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寫着:需要解釋的問題。
⒈有起首字母H的手帕。是誰的?⒉為鬥通條。是不是阿巴思諾特上校丟失的?或是其他人?⒊誰穿鮮紅色的睡衣?⒋誰是那個把自己偽裝成列車員的男人或女人?⒌為什麼錶針會指到一點一刻?⒍謀殺發生在那個時間嗎?⒎還是比那時早些?⒏還是遲些?⒐我們能確信,戳死雷切特的人不止一個嗎?⒑對他身上的刀傷還有其他解釋嗎?“好了,讓我們看看能做些什麼,”鮑克先生説,這些問題的提出,使他有點兒喜形於色。“就從手帕開始吧,好歹做事總得有順序,講條理。”
“毫無疑問。”波洛説着,滿意地點點頭。
鮑克先生繼續往下説,帶點兒説教的口氣。
“起首字母H,與三個人有關──哈伯德太太(Hubbard);德貝漢小姐,她的名字是瑪麗?赫米翁(Hermione);以及女傭人希爾德加德?施密特(HildegardeSchmidt)。”
“啊,那麼説,是這人中的一個羅?”
“目前還很難説。但我想,我傾向於德貝漢小姐。也許人們都叫她的第二名字,而不叫第一名字,誰知道呢。另外,已經有些疑點與她有關。你所聽到的對話,我親愛的,一定有點蹊蹺,同樣,她的拒絕解釋,也有點兒奇怪。”
“我倒認為是那個美國人。”康斯坦丁大夫説。“那是一塊價格非常昂貴的手帕,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美國人買東西是不太在乎的。”
“那麼,你們都排除了女傭人的可能性啦?”波洛問道。
“是的,正象她自己説的那樣,那塊手帕是上層階級某個人的。”
“至於第二個問題──煙斗通條。是阿巴思諾特上校失落的嗎?或是其他人?”
“這更因給。英國人一般不搞暗殺,這一點,你是對的。我傾向於這個看法,即,通條是另外一個丟下的──目的是為了使那長腿英國人受到牽連。”
“照你這麼説,波洛先生,”大夫插嘴道,“兩條線索都是因為兇手太粗心了。我同意鮑克先生的意見。手帕確是個疏忽──因而,沒有人會承認手帕是他(或她)的。煙斗通條是條假線索。要證實這個推論並不難,你們一定注意到這樣一個事實,阿巴思諾特上校一點也不顯得尷尬,反而直率地承認他抽煙鬥,並使用這樣的煙斗通條。”
“你的推理不錯。”波洛説。
“第三個問題──誰穿那件鮮紅色的睡衣呢?”鮑克先生接着説,“有關這個麼,坦率地説,我邊一點影子還沒找到。對這個問題,你有什麼看法,大夫?”
“沒有。”
“那我們得承認,就這一點,我們輸了。下一個問題,我們好歹有點頭緒。誰是那個把自己偽裝成列車員的男人或是女人呢?嗯,可以肯定地説,有許多人是扯不上的。哈特曼、阿巴思諾特上校、福斯卡拉里、安德烈伯爵以及麥克昆等人都太高。哈伯德太太、希爾德加德?施密特和格萊達?奧爾遜的肩膀太寬。那麼,只剩下雷切特的男傭人、德貝漢小姐、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和安德烈伯爵夫人──可是,任何一個人看來都不太可能!格萊達?奧爾遜和它東尼奧?福斯卡拉里都發誓賭咒,分別證明德貝漢小姐和那個男傭人從未離開過自己的房間;希爾德加德?施密特保證,公爵夫人一直呆在自己的包房裏;安德烈伯爵則告訴我們,他的夫人吃安眠藥。因此,任何人都在嫌疑之列,看來是不可能的──況且是荒唐的。”
“就象我們的老朋友歐幾里德説的那樣。”波洛含糊地説。
“肯定是那四人中的一個,”康斯坦丁大夫説,“除非從外面進來的某個人找到了藏身之地──可是,這一點,我們都認為是不可能的。”
鮑克先生卻談起單子上的下一個問題來。
“第五個問題──為什麼錶針會指到一點一刻?我發現有兩種解釋。或者説,這是兇手製造的現場,目的是為了證明其作案時不在場,後來,由於聽到外面人來人往,他想逃離這個現場時已經來不及了;或者説──等一下──我有了個新的想法──”
在鮑克先生冥思苦想時,波洛和大夫都恭敬地等候着他的最新發現。
“想出來了,”他終於開了口,“撥錶針的不是穿列車員制服的人!而是我們叫做第二兇手──左撇子──換句話説,就是那個穿鮮紅色睡衣的女人!她去的遲,為了不引起懷疑,就撥了錶針。”
“妙極了!”康斯坦丁大夫説,“你真會想象。”
“實際上,”波波説,“她是在黑暗中戳中的,沒有想到他已經死了,可是,不知怎麼地推測,在他睡衣口袋裏有一塊表,就把它掏出來,盲目撥針,並且把它敲癟。”
鮑克先生冷冷地看着他。
“還有什麼更好的想法?”他問道。
“此刻──還沒有。”波洛答道。
“反正,”他接着説,“我認為,你們兩位都沒發現那塊表的最有趣的一點。”
“就是第六個問題要回答的嗎?”大夫問道,“對於這個問題──謀殺是發生在一點一刻嗎?──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同意,”鮑克先生説,“下一個問題是──比一點一刻早嗎?我説,是的。大夫,你也這樣想,是嗎?”
大夫點點頭。
“是的。但是,‘比一點一刻遲嗎?’對這一問題的回答也是肯定的。我同意你的推論,鮑克先生,而且,我想,波洛先生也會同意的,儘管他不想承認。第一個兇手在一點一刻之前作的案,第二個兇手則在一點一刻以後行刺的。至於左撇子的問題,我們是否應該採取措施,弄清楚旅客中,誰是左撇子?”
“我還沒有完全忽視這一點,”波洛説,“你們可能已經注意到,我要每個旅客都簽名,或留下地址。可這並不是決定性的證據,因為,有的人用右手做某些事,而用左手做另一些事。有的人用右手寫字,可有左手打高爾夫球。但是,可能會有些幫助。除了拒絕寫字的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所有的旅客都是用右手寫的。”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不可能的。”鮑克先生説。
“我懷疑,憑她的力氣,能戳那左撇子的一刀嗎?”
康斯坦丁大夫疑惑地説,“那一刀要用相當大的力氣。”
“比一個女人的力氣大嗎?”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我認為,至和要比一個老婦人的力氣大,而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的體質尤其弱。”
“也許這是一個精神對肉體的影響問題。”波洛説,“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具有堅強的個性和巨大的意志力,不過,我們還是暫且把它擱一擱吧。”
“至於第九和第十兩個問題,我們是否能夠確信,雷切特不止被一人所殺?刀傷還有什麼其他的解釋?依我看,就醫學上而言,那些刀傷是沒有任何其他解釋的。假定説,一個男人先輕輕一戳,然後再大力戳,先用右手,再用左手。大約半小時後,再在屍體上戳幾刀──當然,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
“對,”波波説,“不成立的。可是,你認為有兩個兇手的假設就能成立嗎?”
“就象你剛才説的那樣,還有什麼其它的解釋呢?”
波洛雙眼直盯着他。
“這正是我自己問自己的,”他説,“而且一直不停地問我自己的問題。”
他向後一仰,靠在椅子裏。
“從現在起,一切都在這裏面了。”他拍拍自己的腦門説。“我們已經深入研究過這些問題。事實也都在我們面前了,而且秩序井然,有條不紊。旅客們一個一個都傳到這來過,輪流提供了證詞。我們已經知道所有我們能夠知道的東西──從外界……”
他朝鮑克先生親切地笑了笑。
“我們好象在開玩笑,是嗎?──這樣靠座椅,能想得出真相嗎?好吧,我馬上要所理論付諸於實踐──就在這兒,你們眼前。你們倆也必須這樣做。讓我們三人都閉上眼睛,靜靜思考……“雷切特是被一個或更多的旅客殺死的。那是他們當中的哪幾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