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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星斗挪移

    周瑜突於此時病倒昏迷,軍中諸將均大為驚惶,暗道:江北曹軍已南犯在即,都督身為主帥,卻於此時病倒,我軍危矣!

    魯肅心中亦十分憂慮,卻元從解化,只好往江邊小舟找孔明,傾訴心事。

    孔明聽説周瑜於此時病危,心中不由一動,他目注魯肅一眼,輕聲道:“子敬以為如何呢?”

    魯肅不由長嘆一聲道:“哎!此乃曹操之福,江東之禍也。”

    孔明見魯肅情急之狀,溢於言表,便知周瑜的真病,並非用詐。他微一沉吟,即含笑道:“公瑾之病,我或許可知也。”

    魯肅深知孔明有鬼神莫測之能,因此他或者亦是精幹醫道,也毫不懷疑,忙道:“若先生能醫好公瑾之病,乃江東百姓之幸也!務請先生這便前去看診。”

    孔明也不推辭,即與魯肅一道,向周瑜的中軍帳走去。

    魯肅先去看望,説孔明前來探病,周瑜一聽“孔明”二字,心中不由一動,他本來矇頭睡在牀上,連魯肅進來也不理會,此時卻忽地掙扎坐起,命人扶持,依在牀上。

    孔明走進,先向周瑜請安,周瑜有氣無力的回禮,又請孔明坐到他的身旁。

    孔明輕聲道:“公瑾病況到底如何。”

    周瑜道:“心腹隱痛,時感昏迷。”

    孔明道:“曾服用何藥?”

    周瑜道:“胸腹嘔吐,藥不能服。”

    孔明聞言,又凝注周瑜一眼,但見周瑜額赤眼紅,暗道:額赤、眼紅,皆主心經,周瑜之病,必是心病無疑!於是便忽然含笑輕聲道:“公瑾正當盛壯之年,怎會有此怪病?”

    周瑜道:“人有旦夕禍福,我豈能自知?”

    孔明忽然接口道:“天有不測風雲,又豈能預料乎?”

    周瑜一聽,心中猛被所觸,不禁已呻吟起來。

    孔明道:“公瑾心中但感煩躁不安,是麼?”

    周瑜道:“唉,正是如此。”

    孔明道:“若然如此,便先服涼藥化解。”

    周瑜道:“涼藥已服不少,但均無效。”

    孔明微笑道:“如此則須先理其氣,氣順則心安。”

    周瑜一聽,心中不由又一動,他也顧不得驕做了,忙道:“若要理氣,當服何藥?”

    孔明微微一笑,道:“我有一方,必教公瑾氣順!但此方珍秘,切勿外泄。”

    周瑜一聽,便揮手屏退左右,僅留魯肅在旁,然後道:“目下再無外泄之憂,先生請直告。”

    孔明向魯肅要來紙筆,在上面疾書了一行字,然後遞給周瑜,微笑道:“此乃公之病源也。”

    周瑜接過一看,但見紙上寫有十六字,道:“欲破曹公,須甩火攻,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周瑜看了,心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孔明真神人也!不料我的心病,競被他一眼窺破!但礙於眼下情勢,也不容周瑜擺虛架子了,只好含笑點頭道:“果然如此!但目下正值寒冬,整日皆吹西北風,即向我這一面吹來,怎會有東風可吹呢?”

    孔明道:“我或有辦法,為都督向天外借三日三夜的東風,以助都督用兵,好麼?”

    周瑜一聽,忙道:“休説三日三夜,便有一夜東風,我大事成矣!但目下曹操進犯在即,刻不容緩,如何借得這般容易?”

    孔明道:“都督若要借風,便請於南屏山,築一座七星台,我於台上作法,可惜東風矣。”

    周瑜一聽,不由大喜,大喜之下,心胸便頓舒,他長長的鬆了口氣,不由一躍而起,向孔明拱手道:“若能如此,則猶如拯救江東百姓的天方仙藥也!先生欲築七星台,這有何難?

    一切但憑先生調度便是。”

    孔明亦肅然道:“彼此皆為破曹大局出力,公瑾不必客氣!我這便立刻率人往南屏山築台,公瑾放心,大可即刻調動主軍,我保你必有一夜東風。”

    周瑜大喜,當下即依孔明的要求,撥出一千兵馬,由孔明親自帶往南屏山,指揮築台。

    與此同時,周瑜亦振作精神,升帳調兵,部署戰船,開往出擊的前沿位置,他只待東風乍起,便立即下令,百艘戰船,向曹操發動總攻擊。

    在赤壁山後的南屏山上,在孔明的指揮下,很快便築起一座高達十丈的高台,名為“祈天七星壇”,作三層排列,壇上四周布了九宮八陣、二十八宿旗號,極為詭異莫測。

    孔明決定,於十一月十日甲子吉辰,登台作法,他事先要求南屏山四周,不許有任何閒雜人等,築壇的一千兵土,亦須撤離,他僅帶他的書僮足矣,周瑜心中驚疑參半,也不知孔明到底弄甚玄虛。

    魯肅見狀,唯恐周瑜又改變主意,連忙向周瑜道:“如今萬事具備,花了無數人力心血,決戰在即,所慮者乃目下風向也!若仍吹西北烈風,即從西北吹向東南,曹軍位處江面西北,我軍則位於東南,如此風向,若施火攻,豈非玩火*嗎?

    幸賴孔明以驚天大法,但能借得一夜東風,因此破曹,乃江東萬幸!請公瑾務以此大局為重。”

    周瑜沉吟道:“我所憂亦風向也,破曹關鍵在於風向,我豈會輕舉妄動?只是孔明雖有本領,但恐怕亦未必有此回大本事,若三日內孔明借不來風,曹操必趁目下的西北烈風,乘風而下,搶先攻我,則我軍危也。”

    魯肅一聽,亦不由感嘆道:“卧龍!卧龍……江南百萬民眾的生命,全憑你所施的借風大法。”

    此時,月亮已升上南屏山巔。山門頂聳着一座高壇,四周一片肅靜,所有閒雜人等,包括築壇的一千軍士,果然已被周瑜下令撤走,更下令任何等,不許打擾孔明的施法,事關江東百萬軍民的安危,不算滿腔私怨忌恨,此刻也不敢發作了。

    在月色之下,只見孔明已改穿一身法袍,雕雪亦一身勁裝,手執寶劍,與孔明在壇下並肩而立。到月亮正浮於山巔的一刻,孔明向雕雪微一示意,一齊向法壇掠去。抵壇下,兩人也不走階梯,卻默運師門的天機無為真氣,提氣上升,呼地一下,便躍上了十丈高的法壇。

    幸而此時四周絕無人跡,不然必以為是神仙降世。

    孔明登上法壇,他示意雕雪執劍為他護法,然後手執祭天星斗劍,先向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星分拜,再拜二十八宿。

    拜畢,孔明身法一變,左手執祭天星斗劍,右手捏着他的獨門兵器——羽扇,於法壇上施展他的天機羽扇神功。

    他先走七星,再走二十八宿,口中輕喝一聲,就在此際,只見法壇上法燈大明,日月光華,金本水火土五星齊亮,朱雀、青龍、白虎、玄武二十八宿星斗皆耀,法壇之上,星移斗轉,令人眼花鐐亂,驚心動魄。

    此時孔明手中的劍,扇突地一橫,向西北面猛烈一指,沉聲喝道:“白虎頓足!龜蛇斂形!祈祈此求,速速應驗……”就在此時,本來甚力強烈的西北烈風,突然緩和下來,然後竟寂然而止。

    原來這是孔明以他的天機羽扇神功,引發西方白虎、北方龜的靈氣,按其令旨,收斂強勁的西北烈風……他將自己獨創的天機羽扇神功,變化為祈天大法,悟性之高,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以至空前絕後。至少此時在他身旁護法的雕雪,她的少女芳心,更是如此讚歎。

    另一方面,周瑜在中軍帳外,與魯肅一道,全神貫注,屏息凝視帳外高聳的帥旗擺向,就在此時,兩人忽見帳外帥旗緩緩下垂,接而便不動!強勁的西北烈風,竟然就此而停了。

    魯肅一見,不由感嘆道:“孔明竟可令西北烈風停息,真不愧是出山卧龍也。”

    周瑜卻皺眉道:“西北烈風停歇,雖可暫緩曹軍的進攻;但若不能借來東風,則僅成功一半,勝敗尚未足判也。”

    此時,在南屏山上,孔明將獨創的天機羽扇神功,演化而為祈天大法,已初奏奇功,競把長江赤壁一帶的強勁西北烈鳳祈停了。

    但孔明的神色卻更顯凝重。因為他深知祈停西北烈風,只能暫緩曹操的揮軍南進,若東風不起,則他與周瑜的火攻之計便極難施展,收效甚微,曹軍亦必有回氣之力,趁勢大軍南攻,則孫、劉聯軍必定全軍覆沒!而曹操身潛伏的戾氣,必因此火一燒,而激發起來,血屠徐州的慘況,必在江南大地上重演,天下又不知平添多少戰火冤魂了。

    孔明心念電轉,身法絲毫不敢怠慢,他的天機羽扇神功驀地一轉,化為星斗劍祈天大法,只見他先走北方龜蛇之位,再走向西方白虎之位;再一轉而走東方蒼龍位,進而跨向南方朱雀,他的身法劍勢,靈幻吐異之極。他己化其天機羽扇神功於祈天星斗劍勢中,其詭秘迷幻,已達浩瀚無極的境界了。

    只見孔明將手中的羽扇一收,手執“祈天星斗劍”,走“南方朱雀”,形如大鵬展翅;再走“東方蒼龍”,狀如天龍橫空。

    再見孔明手中星斗劍驀地一揮,劃破夜空,逕直射向東方蒼龍七宿以及南方朱雀七宿,嘯嘯劍氣,疾射而出,隨後又沉聲喝道:“蒼龍擺尾,朱雀振翅!星移膨轉,乾坤兆應!借雨之力,速發東風。”

    孔明一連沉喝數聲,但大地乾坤卻一片寂靜,壇上的東方蒼龍旗競亦紋絲不動……一切均毫無效應。

    孔明見狀,心中不由一痛,他知自己功力未逮,難達於乾坤的奇功了!他憂急之下,真氣登時逆阻,神思一陣昏迷,幾乎一跤摔倒。

    在一旁護法的雕雪,見狀不由大駭,她深知孔明若不支倒地,那不但欲借東風不成,他自身亦必心脈盡斷而亡!這便是道法中“祈天不成,反受天譴”的走火入魔可怕後果!雕雪芳心一陣刺痛,如遭電擊,她的功力本就遜於孔明,此時竟亦無法支撐,搖搖欲倒了……眼見長江畔南屏山巔的祭風七星壇之上,這一對同出自天機門的金童玉女,立刻便會雙雙夭亡。

    就在此時,南屏山法壇之上,忽地凌空降下兩條灰影,只見兩條灰影一晃,便己穿入孔明的星斗挪移劍勢中,分別站於日、月兩大玄位,各突伸一掌,分別按在孔明的前胸、後背兩大穴位上,兩股渾厚無比的勁力,頓時淙淙注入孔明的心胸和五臟六腑。

    隨即一樓極親切的勁音,直射入孔明的耳際:“亮兒呵亮兒……你竟欲行此挪星移鬥之法,可知此舉會因而折損你的壽數呢?”接而又有另一道勁音鑽人道:“諸葛亮,諸葛亮!你可知若非那神相管輅,已判斷你於二十七歲之年,必有一場劫數,龐老哥因此邀我急急趕來,這可怕的借風法壇,便是你和師妹雕雪女娃娃命喪之所……”孔明神思昏迷,搖搖欲倒之際,胸背突射入兩股勁力,匯於神堂穴,再從神堂穴直入心俞、肺俞、賢俞,氣海諸穴,他的心血突轉暢旺,呼吸也順暢起來,但感渾身真氣充盈,神思也立刻恢復清明,他隨即醒悟,是誰駕臨這借風法壇之上了!

    因為當今之世,能逕直闖入他佈下的星斗挪移劍陣,又可於千鈎一發之際,以此莫大神通救他生命的,只有二位他十分尊敬的奇人而已。

    孔明不由嘆道:“恩師和仙靈老人降臨,江南百萬民眾有救了。”

    突然降臨法壇的,果然是一代天機隱俠龐德公,以及力可挪移乾坤的仙靈老人左慈。

    原來仙靈老人左慈,在帶着他的得意徒弟笑猴兒、諸葛慧,一老二少遊戲人間之際,卻忽遇一代神相管輅和他的徒弟諸葛鈞匆匆趕來,而管輅則從諸葛鈞的口中得知其兄諸葛亮的時辰八字,由此而推算出,孔明必於二十七歲之年,有一場大劫,而且已逼在眉睫,於是管輅緊急尋着仙靈老人左慈,告知此事。因為管輅深知自己的功力遜於天機隱俠龐德公,決計無法尋着他的行蹤,只好先尋老左慈,請他以千里傳音的仙靈神功,傳知龐德公,設法救援。

    龐德公在接獲老左慈的千里傳音之時,他正巧在探究繼三分天下大勢之後的天下一統的天機異象奧秘,已陷入渾忘世事的虛無境界,但知此訊息,卻如遭電擊,他實在太珍惜他的衣缽傳人諸葛亮了!因此毫不遲疑,忙施展千里尋蹤的驚世神通,探悉孔明的行蹤所在,又恐自己力有不逮,於千里外示意,邀老左慈一起,分從相隔千里外的東西兩面,向江東長江畔的南屏山緊急趕來!

    因此就在孔明生死一線的危急之際,龐德公和老左慈,便恰好雙雙降臨於孔明的借風法壇之上。

    法壇之上,雕雪剛才因目睹諸葛亮生命垂危,情急之下,竟亦欲昏倒,此時眼見師父和老左慈凌空而降,知孔明必無大礙,她心神一動就清醒過來。

    雕雪忙向這面叫道:“師父好麼?左慈伯伯別來無恙?

    怎的不見慧妹和笑猴兒兩人到來?”

    龐德公未及答話,老左慈已呵呵笑道:“我老左慈昨日仍在崑崙山腳,接龐老哥的邀請,便急急趕來,哪敢遲緩?而崑崙山距此地遠隔千里,我那娃兒徒弟,怎能跟上?因此無奈只好教他二人隨後趕來了!我那寶貝徒弟孫女慧兒,聽説她的二哥有厄,幾乎要用大棍趕我速速援救,我老左慈又怎敢怠慢?”

    雕雪一聽,心中不由好笑,暗道:當時諸葛慧情急之下,必大發嬌野,這還不把她這師父爺爺弄得哭笑難分,如鬼追似的趕來嗎?

    孔明長嘆一聲道:“亮兒依師父天機道絕學,再結合自創羽扇神功,欲祈星借風,不料力有不逮,令風停則可,祈風動則艱難之極。如此一來,破曹之火攻大計便決難施展,曹軍過江,則江南百萬民眾危矣!我情急之下,幾乎走火人魔,幸而師父和左老前輩及時趕到。”

    龐德公微一沉吟,道:“亮兒此舉,雖合三分天機大勢,但卻逆反其中的地脈勢格,自然難於成事也,曹、孫、劉三人各佔龍脈,曹操乃屬青龍龍脈,孫權乃是赤龍龍脈,劉備乃白兔龍脈,相較之下,曹氏龍脈勢格,強於孫氏,更強於劉備,而你此舉乃欲抑曹扶孫、劉,蔭庇曹氏的青龍地脈,自然產生強大的反擊力,此所以令風停則可,令風動,不利曹氏卻千難萬難也。你若欲逆反地脈勢格,必遭折壽之危,你不怕因此而折損壽數嗎?”

    孔明一聽,慨然説道:“此舉雖逆反地脈勢格,折損亮兒之壽,但既合三分天機大勢,更為江南百萬生靈着相,亮兒亦不得不犯險施為。”

    龐德公不由微嘆口氣,心想:曹操身上戾氣奇重,且日趨奸雄之流,單看他當日為報父仇,血屠徐州生靈數十萬,便可見一斑!而為救江南百萬生靈,抑曹扶劉,便不得不為也!

    不過此舉卻逆反地脈勢格,亮兒壽數,必因而折損,這卻如何是好?

    他沉吟之際,孔明又慨然説道:“師父請勿以亮兒一人安危為念,要為百萬生靈着想也。”

    龐德公心中不由一熱,暗道:亮兒的處世大旨,竟與我同出一轍也!他心念電轉,便點了點頭,決然説道:“既然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孔明一聽,喜道:“師父將以何法助之?”

    龐德公微一沉吟,便決然説道:“按三者的地脈勢格,曹氏的青龍龍氣,強於孫權的赤龍地脈,更強於劉備的白兔龍脈,因此唯有先行壓制曹氏的祖宗龍氣,此消彼長之下,屆時再施祈星借風大法,便可奏效。”

    此時雕雪亦已走到龐德公的身前,一聽不由吃驚道:“聽師父説,曹氏的祖墓,遠在沛國樵郡,距此地千里,如何壓制?”

    這一點,不但雕雪,連孔明亦有同感,因為孔明知道,就算輕功絕世,日行千里,來回亦須兩日時間,但此刻距決戰時刻,已剩下不到一日了!

    不料老左慈一聽,卻呵呵笑道:“雕雪姑娘,你知否你天機隱俠師父,此刻已成半仙之體?連我老左慈亦稍有不及,這區區千里,於他來説,算得什麼?猶如咫尺一般而已也。”

    老左慈正極力大讚,龐德公卻肅然説道:“左老兄不必故意向我大肆吹捧,以為如此你便可避開也!此事尚須左老兄鼎力相助,方可成事也!此乃為江南百萬生靈着想,左老兄不會拒絕吧?”

    老左慈一聽,嚇得連忙掩耳塞鼻,連聲道:“不聽!不聞!

    亦決計不知也。”

    雕雪奇道:“為甚不聽、不聞,更決計不知呢?”

    老左慈苦笑道:“你不見剛才龐老哥道,此舉逆反地脈勢格,必大折壽數嗎?你等娃娃兒年紀小小,不算什麼,我已一把年紀也,再折得一折,豈非立刻完之大吉?因此此事老左慈決不敢沾手,因此便不聽、不聞,亦決計不知為妙也。”

    雕雪一聽,不由作聲不得,心想:左老前輩所言不錯,生命可貴,我亦正為師兄他擔心,試問準可逼人甘願折損壽數去救陌生之人?孔明心中亦不由一陣難受,因為他深知這千里壓制龍脈之法,非同小可,就連他師父亦無十分把握,否則,他便不需向老左慈求助了!但老左慈是否答應,卻誰也不敢怪責於他,因為這等有損壽數的事,除非他本人心甘情願,不然誰好意思向人強求?”

    “好啊!師父爺爺若真的不聽、不聞、不知,那我便決計不學、不隨、不呼啦。”

    就在此時,一聲尖脆的嬌呼忽地響起,隨即,一白一青兩條輕盈的身影,從法壇下面躍了上來,身法的輕靈敏捷,竟亦不下於雕雪了。這兩條輕盈的身影,竟然是一身白衣的諸葛慧,一身青衣的笑猴兒,兩人在千里之外趕來,僅慢了仙靈老人左慈一個時辰,這等絕世輕功,已足令人吃驚了。剛才的一聲尖叫,便是諸葛慧所發,她大概已抵法壇下面,十丈外的聲音,自然一一落人她的耳際。

    諸葛慧幾年不見,此刻已長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嬌俏少女,但她對二哥諸葛亮的感情不但未減,反而越發熾熱。她獲悉諸葛亮有難,管二七二十一,把她的帥父爺爺像鬼追似的先行催趕前來,她和笑猴兒則隨後跟上,一路上她不吃小喝不眠不休,施展日漸精妙的仙靈神功,如雲飄鳥飛似的向東南直奔,因此只稍慢了老左慈一個時辰,便掠上長江畔南屏山的借風法壇上來了。”

    老左慈一見諸葛慧,頭皮便一陣發麻,他於此時最怕見到的人便是他這位嬌滴滴、野溜溜的寶貝徒弟孫兒!不為別的,因為她是欲行祈星借風見鬼大法諸葛孔明的四妹,孔明是諸葛慧最敬愛的二哥!有她在場,老左慈要想推掉這份可怕的差事,只怕便難上加難了。

    他也不待諸葛慧上前與孔明相見,光就搶先擋住諸葛慧的去路,急道:“喂!徒弟孫兒!你這不學、不隨、不呼——這見鬼的三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諸葛慧鼓了鼓緋紅的腮兒,一本正經説道:“師父爺爺!

    目下我的二哥有難,你不但不加,反而來個什麼不聞、不聽、不知,如此貪生怕死,見危不救,置江南百萬民眾地不顧!這豈非大逆大違了師父爺爺平日向我訓示的仙靈門門規麼?

    既然如此,這等只顧為一已之長生不老、不管天下百姓死活的仙靈功,我諸葛慧為什麼要學?既然不學,我為什麼要跟隨師父爺爺去遊戲江湖?若不學、不隨,那慧兒我為什麼要親切切、情真真的呼你為師父?因此啊,慧兒自己只好不學、不隨、不呼了!”

    諸葛慧聰明絕頂,她説時溜了老左慈一眼,見他呲牙咧嘴的,顯見又尷尬又難過,便又連忙加了一句:“不過,師父爺爺呵,慧兒剛才匆忙之間,只怕是聽錯了;因此呵,只怕慧兒便説錯了!若真如此,慧兒待會再弄一瓶百花露酒給師父爺爺賠罪好麼?”

    諸葛慧説是“不呼”,但她口已不知喊了多少次“嬌滴滴、情切切、意真真”的師父爺爺了。

    老左慈被諸葛慧弄得頭髮發麻,心中發毛,又尷尬、又難受;但被她左一句“師父爺爺”,右一句“百花露酒”,直叫得他心中一陣温暖,想起那百花露酒的美味,這可是諸葛慧近年獨創的一種釀酒妙法,他的口中又不禁一陣唾涎欲滴。終於老左慈猛吞一口唾沫,隨即呵呵笑道:“娃兒!你這是以這見鬼的百花露酒來引誘我老左慈嗎?哎!老左慈我怎抵受得了如此誘惑?説不得只好拿我這一點壽數去換你這可恨、可愛的百花露酒埃”眾人一聽,均不禁蕪爾一笑,均知仙靈老人老左慈口硬心軟,如何抵擋得住他這寶貝徒弟孫女諸葛慧的左纏右磨?

    但這寶貝徒弟孫女開口相求,這老左慈只怕老命也肯送出來了!

    當下老左慈笑聲剛落,便呼地掠到龐德公的身旁,呵呵笑道:“龐老哥呵龐老哥!我等不幸碰上諸葛氏這一家子精怪,還容我等逃避麼?説吧,你要老左如何助你?施展這個千里克脈大法。”

    龐德公欣然了笑,向老左慈微一示意,老左慈亦立刻領悟,當即與龐德公一道,並肩盤膝而坐,凝神運氣,神情肅穆。

    剛才的嬉笑,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龐德公此時亦不再猶豫,當即在身上取出一道黃符,咬破中指,以血代墨,在黃符上疾書曹操祖宗夏侯海的生辰八字,夏侯氏的生辰八字,只怕當世也只有龐德公才知道。

    龐德公寫畢,向老左慈微一示意,當世兩大高人,隨即各伸一指,凝神運氣。龐德公把上書血字的黃符,凌空一拋,他和老左慈的二指,即各射出一道真氣,強勁之極,破空嘯嘯有聲,射向黃符,黃符受此兩道天機、仙靈真氣射擊,便猶如箭矢,劃空而過,直向法台的正東面沛國譙郡疾射而去!其速竟快如天際流星……此時龐德公和老左茲這兩大高人施展的,後世以氣功千里產應演化成的異能大法。

    僅片刻之間,正東面千里外的譙郡盤龍峯上空,便突現一團黃色帶赤的煙雲,向下一沉,隨即便見一團形如盤龍的青雲騰空而起。兩團赤、青煙雲,於半空中撞上,青雲欲升,赤雲下壓,雙方於虛空中僵持不動,升也不得,沉也不可,其狀怪異之極!

    此時,在長江畔南屏山祈星借風法壇上的龐德公、老左慈兩人,均已是半仙之軀,功力之高,當世無淪,於千里外的異象,亦瞧得一清二楚。

    龐德公突地一聲沉喝道:“青龍龍氣已受壓抑!祈星借風大法速速施為。”

    孔明早已凝神戒備,此時一聽,便將手中的星斗劍,依星斗挪移大法,先走南方朱雀之位,再跨向東方蒼龍位,隨即劍尖疾出,凌厲劍氣射向東、南兩大方位,沉聲喝道:“蒼龍橫空,朱雀振翼!借爾之力,速發東風。”

    孔明沉喝數聲,山回谷應。

    就在此時,東方蒼龍、南方朱雀兩大方位,突現雲湧,初如黑關奔騰,漸如巨浪黑海,再加黑山翻浪,從東南方向,疾奔而來!不一會,法壇上的七星、二十八宿星旗,忽地展動。

    旗尾倏地轉向西北方向!一場威烈的東南風,終於勁吹而來,勢不可擋!

    另一面,在赤壁山下的東吳軍水寨,周瑜與魯肅正守在中軍帳中,焦急萬分的目注帳外的帥旗,心優此際萬事具備,尚欠東風!

    轉眼已到二更時分,就在此時,本來垂下紋絲不動的帥旗卻忽然驀地一動,隨即呼啦一聲,萬千軍旗如接號令,倏地轉向西北面,獵獵展舞!

    魯肅一見,不由以手加額道:“天幸孔明果然妙借東風來了!破曹決戰,此其時矣;都督之計,必當立建奇功。”

    周瑜卻駭然道:“孔明有奪天造地之能,鬼神莫測之功。

    今東風已起,我必可破曹,江東可保。然若留此人在世,早晚必為東吳之禍!我決將此人除去!不得有任何異議,否則立斬毋赦。”周瑜恐怕魯肅又從中作梗,便搶先將他鎮祝隨又召來丁奉、徐盛二將,厲聲道:“你二人帶二百精兵,速趕去南屏山,不問長短,但見孔明便將他斬了,持其首級回來請功。”

    丁奉、徐盛見周瑜軍令已下,豈敢異議,當下即匆匆出帳,統帶二百精兵,向南屏山飛速撲來。

    到了此時,魯肅亦再無話可説,一方面見周瑜以軍令來鎮住他的口,另一方面魯肅亦對孔明由敬生畏,由佩生懼,暗道:當世若有孔明在,憑他的鬼斧神功,只怕足可匡扶劉備一統天下,屆時豈非連東吳亦難自保?因此他只能沉默不語。

    既不贊成,亦不反對,以便在忠心與良心之間各不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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