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空樹説,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其實只有兩種關係:要麼討債,要麼還債。
一連幾天,我耐心地給百合花澆着水,平靜地聽燕子講醫生對病情的分析,面帶微笑感謝白髮老頭對她的細心呵護,繼續剝核桃,繼續點外賣,繼續給她看給寶寶拍的錄像。
這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我要做到的。這樣做其實是認真地對待自己當初的決定,而不是認真地對待卓敏。我對她,已無往日的温度,即使我對她微笑時,她一定能看得見我眼睛裏已經空洞無物。
她對目前的狀況無能為力,她時時就莫名哭了起來,她多少次要對我解釋那晚的情景但被我當即制止。我微笑着對她説:“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説。”但我已決定,等她出院,我當即離開,我將消失在她和蘇陽的視線中,把這段記憶刪除,並徹底清空“回收站”。
在此之前,我還要幫蘇陽做一件事情,參加春節過後便要舉行的漠北越野拉力賽。這是我和他的約定,我不會隨意取消。
唐顯很反感這時候去參加比賽,他向蘇陽攤牌:“這時候你還去玩?春節過後必須辦妥那塊地所有合法手續。你也是股東,而且那塊地是以你的名義入股的,我是最大經濟責任人,而你才是最大刑事責任人,如果出事,我只不過賠錢,而你就要進號子。”蘇陽憤怒地罵唐顯“卑鄙”,而唐顯則拍着桌子讓蘇陽馬上還清賭球欠下的那筆鉅款。我勸唐顯不要意氣用事,因為蘇陽很難動員他老爸把那塊地完全合法化,而且從目前壓迫性的形勢來看他老爸也無能為力,能做的最多就是把行受賄的“刑事案件”變成違章用地的“經濟案件”,交足“土地轉讓金”和罰款。只要人不進去就萬事大吉。
唐顯的眼神在鏡片後面閃爍不定,然後同意,他甚至突然表示支持蘇陽參加越野拉力賽,但必須贏得前三名,唐顯説他將下一筆重注:“大馬賭博公司肯定開盤。其實這是幫你還賭債,否則你只有拿那間廣告公司抵債。”
這是一段極其困難的路途,全程二千四百公里,地貌複雜,氣候多變。蘇陽看着我,我堅定地點點頭,説:“我陪你去,前年我跑過幾趟那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