修繕的護攔旁,再微笑着望着光照市的青山秀水,此時,她的腦海中是空蕩蕩的。她沒有想孩子,沒有想庫辛勤,也沒有仇恨錢娜娜,突然,她騰空了自己的身體,像高台跳水一樣,頭向前,身體越過了護欄,整個人體,大頭向下,向着有幾十米深的水面栽了下去。
她是面帶着微笑跳江並“轟”然落水的,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她的突然墜落,把靜靜的桃花江水撞擊起了兩米高的水花!那四射的水花,像節日的煙花一樣開放,又“蔌”地像玉珠落水一般散落在桃花江上,在江水中又激起了無數朵新的小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