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莉莉到至大支行剛一報到,就被求賢若渴的任博雅以行務會的名義任命為至大投資公司的專職客户經理,享受副部門經理級工資待遇;江莉莉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被任博雅火急火燎地緊急召見到了行長辦公室。
“小江,阮大頭回國了!”任博雅對江莉莉沒有半句客套話,直截了當地向齊美麗提供的美女外援通報了情況,那份迫切的感覺不亞於落水之人見到天上飛來了一塊救命的木板。
“阮大頭?何方神聖?”江莉莉還沒有進入銀行工作的角色,對這個男人的名字還很陌生。
任博雅急不可耐地提醒道:“就是至大投資公司的董事長啊!”見江莉莉依然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他索性直接佈置了任務,“你立馬兒找他,立馬兒把存款拉來呀!”
“可我……和他……還未曾謀面嘛!”江莉莉漂亮臉蛋上露出了難色。
任博雅一拍腦袋:“對對對!應該先讓左忠堂給你約一個時間,吃飯、跳舞、唱歌,那種場合都成!”他説着,急忙召見左忠堂。等左忠堂剛一進門,他就又對左忠堂布置道:“左行長,你立馬兒約一下阮大頭!踅摸個機會,趕快讓江莉莉和他搭上頭呀!”
左忠堂由於至今沒有一分錢存款入帳,自己都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吃白飯的陰影開始籠罩了他的心。見任博雅緊急佈置了工作,也趕緊特事特辦,沒離開辦公室就抄起了電話,撥通了文才子的手機。幾句寒喧之後,左忠堂學着任博雅的樣子,風風火火地直入主題:“文秘書,聽説阮董回來啦?”
“還是那二億美元的事兒?”現在的文才子正被幾個地下錢莊的經理們纏着要找董事長,對死皮賴臉的左忠堂沒有一點耐心。
“好久沒見到阮董了,我想約個時間,大家一塊兒樂呵樂呵!”
文才子知道阮大頭在銀行之間無序競爭中的優勢,當然也懂得他的難處,他不想給左忠堂好臉,同時也不希望得罪了至大支行。於是,他便推脱道:“董事長剛回來,正忙着,改日再説吧!”説着,趁左忠堂支支吾吾的機會,趕緊把電話掛了。
“改日哪兒行呀!”任博雅急了,命令左忠堂,“不成!再打!直接給阮大頭本人打!”
無奈的左忠堂已經習慣於在任博雅面前卑躬屈膝了,只得又撥通了阮大頭的手機。結果對面永遠傳來一個女人的標準聲音:“對不起,該用户已關機!”
“這幫孫子,不接電話呀!”在讀博士也急了,一張口,忍不住説出了贓話。
任博雅團團轉着,沒有半點思維的火花,只是一口一個:“不成,繼續打!”
江莉莉在兩個男性領導作熱鍋上之螞蟻狀的時候,卻突然爽朗地笑起來。等任博雅白臉上的丹鳳眼和左忠堂黑臉上的三角眼同時鼓起來,大眼瞪小眼、匪夷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時候,她開口説話了:“任行長,左行長,與阮大頭見面的事情,不敢有勞二位,就讓小女子自行安排吧!”
任博雅先擠咕兩下丹鳳眼,笑了:“好!這樣好!”
左忠堂的三角眼一耷拉,也如釋重負:“成!這樣也成!”
“不過……”江莉莉穩了穩神,大眼睛瞟一瞟兩位領導。
“不過啥?”任博雅問。
“有什麼困難,儘管説出來!”左忠堂隨聲附和。
江莉莉把大眼睛停留在任博雅白白淨淨的臉上:“人馬未動,能否糧草先行呀?!”
本來站着的任博雅,聽江莉莉這樣一説,知道大美女是在伸手要錢,可又怕自己白白捱了宰,美女一樣的丹鳳眼翻了兩翻之後,就一聲不吭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裏。
左忠堂多少大氣一些,見任博雅沒開口,則試試探探地問江莉莉:“預支多少錢?”
“去天上人間,一刻千金;連吃再跳,一天下來,省吃儉用也得四千塊吧?”江莉莉有了和國營大款許俊男外出的經驗,現在對高消費的事情,自然説起來頭頭是道。
任博雅終於開了腔:“關鍵是把存款拉回來!”
“對對對!花多少錢,其實是小事兒!”左忠堂趕緊附和。
江莉莉爽快地決定了:“那我就先開倉放糧,從支行借五千吧!”
左忠堂見任博雅把胖身體陷在軟椅裏,臉上自始至終是一副不置可否的德行,而江莉莉在一邊卻又拿出躊躇滿志的樣子,嘴努了幾努,又閉了幾閉,之後,終於還是把想説的話跟任博雅説了:“我瞧,成!任行,您説呢?”
雖然這五千塊錢是從支行的錢櫃裏出,但是,這錢必然是他任博雅可以自己消費掉的費用,眼見得這厚厚的一沓子人民幣就要放進大美女的小挎包,他依然心疼得拉肝、拉肺一般。他自己心疼得沉默了幾許,在別人看來聊作思考狀之後,終於一聲不吭地點了點頭。
江莉莉笑了,見自己臉上的燦爛與領導們臉上的陰霾形成了太大太大的反差,便笑盈盈地安慰這兩個大男人:“不過,我也許隨機應變,不去天上人間!我也許花樣翻新,換一種新的玩法,這樣,也許就破費不了五千塊錢啦!”
任博雅見左忠堂沒有再對江莉莉的沾沾自喜開口置個可否,自己也不便開腔,心裏則對老婆介紹來的小妖精暗暗罵道:“呸!別因為自個兒長着一個漂亮臉蛋兒就不知天高地厚!你要能主動上了阮大頭的牀,支行連他媽的一分錢都花不了啦!”
由於中俄石油管道的建設,吸引了俄羅斯國內的大量遊資,這使阮大頭在俄羅斯進行融資的計劃最終泡了湯。回國之後,阮大頭在老孃的三層小洋樓裏,陪着她閒住了幾日。可這幾日的閒住,越發地讓他不開心,除了地下錢莊不斷地引發事端,一會兒一個電話地通報不祥之兆外,老孃的全身瘙癢症也越來越重了。在吃飯的時候,在説話之間,她總是情不自禁地抓耳撓腮,活脱脱地像一隻老母猴!
“科學!科學算個屁!不但癌症治不了,這麼多醫院、這麼多醫生,連抓耳撓腮好幾年的病,都他媽的沒一個説法!”阮大頭心裏暗暗地罵着,而後,又暗暗地下定了決心:“橫豎也要把老孃的病治好!”
心煩意亂的阮大頭沒心思再陪諸葛秀了,便一早就趕往辦公室。除了地下錢莊的問題,公司兩個億美元存款的問題也該解決了。他盤算在利息上一準兒不能虧的基礎上,就先給美女行長存上一個億!但是,他又不肯心,畢竟自己對龔梅這個美女,就有如逮不着狐狸弄了一身臊一般,尷尬萬分,窩囊難言哪!
阮大頭的小型卡里拉克轎車穿越市區,經環路,奔向南郊。沒一會兒,一望無際的野鴨湖已經映入眼簾。但是,當轎車行駛到公司大門口的時候,他卻發現在門口的外面,不當不正、不偏不斜地停着一輛小奧拓,擋住了進門的路!而且按了幾聲喇叭,竟然沒有動靜!
“嘿!誰他媽的這麼沒眼力見兒!”阮大頭罵罵咧咧地推門下車,猜不出是那方神仙敢在自己的家門口擋橫兒!阮大頭衝到小奧拓的旁邊,正準備強行拉開小奧拓的車門,與裏面的司機討個説法的時候,奧拓的車門卻忽然自動開了。下來的競是一個大美女!
這個美女不但個子高,眼睛大,而且那對大眼睛裏忽閃而出了無限的嫵媚和不可言説的大方。當阮大頭的一對大眼珠子與美女的大眼睛對視的剎那之間,他的心突然顫慄了,他突然心醉魂迷了。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有生以來最最對得上眼兒、最最稱心如意的大美女!
這個大美女就是挎包裏塞着五千塊錢公關費的江莉莉!
“大哥,實在對不起,我也是不隧人願,車居然壞在這裏了!”江莉莉發出小乖貓一樣的聲音,裝出一副萬分歉意的樣子,當然,實際上這是她早就蓄謀已久的。
阮大頭開心地笑了,卻一聲不吭。他的一對大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江莉莉,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瞅。他一眼瞅臉,一眼看腰,一眼瞅眼,一眼看腿,活像一個欣賞雕塑的大傻子!
江莉莉終於被阮大頭瞧得不好意思了:“怎麼?大哥,您瞧啥子?難道我身上,有啥子與眾不同嗎?”
江莉莉的一句話讓阮大頭猛醒了。他阮大頭必然是董事長阮大頭,而不是老地痞阮大頭,他做事當然要有個分寸!於是,阮大頭把江莉莉從頭至尾地欣賞了一輪之後,尷尬地支吾着:“沒影兒的事兒!我瞧了一遛兒夠,也沒發現什麼不同!我……只是覺乎着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呀!”
江莉莉對阮大頭這再老套不過的套詞沒有順坡下驢,她自有與民營大款套近乎的方法,她嗲着聲音揭露道:“不會吧!我本是方外之女,大學畢業來北京的時間屈指可數!大哥一定是魚目混珠了!”
阮大頭尷尬地“哦哦”兩聲:“是嗎?也許,你長得像……”
江莉莉忽閃着大眼睛,笑盈盈地説:“天下的美女都是一樣的!我叫江莉莉,大哥肯定不會認識我這樣一個小國寡民的!”
阮大頭在江莉莉一句一逼的話語裏,幾乎踅摸不到泡妞的套路了,於是只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嬉皮笑臉地耍賴道:“江莉莉!畢業不久的大學生!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嘛!”
江莉莉倒是落落大方,大眼睛一閃,嗲聲嗲氣地説:“承蒙大哥不棄,我可要給以石投水了!”
“什麼以石投水?什麼意思?”阮大頭在美女面前,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沒文化,一臉難以掩飾的尷尬。
“就是我要如魚得水一般地找麻煩了!”
阮大頭一聽江莉莉要有求於己,大眼珠子裏剛才已被打壓下去的色眯眯之光立刻重新亮起來,他拿出男人的豪俠之氣,大大咧咧地嚷嚷道:“除了別到我至大投資公司工作,哥哥我幫你什麼都成!”
江莉莉沒想到在任、左兩個大男人眼裏如此難於接近的阮大頭原來是一個十足的見美女就流口水的色鬼,真想開口就問:“拉存款的事情能幫助我嗎?”但是,江莉莉畢竟不是一張單純的白紙,她沒把心底的秘密説出口,而是從與拉存款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地方開始公關了:“我還要到射擊場去呢!意想不到,車卻在您公司門口,不合時宜地壞了!心急如焚哪!”
阮大頭一聽,感覺泡妞的事兒有門兒,大嘴巴里真的要流淌出口水了:“去射擊場?射擊場就在野鴨湖的對面!我送你過去不就完了嘛!”江莉莉當然明白逢商必奸的道理,也很會抬高自己的身價,便故作矜持道:“怎麼好無功受祿呢?”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助人為樂的活雷鋒呀!”阮大頭學着江莉莉的遣詞造句,賴兮兮的開着玩笑。
美女沒有了對失去貞潔的恐懼,還怕個啥子?江莉莉真想馬上就上阮大頭的車,但是,她卻曉得欲擒故縱的道理,這個糖,她明擺着得拿到底!於是,她就繼續假惺惺地矜持道:“我的車其實也是略有小恙,只是水箱沒水了。大哥只要幫忙加一點水,我就感恩戴德了!”
江莉莉話音未落,阮大頭就敲響了公司的大門:“老馬頭兒,幹嗎呢?快來開門,帶手兒打一桶純淨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