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進入吉爾曼聯合投資公司的辦公室時正好5點26分。
一位特別漂亮的紅頭髮接待員從接線台後面微笑着望過來。
“我是梅森,”梅森説,“我和卡爾霍恩先生預約了。”
“啊!梅森先生。他正在等您。實際上,我們全都接到命令等您。”
她按了一個鍵,説道:“梅森先生來了,”然後説,“梅森先生,您可以進去了,順着走廊,右邊第二個門。”
梅森看了接待室一眼,注意到厚厚的地毯,舒服的沙發,桌子上擺着幾份有名的財經期刊。他走過相鄰的一間屋時,看見了幾排文件櫃和幾張秘書的桌子,上面有打字機和信息轉換機。
梅森走過了寫着卡特-吉爾曼名字的門,來到了羅傑-C-卡爾霍恩的門前。
梅森打開門,進入另一間辦公室,一位淺黑色皮膚的漂亮女人擺出一付掛曆模特的姿式對他説:“梅森先生嗎?”
他點點頭。
“如果您想這就去卡爾霍恩先生的辦公室,”她説,“他正等着您。”
梅森按她指引,穿過房間,進入一間辦公室,在一張大桌子後面的一把大椅子上,坐着一個30歲剛出頭的瘦小但很結實的人。
這個人站起來繞過桌子説道:“梅森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他用細長的骨節畢露的手指抓着梅森的手。
“請坐!”
卡爾霍恩指着一張沙發,然後繞過桌子另一側,坐在扶手椅上,把胳膊肘支在扶手上,伸出尖尖的手指,雙手指尖碰到一起,做出他最莊重的神態。
梅森道:“我是律師,卡爾霍恩先生……”
“是的,是的,梅森先生,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梅森低了低頭。“我來了,”他説,“為了一件奇怪的事。我被要求給您送幾份合同,我想是吉爾曼先生寫的吧。我想應該説明,在這件事裏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送信人。這些合同我既未曾讀過,也毫不瞭解其內容,我只是受命把它們送到並通知您付諸實施。”
卡爾霍恩向前傾着身子,兩手分開,急切地説:“是的,是的,梅森先生,我等這些合同已經等了一整天了。一筆很重要的生意正在等着……您能告訴我吉爾曼先生現在哪裏麼?”
“現在我也不知道,”梅森道,聲音裏露出有禮貌的驚訝,“他沒和您聯繫嗎?”
“沒有。”卡爾霍恩道,恨恨地説出這幾個字。“這很不正常。給我看看這些合同,好吧?”
梅森打開公文包,取出綠皮夾,看見上面寫着遇到意外去找佩裏-梅森和梅森的電話號碼。
梅森仔細地取出那些藍皮的合同。
“很好。”卡爾霍恩迫不及待地説,眼睛盯着吉爾曼寫的那些字。“把夾子都給我吧,梅森先生。”
梅森平靜地説:“我得到的指示只是送這些合同。”
他將4份合同遞給卡爾霍恩。
卡爾霍恩把合同翻了一遍,看清全是同一份文件的副本,然後用細長的食指和拇指迅速地翻閲着。他的動作熟練,好象久已習慣於翻頁或數錢了。
看完以後,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説:“非常感謝,梅森先生。”
他那年輕乾瘦的外表、裝腔作勢的神態和辦公室那些龐大笨重的傢俱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梅森道:“因為我的身份特別,這裏的形勢也特別,我想應該有一張收據,證明我已把合同送到,並寫明時間,請您原諒。”
卡爾霍恩稍微遲疑一刻,然後按下電鈕。
他的秘書馬上出現在門口。
“請您帶記事本來,科爾法克斯小姐。”他説。
秘書笑了笑:“我已經帶來了,卡爾霍恩先生。”
她輕盈地走進來,拉了一把小秘書椅,疊着雙腿,以優雅的姿式顯示出那雙比例勻稱的腿,將記事本放在交叉的膝上。
“記下日期,今天是13號,”卡爾霍恩以那種教師訓誡學生的語調説道,“記下準確的時間,交付文件的時間是5點32分。給佩裏-梅森律師寫一張收據,記下梅森先生給我送到了關於本公司購買巴克萊礦業辛迪加全部權益合同的原本1份、副本3份。記下這些合同由梅森律師代卡特-吉爾曼簽字,吉爾曼先生已批准以其現在的形式進行這筆交易。”
“等一等,”梅森插話道,“我想最好不要寫批准交易這句話。我接到的指示只是送合同和要您執行合同。”
“可是執行合同已經包含了這個意思,”卡爾霍恩説,“如果吉爾曼不批准這筆交易,他不會説執行合同的話。”
“我對您的説法很感興趣,”梅森道,“但事實是我並不知道吉爾曼先生是否批准了這筆交易。”
卡爾霍恩遲疑片刻,然後説道:“我想,為了保護我自己,科爾法克斯小姐,我要求你還是按照我剛才口述的去打這張收據。”
“很好,”梅森道,“為了保護我自己,我堅決要求,在這張收據給我的時候,必須去掉吉爾曼批准這筆生意那一句。”
“我看不出這句話有什麼重要,梅森先生。”卡爾霍恩冷冷地説。
“這件事對我是很重要的,”梅森道,“我不知道對你有什麼重要,但我知道對我有什麼重要。”
卡爾霍恩深吸了一口氣,説道:“好吧,科爾法克斯小姐,你可以把吉爾曼批准的那句話劃掉。請去打字吧,打3份。”
“是,卡爾霍恩先生。”她説。
她站起來,走出去了。
卡爾霍恩看着表,説道:“我們等着的時候,可以談談您的當事人的事情。”
“我無權談論任何事情,”梅森説,“授予我的全部權力是送交這些文件。”
“可是並沒有禁止您聽啊。”
梅森道:“我什麼都可以聽。”
卡爾霍恩再次把雙手指尖合攏,這顯然是他喜愛的姿式,説道:“這家公司是做投資生意的。為了做生意,需要有評價市場趨勢的高度技巧,當然也需要客户對公司領導集體的高度信任。”
卡爾霍恩停下來,彷彿在等對方表示同意,但梅森甚至連頭都不點一下。
卡爾霍恩道:“我不知道你對你那位當事人的歷史瞭解多少,梅森先生,或者説對他的背景瞭解多少。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些。”
梅森保持沉默,卡爾霍恩繼續説,顯然有些不快:“吉爾曼先生背景的一些問題直到最近我才發現。吉爾曼以前結過一次婚,那次婚姻留下一個孩子,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穆里爾,她現在大約20歲了吧。”
“他妻子去世了。大約5年前他又結婚了。他的第二個妻子叫南希。她曾與史蒂文-A-巴洛結婚。巴洛現在住在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市。兩人是離婚的,他們這次婚姻據説有個孩子,叫格拉米斯,現在大約20歲。”
“我一直以為格拉米斯是南希和巴洛生的孩子。但最近才注意到,格拉米斯20歲,而南希和巴洛是19年前才結婚的。格拉米斯的背景還有些奇怪的地方。據我瞭解,有個偵探最近正在追查這些事。南希-吉爾曼是個反傳統的、放蕩不羈的人。如果她的女兒有什麼問題,將會對本公司產生嚴重影響。”
卡爾霍恩説到這裏停住,用責備的目光看着梅森,彷彿梅森應該對這種非婚生的惡名負責。
梅森道:“如果可以問的話,您是怎麼得到有關格拉米斯和她的非婚生消息的呢?”
“消息來源我認為是可靠的。”卡爾霍恩道。
“好吧!”梅森説,“你説了,我也聽了。”
卡爾霍恩走到對講機前,按了一個鍵,説道,“科爾法克斯小姐,收據打好了嗎?”
秘書那歌唱般的話聲響起:“好了,卡爾霍恩先生。我等着你叫我呢。”
“拿進來吧!”卡爾霍恩道。
門打開了,科爾法克斯小姐走進來,把3份收據遞給卡爾霍恩。
卡爾霍恩讀了一遍,把3份都簽了,遞給梅森1份,説:“沒事了,科爾法克斯小姐。”
她轉身走出去。她走路的樣子好象表示,她知道兩個男人都在盯着她的背影,而她並不感覺不快。
梅森道:“好了,我想我在這裏的事完了。”
“我急於要見吉爾曼先生。”卡爾霍恩説。
“你還要在這裏呆多久?”梅森問。
“至少1小時。”
“吉爾曼的秘書呢?”梅森似不經意地問。“她還在辦公室嗎?我想和她説句話。”
卡爾霍恩按了一個鍵,説道:“科爾法克斯小姐,您能否看看馬蒂爾達-諾曼小姐是不是在吉爾曼先生的辦公室?”
他坐着等對講機回話,一會兒秘書的聲音傳了過來:“諾曼小姐回家了,卡爾霍恩先生。”
卡爾霍恩説:“謝謝,科爾法克斯小姐,”關閉了對講機。“早過了下班時間。我留了幾個人加班。”
梅森道:“謝謝,晚安。”
“晚安,梅森先生。”卡爾霍恩道。
梅森離開他的辦公室,穿過外間,站在門口回頭看着那位漂亮的女秘書:“晚安,科爾法克斯小姐。”
她的目光柔和起來,化成嫵媚的一笑。“晚安,梅森先生。”她説,右眼眨了一眨。
梅森沿街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樓,停在德雷克門前。
“有保羅的消息嗎?”他問交換台前的姑娘。
她搖搖頭,“他給您幹活兒去了,梅森先生。你剛來過電話他就走了,一直沒回來。他找不到偵探。”
“好吧,”梅森説,“他回來後告訴他我要見他。”
梅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門後對德拉説,“喂,這是卡特-吉爾曼的公文包。看看裏面有什麼。我把合同送去了,這是裝合同的硬紙報夾子,有個夾子上有穆里爾説的那張字條。看看還有什麼。”
他們一起檢查了一遍,發現只有五、六張從洛杉磯起飛的各航空公司的時刻表,還有一張字條上寫着:史蒂文-A-巴洛,內華達,拉斯維加斯,弗吉尼亞路5981號。
“怎麼樣?”德拉問。
“告訴你,”梅森説,“我今天和好幾位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士有了交往。”
“是不是要把這些豔遇給我講講啊?”德拉問。
梅森道:“首先,我受到穆里爾-吉爾曼小姐令人愉快的拜訪,這位年輕女性很有表演才能,而且為能裝作天真無邪而自豪,因為這可以掩蓋她那並不單純的思想。”
“然後遇見了一位曲線玲瓏的精靈,芳名格拉米斯-巴洛,這是一位金髮藍眼、非常性感的小姐。她認為對於幫助她上汽車的男士,應該慷慨地讓他看一眼她的美腿。”
“你在説我吧?”德拉道,“你是説我忘記了女性的特權,不等男人給開門就自己跳進車去了?”
梅森道:“我常常發現女人們喜歡瞭解最新時尚,好跟上潮流。”
“你的暗示很好,還有別人嗎?”
“啊,還有很多,”梅森道,“吉爾曼公司的辦公室有一位紅頭髮的接待員,她引起的口哨聲大概比得上全國的火車頭的汽笛聲了。還有一位名叫科爾法克斯的年輕女人,她做記錄的姿式就像脱衣舞女脱長筒襪的姿式那樣……或者説,她能夠從一個完全傳統的動作中製造出反傳統的氣氛來,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德拉説,“同時,我想更多地瞭解一些吉爾曼先生私人秘書的為人,因為毫無疑問她就是那個在電話裏自稱維拉-馬特爾,給了那個指紋什麼的神秘口信,又給了吉爾曼先生的電話號碼的女人。告訴您,梅森先生,那是個公用電話的號碼。那個電話亭距吉爾曼先生的辦公樓約4個街區。”
梅森道:“馬蒂爾達-諾曼小姐,這位有問題的秘書,已經回家了。據説她芳齡約50歲,身材苗條得像一根豇豆。”
“其他那些女人,我想,”德拉説,“大概沒有豇豆那樣的身材。”
“當然沒有,”梅森道,“她們象墨西哥彎曲的山路,渾身都是曲線。”
“路面堅硬嗎?”德拉問。
“她們的表現説明,所有的動作都接近於最高速度。”
“您沒有超越極限,我想是的。”
“啊,沒有,”梅森道,“我遇見一個非常傲慢的年輕人,他真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腦袋裏裝滿了大學裏的經濟學、財經分析,他發佈股票行情就象一個滿場跑的裁判流汗那樣容易。”
“嚇,可真是多姿多彩。”德拉道。
梅森道:“這完全是因為我剛去過的那間辦公室的氣氛的關係。如果你有多餘的錢想投資的話,我推薦這家吉爾曼公司。它深刻地認識到,它的穩定取決於保證經理人員的名譽沒有絲毫污點。”
“再給你提供一點消息。卡爾霍恩先生最近驚奇地發現,格拉米斯-巴洛,那位喜歡賣弄風騷的金髮美腿女郎出生的時候太急了一點,以致在巴洛夫婦結婚以前就出世了。”
“哎呀!”德拉喊道,“我真奇怪,您的卡爾霍恩先生竟能容忍這樣一種道德敗壞的行為。主啊,我自己也感染上傲慢的態度了。我是否也要去發佈股票行情了?”
“不,”梅森道,“你的學習要從科爾法克斯小姐走出辦公室的步伐開始。”
“她是怎麼走的?”
“我無法描述她的步法,只能打個比喻,就象一條蛇,只靠尾部的擺動前進,頭部卻高高昂起,一絲不動。”
梅森忽然停止了玩笑,説道:“去它的吧,德拉,現在去吃晚飯怎樣?給保羅留個話,告訴他我們去了哪裏。我給了他一個盯梢的差事,原打算讓他去盯穆里爾,因為我想知道她上了自己的車後是否會直接去找她父親。可是,格拉米斯拿走了她的存車票,保羅現在盯上了格拉米斯,這趟出差可能很不划算……至少對這件案子關係不大。”
梅森和德拉走到門廳,停在電梯旁德雷克的辦公室前。
梅森對交換台前的姑娘説:“坐在辦公室等保羅回來是浪費時間。德拉和我現在去綠磨房,喝雞尾酒和吃玉米餅,然後去旁邊的牛排餐館,吃點肉片燒土豆,大蒜烤麪包片、法式煎洋葱、蘋果餡餅和……”
“別説了,梅森先生,求求您了,”接待員懇求道,“我正在減肥,而我的胃真想把所有的電話線都切斷。”
“好了,我們一會兒就回來,”梅森道,“保羅打電話來時,告訴他我們去了哪裏,他可以給我們打電話,也可以去找我們。”
梅森和德拉去了綠磨房,坐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小間裏,享受着空調,喝着雞尾酒,吃着炸玉米餅和土豆條。
“我想,”梅森對德拉説,“你最好給吉爾曼家打個電話,找穆里爾。我想女人的聲音可能比男人的聲音較少受人注意。穆里爾來接電話時,問她説話是否方便……然後我自己和她談。”
梅森簽了張支票付酒費,走到電話亭前,德拉要了吉爾曼家的電話,找穆里爾。過了一會兒,她説:“請等一等,吉爾曼小姐,梅森先生要和你談話。”
梅森道:“喂,穆里爾,事情怎麼樣?你爸爸回家了嗎?”
“喂,”穆里爾説,忘了稱呼梅森先生。“聽到你的聲音真高興。有什麼新消息嗎?”
“我完成了使命,”梅森道,“合同送到了。拿到了羅傑-卡爾霍恩的收據。”
“啊,好啊!”
“你父親回家了麼?”
“沒有,他給南希來了電話,説要出一次門,今晚不回來了。他説明早去辦公室。我想,明早9點鐘他就到了。”
“他現在在哪裏?”梅森問。
“他去拉斯維加斯出差去了。”
“明白了。格拉米斯在家嗎?”
“不,不在。她來電話説很晚才回來,對她來説這還算早呢!”
“好,”梅森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合同已經送到了。我想明天會有你爸爸的消息。晚安,穆里爾。”
梅森掛上電話,對德拉笑笑:“還算不壞,”他説,“我讓保羅去盯格拉米斯,顯然格拉米斯出去的時間很長。她給家裏打電話説要很晚才回來。這讓我們明白了保羅為什麼還沒消息。”
“多迷人啊!”德拉説。“好象盯錯了人,你原來想盯的是穆里爾吧?”
“我原來想盯穆里爾,”梅森道,“但情況變了,他去盯格拉米斯也不錯。這兩個女孩都很神秘。現在去吃點東西,跳跳舞,再隨便聊聊當事人、那兩個女孩、二次婚姻、神秘的1萬美元鈔票和接二連三的各種的魅力。”
幾小時後,回到德雷克的辦公室,接待員看着他們笑了:“從你們滿嘴蒜味就可以知道吃得不錯,”她説,“對於一位正在節食,只吃鄉村奶酪、罐頭水果和脱脂牛奶的姑娘來説,這可真是罪過啊。還沒有……”她停住話頭,交換台上的燈亮了。她插上線,説道:“德雷克偵探事務所……是……是,他正在這兒,德雷克先生,讓他接電話。保羅-德雷克從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來的電話。”她説。
梅森笑了:“電話在哪裏?”
“到德雷克的辦公室去。我到那裏接。”
梅森和德拉急忙趕到德雷克的辦公室。梅森拿起電話,向德拉眨了眨眼,説道:“我是佩裏-梅森。保羅。你在拉斯維加斯干什麼呢?”
“你讓我盯着她,”德雷克説,“這就是我現在在這兒乾的事。”
“你為什麼不抽空給我來個電話,看看是否……?”
“沒有時間,”德雷克道。“她開車直接去了機場,把車停在那裏。我跟着也進去了。10分鐘之內有一次去拉斯維加斯的航班。她買了票,我也買了票。我想離她遠點兒,可是隻有一個空位子,和她只隔一條過道。”
“她注意你了嗎?”
“當然了,”德雷克説。“我猜她可能起了疑心。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
“到拉斯維加斯後,她打的進了城。我當然也叫了出租車,跟着她走。她進了一家大賭場,象瘋了一樣玩起老虎機來,然後就把我甩了。”
“怎麼搞的?”
“過了大約二、三十分鐘,”德雷克道,“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前,乘客下了車。時間正是9點11分。那女孩突然衝出門去,鑽進汽車,對司機説了幾句話,汽車就衝到街上去了,我站在那裏只記得看見一雙極美的腿,最近的出租車也要到一個半街區以外去找。”
“我好容易找到車,又碰上堵車,這下子徹底輸了。我再也沒聞到那輛車的一點氣味。我回到賭場,想查找那輛車,但是它再沒出現。我想應該先給你打個電話彙報一下。我是在9點12分追丟了她的。”
梅森道:“給你一條秘密消息,保羅。有個史蒂夫-巴洛住在拉斯維加斯。不知道他的職業。他住在弗吉尼亞路5981號。到他那裏去,可能會發現你那位金髮女郎正在和他談話。看見她後就乘下一班飛機回洛杉磯。”
“如果找不到她呢?”
“再找找看,但是不值得花一夜功夫。試試看能不能盯住她吧。如果她在那裏,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如果不在,關係也不大。明天早上見。”
“好吧,”德雷克道,“再見。”梅森掛上電話,對德拉説:“我想今天可以休息了,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