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頓説:“最少八折。”
禿頭説:“不成。太貴了。八折你拿不到。”
賀頓説:“你説給多少?”
禿頭説:“最多六折。”
賀頓説:“沒有那片肉,不能少那麼多錢。”
禿頭梗着脖子説:“肉跟肉不一樣,要看長在哪兒。”
賀頓活動了一下腰身,下半身冰冷更甚。説:“好吧。七折。你要是還不答應,我就告你強xx。”
禿頭説:“好吧。算我倒黴。”
賀頓拿了錢,起身走了。第二天早上,禿頭出門的時候,幾乎打不開自己的房門了。在他的門口,嚴嚴實實地堆滿了美白膏的盒子。他氣得捶胸頓足,想不通那個瘦小的外地女孩子,為什麼在拿了錢之後,還要把這些東西千辛萬苦地摞到他門前。
理由很簡單,賀頓賣的並不是自己,只是美白膏。至於自己,不過是噩夢中的夢遊。她如果不這樣對自己解釋的話,沒法用那些錢交學費。
賀頓以考核第一名的成績,拿到了心理師的證書。賀頓把那本來之不易的棕褐色的人造革封面的證書,幾乎攥出水來。這是她唯一一本真的證書,為了這本證書,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付出的既然多,就要有所回報,她決定開一家心理所。
一個好漢三個幫。賀頓自認不是好漢,當然需要更多的幫助。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培訓班同學沙茵的時候,沙茵幾乎第二次昏過去。沙茵第一次幾乎昏過去,是得知自己考試未過,只有參加下一輪的考試,幸虧海島的風和女兒嫩臉的摩挲,才讓她復原。
“這是不可能的。”沙茵斬釘截鐵地説。她平時温順寡斷,此次一反常態。
賀頓不解:“我又不是打家劫舍幹什麼非法勾當,你至於這麼緊張嗎?”
沙茵説:“你以為開辦一家心理所簡單嗎?比策劃一起打家劫舍還要費心思呢!”
賀頓説:“看你捶胸頓足的,好像你老馬識途,打過家劫過舍也開辦過心理所似的。”
沙茵説:“我都沒幹過。不過我在大學裏當心理教師,知道這行當裏的深淺,實屬不易。”
賀頓説:“我愛這一行,就不信這個邪。再説,我費了這麼多心血和銀兩,還有……哼!不説它啦,總之千辛萬苦才把這個本本拿下來,不能把它當擺設啊。”
這當然是説得出的理由,還有説不出的理由。賀頓想探索自己的秘密,也想探索別人的秘密,她是一個對秘密有着驚人喜愛的女子。有人能為了信仰赴湯蹈火,也有人能為了秘密獻身。
沙茵一看賀頓如此決絕,也就不再勸説。她是個温順女子,今天的表態已經是她底線。賀頓摟着她的肩膀説:“你要支持我。”
沙茵説:“那是當然了。誰讓咱們是同學。”
賀頓説:“支持要有實際行動。”
沙茵説:“當心理師憑的就是人格與嘴皮子,這兩樣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也不需要更多的設備,幹起來就是了。”
賀頓説:“沙茵,我一不要你投錢,資金的事我自己來解決。二不要你幫着操辦瑣事,我知道你是小姐命,我來當這個丫鬟。三不要你跑腿,跑路是我的長項……”
話説到這裏,沙茵忍不住笑起來説:“賀頓,好像你是馬家軍訓練出來的。這不用我幹,那也不用我幹,到底要我幹什麼呢?”
賀頓説:“等我把一切都操辦起來之後,你就來當心理師吧。咱們是同學,我知道你用功刻苦,咱們一起來創業。”
這一下反倒戳到了沙茵的痛處,她説:“賀頓,你這是不是諷刺我啊?我知道你過了這道坎,拿到了證書,可我還在苦苦掙扎。”
賀頓急了説:“沙茵,我哪能看不起你?只有你看不起我的份,沒有反過來的道理。我是個閒人,一門心思紮在書本里,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次因為你太忙了,下次通過肯定沒問題。我送你乾股。”賀頓最近在研究《公司法》。
沙茵問清了沒有太多風險,正式同意加盟。
在現階段,一切都是賀頓單槍匹馬地操持。一個籬笆三個樁,賀頓想自己起碼要有108個樁才支撐得起。
再找誰呢?其實培訓班裏動了辦診所心思的不止賀頓一人,再找個同學?再三考慮後,賀頓決定暫時就單線發展沙茵,剩下的以後再説。她的小算盤是:山裏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自己充其量也就算一個小獼猴,要是大將太多,機構還沒成立起來就山頭林立了。不是賀頓攬權,實在是因對別人來説,心理所只是玩票,賀頓是命之所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