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花木,莫染我情田
喻吟
日用是何專,吟疲即坐禪。
此生還可喜,餘事不相便。
頭白無邪裏,魂清有象先。
江花與芳草,莫染我情田。
——唐?齊己
此時,聽一曲梵音,將浮塵關在門外。只有那輪清朗的明月,掛在窗邊,離人很近,又離人很遠。自古以來,人間萬事,經歷多少風雲變幻,桑田滄海,許多曾經純美的事物,都落滿了塵埃。任憑我們如何擦拭,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色彩。縱然是萬里青山、百代長河,也會隨着時光的流逝而有所轉變,留下命定的痕跡。唯有那剪清月,圓了又缺,缺了又圓,一如既往,不為誰而更改半點容顏。
一位朋友告訴我,她每日晨起,都要靜坐半個時辰。我自問是個安靜的人,可讓我每日靜坐這許久,是斷然做不到的。莫説是每日,就算是拿一天簡短的光一陰一用來靜坐,只怕也有些為難。我問她靜坐時想些什麼。她告訴我,想宇宙萬物、明月星辰,以及世間眾生。她還説,以往或許與自我相關的多些,而現在靜坐時,想得最多的,則是眾生的安寧。我聽後,心生感動,因為我分明看到一顆心,那麼慈悲,那麼明淨。她沒有信佛,也沒有修道,靜坐不是禪坐,卻有一份禪心,悲憫之心。我相信,一個靜坐的人,眉目間一定清澈無塵,她的眼睛,應該有着世俗人不敢逼視的潔淨。
光一陰一是刀,所以這世間,沒有一段不被宰割的人生。而那些貪慕繁華的人,失去得多些,清淨無為的人,則失去得少些。只是有沒有,一個揹着藥箱行走江湖的郎中,一路懸壺濟世,拯救受傷的世人。而端坐在蓮台的佛,會告訴我們,他有着無邊的法力,可以超度沉淪的眾生。人生走到最後,都要回歸樸素和簡單,過程所經歷的繁蕪,只是為平淡的結局,寫下深沉的一筆。
偶讀唐代高僧齊己的詩,讓我感覺到,他平淡簡單的生活,是那麼地清靜自在。“日用是何專,吟疲即坐禪。”平日裏,他只需吟詩,累了就坐禪,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幾句樸素的詩行,讓一個老僧的形象躍然紙上,生動而真實。高雅的志趣,淡定的禪心,無所求的生活,對他來説,尋常而自然。而對於世俗中的你我,這樣的生活,彷彿就是一種奢望。紛擾的俗塵,多少忙碌,多少奔波,讓我們幾乎忘了,這世間還會有那麼一個清靜的角落,可以暫時地擱歇疲憊的靈魂。
都説一寸光一陰一一寸金,彷彿要將所有的時光,絲絲縷縷都用得恰到好處,才不算是虛度。然而,當你靜下心來,看一枚葉子無聲地飄落,看一隻蜜蜂棲息在花蕊上,看一炷檀香漸漸地焚燒;或是喝一盞清茶,和某個不知名的路人,若有若無地閒話家常;光一陰一倏然而過,這時候,你卻會覺得,時光是用來浪費的,並且一點都不可惜。因為我們品嚐到生活真實的味道,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才是人生的感動。而江湖所釀造的風雲和氣象,卻像一座寬大的囚牢,困住了我們清醒樸素的思想。
這是一個豐盈飽滿的時代,太多的誘惑橫在眼前,讓醉者會更醉,醒者會更醒。一個富足的人,其實擁有了世間許多的華麗,他卻常常感到空虛落寞。一個貧瘠的人,所得到的只是一些微薄的片斷,他卻有種滿足的快樂。一物一風流,一人一性情,每個人落在紅塵,都有一份自我的追求,從不同的起點,到不同的終點,歷程不同,所悟出的道理也是不同。只是想像的空間越來越狹窄,飛翔的距離好短,就連做夢,都需要勇氣。
所謂得閒便是主人,也許我們更應該將遠志封存起來,用閒逸的山水蓄養,於杯盞中自在把玩。看一場煙雨,從開始下到結束;看一隻蝴蝶,從蠶蛹到破繭;看一樹的蓓蕾,從綻放到落英繽紛。不為詩意,不為風雅,不為禪定,只為將日子,過成一杯白開水的平淡、一碗清粥的簡單。也許只有這樣,生活才會少一些失去,多一些如意。
再讀齊己的禪詩,彷彿又多了一種澄澈的味道。日子如水清淡,來來往往的人,不過是為了各自的歸宿,做着無奈的奔忙。這位唐代高僧,也曾嘗過俗世的煙火,只是因了一段深刻的佛緣,才剃度出家,在山寺過上禪寂超脱的生活。皈依佛門,卻鍾情於吟詠,在詩風古雅裏,享受詩禪契合的樂趣。此一生,破衲芒鞋,逍遙于山林之間。他著有《白蓮集》,白蓮與東晉慧遠大師在廬山東林寺始倡的白蓮社相關,亦關涉到《法華經》的蓮花意象。蓮與禪佛,有着不可脱離的因果,像一本書,不能沒有頁碼;像一幅畫,不能沒有濃淡;像一首詩,不能沒有韻腳。
齊己禪師一生在詩境和禪境裏,冥思、靜坐、了悟、證心。縱是老盡滄桑,心中依舊無邪如昨,靈魂清澈,視萬象為純一。他是那麼地灑脱,不需要為某段情愛盟誓,只將簡潔的心靈,棲息在一束菩提的時光裏。“江花與芳草,莫染我情田。”任由世間百媚千紅,而他卻不希望,有那麼一株花草的種子,播灑在他的愛情之田。因為清淡如他,註定不會萌芽,不會開花,亦不會結果。他只守着禪寂的日子,端坐在蒲團,和詩為朋,以茶為友,直至八十歲高齡,圓寂於江陵。
八十年,多麼漫長的年歲,換作是個尋常之人,在他斑駁的皺紋上,應該烙刻着太多風霜的世事。而齊己,臉上的皺紋,似一幅簡潔的畫,明朗的線條,屈指可數。也許一生真的不長,但是亦可不必,倉促地要把生活的滋味嚐遍。不如在繽紛的紅塵裏,留一份從容,把顏色還給歲月,把純粹交給自己。
這是一個豐盈飽滿的時代,太多的誘惑橫在眼前,讓醉者會更醉,醒者會更醒。一個富足的人,其實擁有了世間許多的華麗,他卻常常感到空虛落寞。一個貧瘠的人,所得到的只是一些微薄的片斷,他卻有種滿足的快樂。一物一風流,一人一性情,每個人落在紅塵,都有一份自我的追求,從不同的起點,到不同的終點,歷程不同,所悟出的道理也是不同。只是想像的空間越來越狹窄,飛翔的距離好短,就連做夢,都需要勇氣。
所謂得閒便是主人,也許我們更應該將遠志封存起來,用閒逸的山水蓄養,於杯盞中自在把玩。看一場煙雨,從開始下到結束;看一隻蝴蝶,從蠶蛹到破繭;看一樹的蓓蕾,從綻放到落英繽紛。不為詩意,不為風雅,不為禪定,只為將日子,過成一杯白開水的平淡、一碗清粥的簡單。也許只有這樣,生活才會少一些失去,多一些如意。
再讀齊己的禪詩,彷彿又多了一種澄澈的味道。日子如水清淡,來來往往的人,不過是為了各自的歸宿,做着無奈的奔忙。這位唐代高僧,也曾嘗過俗世的煙火,只是因了一段深刻的佛緣,才剃度出家,在山寺過上禪寂超脱的生活。皈依佛門,卻鍾情於吟詠,在詩風古雅裏,享受詩禪契合的樂趣。此一生,破衲芒鞋,逍遙于山林之間。他著有《白蓮集》,白蓮與東晉慧遠大師在廬山東林寺始倡的白蓮社相關,亦關涉到《法華經》的蓮花意象。蓮與禪佛,有着不可脱離的因果,像一本書,不能沒有頁碼;像一幅畫,不能沒有濃淡;像一首詩,不能沒有韻腳。
齊己禪師一生在詩境和禪境裏,冥思、靜坐、了悟、證心。縱是老盡滄桑,心中依舊無邪如昨,靈魂清澈,視萬象為純一。他是那麼地灑脱,不需要為某段情愛盟誓,只將簡潔的心靈,棲息在一束菩提的時光裏。“江花與芳草,莫染我情田。”任由世間百媚千紅,而他卻不希望,有那麼一株花草的種子,播灑在他的愛情之田。因為清淡如他,註定不會萌芽,不會開花,亦不會結果。他只守着禪寂的日子,端坐在蒲團,和詩為朋,以茶為友,直至八十歲高齡,圓寂於江陵。
八十年,多麼漫長的年歲,換作是個尋常之人,在他斑駁的皺紋上,應該烙刻着太多風霜的世事。而齊己,臉上的皺紋,似一幅簡潔的畫,明朗的線條,屈指可數。也許一生真的不長,但是亦可不必,倉促地要把生活的滋味嚐遍。不如在繽紛的紅塵裏,留一份從容,把顏色還給歲月,把純粹交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