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賢莊大坪。
坪中一個三尺高,九丈見方的木台。
木台上一溜長桌,桌後九張太師木椅。這是調解糾紛雙方代表和公證人的座位。
木台兩側又是兩溜長桌,桌後兩線長木板凳。這是糾紛雙方當事人和有關人的座位。
台前一塊小方坪,坪上擺着九排長木凳。這是證人和參加調解糾紛的有聲望的江湖人物的座位。
坪旁斜展開三個土坡,坡上有台階。這是前來參加調解集會人的旁觀站席。
每一次重大的武林糾紛調解集會都在這裏舉行。
這裏往日是座空莊,誰也不準入內,只有在召集武林糾紛調解集會時才啓用,由召集人派人打掃莊院,恭迎各派人物。這是為調解集會的安全着想。也是歷來的慣例。
每次調解的結果不同,或握手言和,或結成死敵,但每一次都很熱鬧。這麼多武林高手聚在一起,沒有不熱鬧的道理。
熱鬧歸熱鬧,卻從沒有人在調解集會上動過手,即算是雙方要拼命,也得在集會散去後才去拼,因為各派都在此地,誰也不想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
這次調解集會是武林二十年來最大的一次,九派十三幫、八局十二莊、黑白二道、正邪兩教的知名人物都到了。凡是誠心前來參加調解的人,看熱鬧的人,誰都認為這次集會很安全,決不會有人搗亂。
即便是有人想亂,誰又有這個膽量?
他們忽略了兩種有這種膽量的人。一種是野心勃勃,欲獨霸武林的人,這種人認為這次集會是集中消滅對手的極好機會,所謂。“出其不意”,又謂“火中取粟”,這種人決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另一種人是被仇恨激怒得喪失了理智的人,這種人為了報仇,為了泄恨,什麼事都可以幹得出來,他們就像一堆火藥,只要濺上一點火星就可以立即爆炸。
現在這兩種人都存在,調解集會潛伏着巨大的危險,廠賢莊就像坐在一座火山上。
火山是否會爆炸,便要看引發火山爆發的導火索是否會燃燒。
引發火山爆發的導火索,便是飛竹神魔楊玉。
木台九個座位上依次坐着,天山九牧場總場主谷奇丕、少林天王寺大懷高僧、青竹幫新任幫主常少青、鵝風堡大管家於歧鳳、天山華容長老、武當石慧道長、飛虎鏢局總鏢頭劉振飛、玄武門門主丁戈,泰山五雲莊莊主秦華南。
木台右側的一溜大凳上坐着:天山七劍客華昭維、邱鋒刃、楚如君、陳日輝、餘竹碧、張文清、曹人可,少林智仁大師、定然大師,青竹幫黑風口分舵主朱尹之。
小坪長凳上坐着:改裝的印佛、印禪大師,落雁莊莊主華世蓋、伍俊傑、伍文斌、鬼谷子、卜算先生卜生子、餘微波、梅輕煙、粉面四郎君尤氏四兄弟,大慧法師、泰山神仙羅逍遙、無情刀客魏景文、閩山怪客周鬱牛等數十人。
斜坡站台上站滿了九派十三幫,江湖各道上的人近千名,已有人滿之患。
這是最大規模的武林集會,盛況空前。
木台主座上的九位主持人暗自吃驚:江湖上竟有這麼多人關心這三樁血案?
華容長老感到一絲不安,過份的關心必有緣故。
木台左側的一溜木凳空着。
羣雄開始竊竊私議,聲音越來越大,後來竟大聲喧譁起來,尖哨聲、吆喝聲也此起彼伏。
羣雄對楊玉遲遲不出場的傲慢態度深為不滿。若論傲慢,羣豪之中還大有人在。
後庭院通向莊坪的道口。
楊玉、石嘯天、陳青雲和晉陽七子一行人,與五個身穿玄宮七色服的人對峙着。
陳青雲急得滿頭大汗,擋住道口的是江湖上最難纏的血宮無影天魔張陽晉和他手下的四小太保。
他想派個人去莊坪報信,但道口己被張陽晉和四小太保封死,根本無法過去。
張陽晉遲不來早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算得真是準確!
石嘯天左挨右纏,拖住楊玉最後才出廂房撞上張陽晉,巧合得真是妙極!
石嘯天難道是想將楊玉擋在此地,破壞調解集會?
陳青雲心念一動,腳尖斜移,已凝招準備向石嘯天發動攻擊。他與張陽晉距離較遠,武功又不及這位血宮天魔,若攻擊張陽晉決不會奏效,於是他決定攻擊石嘯天,只要一打起來,前莊的人就一定會來接應。
這雖是下策,但此刻只能有此一舉。
不料,張陽晉此時卻將手中斜揚的血虹劍一斂,冷聲道:“楊少俠,本宮主很佩服你的膽量,你剛才露的這手對付血宮殺手絕招的應式,實在是精妙極了。”
楊玉垂着斷魂刀沉聲道:“你知道就好,如果你不殺我,我決傷不着你。”
張陽晉兩聲“嘿嘿”冷笑:“如果我換一招普通的招式殺你,你將如何?”
楊玉一怔,若是那樣,結果再簡單不過,死在血虹劍下。
楊玉只是閃念之間,便淡然笑道:“我將死在血虹劍下,而且死得很慘。”
先天的冷傲和後天在深山磨鍊的膽量,使他對這些生生死死全然不放在心上。
“衝着你這份膽量,本宮主給你一次機會,明年六月六日在血宮恭候大駕,那時你這小子若沒死就來血宮赴會,本宮主到時再討還徒兒盧無赦、盧無生的那筆血債。”張陽晉兩道電似的目光盯着楊玉,似乎在看他有沒有膽量應約。
楊玉迎視着張陽晉,冷傲地:“盧無赦、盧無生兄弟姦殺幼女,追辱我娘,是死有餘辜,明年六月六日,我若不死,定來赴會,斷你一臂,問你個教徒不嚴之罪。”
“很好!告辭!”張陽晉説着,身子往前一趨,手中血虹劍如同一道虹光在眾人眼前耀過。
陳青雲手腕一翻,鋼刀出手,空中划起一道白光圈。
晉陽七子七支劍同時舉起,罩起一張劍網。
楊玉手中斷魂刀護住石嘯天,一頓亂舞。
“陳青雲,得罪了,血虹劍不見血,不落鞘,見諒!”張陽晉和四小太保人已不見,聲音從院牆外傳來,仍是清晰可辨。
陳青雲左臂被血虹劍劃開一條血口,血流如注,身後的莊丁急忙上前替他包紮。
石嘯天笑着託着楊玉手腕,替他收好斷魂刀放還腰間。
庭院道上,門外莊丁飛也似地奔來。
“陳頭領!快請莊主出去,大管家説……”莊丁的話突然頓住了,眼光盯在晉陽七子的臉上。
大家一齊向晉陽七子看去,不覺同時一怔。
晉陽七子趙氏兄弟臉上的眉毛全都被血虹劍削光了!
楊玉在眾人簇擁下跨上木台,在左側一溜長凳上坐下,依次坐的是:楊玉、石嘯天、陳青雲、冷如灰、霍成安、金自立、林凡。
原來安排坐在位上的晉陽七子因被張陽晉削了眉毛,無顏再登台露面,便和冷如灰四人換了一下位置,立在台下垂頭守着那口大木箱。
羣雄發出了噓聲,那是對楊玉怠慢態度的不滿。
石嘯天心裏笑了,計劃中第一步預定的效果已經達到。
火山下的岩漿,已開始湧動。
楊玉瞧着石嘯天,他能覺察到她的笑,心中一股蜜似的暖流淌過。
他沉緬在媚功的魅力中,眼中只有這個女人,除了這個女人外,一切都不重要,包括自己的命運也不放在心上。
於歧鳳感到了不安。他不安的原因是看不到老叫花花布巾。
昨天花布巾追幽靈後,就沒回來,當時他並不着急,花布巾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首屈一指,沒有人能傷害他,花布巾性情古怪,行動蹊蹺,常有驚人之舉,也不足奇怪,可是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候了,這個重要的證人還未出現,他怎不着急?
難道花老前輩出事了?
連同剛才楊玉的推遲出莊,陳青雲臂上的掛彩,晉陽七子與冷如灰四人的換位,場上明顯的帶煽動性的鼓譟等現象聯在一起,他感到他正在墜入一個可怕的陷阱之中。
天山九牧場總場主谷奇丕向華容長老做了個手勢,華容長老緩緩起身,振臂一呼:“請諸位肅靜!”
一陣氣浪掠過莊坪,羣雄耳膜嗡嗡發響,“請諸位肅靜”五個字清晰、洪亮、又不刺耳。
全場頓時靜了下來。
華容長老雖是天山派人物,但與天山九大牧場毫無關係,他與武林各門派關係甚好,素以正直聞名武林,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物,所以今日清晨,九位主持人一致推舉華容長老為集會執行者。
華容長老舉起雙手道:“武林糾紛調解會現在……”
“開始”二字還未出口,斜坡看台中擠出一大漢,高聲道:“請慢——”
華容長老放下雙手,肅容道:“你是誰?”
那大漢長袍一撩,拱手道:“在下洞庭湖碧綠山莊信使嶽大寶!”
“擅自呼喊,為了何事?”華容長老話音不高,卻透着無比的威嚴。
“嗯……請長老原諒,在下奉命替莊主給楊玉送請柬。”嶽大寶低頭道。
“散會後再送吧。”華容長老手臂又舉起。
“哎……長老!不行啊!”嶽大寶急急叫道:“會後要是楊玉死了,我這請柬送誰?再説莊主要我十五日之內趕回去,眼下只剩下五天了,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華容長老沉聲道:“你為什麼不早送來?是有意搗亂?”
“不是!”嶽大寶急得頭上汗水滾滾,“我在前面走岔了道,所以就來遲了,請長老救救我吧,我要是請柬沒送到,回莊過了日期,莊主就要罰打屁股,打後還要抹鹽,三個月內還不準和老婆睡覺……”
坪場上迸出一陣鬨笑,這碧綠山莊的大個信使原來是個渾人!
華容長老和台上幾人交換過眼色,皺眉道:“送上請柬,速速離開!
華容長老知道與渾人糾纏,準是沒完沒了。
“謝長老!”嶽大寶從懷中掏出一封套紅請柬,大聲道:“莊主請楊少俠明年五月五日‘天狗’日,到洞庭君山軒轅台一會!”説罷,手一揚。
呼!請柬挾着破空尖嘯,激射向楊玉。場坪上只見一道紅光閃過。
嶽大寶人雖渾,內力之強,確實出人意料。頓時,羣雄對他已是刮目相待。
台上同時伸出兩手接向請柬。
陳青雲和石嘯天的手,目的都在保護楊玉。
碧綠山莊的莊主四相刀王嶽靈生,是四大天狗嶽福、嶽祿、嶽壽、嶽喜的父親,楊玉殺了四大天狗,陳青雲唯恐嶽靈生暗算楊玉,所以出手接柬。
石嘯天原已暗中請嶽靈生來廣賢莊助拳,不料遭到拒絕,此刻嶽靈生信使突然出現,石嘯天摸不清對方企圖,唯恐對方私自下手破壞了她的計劃,所以也出手接柬。
兩手一觸即分,請柬落在陳青雲手中。
眾人都以為是陳青雲的功力勝過這蒙面女子,所以才搶得請柬到手。但陳青雲卻心中明白,石嘯天在接柬時出手比他要快,她不但手指搶先接住了請柬,而且還反腕推了他一掌,他搶得請柬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石嘯天把請柬讓給了他。
陳青雲把請柬打開,驗過無毒後,才交給楊玉。
楊玉不看請柬,卻瞧着石嘯天,石嘯天暗暗點點頭,楊玉才大聲道:“在下屆時一定赴約!”
“謝楊少俠!”嶽大寶雙手朝楊玉一拱,轉身便走。
羣雄閃出一條道,復又合上,嶽大寶頓時不見。
場上漸趨平靜。華容長老舉起雙臂:“武林糾紛調解會現在……”
“請慢!”又有人在高喊。
全場悚然一驚,連華容長老也驚住了。
少林寺的印佛、印禪、智仁、定然大師更是大驚失色。
喊話者竟是九位主持人中的少林天王寺大懷高僧!
這個面子不能不買,同時不買也不行,大懷高僧身為集會主持人之一,按照武林糾紛調解集會規定,可以向執行人提出質詢。
華容長老正色道:“大懷高僧,您有何見教?”
大懷高僧霍地站起,高聲道:“在調解三樁血案糾紛之前,貧僧要問楊玉另二樁血案!”
台上幾個主持人心中猛然一震。
坪場凳上數十人心中一陣抽搐。
坡上看台近千名羣豪頓時鴉雀無聲。
於歧鳳感到不妙,就像落入網中的魚,覺得網正在一把把收緊。
他眼光掃過四周,心幾乎蹦出了胸膛,現在唯一能制住這個場面的就是老叫花子花布巾。
然而,人羣中就是不見花布巾!
華容長老道:“請大懷高僧先擱下另二樁血案,將此三樁舊案了結以後,咱們再回頭商議,如何?”
“不行。”大懷高僧口氣生硬。
華容長老聲色俱厲:“為什麼?”
“因為這兩樁血案的受害者就是這三樁血案的證人,證人被殺若不查清,怎能查清三樁舊案?”大懷高僧舉起雙臂面向羣雄:“這兩樁血案的受害者就是響谷嶺城堡的嚴堡主,當時在卜戈橋,天山牧馬場主穀風健遇害時,他曾目睹兇手模樣,另外的受害者就是天王寺的四大護法,他們曾與兇手交過手。”
大懷高僧話音一落,坡上看台中一羣人摘下頭巾,露出了一片光禿禿的頭頂,頓時,坪場上喊聲震耳:“追查兇手,替四大護法報仇雪恨!追查兇手……”
這些和尚有些是天王寺的武僧,有些是少林所屬寺院的武僧,有些則是其他寺廟的人,但他們排列整齊,喊聲響亮而有節奏,顯然事先已有佈置。
在近千人的集會中,這種憤怒的復仇呼聲,最容易撩人心火。
天山七劍客的首領華昭雄,在右側凳上站起:“請華容長老允許大懷高僧發問。”
華容長老還未答話,大懷高僧又道:“貧僧只問楊玉一句話,這五人是不是他所殺,他説是就是,説不是就不是,貧僧決不多言。”
華容長老已無法拒絕大懷高僧的請求,只得向於歧鳳瞟了一眼,示意他作好應變準備,然後和其它主持人交換了一下意見,在台下一片喧譁聲中,朗聲道:“大懷高僧,請問吧。”
喧譁聲頓止,坪場一片寂靜。
方坪木凳上,伍俊傑、伍文斌已然站起,面色灰青。
坡上看台,響谷嶺城堡管事嚴長庚也帶着堡丁擠到坡邊。
於歧鳳頓時明白了石嘯天等人的用意,他向坐在右側木凳上的智仁大師投去了一個求救的信號。
楊玉被樂天行宮的媚功迷惑,他要是在媚功誘惑下承認人是他殺的,事情就糟了!
智仁大師端身而坐,雙掌合十,閉目運起“玄功”,一股無形的煞氣射向楊玉。
大懷高僧問話了:“楊少俠,嚴大爺和四大金剛,可是你殺的?”
楊玉眼中射出可怕的稜芒。
蔣伯承、蔣安禮、吳湘君、農夫的屍體,在眼前閃動。
玉蓮被剝得一絲不掛的開膛破肚的屍體,在眼前閃動。
想象中的嚴大爺和四大金剛的惡魔身影,在眼前閃動。
他不禁脱口而出:“我要殺了他們!”
全場一震,這話是什麼意思?殺了還是沒殺?為什麼是要殺?死人還要殺麼?
大懷高僧又高聲發問:“嚴大爺和四大金剛是你殺的嗎?你只須回答是與不是。”
石嘯天一雙晶亮的眼睛正在運功逼視着他,他心一動,正要説出一個“是”字,此時,智仁大師陡地睜眼,厲聲喝道:“堡主伍中卓,天王寺四大護法,是你殺的嗎?”
智仁大師已經聽出大懷高僧不説伍中卓和四大護法正名,卻説其綽號,其中必有緣故。
楊玉聽到智仁大師的喝聲,全身一震,頓覺一股熱浪逼人體內,不覺之間將六合煉氣大法內力引動,剎時,人清醒了許多。
“伍中卓是……誰?四大護法又……是誰?”楊玉喃喃道。
石嘯天凝住神,用“密音人耳”法對楊玉説:“伍中卓就是嚴大爺,四大護法就是四大金剛,他們就是殺害蔣怕承全家的兇手!小玉蓮就是被他們強暴後開膛破肚的……”
楊玉眼中精芒一閃。
智仁大師的聲音在楊玉耳旁響起:“楊玉!伍中卓和四大護法都是準備為你作證,洗卻冤情的證人,你為什麼要殺他們?不,想想看,你一定沒有殺他們……”
楊玉在凝眸沉思。
智仁大師再發出一股玄功煞氣。
楊玉雖未完全擺脱媚功的控制,人已甦醒,瞳孔在收縮。
楊玉扭頭,嘴壓在石嘯天耳根上:“你是不是殺錯人了?”
石嘯天一愣,咬緊了牙根。
大懷高僧又高聲喝問:“楊玉!人是不是你殺的?”
楊玉正待開口,石嘯天猛然揚頭道:“是我!嚴大爺和四大金剛是我殺的!”
於歧鳳傻了眼,這妖女在搞什麼詭計?
全場一震,隨即響起了吼聲:“殺了她!替嚴堡主報仇!”
嚴長庚帶着響谷嶺堡丁,衝下了坡上看台。
華容長老等人正要阻攔,楊玉卻猛然站起跨前一步,隔住石嘯天,向全場喊道:“不!
不是她!是我殺了嚴大爺和四大金剛!是我!是我!”
震天一個霹靂!智仁大師,於歧鳳、陳青雲、印佛、印禪、定然大師都呆住了。
這是個絕對未曾預料到的情況。楊玉挺身承認殺人,護住石嘯天,不是媚功的迷力,而是愛情的力量!他不願他心愛的人受到傷害。
愛的力量,誰也無法制止,就連智仁大師這樣的高手也無能為力。
“果然是楊玉!”
“做了他!”
“替四大護法報仇!”
“替嚴堡主報仇!”
“替穀場主報仇!”
“替常幫主報仇!”
“替大德高僧報仇!”
“報仇!報仇!”
天王寺的武僧帶頭衝入方坪,場上一陣大亂。
於歧鳳躍身至台中,大聲呼喊:“眾位英雄聽我説!”
華容長老、谷奇丕、劉振飛、石慧道長一齊躍至台中,發功喝道:“誰敢動手?!”
台下方坪,印佛大師霍地站上木凳露出金佛尊袈裟,向湧迸方坪的少林武僧厲聲道:
“方丈袈裟在此!誰敢上前?!”
少林武僧停住步,雖然背後還有人在鼓譟,卻也不再跨步向前。
場上形勢終於穩住下來。
華容長老揮起雙臂:“眾位英雄,先聽鵝鳳堡於大管家説話!若人真是楊玉所殺,查清後按武林規矩處置!大家千萬不要胡來,亂了武林規矩。”
坪場歸於平靜。
百合神教教主雖然經過精心預謀,但要引爆這座火山,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諸位!”於歧鳳指着石嘯天道,“你們知道她是誰?她就是百合神教的妖女石嘯天!”
全場一陣譁然。
楊玉叫道:“不!她是我妻子!”
全場一陣驚愕。
於歧鳳不理睬楊玉,繼續道:“天王寺大德高僧,卜戈橋天山牧馬場主穀風健,黑風口青竹幫幫主常長青三樁血案,嚴堡主和天王寺四大護法遇害都是她與百合神教總管常潤香所為!”
大懷高僧問道:“於大管家,你這話可有證據!”
“鐵證如山,不容抵賴。”
“證據何在?”
於歧鳳朝台下木箱一指:“在木箱裏。”
華容長老道:“抬上來!”
四個鵝風堡莊丁將木箱抬上木台中央。
華容長老對石嘯天道:“現在要開箱取證了,你有什麼話説?”
石嘯天道:“嚴堡主和四大護法是楊玉和於歧鳳合謀所殺,楊玉剛才已經承認了,那三樁血案也是他們所為,我今天來就是要揭露他們。”
楊玉驚愕地望着石嘯天,彷彿沒有聽懂她的話。
石慧道長厲聲道:“你有何證據?”
“鐵證如山,不容抵賴。”和於歧鳳一樣的回答。
全場空氣變得十分詭秘。
“證據何在?”
石嘯天手朝台上木箱一指:“在木箱裏。”
“啊——”坪場掠過一陣波浪似的騷動。
誰也不知其中奧妙。
“開箱取證!”華容長老發出命令。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木箱。
於歧鳳隱隱感到不妙,全身血液都已彷彿凝固。
有預謀的人已暗暗拔出兵器,準備動手。
這木箱就是引發火山爆發的火藥。
死一樣的寂靜,每一寸空間都是寂靜,無聲的,可窒息人的寂靜。
木箱打開了,箱內滾出了五個人頭!
那是嚴堡主和天王寺四大護法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