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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在天井的一個角落,梅森低聲向艾德娜-哈默發出了指令。

    “無論發生什麼事,”他説,“不能讓一個人知道聖巴巴拉那方面的事。”

    他看看手錶,繼續説:“我們得在至少兩個半小時內使你的彼得舅舅不受任何限制。”

    “您的意思是他們要把他抓回來嗎?”

    “他們得盤問他。”

    “真的會把他抓回來嗎?”

    “可能。”

    “我將告訴他們什麼呢?”

    “告訴他們你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我要告訴他們,我是在聖巴巴拉過的夜,坐公共汽車回來的。”

    梅森眯起了眼説:“我不會建議你那樣做的。”

    “但我打算那樣做。”

    “但他們會調查的。”

    “他們不會有任何理由來調查我,但關於彼得舅舅您會告訴他們什麼呢?”

    “我,”梅森説,“什麼也不會告訴他們。”

    “他們不會找您的麻煩嗎?”

    “可能會。”

    “他們什麼時候會盤問我?”

    他又看看手錶:“現在隨時可能。他們正在檢查那個房間和那具屍體。鄧肯好像有什麼企圖,想泄露某些事情。我弄不清那是什麼,可能並不像他自認為的那麼重要。他和麥多克斯都很恨你的彼得舅舅,很恨我。現在還説不出他們究竟會做什麼,也許這仇恨會使他們昏了頭腦。”

    “他們不會犯偽證罪吧?”

    “難説。麥多克斯是個騙子,而鄧肯是個訟棍。他們兩個人都在試圖敲詐你舅舅。我擋住了他們的路,他們自然很忿恨。”

    “但他們能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要看發展了。現在,我需要打個電話,你守住堡壘。”

    “好吧。但是記住,我是在聖巴巴拉過夜之後坐出租車來這兒的。”

    “不要告訴他們你在哪兒過的夜,”他警告説,“別那樣做。”

    “那會造成麻煩嗎?”她問。

    “當然,”他告訴她,“你做的任何事只會惹出麻煩。告訴他們你在哪兒過夜和這個謀殺案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但確實與你舅舅的公事有關。不能撒謊,早晚他們會讓你發誓的,那時你就得講實話了。”

    “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不講實話,他們就會以作偽證而起訴你。”

    “噢,天哪……我什麼都不打算告訴他們。”

    “好吧,”他歡快地説,“那就什麼都別説。”

    “但您不會泄露我的秘密吧?”

    “聽着,”他説,“他們從我這兒得到的任何情報都是你能知道的,我要去打電話了。”

    他走向那個隔音的小電話間,撥通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聽到電話中她的聲音後,他説,“在這兒發生了一件事。叫保羅-德雷克挑兩個能幹的人到這兒來。可能會不讓他們進來,但他們可以呆在附近,儘可能地發現情況。你從聖巴巴拉聽到消息了嗎?”

    “聽到了,傑克遜剛才打來了電話。説他和哈里斯先生整夜輪班監視多里絲-肯特的宅子。她哪兒也沒去,但是傑克遜有事想親口告訴你。他説他不想在電話裏講。”

    “為什麼不行?”

    “他説那是爆炸性的。”

    “現在誰在監視那座宅子?”

    “應該是哈里斯先生吧。傑克遜説,他一直值班到午夜前一會兒,直到哈里斯接替他。還有,哈里斯想要人替他的班。”

    “聽着,德拉。讓保羅搞到肯特太太的一些照片,還有對她的特徵的逼真描述。然後讓他的人和哈里斯取得聯繫,接管監視的工作。我想知道肯特太太什麼時候離開那座宅子,還有,如果可能的話,她去什麼地方。告訴傑克遜儘快地搞到那個最終判決。讓他隨時用電話通知你,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她説,“那兒發生什麼事了?”

    “一把切肉刀被弄髒了。”他説。

    一陣沉默,在這期間,傳到他耳中的只有電話線的嗡嗡聲。然後她説:“我明白了。”

    “好姑娘。”梅森對她説着,把電話掛了回去。他離開那個小屋,在門廳裏找到了艾德娜-哈默。

    “一切都沒事吧?”她問。

    他點點頭。

    “你在安排一些事情,這樣彼得舅舅就能結婚了?”她問。

    “我想為我的委託人盡我所能。”他告訴她。

    那雙打量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精明的估量神色。

    “你是個聰明的律師,對吧?”

    “什麼意思?”他問。

    “意思是,”她説,“我恰巧知道,本州的法律是,一個妻子不能做對她丈夫不利的證詞。如果彼得舅舅和露茜爾-梅斯結婚的話,她就不能做任何對他不利的證詞了,對吧?”

    佩裏-梅森揚起了眉毛:“我不知道她能做什麼證……霍爾康布警佐來了。”

    “告訴我,”她用冰冷的手抓住佩裏-梅森的手腕説,“你會站在彼得舅舅一邊嗎?”

    “我總是站在委託人一邊的。”

    “到什麼程度?”

    “如果,”他説,“你的彼得舅舅犯了一項殘酷的蓄意謀殺罪的話,我就告訴他服罪,或是另找一個律師。如果他夢遊時殺死了一個人的話,我就會為他竭盡全力,這麼説你滿意了嗎?”

    “但是假設他確實像你所稱的那樣,犯了一項殘酷的蓄意謀殺罪呢?”

    “那麼他可以或者服罪,或者找另一個律師來做他的法律代理人。”

    “誰來決定他是否犯了一項殘酷的謀殺罪呢?”

    “我。”

    “但您不會匆忙地決定的,您不會匆忙做出結論吧?向我保證,您不會那樣。”

    “我從不那樣。”他笑着説,“早上好,霍爾康布警佐。”

    大步沿着走廊向他們走來的霍爾康布警佐,看看佩裏-梅森,又看看艾德娜-哈默,他的目光中閃露着懷疑。

    “看上去很像,”他説,“你正在教這位年輕女子説什麼。”

    “十分經常的情況是,表面的東西是騙人的,警佐,”佩裏-梅森温和地説,“哈默小姐,請允許我來介紹霍爾康布警佐。”

    那位警佐對這一介紹絲毫沒有予以注意。“你怎麼恰巧在這兒呢?”他問佩裏-梅森。

    “我正在為一個叫麥多克斯的傢伙和彼得-肯特先生的一項協議而進行談判。”

    “彼得。肯特在哪兒呢?”

    “我肯定我無法告訴你。”

    “為什麼不能?”

    “那會背叛一個委託人的信任。”

    “胡説八道!”

    梅森弓了弓身説:“隨你怎麼講,警佐。只是我這麼覺得罷了,這不過是我們經常擁有的那些不同看法中的一種罷了。”

    “廢話少説,”霍爾康布警佐道,“我讓你説正經的。”

    “哦,沒了,我都説完了。”

    “肯特到底在哪兒?”

    “無疑,”梅森説,“你可以找到其他消息來源。”

    霍爾康布向艾德娜-哈默轉過身去,“你是他的外甥女?”

    “是的。”

    “你舅舅現在在哪兒?”

    “我肯定我無法告訴你。”

    霍爾康布氣得臉都陰沉下來。

    “我已經派人叫地方副檢察官薩姆-布萊恩去了。你們兩個人到起居室裏來。”。

    霍爾康布警佐轉身順着長長的走廊大步向起居室走去。

    “你,”佩裏-梅森告訴艾德娜-哈默,“最好把實話告訴他們。”

    “我辦不到。”

    他聳聳肩,把手放在她的胳膊時下面,和她一起向起居室走去。他們發現其他人也都聚在那兒,一個個沉默着面無表情。

    霍爾康布警佐看看手錶説:“地方副檢察官薩姆-布萊恩隨時會到這兒的。我想問幾個問題,那個死者是誰?”

    鄧肯提高了聲音説:“我是個律師,在這件事上我能幫助你,我有個非常寶貴的情報。”

    “那個死者是誰?”霍爾康布再一次問道。

    “他是菲爾-里斯,彼得-肯特的異父兄弟。”麥多克斯回答。

    “你是誰?”

    “我叫弗蘭克-麥多克斯,我是肯特先生的生意合夥人,芝加哥的麥多克斯製造公司的總裁。”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

    “和肯特先生清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務,這是鄧肯先生,我的律師。”

    “你就是梅森在與之打交道的那個人嗎?”霍爾康布問。

    “梅森先生,”鄧肯自負地説,“是肯特先生的代理人。他昨天晚上在這兒,而且在這座宅子裏過的夜。有一個醫生和他在一起,我想他叫凱爾頓醫生。”

    霍爾康布向梅森轉過身去,問道:“凱爾頓在哪兒呢?”

    “他有一些重要的患者,他等不了。自然了,你如果想找他的話,隨時可以找到他。”

    麥多克斯搶上前來説:“這個人,梅森,還有凱爾頓醫生和哈默小姐本來就知道有人被謀殺了,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們今天早晨到處偷偷摸摸地查看我們,他們以為那把刀子捅的是我呢。”

    “你怎麼知道有人被謀殺了,梅森?”霍爾康布問。

    梅森睜大了眼睛:“我不知道。”

    門開了,管家阿瑟-考爾特領進來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他的眼鏡上垂着一根長長的黑緞帶。

    “這是薩姆-布萊恩,”霍爾康布警佐説,“他將負責這個案子。”

    布萊恩新刮的臉,棕黃色的皮鞋閃閃發光,白色的亞麻襯衫隱約顯露出來,他對眾人微笑着説:“等一下,等我瞭解了情況之後。”

    他把霍爾康布領到一個角落,兩個人低聲在那兒説了一會兒。説完之後,布萊恩走了回來,在桌子首位的一把椅了旁停下,打開公文包,掏出一個筆記本説:“你們中有誰夜裏聽到可疑的動靜了嗎?”

    鄧肯自高自大地清了清嗓子,“我想做一項供述,”他説,“我認為我可以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什麼人?”布萊恩問。

    “約翰-鄧肯,律師。”

    “講吧。”布萊恩説。

    “昨晚午夜剛過的時候,一個正從那些法式窗户旁邊經過的人把我驚醒了。那是個月明之夜,那個陰影從我身上掠過。我睡覺很輕。我認為那個人光着腳。”

    “你做什麼了?”

    “我看到一眼這個正從我的房間旁經過的人。在那些法式窗户前面有一個水泥門廊。我跳了起來,向窗口跑去。月亮是滿月,我看到一個人在夢遊。”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在夢遊呢?”布萊恩問。

    “從那個人穿衣服的方式,還有那種特別的行走步態。那個人穿着一件睡袍。頭部向後甩,我馬上就知道,那是一個夢遊者。”

    “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呃-呃-嗯,你知道,那是月光,而且……”

    “現在不用擔心回答那個問題,”布萊恩急急忙忙地説,“這個人做了什麼?”

    “走過了天井,在一張咖啡桌旁摸索了一會兒,抬起了那個蓋子。爾後那個人走到天井北側的一扇門裏不見了——一扇通走廊的門。”

    “你看清楚了?”

    “非常清楚。”

    “你是怎麼確定那個時間的?”

    “根據我牀旁的鐘。”

    “那是幾點?”

    “12點過一刻,我好長時間沒能再睡着。”

    布萊恩問艾德娜:“你是艾德娜-哈默小姐嗎?”

    “是的。”

    “關於這件事你知道什麼呢?”

    “什麼也不知道。”

    “你昨晚看見有人進你的房間了嗎?”

    “沒有。”

    “你的房門是鎖着還是不鎖?”

    “鎖着,我在夜晚很緊張,差不多一個月以前,我讓人在我卧室的門上裝了一個新的彈簧鎖,那把鎖只有我有鑰匙。”

    “今天早晨你知道有人被謀殺了嗎?”

    “不知道。”

    “你昨夜離開你的房間了嗎?”

    她猶豫了一下説:“我昨晚在什麼地方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布萊恩問:“彼得-肯特在哪兒?”

    “問佩裏-梅森吧,”霍爾康布警佐説,“看上去他知道。”

    梅森説:“我的委託人肯特先生去辦一件生意上的事去了,現在不在,那件事和眼前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他什麼時候走的?”

    “為了不背棄我的委託人的信任,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認為我可以保證,他或者在今天夜裏,或者在明天清晨回來。”

    “他現在在哪兒?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梅森。不要試圖拖延,我們想詢問你的委託人。”

    梅森聳聳肩,什麼也沒説。

    “你聽着,”布萊恩威脅説,“如果你現在不把你的委託人交出來,我們就要弄清他在哪兒,把他捉起來。”

    “去吧,”梅森説,“把他捉起來吧。”

    “誰知道他在哪兒?”布萊恩問。

    有一會兒沉默,然後麥多克斯説:“我恰巧知道,傑裏-哈里斯、艾德娜-哈默小姐,還有肯特先生的秘書海倫-沃靈頓小姐,昨晚都動身去完成一項神秘的使命了。我認為他們是去了聖巴巴拉,肯特先生有可能和他們一起去了。”

    “聖巴巴拉,呃?他們去聖巴巴拉幹什麼呢?”布萊恩問。

    “無可奉告。”

    布萊恩向霍爾康布警佐轉過身去,低聲説:“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進展。我們最好輪流和這些人談,而且我們也需要和那些僕人們談談。請你告訴大家都離開房間,隨叫隨到,接受訊問。”

    霍爾康布警佐自大地點點頭,“那個天井,”他宣佈道,“是合適的地方。你們都出去到天井去,彼此不要説話……”説着他又轉向布萊恩,“是不是讓佩裏-梅森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是肯特的代理人。如果我們最先盤問梅森,我們或許會有更多的發現呢。”

    布萊恩説:“好主意。這件事你瞭解些什麼,梅森?”

    梅森直等到那些混亂的腳步聲停止了,才説道:“我當時正在為肯特同麥多克斯的一項協定進行協商。出於某些原因,這原因現在暫且不談,這次協商被延期了。我昨天夜裏呆在這兒沒走。我和凱爾頓醫生一起睡在樓上的一個房間裏。今天早晨,彼得-肯特為了一件生意上的事出差走了。我可以説,他是在我的提議下出那趟差的,我無意泄露他的目的地。

    “他動身以後,哈默小姐發現那把切肉刀從餐具櫃裏丟失了。我恰巧知道,彼得-肯特以前曾經夢遊過。這事已被法庭記錄在案,那次他曾經拿起了一把切肉刀。”

    “那個記錄在哪兒?”布萊恩打斷了他。

    “在他妻子多里絲-薩里-肯特對他提出的一個離婚案中。”

    “在哪兒?”

    “聖巴巴拉。”

    “接着説,你做了什麼?”

    “我和哈默小姐一起去了肯特先生的卧室。我拿起他牀上的枕頭,發現那把刀在他的枕頭下面。”

    “在他的枕頭下面?”布萊恩叫道。

    梅森冷冷地點點頭:“那把刀當時在,而且現在還在彼得-肯特牀上的枕頭下面。我沒有碰它。但是一看見它,我就懷疑到發生了的事情。於是,我叫醒了凱爾頓醫生,並且,在哈默小姐的陪同下,我們巡視了一下各位賓客。我們發現里斯先生正躺在牀上,被子蓋到脖頸。顯然,他是隔着被子被刀扎死的。我沒有進行仔細的調查,一發現那具屍體。我就離開了那個房間,往警察總部打了電話。”

    “你剛才究竟為什麼不把這些告訴霍爾康布警佐呢?”

    “他不讓我那樣做。他當時在裏面檢查屍體,我想進去,他不讓。”

    布萊恩對霍爾康布警佐説:“派兩個人上樓去看看那個枕頭下面。在警方檢查那個刀柄之前,不要讓任何人碰那把刀……你在這兒多久了,警佐?”

    “在我打電話給你以前大約有10分鐘。”霍爾康布回答。

    “而我是10或15分鐘後趕到這兒的,”布萊恩説,“那就是説還不到半個小時……那個律師叫什麼……噢,對,鄧肯,我要叫他來,而且看看那張咖啡桌。”

    布萊恩向天井走過去。霍爾康布叫了兩個人,跑上樓直奔肯特的房間。梅森跟在布萊恩身後,看見他和鄧肯講着話。他們向天井的中央走去。

    鄧肯沒有把握地停了下來,向一張咖啡桌走去,搖搖頭,又向艾德娜-哈默放咖啡杯和碟子的那張咖啡桌走去。

    “這就是那張桌子吧?”布萊恩問。

    “我相信是。”

    “你説桌面翻了上去?”

    “看上去是那樣。他抬起看去像桌面的東西,而後‘砰’地一聲讓它落了回去。”

    布萊恩反覆看着那張桌子説:“看上去在這個桌面下面有一個橢圓形的容器……等一下,這兒有一個拉手。”

    他一推拉手,把桌面抬了起來。

    “這兒什麼也沒有,”他説,“除去一個杯子和碟子以外。”

    “然而,就是這個地方。”鄧肯堅持説。

    艾德娜-哈默很隨便地説:“我來把這杯子碟子送回廚房去吧。”

    她伸手去拿,但布萊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他説:“在我們把這杯子碟子拿到任何地方之前,要先做檢查,上面可能有指紋的。”

    “但那有什麼關係呢?”她問。

    管家的聲音從那小羣人的外沿傳來了:“請原諒,先生,我恰巧認識那個杯子和碟子……就是説,至少我認識那個碟子。您看,上面有一個特別的缺口。那是我今天早晨拿出來的。”

    “今天早晨什麼時候?”

    “5點剛過。”

    “5點剛過的時候你在拿着一個碟子做什麼呢?”

    “為肯特先生、露茜爾-梅斯小姐和梅森先生端早餐。”

    “然後你做什麼了?”

    “然後我把那輛帕卡德開來,肯特先生、梅斯小姐和梅森先生開車走了。一小時左右以後,梅森先生把那輛車還了回米。”

    “你不知道他們去哪兒嗎?”

    “不知道,先生,但我知道他們要結婚。”

    “而關於這個杯子和碟子你還有什麼可説的呢?”

    “這個碟子,先生,和梅森先生當時喝咖啡用的杯子是一套的。我當時沒有時間替換這個弄上缺口的碟子。他們看上去有些着急,肯特先生吩咐我了,要確保早餐在5點20分準時準備好。他是最準時的。”

    “這麼説你是用這個碟子喝的了,梅森?”布萊恩問。

    梅森搖搖頭説:“肯定不是。”

    “你沒有?”

    “沒有,”梅森説,“我作客時從來沒用碟子喝過。”

    布萊恩臉紅了,他説:“我的意思是,你用了這個杯子和碟子。如果你想嚴格地按字面解釋的話,你是用這個杯子喝的嗎?”

    “那個管家是這麼説的,”梅森説,“從我個人講,我無法區別一個杯子和另一個杯子。我承認,今天早晨,我用過一個杯子。”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

    “請原諒,先生,”管家説,“梅森先生拿着這個杯子和碟子走了。過後我找不到它,便問他把它放在哪兒了,他説他不記得了,他認為他把它放在天井裏的什麼地方了。”

    “在今早5點20分嗎?”

    “大約是5點30分,或是5點40分。”

    “他5點30分時在天井裏做什麼呢?”

    管家聳聳肩。

    布萊恩向梅森轉過身去問道:“你5點30分時正在這兒做什麼呢?”

    “我可能是在這兒,”梅森慢慢地説,“但我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特別的記憶了。”

    “你把那個杯子和碟子放在桌面下面了嗎?”

    “沒有。”

    “你知道誰放的嗎?”

    “我認為,”梅森説,“你是在小題大作。這兒有一個上面有缺口的碟子,而你在破案的當務之急時,卻浪費寶貴的時間,來詢問我是怎麼喝咖啡的,和我喝的時候正站在哪兒。問題不是誰喝了咖啡,而是誰把那把刀捅……”

    “夠了,”布萊恩打斷了他,“我完全有能力進行這一調查。”

    梅森聳聳肩。

    “你可能記得,”布萊恩意味深長地説,“根據這個無偏見的證人的證詞,顯然是你的委託人彼得-肯特先生,於午夜時分在這個容器裏放了一件東西。現在,我們發現那件東西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杯子和碟子,而它們,無可爭辯地曾歸你所有。”

    “我並沒有承認這一點,”梅森回答説,“它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當時用的杯子和碟子。正如我説過的,那些杯子在我看來都一樣,而且鄧肯也沒有辨明那個夢遊者就是彼得-肯特。”

    “可那個碟子有與眾不同的缺口。”布萊恩指出。

    梅森聳聳肩,點了一支煙,微笑着。

    布萊恩説:“很好,梅森先生。我想我們要當着陪審團的面錄你的口供,我對你太瞭解了。在我們沒有權力使你回答問題時,這種盤問是不會有任何進展的,你是在努力拖延,領着我們繞圈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談了?”

    “關於這個謀殺案你還了解什麼嗎?”

    “什麼也不知道。”

    “對,我們和你談完了。需要你的時候,我們知道到哪兒去找你,而且,”他意味深長地説,“我們知道怎樣找到你——用一張傳票。”

    梅森鞠了一躬説:“大家早上好。”

    他捕捉到了艾德娜-哈默的目光,看到她正在向他懇求,正在努力表達某種沒有説出的信息。他向她走過去,布萊恩插了進來。

    “我説了,你可以走了,梅森。”他説,“我認為,如果在這些證人從你非常寶貴的提示中受惠之前,我們來對他們進行盤問的話,會進展得快得多,有效率得多。”

    梅森微笑着,嘲諷地鞠了一躬。

    “我祝你好運。”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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