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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福王果然在另一個秘密的地方,也目睹了一切。那是一種真正叫管窺的裝置,是一名西洋的傳教士來替他裝置的,以天然的水晶磨成各種形狀,從幾個不同角度,安放在銅管中,然後由複壁通到一所地室中。福王自己就躲在地室中,陪他一起窺着他的是兩名真正的親隨,一文一武,一老一少。年少的一個是有桃花羽士之稱的桂武。年老一個則是府中的書啓先生,姓馬,叫馬道容,是替福王管一切宮中的奏摺的,宮中下來的旨意也歸他保管,上達宮中的奏章也由他擬稿,他似乎是真正掌理文案,地位十分崇高。但他從來也不過問甚麼事,生活很簡單,單獨一個人住在慈安堂的大樓下,只有一個小書僮伺候他,府中有人還沒見過這位先生。因為慈安堂上供奉着歷年來的聖旨,福王要拜本時,也一定誠心正意地先在這兒焚香上告他的先母福慧公主龍安,也是皇帝的幼妹,他與皇帝也是很近的內親。馬先生的文筆絕佳,據説是福王重金禮聘而來的,但這個人生活平淡而又寡於交遊,所以沒有人會注意他。可是這一文一武才是福王最倚重的心腹,共享他所有的秘密,包括這管窺中所見的一切。看到室中的一男一女興盡淋漓,告了一段落時,福王居然還出聲讚道:這兩個人真能玩,也真會玩桂武笑道:這傢伙有條好寶貝福王點頭道:東宮太子性淫好色,也是專好窺秘戲,自誇宮中藏有一對最佳的對手,一個是西藏來的喇嘛,一個則是白蓮教下的女師,邀我去看了兩次,那時還覺得不錯,但是今天跟這兩個人一比,還是差多了。馬道容道:這傢伙一定受過玉龍術訓練桂武又道:不過我以為難得的還是蘅夫人,看她平時是不出聲,十足一派大家閨秀風範,卻不知她竟如此風情。馬先生居然也一笑道:小桂子動心了?只可惜你當年太心急了一點,找老夫動了操刀一割,大勢去矣否則現在大可以一試,跟丁佐雲一爭長短。桂武搖頭道:我沒興趣,我從前就有個原則,就是不沾會武功的女人,因為她們妒性奇重,性情難測,除非你對她忠心不二,守着你到底,否則她們吃起醋來太可怕了,我有兩個師弟都是栽在女人身上,一個半夜割了腦袋,另一個則斷了半截命根。馬道容哈哈大笑道:那個婆娘太缺德,割了半截,使得你這師弟既不能風流又不能下流,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叫他來找老夫,老夫替他接上一條,重振雄風如何?桂武卻搖搖頭道沒有用的,他也找到了一個白蓮教中的女師,名叫九花娘娘徐美英的,替他接上了另半截,雄風倒是振作起來了,而且粗壯更盛,只不過全不是那回事,他只能替人效忠,自己全無樂趣,那個姓徐的女師有好幾個女弟子,個個貌美如花,輪番伺候,不到一個月,我那個師弟只有遠避邊疆,躲着不敢回來。這次是福王大笑道:有意思,你們師兄弟居然全撞到馬老兩口子手裏去了?桂武啊了一聲!道:原來九娘是馬老的渾家,那麼馬老也是白蓮教中的人了?馬道容的臉色略有尷尬道:我們同是白蓮教主的座下弟子,她還是徐鴻儒的侄女兒呢,居然亂倫,去勾上教尊兼師父的教主,老夫一氣之下,才離開了他們!桂武笑道:沒想到老馬也有一段傷心史!馬道容道:那只是少年時的書一氣而已,後來老夫追隨王爺,共參物外之趣,早把那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福王卻笑道,馬老口中説得瀟灑,心中多少有點耿耿於懷的,不過沒闢系,我答應不出一年,必然叫他們一敗塗地,全部入我的掌握,那時就全由馬老處置,而我就可以掌握更多的兵權。桂武道:誠王爺的?福王笑笑,道:馬老當然也知道。馬道容一怔,道:王爺真的要向白蓮教下手嗎?福王道:是的,我必須向他們下手,因為他們漸漸不安份起來,在每個大宅裏都安插了人,我這兒的玉蘅還是個好一點的,我那些表兄弟親王府中,都有幾個人霸住了大權,弄得我那些表兄弟言聽計從,這是很危險的事,宮中也有了知覺,舅舅叫我注意桂武道:蘅夫人也是白蓮教弟子嗎?福王笑道:難道你還瞧不出來?你問問馬老。馬道容點頭道:這不錯,她在徐美英的嫡傳弟子十大觀音中排行第五,外號玉面觀音。福王又道:玉蘅若非白蓮教弟子,怎麼會有如此精湛的房中術?怎能應付得了左雲的高招。馬道容道:這個左雲真的沒有問題麼?福王道:本來還不確定,幸好馬老獻良策,要他在別有天中跟玉蘅碰個頭,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玉街堪為對手,這麼好的牀第伴侶,哪裏去找?所以這個左雲必定會教玉蘅牽着鼻子走啦。馬道容握着鬍子道:王爺準備如何運用這個人呢?福王得意笑道:我只要好好運用玉蘅就行啦。馬道容道:可是蘅夫人是白蓮門下,白蓮卻暗中擁立朱毓的子孫。福王道:這個馬老過慮了,你自己是白蓮教中出來的,對他們那一套還不明白了?成不了大事的,丁佐雲現在是不知底細,等真正明白了,他會反對他們的。馬道容想了一下,道:既是白蓮教成不了事,讓他們去鬧,豈不是對王爺有利?福王道:本來我也是這樣想,但現在卻不行了,我這位舅舅年紀雖老,真還是個精明厲害的人,他要我對白蓮教展開行動,我若動,就會引起他的疑心!桂武道:王爺現在已手操一半兵權,難道還怕宮中?福王道:小桂,你還不明白,我雖然手操兵權,但仍是個空架子,那些人為了皇帝才效忠我,一旦沒有了皇帝的支持,我手中的實力會跑掉一半的,所以目前我必須對皇帝表現得十分忠心,完全取得支持以後再説。桂武道:以後又能如何呢?那些軍隊既是隻效忠王室,以後自然是擁立東宮了,對王爺也沒有好處呀!福王笑道:你們都不懂,我這位舅舅是個很有心計的角色,別人很難猜到他的意向的,他雖立老二,卻不是他心中的理想人選,日後必定會更換的。馬道容道:那會更換誰呢?福王道:誰也不知道,他有十七個兒子,個個都有可能,他喜歡誰,中意誰,不到他登天,誰也不會清楚,目前他對哪一個都沒有特別好感,所以才把軍權交給我自希望我成為他將來執行遺詔的人,因此我必須不動聲色,表現得一片忠心而沒有野心,取得他全部的信任,一旦他倒下之後,那才是我的天下。馬道容道:那時王爺大權在握,又何必一定要做皇帝呢?天下至尊不過皇帝,但若能把皇帝捏在手心裏,那滋味豈不更勝於皇帝?福王哈哈大笑,道:馬老不愧知我,將來我們這三個人的小圈子,才是萬里江山的主宰呢,現在我可要出去了,我要交代他一個任務了。□□□□□□□□丁佐雲當然是要實現諾言,好好的將喜兒餵飽,輕易地將她擺弄得服服貼貼,欲死欲仙然後回到小院,將這翻鬥智經過説給南宮燕聽。南宮燕笑道:這可便宜了你這個色中餓鬼!丁佐雲道:這可完全是工作需要。他一把又摟住她,開始上下其手,撥弄得她全身酥應麻,融化成一攤牛油,卻用力推開他,道:有人來了!丁佐雲也聽出外面的動靜,只得放開她,道:好吧,等我回來再小丫鬟桃兒在門口道:左先生,小柳子求見。丁佐雲大步而出,果見福王身邊伺候的俊男小柳子在門口等候,見到丁佐雲,拱手為禮,道:王爺在書房相侯,有事相商。丁佐雲道:好,這就走□□□□□□□□福王交代的任務是打擊白蓮教。因為最近深宮內宛竟然有不尋常的跡象,皇帝為之驚動。福王道:最近他們的白蓮教黨徒湧集京師,進駐到各大門第中去,蠱惑宗親大臣,鬧得很不像話,聖上責成我徹底整頓,這事還要請先生多幫忙。丁佐雲道:那當然沒問題,白蓮教妖言惑眾,在江湖上也是眾矢之的,見到他們絕不會姑息的!這倒是實情,白蓮教是靠着妖術起家,雖能以符咒治病,但是罔顧倫理網常,壞人名節。更有甚者,他們還殺產婦、盜嬰兒,取紫河車用以製藥,為正道所不容,羣起而攻,總算才收斂一點,消聲匿跡因為官府也將他們列為妖人,抓到後架火燒死,絕不留情。丁佐雲對這一類人也是深惡痛絕的,所以立刻答應了。福王提供了一份名單,那是潛伏在京中的一些白蓮教線索。他還鄭重地吩咐道:左先生,白蓮教在京中已潛伏了許多年,勢力已生了根,我不敢以官方的身分敞開來辦,也不願意這麼做,因為有許多江湖朋友不小心被他們套上了,對這些人我還是願意送一份交情,幫助他們出脱的,名單上的人經我調查有據,不會冤枉他們,但是我希望你以江湖人身分去辦,生殺予留,也由你決定,我只要他們離開京師就行了。丁佐雲道:我自然可以憑江湖人身分去辦的,但是我看名單上,有幾個人似乎頗為罩得住,假如他們藉用官方的身分來壓我呢?福王道:那你可以放心,我絕對全力支持,我還兼了京師,錦衣衞。總領之職,總領東西兩廠,我給你一個副總領的身分,必要時三個大營全都歸你提調,有了這個身分,就是王子親王,只要你把握住證據,也都可以當場加以逮捕起來,一切由我頂着。丁佐雲一怔,道:緝捕營副總領?王爺這不是授權太重了?福王道:不,左先生,我辦事一直是如此,用人不疑,必須授以重權,才能辦好事,緝捕營中並沒有副總領一缺,你是我特別委聘的全權代表,我活着或在職一天,沒有人敢懷疑你的權利,我若一旦去職,你也跟着下台,所以這份職務不能銓敍,沒有品級,也沒有俸額,不過你在職時,可以向營裏或府中無限制地支取,這是我必須要説明的。丁佐雲道:我明白,我也不是真正想做官。福王道:這就是了,大丈夫只要權在手,何必一定要做官?布衣能屈王侯,不是比做官更有意思?回頭我請馬老夫子把委狀和府節令牌送來,也附一本存摺,數額是五十萬兩,憑摺子向任何銀號兑取,你先用着,不夠再説。丁佐雲道:足夠了,我用不了這麼多。福王道:左先生,錢是一定要用的,你也許要請一些江湖朋友幫忙,雖説是憑江湖義氣,卻也不能虧待人家,我給他們,怕他們不肯收,由你做主好了,只是有一點,這件事不能動用府中的人,也別去向威遠鏢局聯絡。丁佐雲道:為甚麼呢?莫非他們有問題?福王道:我不敢説,因為他們在京師太久了,而且江湖淵源太廣,難免會有一些情面瓜葛,走漏消息,叫對方有了準備,反倒難辦了,所以連玉蘅這邊都要保密。丁佐雲道:是福王又道:所以在邀請朋友時,最好也別找交遊太廣的,他們都難免有人情牽扯。丁佐雲道:王爺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丁佐雲回到住處,將此事説了。南宮燕道:玉蘅是福王心腹,怎麼連她都不能説?丁佐雲道:我猜另有原因。南宮燕道:甚麼原因?丁佐雲道:這個玉蘅八成就是是白蓮教徒,打入了福王府。南宮燕道:他怎麼知道?丁佐雲道:因為她的房中術太高明正説間,外面又有動靜,卻是桂武送東西來了。他送來一份委狀,用了緝捕營和福王的大印,一份腰牌,鐫了職稱和姓名,還有一份存摺。因為隨行還有兩個人,桂武只打了個別人絕對難以察覺的手勢,口中卻道:王爺説,左先生放手辦好了,不必怕鬧出人命,因為這些人本來就是萬惡不赦之徒。丁佐雲熱情地握住了桂武的手,暗中在他手中打暗號,口中應道:是的,桂兄弟請上覆王爺,在下我一定盡心盡力。桂武笑了笑,抽開手走了。南宮燕皺着眉,道:這傢伙不是叫甚麼桃花羽士桂武的麼?他是個大色鬼魔。丁佐雲道:是的,他跟我是小同鄉,我認識他。南宮燕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同鄉的?還跟他那麼親熱。丁佐雲道:他是我的師弟,同出恩師門下,我的同門絕不會有很壞的人,因此你不必太耽心的。南宮燕道:甚麼?你們都是顧老師的弟子?丁佐雲道:是的,恩師一生造就的門人極多,但經他考驗合格認可的,才收錄為入室弟子,他打的那個手勢就是同門之間聯絡的暗號,經老師認可的弟子,心性必無問題,我們在府中有這樣一個同道,凡事就方便多了。南宮燕看了一下名單道:這份名單上的人不少,而且大半是我不清楚的,實力如何也不知道丁佐雲道:不要緊,我們可以找朋友。□□□□□□□□丁佐雲夫婦倆人出了門,卻一逕來到天橋,找到了唱小曲的小白菜的茶棚。那兒剛唱完了一半,正在託着盤子收錢,捧場的人並不多,給錢的人也不多,只不過幾十個小錢而已。丁佐雲掏出了五兩重的銀錠子,往盤中一丟,那個收錢的老頭一怔!丁佐雲道:我在前面的奎記酒館歇腳,叫小白菜收場後過去坐坐。這是預定的暗號,老頭兒立刻就懂了,哈着腰道,是是,這位爺,一會兒準叫她伺候去。丁佐雲轉身要走,忽然聽到盤子裏篤的一聲二個粗啞的喉嚨道:爺們也瞧上小白菜了,叫她收了場子,在此等着,哪兒也不準去。老頭兒怔了一怔,道:這位爺,剛才已經有位爺先指名要白姑娘出去了。我知道,他給了五兩銀子,老子也給了五兩,沒比他少一點兒,因此你可以回了他的。這位爺,事情有個先來後到笑話?他不過才進門,老子可是捧了半天的場了,論先後也該是老子。不待老頭開口,那個中年人道:老頭兒,你招子放亮一點,在天橋混,有三種人你得罪不起,最大的一種就是老子這一行,你要是再羅嗦一句,砸了你的棚子是小事,要你的老命也只是吹口氣。老頭兒連忙道:原來是衙門的差大爺!這是在向丁佐雲遞消息。丁佐雲正在心中盤算着這個找喳兒的傢伙是誰?一聽老頭兒報了對方的身分,心中已有了底子了。他立刻上前道:你是哪個衙門裏的?那中年漢子冷笑道:不用管我是哪個衙門裏的?只要管得着你就行。哦?你知道我最誰,你準保管得着我?中年人冷冷地道:當然知道,你是福王府的書啓先生,在王府裏很神氣,但到了這兒,可輪不到你耍大爺,乖乖地給我夾了尾巴滾一邊兒去,否則老爺就告你一個妨礙治公的罪名,先抓你起來。丁佐雲笑道:好極了,我倒得要看看你多厲害,是否夠資格抓我起來?先亮亮你身分。中年人道:不必亮,反正你不過是王府裏的一名師爺,無職無品,來到這兒,仍然是布衣老百姓一個,大爺我絕對夠資格抓你,而且要是進了大牢,連福王也保不出你來姓左的,你且先合計合計。南宮燕最忍耐不住,橫裏岔出,劈手就是一巴掌,喝道:混帳東西,老奶奶偏不信邪,揍你這個王八蛋!這一巴掌打得又疾又快,那個中年人間避不及,被打得飛了起來,腦袋撞上了一邊的木柱。叭的一聲!腦花四濺,倒地不起!那是因為南宮燕看他居心找喳,以為他必是有兩下子的高手,出手就用了煞着,哪知這傢伙是個銀樣臘槍頭,不堪南宮燕這麼一下子。一掌打死了人,南宮燕自己也怔住了!這時棚子四周湧來了一批人,刀弩暗器,圍住了他們。一個穿了官服的官人上前喝道:好大膽,你們竟敢行兇打死官差?還不快束手就擒!那個老頭低聲道:左先生,這是西廠的,他們是做好了圈套,想把您坑進去,真若進了西廠大營就糟了,二位還是由這兒後面先脱身,進了福王府,再來設法。丁佐雲卻十分鎮定地道:西廠大營是甚麼衙門?那個老頭道:是密探機關上京師的這類機關有三個,另一個是錦衣衞,錦衣衞比較大,屬福王蕭錚管,東西兩廠屬內務府的宗大臣管原來如此,福王卻沒有説出這層關係,只聽這個老頭又道:剛才被打死的只是一個小混混,在兩廠掛了個便衣密探的名,專事招搖,打死了他,也沒有多大的罪名,他們只是藉個題想扣住先生而已。丁佐雲道:錦衣衞能壓住東西兩廠嗎?老頭道:自然壓得住,可是先生卻是平民的身分,回到王府,趕緊請王爺補個身分就可以沒事了,目前卻犯不着跟他們鬥,因為他們此刻是正式的官差。丁佐雲又問道:死的傢伙叫甚麼?那個官兒呢?他是甚麼官兒,有多大?老頭道:死的叫申九,是天橋的地頭蛇,那個官兒叫張順,是西廠的一名統帶,官兒倒是不小,看來他們是存心找上您的。丁佐雲道:統帶有多大?老頭道:統帶領二、三十個人,但是因為密探地位特殊,京中三四品的官兒都不敢惹他們。丁佐雲冷笑道:我倒偏要惹惹他們,你別管了,通知姑娘準時到茶棚見面好了。他揮手叫老頭兒退下,然後上前了一步叫道:張順,你過來,我要給你瞧瞧一樣東西。張順的口中叫得兇,人卻不敢過來,大概對左雲的本事頗有忌諱,跳着腳道:不必瞧了,你是當場行兇的人犯,快束手就擒,否則我們就要動手了。南宮燕挺身道:誰敢動?上來試試看。她的潑辣比左雲更出名,倒是沒人敢逼近。張順只能遠遠叫道:好,你們敢拒捕,大家上,動傢伙宰了他們,自然有宗大人負責。那些持弩箭的人又挺前了兩步,準備要放箭了。丁佐雲掏出那塊腰牌,噹的一聲,丟在張順的腳下,冷冷道:張順,你瞧清楚,然後跪下來跟我回話。張順撿起了腰牌,仔細地看了後,臉色大變!回頭想跑丁佐雲道:張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分,還敢跑,你不妨試試看?讓你跑出十丈去,然後再摘的腦袋,你跑掉了就算你命大。張順不敢動了,雙腿一屈,磕頭道:副使大人在上,卑職叩見,卑職不知是大人光臨,多有冒犯,實在罪該萬死,請大人恕罪。丁佐雲冷笑道:不知者無罪,把牌子給我送過來!張順膝行而前,將那面金質腰牌雙手捧在頭上,因為錦衣衞的總副統領等於是代表福王本人行使職權,連總督巡撫等一品大員都得跪下叩安,實在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統帶所能比的,無怪他要如此惶恐了。丁佐雲收起了金牌,他實在懶得跟這些嘍羅生氣,他知道這是因為宗政桓的指使,但是他卻鬥不過福王,福王早就準備好了對策。因此他冷笑一聲道:今天的一切是誰指使的,遲早我會找上他,現在給我滾。老頭兒驚詫地望看他,丁佐雲一笑道:你落了五兩銀子,做做好事,把申九給收埋了吧,叫姑娘快來。□□□□□□□□回身和南宮燕去到茶棚坐下沒多久,小白菜就來了,她一見面就道:雲哥,你們把事情辦得太急了,就算要找我,也用不着在我家門口殺人呀?張順回去一嚷,宗政桓一定大為緊張,下令要全力對付你們!丁佐雲卻笑着:別緊張,坐下來慢慢談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老婆南宮燕。小白菜大是不服,道:我們跟了你這麼久,甚麼名份也沒有撈倒,你卻一下子冒出個老婆來了?丁佐雲瞪眼道:你要是不滿意,現在就可以走!她的臉一下子慘白!丁佐雲又道:要做我的女人,一不許吃味,二不許爭名,就算是貴為公主也是一樣!背後有個聲音道:公主也一樣?是漱玉公主麼?丁佐雲回頭,原來是黑水仙喬玲,還有關洪、朱婉兒、謝小蓮;他甚至見到胡巧玉與丫鬟小青、小黛,不由欣然道:連你也來了?胡巧玉垂頭道:你不會記恨我吧?丁佐雲道:不會,當然不會接着再為她們一一介紹。眾人一聽丁佐雲的老婆是大名鼎鼎的南宮雙煞,都不再有爭名份的意思了。喬玲道:林祖蔭送的一百兩黃金和兩千兩紋銀,我們在七柳衚衕購了一幢四進民宅,我們都住在那裏丁佐雲道:好,我們到那裏去坐坐,等我聯絡的人到了,大家一起商量□□□□□□□□南宮燕道:你還聯絡了誰?小白菜插口道:除了漱玉公主,還會有誰?丁佐雲瞪眼道:就你聰明?聰明倒是好事,我卻不喜歡這種酸味兒。小白菜臉色又變了,立刻噤若寒蟬。□□□□□□□□七柳衚衕在大直門外西邊不遠,地方很僻靜,這幢四進民宅也夠大夠寬敞,幾個女人居然將這裏收拾得很乾淨。漱玉公主果然便裝而至,進了門就嚷道:左雲,我給你帶了個好幫手但她馬上就見到丁佐雲瞪過來的眼光,立刻又將下面的話嚥了回去。丁佐雲無心與她計較,大步迎了出去,道:是哪位好幫手啊?一眼見到漱玉公主身邊俏生生站立着一位極其眼熟的女俠,一身紅衣、紅色劍鞘、長長的紅絲帶劍穗,繫着一塊血紅色的玉。丁佐雲不禁大為意外,道:你是漱玉公主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南宮燕卻出現在門口,道:不用介紹了,我知道她是誰。小白菜也擠到前面來,道:她是誰?南宮燕道:她就是大名鼎鼎、名震江湖的南宮雙豔之一的南宮雁!丁佐雲這才驀然響起,難怪她這麼眼熟。南宮雁已奔過來撲進南宮燕的懷中道:姊姊南宮燕冷冷道:你終於肯認我這個姊姊啦?南宮雁飲泣道:我剛從回疆回來,我已經打聽到爹爹的事,我們都誤會了南宮燕眼眶也泛紅,拍着她的肩膀道:好,好,誤會解開了,往後大家都要過日子丁佐雲插嘴道:對對對,往後還要同心協力的去幹一件大事。漱玉公主道:甚麼大事?丁佐雲道:附耳過來□□□□□□□□在天橋市集的尾端,有一家胭脂花粉店,賣一些廉價的胭脂花粉和絲線針箍等女人家的零雜用品。生意還挺不壞,因為在天橋混生活的,常有一些小媳婦兒和姑娘家,由於需要拋頭露面,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閒下來也愛繡個荷包甚麼的,所以這兒的繡花針、絲線和零頭綢緞綾羅以及紙剪的花樣兒銷路奇佳。不過這兒賣得最多的還是男人的用品,煙絲和鼻煙,上了年紀的人抽水煙袋,中年人多半抽旱煙和聞鼻煙,還有放在嘴裏嚼的煙草。京里人的花樣多,有錢的大人們用上等貨,沒錢的花不起那個錢,可也喜歡弄點賤價的跟着學樣兒。所以這家小雜鋪兒,從早到晚,都有着進進出出的顧客。掌櫃的叫錢有餘,胖胖的身材,做人挺和氣,對姑娘小媳婦兒們買兩根針還付上一繒絲線之類的小事從不計較,人緣挺好。他的女人比他更有名,大夥兒管她叫雲裏觀音,那是因為她的身量高,活像梁山泊裏的一丈青,足足比她老公高出一個頭去。錢大娘子個兒雖然高,可是高的靈巧好看,大胸脯、細腰桿兒,圓屁股蛋兒,那雙長腿藏在裙子裏雖是看不見,只要看着她白嫩嫩的皮膚,就可想到那雙腿是如何動人了。錢大娘子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嘴角也老是帶着動人的微笑,上門買煙的男人們向她開句玩笑,她也不生氣,甚至於還俏皮地回上兩句。這樣的一對夫婦,在街坊之間做人自然是成功的,他們又是獨門生意,沒有競爭的對手。雖然也有人瞧他們生意太好而眼紅,想照樣開一家,但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因為他們拿不出雲裏觀音那樣的娘子,而這位掌櫃娘子對生意的影響太大了。照説,這樣的一家店鋪,這樣的一對夫婦,該不會有人來跟他們過不去了吧,但偏偏就有人找上了麻煩,而且還不只是一次。第一批上門的是唱小曲賣藝小白菜與黑水仙喬玲,小白菜進了門就嚷嚷道:錢掌櫃的,早上我才來買的兩繒絲線全是斷的,而且那一包繡花針都沒針眼。喬玲也將一包煙絲往桌上一甩,道:錢老大,咱們是多年的街坊,我爺爺昨天來買的煙絲全都幹成粉末了,老街坊,老主顧,可不作興這個樣子!在錢有餘的鋪子裏,偶爾出點小錯是會有的,但不會太難譜,甚至於把斷了的絲線、沒眼的針和幹碎成末的煙絲賣給客人,他們家也沒這種貨。錢有餘怔了一怔!臉上堆笑道:這真是對不起,也許是我老婆拿錯了,我馬上給您換。錢大娘子坐在櫃枱裏,很少管拿貨,那是夥計的事,但錢掌櫃的心眼兒活,説成是她拿的貨,可以把場面敷衍過去。她不大動手嘛,自然不大熟,拿錯了也情有可原,反正他答應換了,人家也不該有甚麼挑剔了。夥計馬上拿出了兩束絲線和一包針以及一包煙絲。小白菜一接過來,打開一看,又嚷道:錢掌櫃的,你這不是拿人開胃嗎?這種針線能用嗎?錢有餘看看那包針線,臉色就變了,因為那一包五枚繡花針,針眼全是扁的,兩束綵線全部斷成寸來長的短線頭。夥計在拿出來的時候,他還親眼檢查過,才不過交到小白菜手中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分明是對方使了暗勁手法所致,這也分明對方是有意找喳子。但他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白姑娘,您是天橋名人,小老兒在這裏開個小鋪子餬口,只是將本求利混日子,就算有甚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也請你高抬責手,放過一馬,你要我怎麼樣?請吩咐一聲好了。小白菜色藝俱佳,人緣又好,結交的全是富商巨賈,甚至有些大小官兒常來捧場,她已成了名人了,旁觀眾人以為真是鋪子賣的東西出了問題,現在才知道敢情來找麻煩的。而且錢有餘也照江湖規矩擺出了話,倒是引起了興趣,一窩蜂似的圍了過來。小白菜淡淡一笑道:不錯,本姑娘是看上了你這家鋪子了,想請你挪挪窩。錢有餘卻也光棍,居然笑着道:原來白姑娘是要我這家鋪子,那容易,白姑娘給我們三天的期限,三天後您過來接收鋪子好了。他表現得十分漂亮,但小白菜卻不領情,冷冷地一笑道:三天後你把裏面重要的東西都搬走了,我要一間破店面幹嘛?不行,我要你們立刻讓出來,本姑娘看在多年街坊的份上,準你們走人,否則我就連人一起留下。這時有人瞧着抱不平了,出來道:白姑娘,官府抄家也得給人帶走一些隨身衣服,你卻硬要強佔人家的鋪子,這未免太過份了?!小白菜一瞪眼,道:不錯,本姑娘就是這麼不講理,可是尊駕先得問問,我憑的是甚麼?這時那抱不平的人道:你憑的是甚麼?小白菜哈哈大笑道:問得好,我只是個在天橋唱小曲賣藝小女子,既不在官,又不在府,我要他的鋪子,他居然會答應了?他又是為甚麼這麼好説話呢?你倒是問問他看?那個抱不平的人也瞪了眼,就算她有了名氣吧,可是也不作興這個樣子欺負人,而錢有餘也用不着如此委曲求全呀?看錢有餘的樣子,竟像是欠了人家幾百萬的債似的,對那個抱不平的人拱拱手道:白姑娘,我不求別的,只求能幫幫忙,求求官,給我一兩天的時間,略微收拾一下細軟,至於店中的生財貨品,我保證原封不動從現在開始,連做買賣收進的一個子兒也原封不動,留待交接如何?他説得夠可憐,但是小白菜卻不通情至極,依然冷笑道:不行,我説過了,這時候走了,我賣個面子,答應讓你們全身而退,否則我就要連人一起留下了。這種態度自然激起了許多人的反感。而錢大娘子卻過來了,她的態度卻比她老公潑辣多了,她兩手一叉,兇狠狠地道:小白菜,我家男人敬你是個江湖朋友,才對你禮讓十分,可不是真含糊你,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好來好往,咱們舍了這份家業,孝敬了江湖朋友也沒甚麼,但是你把路堵絕了,不留人一點活路,那是逼着人拼命了。她的話很硬,但也硬裏帶軟,至少她表示的還是願意妥協而求全的。小白菜卻一沉臉道:雲裏觀音,本姑娘准許你們公母兩人走,已經是放足了交情,留下最大的活路了,你若是不知足,可別再想我多擔待,目前本姑娘是以江湖人的身分攬着來出頭,還可以留幾分交情,若是回頭換了人來,怕沒有這麼輕鬆了。錢大娘子冷笑一聲道:弄了半天,你們還只是打頭陣的,敢情後面還有大批羽翼呢?看來是吃定了咱們了,小白菜,你給我弄清楚,我們可不怕你們人多,真要怎麼樣時,我們還怕會少了幫忙的朋友?她這麼一煽動,果然有幾個人已經卷袖子、伸拳頭,準備抱不平了。有兩個傢伙更是熱心,大聲道:對,錢嫂子,你只要吩咐一聲,我們立刻就為你擺平這丫頭。這裏才伸手,已經有人攔住他,發話道:老弟,別熱心得太過頭,打抱不平也得看情形,看場合,看對象,這場不平你打不了,也犯不着,雲裏觀音不過沖你飛了個媚眼,事後也不會為了表示感激而讓你摸她一下,你把小命兒玩上了,值得嗎?説話的是關洪,他不知道是甚麼時候也擠了來瞧熱鬧了,見有兩個混混兒想逞能出頭,才出頭攔阻。哪知這兩個傢伙還真衝,雙眼一瞪道:放你媽的屁,你這説的是人話?天橋是大夥兒的地方,可不能由着你們這一羣惡棍在橫行霸道,你趁早走開點,否則老子連你一塊兒揍。關洪笑道:難得,難得,我倒不知道咱們天橋甚麼時候跑出兩位仗義除奸的大俠客來了?更不知道咱們也有資格當上強梁惡霸,成,老弟,我就是喜歡捱揍,而且打了我,你也算成名立萬了,來,咱們先來場開鑼戲。一個傢伙劈面就是一拳!關洪輕輕伸手就握住了,笑道:老弟,你要是隻有這兩手兒,那還是省了吧,強出風頭也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可是才説到這兒,他的臉色忽地一變!因為他握住拳頭的傢伙不知怎的,居然脱出了他的掌握?而且還反手拿住了他的腕子,鎖住了他的雙手;另一個傢伙悶聲不響,在他背心擂了一拳!這一拳還其重,關洪的身子突然直飛出去。幸好喬玲在一邊手快,托住了他的身子,化解了衝力,才沒撞在牆上,可是他的口中卻已淌下了鮮血。喬玲不敢隨便亂動,只急急地問道:關洪,你怎麼樣?關洪連運了幾口氣,才壓住了浮動的氣血,又朝地下吐了兩口瘀血,才喘着氣道:還好,還好,總算一時不致送命,這是八十老孃倒迸孩兒,陽溝裏翻船了,竟栽在這兩個小兔患子手裏?看樣子這一户人家還不簡單,你們可得小心點。這兩個小混混在天橋也有好幾年了,平時帶了十個手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抽頭聚賭,敲詐勒索,吃吃外來的土老兒,成不了甚麼大氣候,所以也沒有人會去注意他們,沒想到他們竟是深藏不露。關洪就因為沒把他們當回事,才着了他們的道兒,捱了一下暗算。不過這兩個傢伙也沒得意多久,因為人叢中竄出一條人影,飛起就是一腳,踢在那個暗算的傢伙的背上。這一腳不但將人踢得飛了起來,而且人摔下來時背上一個血洞,透見內臟,只伸腿蹬了兩下就不動彈了,眼珠直翻,九成九是沒命的了。一腳就踢出了人命,周圍一陣大譁,看清出腳暗算的竟然是最近京師大大出名的福王府大紅人左大娘子。左大娘子最近鬧鏢局,大大出名,因為她殺番僧,已是家傳户曉的人物,一腳踢死了一名混混,自然不算回事。另一個混混見同伴身死,悲憤莫名,上前伸手就打,口中還罵道:臭婆娘,你居然殺死我兄弟!老子要不桶你十八個不同樣兒的,老子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京中的混混兒就是在拚命打架時口頭上也是不肯饒人的,佔盡了便宜缺盡了德。但遇上了左大娘子,他卻是倒了十八輩子的楣,南宮燕在闖江湖時就是有名的南宮雙煞,而且她最恨人口齒輕薄,犯在她手中,絕不輕饒。以她手下一個使刁,賣出了一個空門,讓對方的拳頭從前胸打進來。這在與女子交手時,是個該避忌的部位,但這傢伙的流氣太足,居然也不加理會,照樣一拳打了進來。南宮燕身子輕輕一縮,僅以些微的差距滑過拳鋒,她不必再心存仁厚,煞着展開,一掌砍劈下去,重重的切在那傢伙肩膀上,喀嗦一聲,肩胛鎖骨碎裂!南宮燕另一隻手準確地戳出,雙指一叉,插進了對方的眼珠。那傢伙痛吼一聲,跳了起來,一腳踢出去。南宮燕早就準備好了,自然不會給他踢中,而且她用手輕輕地一託,抬在那傢伙的腳跟下面,不需要太大的力道,就把他的身子抬了起來,叭的一響,平平倒在地上。南宮燕就有那麼狠,絲毫不放鬆地,上前又是兩腳,踢得很陰損,全都在對方的腳踝處。她是天足,腳並不大,瘦伶伶的很好看,鞋面上還繡了花,實際上卻能要人的命,因為她的鞋頭上包着鋼,剛才兜心一腳就要了一條命,此刻一腳比要命還難受。噗噗兩聲中,那傢伙兩隻膝蓋骨全碎,痛得在地上亂翻亂滾,兩腳雙目俱殘,一臂亦毀,這條命即使留下,也跟死了差不多了。那傢伙連罵也罵不出來了,只會在地上吼叫,雲裏觀音寒着臉走過來,足下輕點,剛好點在死穴上,那傢伙雙腿一伸,寂然不動了。雖然她是做好事,幫助他結束了痛苦的生命,但這舉動卻嚇了人一大跳,沒想到風情萬種的雲裏觀音居然會是深藏不露的好手?所以本來還有一兩個真正想為她打抱不平的人,自動也歇了手,覺得用不着他們出來拚命了。雲裏觀音鐵青的瞼,粉瞼上卸得下一層霜來,那對慣於賣弄風情的媚眼中也流露出無限殺機來,使人看了不寒而慄,似乎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兇起來也是夠瞧的。雲裏觀音冷冷地道:看來各位是存心算計小號來了,居然出動五位高手,不知道還有沒有?南宮燕也冷冷笑道:必要時自然會有的,雲裏觀音,我們是準備好了來的,今天絕不放過你們任何一個人。雲裏觀音神色一變!道:好哇,高人云集,都看中了我們這號小鋪子?倒是使人想不透,不知道我們有哪一點得罪各位了?南宮燕沉聲道:你一定要裝糊塗,我就説好了,我們是為了對付白蓮教餘孽來的。雲裏觀音尖叫道:甚麼?白蓮教餘孽?你可要説清楚,誰是白蓮教?南宮燕道:就是你們,你別賴,你們後院的地下室還供看甚麼。南天光明教主。的神壇呢,你們夫婦不但是壇主座下的乾坤大祭師,還是甚麼左右大元帥呢雲裏觀音面色一變,隨即道:原來是指這個,不錯,這個我們承認,那是我們所奉祀的神明,這可不犯法呀?信奉甚麼神,我們可以自由的。南宮燕道:可是你們妖言惑眾,暗中招納教徒。雲裏觀音道:這是甚麼話?有些談得來的街坊鄰居跟我們有了同一信仰,來參拜一下神明,那又有甚麼不對呢?再説我們的神明也的確靈驗,參拜了我們的教主後,蒙教主慈悲,無病無災,一家人都健康平安南宮燕道:那當然了,你們所奉祀的神明專會糟蹋女孩兒家,附身託夢,神靈交合,不但壞人貞節,而且還莫名其妙地懷孕,莫名奇妙地失了蹤,自從你們夫婦在此地落腳後,十年工夫,有四十六個女孩兒失了蹤周圍的人又是一震!這是真正地震驚了,在天橋,的確是發生過了不少少女失蹤的事,確切數目不知道。每年總有那麼三四起,不過也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第一是天橋的人太複雜,男男女女,交往頻繁;第二是天橋的人太多,那些女孩子常跟人接觸,大家總以為是跟別的小夥子情奔偷跑了。雲裏觀音道:這也問得着我們嗎?南宮燕道:怎麼問不着?那些女孩子都是叫你們使用邪術後誘騙失身,因姦成孕後,悄悄地殺了埋了,你們以為自己做得很神秘,都找一些外地來暫時落腳的人家,或是一些孤苦無依的女孩子,先玩弄個夠,再狠心加以殺害雲裏觀音怒道:放屁!你簡直含血噴人,這可不能由着你高興怎麼説就算了的,得講究證據!南宮燕道:自然有證據,你們的地下秘室中還堆着屍骨殘骸,那些女孩子懷孕到四個月時,胎兒剛成形,就被你你們殺了剖腹取胎,盜取紫河車用來合藥,又拿着那些藥去害別人,拓展勢力,雲裏觀音,你別耍賴,不信你讓我們綁上你,大夥兒一起進去搜搜看,管保人贓俱獲錢有餘面上的笑容早已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層恐懼和憤怒。雲裏觀音神色更是變得怕人。他們沒想到對方會調查得如此清楚徹底,顯然他們也沒有讓人進去一搜的勇氣。錢有餘臉肥肉顫抖,道:這,這是從哪兒説起?你們不但是血口噴人,而且還仗着人多勢眾,登門欺人嗎?你們誣陷我們的罪名太重了,我們絕不承認,好在這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我們上衙門去!雲裏觀音也道:對,上衙門分辯去,要搜也得由衙門裏派差官來搜,那時若有了證據,該殺該剁我們都認了,可是像這樣子誣賴人可不行。南宮燕冷笑道:雲裏觀音,我知道你們神通廣大,到各處衙門裏都有你們私人勢力把證據都湮沒了,所以你別想賴了,咱們不到官府,就在這兒徹底解決正説着,丁佐雲和一個人從鋪子裏面出來了,那個人正是紅衣鮮明,英姿颯爽的南宮雙煞之一的南宮雁。丁佐雲是打從裏面走出來的,笑嘻嘻地道:上衙門也行,請問要上哪一處衙門?看見這兩人從裏面出來,而且南宮雁手上還執一柄鮮血直滴的刀,錢有餘兩口子就傻了眼。南宮燕忙問道:裏面怎麼樣?丁佐雲道:都解決了,一切的證據齊全,原封不動地留在那兒,有兩個傢伙想毀去證據,被小雁兒給劈了。錢有餘一看他渾家,雲裏觀音忽地一搖頭,將滿頭的長髮抖散開來,跟着一咬中指,噴出了滿天的血雨。南宮雁叫道:不好,妖女要施妖術了,快用黑狗血噴上去,解她的妖術!喬玲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個豬尿泡擲了出去,但已遲了一步,在滿天的紅霧中,出現了幢幢的鬼影,似欲撲人而攫,鬼聲啾啾,十分恐怖。幸而豬尿泡的黑狗血濺得及時,波波兩聲後,響起兩聲霹靂,眼前的雲霧全收。但是一大羣圍觀的人們,吵吵嚷嚷,卻已經不見錢有餘和雲裏觀音兩人的蹤影,他們還是跑掉了。喬玲有氣沒處出,撈起一根閂,把店裏的東西乒乒乓乓一陣亂打。丁佐雲含笑拉住她,道:玲兒,你打爛這些東西出氣幹嘛?人都早已跑了,若是照我的意思,準備幾支噴筒,一見面就狗血淋頭,他們甚麼怪都做不出來了。喬玲怒道:馬後炮有甚麼用?這一雙妖人不是你看中的麼,怎麼還是叫人跑了?丁佐雲仍是笑着道:玲兒,不是我吹牛,我要是看中了哪一個,跑上天也躲不了!喬玲道:人家可不是當着你的面沒影兒了?丁佐雲道:那是我故意放走的,要找蟻穴,捉到蟻后,必須先製造一陣災亂後,放走幾隻螞蟻,她們自會帶上蟻穴去。喬玲道:你安排的人追得上人家嗎?丁佐雲道:我想沒問題,我這隻小燕子可是出了名兒的刁鑽古怪,她躲在暗處,綴上兩個人該是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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