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圍繞着法庭傳播,當奧爾沃德法官坐在法官席上時,法庭內已經擠滿了人。
“現在恢復吉爾曼案件的審理。”他説。
“我向被告律師説明,我被告知,證人哈特利-埃利奧特願意表示無意蔑視法庭,現在自願出庭作證。因此,法庭命令中斷訴訟程序,讓埃利奧特先生重新出庭,給他一個機會説清自己蔑視法庭的罪名。”
埃利奧特從證人室出現。
梅森轉向德雷克:“漢考克在哪兒?”
“飛機晚點了,”德雷克道,“機場上空有霧,不能着陸。”
“豈有此理!”梅森道,“他應該租一架私人飛機……”
“乘私人飛機就更糟了,”德雷克道,“機場已經關閉,只有班機還可以進。漢考克應該在早晨8點半到。他可能已經着陸,現在正往法庭趕呢。”
“查一查,”梅森道,“找個人給機場打電話。問問他那個航班出了什麼事。我可能會要求延期。”
哈特利-埃利奧特坐在證人席上。
“年輕人,”奧爾沃德法官道,“我被告知,你決定遵守法庭秩序,洗清你蔑視法庭的罪名。”
“是的,閣下。”
“很好,”奧爾沃德法官説,“地方檢察官將重新訊問這個證人。如果這個證人誠實並自願地回答全部問題,他將被認為洗清了自己蔑視法庭的罪名,對他的裁決也將撤消。進行吧,地方檢察官先生。”
漢米爾頓-伯格臉上綻開着勝利的笑容,説道:“埃利奧特先生,我要問你,13號早上你第一次看見格拉米斯-巴洛是什麼時間。你要聽清,我問的是你第一次看見她的時間。”
“直到午夜以後我也沒有離開她。”埃利奧特説。
“好,我修正這個問題。你在13號早上就寢以後,再見到格拉米斯-巴洛是什麼時候?”
“8點25分。”
“你能肯定麼?”
“能,先生。”
“當時你在哪裏?”
“我在沃克斯曼6231號吉爾曼家我住的那間卧室裏,站在窗前。”
“你看見了巴洛小姐?”
“是的。”
“你看見她時,她在哪裏?”
“她出現在工作間門口。”在圖上指出那個地點。
證人照做了。
漢米爾頓-伯格道:“為了做記錄,請記下證人指出物證B圖上標明‘工作間’的那個方框。這是對的,是吧,埃利奧特先生?”
“是,先生。”
“那麼,你看見她在做什麼?”
埃利奧特顯然很猶豫,然後説:“她從門內出來,向左右張望一陣,把門關上,開始向外走,後來就跑着繞過樓去。”
“繞過樓房?這是什麼意思?”
“她向偏南方向走,轉過屋角後我就看不見她了。”
“你下一次看見她是什麼時候?”伯格問。
“約10分鐘以後。”
“在哪裏見到她的?”
“我聽見她在走廊裏説話。我把寢室的門開了一道縫,看見她站在那裏,穿着一件特別袒露的睡衣。她三分之二面朝着我,在和穆里爾説話。我感到很尷尬……”
“別管你怎樣感覺,”伯格道,“你看見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我輕輕關上門,避免弄出聲音,也避免讓這兩個年輕女人知道我看見了她們。”
“你能聽見她們的談話嗎?”
“我聽見穆里爾説在找她父親,格拉米斯譏諷地説,‘在閣樓上找?’也許是這個意思的話。”
“請提問。”伯格説。
然而,在梅森站起來以前,伯格面向法庭説道:“請法庭原諒,我的下一個證人應該是佩裏-梅森先生。梅森先生己接了攜帶證件的傳票,要將一些證據帶到法庭,那是他偷偷地錯誤地從沃克斯曼道6231號拿走的。
“我完全清楚,傳訊被告律師是異常的,但是事實是被告律師瞭解一些可以作為罪證的事實,所以被告律師就是適當的證人。但是我感到,為了不致發生拖延或誤解,我有權現在在梅森先生提問這個證人之前就知道,他是否把昨天送交他的傳票上寫明的物件帶到法庭上來了。”
奧爾沃德法官臉上顯出擔憂。“你打算傳被告律師作證反對他的當事人?”
“是的,閣下。”
“你有什麼話説,梅森先生?”
“有,閣下,”梅森説,“我有權要求本案有秩序地進行審理。我有權提問這個證人。當檢察官把我推到證人席上時,假如他決定這樣做的話,那時我將回答他的問題。我從來沒有不尊重過本法庭或任何其它法庭的程序。地方檢察官也沒有理由向旁聽席表演,在此時發表公告,他的意圖主要是吸引新聞界注意。”
“那不真實,”伯格喊道,“我只想知道我是否能進行我的案子,沒有……”
“夠了,先生們,夠了,”奧爾沃德法官打斷了他。“法庭感到,梅森先生有權現在提問這個證人。如果檢察官在本案開庭之始就向法庭提出,要求提問被告律師是否遵守了攜帶證件的傳票要求,本法庭可能會考慮這件事。但是此刻法庭感到這一要求應暫時擱置,直到梅森先生提問完證人,或直到梅森先生本人被傳作證。”
“謝謝,閣下。”梅森道,轉身看了看德雷克。
德雷克搖頭。
梅森走近證人。“你認識格拉米斯-巴洛有多久了,埃利奧特先生?”
“大約兩個月。”
“你的職業是什麼?”
“我是製造廠代理商。”
“你代表幾家不同的製造廠推銷商品?”
“是的。”
“在什麼地區之內?”
“加利福尼亞州。”
“你負責你所代表的全部製造廠在全加利福尼亞州的工作嗎?”
“多數製造廠。其中一個廠家只有南加州的工作。有兩家制造廠給了我華盛頓州、俄勒崗州、內華達州和加利福尼亞州的業務。”
“明白,”梅森道,“有哪家工廠把亞利桑納州也歸入你的範圍嗎?”
“沒有,先生?”
“以前有過嗎?”
“有過。我放棄了這些合同,因為無利可圖,在那些州合同不多,效益不好。”
“你在本州旅行時間很多吧?”
“是的。”
“也去俄勒崗和華盛頓州?”
“是的。”
“請法庭原諒,”伯格反對道,“我看不出這種提問有什麼目的。好象這位律師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想推遲……”
“夠了,地方檢察官先生,”奧爾沃德法官裁決了。“鑑於這個證人在直接提問中所做的證詞非常重要,法庭當然要允許被告律師在最廣的範圍內進行提問。我認為這些問題涉及證人的背景,我想問題很快就將觸及證人看見巴洛小姐的次數,而且目的是在確定是否可能有什麼錯誤。”
伯格洋洋自得地一笑。“就讓律師問這個證人他見過格拉米斯-巴洛多少次,他了解她有多深,起訴方不會有反對意見的,什麼反對意見都沒有。”
“我認為這種意見是多餘的,”奧爾沃德法官説,“擺在法庭面前的問題是你那方面提出了抗議,而抗議已被否決。進行吧,梅森先生。”
梅森道:“你家在哪裏,埃利奧特先生?你在哪裏參加選舉?”
“在雷丁。”
“在雷丁!”梅森驚呼。
“是的,我的辦公室在那裏。我的許多業務通過郵件進行,我開始這種生意是在雷丁。我正在考慮在洛杉磯開一間辦事處……”
“不必説你考慮什麼,”伯格告誡證人。“只回答梅森先生的問題和……請法庭原諒。我要求法庭告誡證人只回答問題而不要主動提供情況。”
“很好,”奧爾沃德法官説,“我認為證人懂得。繼續提問,梅森先生。”
梅森看了看錶,退回到被告律師桌旁。
德拉正在着急地給他發信號。
“請法庭原諒,我可以稍停片刻麼?”梅森道。
“好吧,梅森先生。請抓緊。”
梅森走近德拉。
“保羅給了我這些東西,”德拉小聲説,“艾倫-漢考克已經來到法庭。他剛到。”
德拉將大量的剪報和照片塞人梅森手中,異常激動地小聲説:“看看莫林-門羅的照片。”
梅森看着那一大堆報紙最上面的一張照片,突然把照片翻過來面朝下,走近證人席。他站在那裏注視了證人一會兒,他的態度好象是要儘量使自己鎮定下來。
“請繼續提問,梅森先生。”奧爾沃德法官説。
梅森道:“是,閣下,”然後將鋭利的目光轉向證人。“那麼你住在雷丁,埃利奧特先生?”
“是,先生。”
“你在雷丁開設辦事處的原因是你開始製造廠代理業務時住在那裏,是吧?”
“是,先生。”
“你是怎樣進入製造廠代理行業的,埃利奧特先生?”
“啊,請法庭原諒,這顯然不是合法的提問。”伯格道。
“我允許再提一、兩個這類問題,”奧爾沃德法官説,“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被告律師有權在這裏獲得根據。”
“回答問題。”梅森道。
“好,我從軍隊服役歸來後無所事事。我住在雷丁,我……我注意到一家制造商的廣告,徵聘銷售人員。我應聘了,後來又應聘了幾家,開始在沙斯塔縣小規模推銷商品並逐漸向外發展。我完成合同很好,製造商們給了我更大的地盤,我也就擴大了業務。”
“明白了,”梅森道,“你在參軍前住在雷丁,這就是你返回那裏的原因嗎?”
“是。”
“你受過什麼教育,埃利奧特先生?”
“我高中畢業,上過三年大專。”
“哪所高中?”
“雷丁高中。”
“當你住在雷丁時,”梅森問道,“你是否知道門羅家族?”
長時間的沉默。
“你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梅森問。
“你是否指G-w-門羅,大木材商?”
“是。”
“是,我知道他。我……是,我知道他。”
“還有,”梅森道,“你是否認識他的女兒莫林-門羅?”
“是,我認識她。”
梅森道:“埃利奧特先生,你已經説過,在13號早上你看見格拉米斯-巴洛從工作間跑出來。我給你看一張照片,請問這是不是從工作間跑出來的那個人?”
“等一等,等一等,”伯格説,“在給證人看以前,我要先看看這張照片。”
地方檢察官手忙腳亂地衝過來。
“拿去看吧。”梅森説着把照片遞給他。
漢米爾頓-伯格看着照片笑起來,“不反對,閣下。沒有反對意見。”
梅森把照片送到證人面前。“只要回答問題,”他説,“照片上的是不是你看見從工作間跑出來的那個人?你是不是見到莫林-門羅的時候比見到格拉米斯-巴洛的時候多?”
即使梅森把這張照片摔到證人臉上,也不會使他那樣驚慌失措。
漢米爾頓-伯格看見證人那扭曲的臉,跳起來揮舞着手抗議,樣子像吸引羣眾注意,實際是安撫證人。“閣下,閣下,”他説,“這個問題不正當。這張照片明明是格拉米斯-巴洛的,而且
“我建議地方檢察官宣誓,”梅森道,“或許他應該看得仔細點。折在照片後面的説明文字明白無誤地證明這是莫林-門羅,G-w-門羅的女兒的照片,剛剛宣佈了她和亞利桑納和紐約的一位年輕富商訂婚的消息。”
奧爾沃德法官道:“請讓我看看這張照片。”
漢米爾頓-伯格推開桌子。“我認為,閣下這是一個陰謀,這是梅森先生的另一個企圖……”
“讓我看看照片。”奧爾沃德法官打斷他的話。
梅森遞過照片。
奧爾沃德法官仔細研究了這張照片,翻開貼在照片背面摺疊着的那張新聞記者用的薄稿紙,讀了打字的説明,一言不發地把照片交回梅森手中,轉向證人。
“回答問題,”梅森道,“記住你宣過誓。從屋裏跑出來的是格拉米斯-巴洛還是莫林-門羅?”
“反對,閣下!”漢米爾頓-伯格喊道。“我們不知道這張照片是否經過鑑定。我反對這個問題的理由是它是有爭議的,它要證人做出結論,這是不適當的提問,沒有奠定基礎。”
“否定反對意見,”奧爾沃德法官厲聲説,“證人回答問題。”
“我……我……我不知道。從窗口往下看時……現在我想……她們非常明顯地相像。”
“明白了,”梅森道,“那麼,你不想宣誓説你看見的那個從工作間跑出來的人是格拉米斯-巴洛了?”
“不想,先生。”
“你是否想修改你的證詞,説你不能肯定你所見到的是不是格拉米斯-巴洛?”
“是,先生。”
“那麼,”梅森道,“你認識維拉-馬特爾有多久了?”
證人開始坐立不安。
“你宣過誓,”梅森道,“你認識她多久了?”
“反對,不適當的提問。”伯格説。
“否定反對意見。”奧爾沃德法官厲聲説。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1個月前。”
“在哪裏?”
“在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
“你怎麼會見到她的?”
“一個朋友把我介紹給她的,説她是個非常聰明勇敢的私人偵探。”
“那麼,”梅森説,用手指着證人,“你加入了還是沒有加入和維拉-馬特爾的交易?”
證人突然挺起胸膛:“我拒絕回答。”
奧爾沃德法官面色不善地俯身向前。“理由呢?”
證人挑戰似地仰臉望天。“理由是,”他説,“回答將陷我於有罪。”
梅森沉着地走回被告律師席坐下。“沒有問題了,閣下。”
漢米爾頓-伯格站起來:“閣下,這……這完全出乎意外。對形勢的發展當然需要調查。我要求對那張照片進行更多的調查。我要求鑑定這張照片。我感到被告律師犯了假冒罪,這是格拉米斯-巴洛的照片,加上了錯誤的説明,被故意用來擾亂證人。我要求延期,直到我能驗證這張照片並確定出了什麼事。”
“我不反對延期,”梅森道,“被告方非常願意讓地方檢察官驗證照片。我感到地方檢察官應該繼續追查為什麼證人拒絕回答他與維拉-馬特爾的交易的問題。”
奧爾沃德法官説:“梅森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你所知,本案中是否有替換照片或説明的事?”
“沒有,閣下。我剛剛從一位偵探那裏收到這張照片,他幾分鐘以前剛剛趕到法庭。我昨天夜間和他通電話時要他把莫林-門羅的照片帶來的。”
在隨後的一陣靜寂中可聽到一個女人的抽泣。
奧爾沃德法官看着哭泣的南希-吉爾曼。
“法庭宣佈休庭到明天早上10點鐘,”他説。然後轉向漢米爾頓-伯格,説道:“我建議警方盡最大努力追查到底。這裏的形勢當然應該徹底調查。”
“好吧,閣下。”漢米爾頓-伯格乖乖地説。“休庭。”奧爾沃德法官宣佈,在離開法官席前以迷惘尊敬的目光給了梅森長長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