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金已經糟蹋了他自己唯一的殺手。那個在古羅夫隱藏的別墅對面躺下埋伏的人不是僱用的兇手,而是空降部隊的軍官,仇視總統和統治政體的具有先進思想的戰士。這個軍官在優秀的將軍那裏供職,將軍在參與陰謀中如果不是第一號就是第二號人物。將軍也仇視總統。在秘密活動領域中,他是福金的一個具有先進思想的領導者,他不喜歡福金,認為他是政治陰謀家,很不體面的人物,但是他承認,中校很聰明。擴大消息靈通人士的圈子極不明智,簡直非常危險,因此他同意和福金聯繫一次,把執行者轉交給他,不再參與這件事了,他宣佈,不管活動是否成功,他總之誰也不認識。
福金立刻明瞭,他正在與職業偵探和狙擊手打交道,他不打算把古羅夫的威力和危險性向他預告,他只説他遠遠不是頭一個為消滅密探而鬥爭的人。上述的那些密探他們都已埋葬了。
陌生人沉默地點點頭就不再露面了,他在臨別時説,從未見過福金,也不想認識他,而且中校並不是他的上級。總的來説,他們沒有談論過任何金錢上的問題。福金和陌生人分手以後,他忽然想到,這個人是地質勘探局的肅清者,而今走運的密探已經完蛋了。
兇手仔細地看看這個房間,他在這兒住了一夜了,他擦淨門的把手和窗台,抹去地板上發現的一小塊灰燼,儘管他相信這是他的香煙灰,之後他從背囊中取出一個小藥瓶,蘸濕藥棉,揩乾淨皮鞋掌子,把藥棉放回口袋中,再從住宅中悄悄走掉了。這個人一聲不響地走着,沒有一塊木板或梯蹬發出吱吱的響聲。他走到街上,便從背囊中拿出一個裝有氣溶膠的小瓶,往大門和門檻上噴灑,之後在森林中躲藏起來,不去注意建築工地和“尼瓦”牌小汽車了。
古羅夫仰面躺着,雙手托住後腦勺,好像沒有想到什麼事情,他的思緒由此及彼,不斷地跳躍,沒有停留在任何本質性的問題上。約摸半小時以前密探感到有點不舒服,他躺下,但病痛未嘗減輕,自我感覺更壞了。他注意到自己的感覺,極力地想弄明白,到底是哪兒疼痛,他沒有明白所以然。他檢查一下脈搏和血壓,覺得很奇怪,從前沒有過這種情況,脈搏跳動得太快,血壓不是原有的110—70,而已轉變為150—110。古羅夫什麼都沒法領會,只是意識到,在此狀態下他莫説無力抓住殺手,就連一個醉漢他也逮不住。只是覺得在緊靠胸骨下面楚楚作痛,即常言所説的上腹部痛。
“也許,我不想去完成任務嗎?”古羅夫想了想就向自己回答:“自然,我並不想去,如果我衝進那幢樓房,那麼我就變成一個不正常的人了。而我還有完全不同的缺點。”
這樣,古羅夫躺着並且思索,他會發生什麼事故而且一定要採取什麼措施才好。當然,可以把這次訪問推遲到明天,殺手逃不掉,只有耐心地等待。應當鼓勵鼓勵他,使他感到有希望。
古羅夫站立起來,走到陽台門跟前,然後沿着涼台飛快地走過去,在拐角處隱藏起來。
奧列格注意地看着這個密探的做法,戰慄一下,不知怎的悄悄地問:
“列夫·伊凡諾維奇,您神智清醒麼?他畢竟是個狙擊手,他只要一秒鐘就把你解決了!”
“不錯,”古羅夫滿不在乎地回答,“但是隻要他躺着,緊貼在接目鏡上,並且把一個指頭放在扳機上就行了。而一個人在這種狀態下能待多久呢?嗯,最多三個鐘頭,否則簡直要麻木起來,開始看不清楚東西,他必須休息,或則隨隨便便監視我們,一直等到我出來曬太陽為止。”在這個時刻他休息能夠得到什麼保障嗎?”
“冒險總是存在的。你看見綠燈時穿過街道,你沒有百分之百的保障,叫那些正向交通信號燈疾馳的汽車都剎車放慢速度。”
“嘿,您在提供例子,舉出了例子。”
“我應該在他面前出現,讓他看見我待在需要我待的地方,而個被蒙哄。”
古羅夫走回寢室,躺下來,心口底下的疼痛未曾消失,頭部覺得不舒適,不是説頭痛,而是有點犯迷糊。彷彿不久前有人照他頭部猛擊一下,疼痛已經消失了,疼痛的回憶至今還存在。往事的“回憶”,——他把它抓住了。這是屬於潛意識範疇,在這個問題方面並不是説我,而是世界上所有的醫務人員只是知道它是存在的。而我那無意識的,不愉快的回憶會與什麼聯繫在一起呢?不愉快的回憶比愉快的回憶多得多。我準備和殺手會面。就是説,回憶也應該和某種類似的情形聯繫起來。
正在等待那個葉菲基的進攻,密探突然想起了。密探那時在起義廣場買了一抱花朵,把手槍放到裏面沿着格魯金大街走去,手指摟着手槍板機。然後他又看到了一個穿風衣的粗壯男子,推着一輛兒童手推車。手推車從老頭手中滑出,溜到了人行道邊沿,密探看到“老頭”手中的槍並且立即開火了。葉菲基也跟着開了一槍,子彈打進了古羅夫的胸膛,他在醫院裏躺了兩個星期。
古羅夫回憶起期待着與葉菲基見面的那一天,他感到自己也好像是不舒服:頭昏,有點噁心,走路搖晃。我有點頭昏,但今天好像還好。可能今天特別好?在行動中這就意味着你感到頭昏,事情就糟透了。
古羅夫走到一間酒吧。用嘴唇咂了一點白蘭地,潤了一下喉嚨,企圖忘去鐵的滋味。他又躺下身來,開始想以前的事,從昨天的事往前想。他發現一些互不相關的事,同時又那麼吻合。古羅夫是不喜歡吻合的。
然後又出現那個紅鬍鬚的隊長並且通知有一個陌生的捕魚人。他穿着帆布外套腰繫皮帶一早就走到水池邊,不像是取什麼情報的。如果你不把它和自己的命運聯繫起來看那會是對的。如果開始就想性命,就會變得聰明和有洞察力了。
當“漁夫”過來時,隊長是不得不走出來的。情況就是這樣發生了。那麼殺手為什麼要走過所有建築物呢?他可以沿鄉村小道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從需要到的房子後面出現,而不從瀝青路上來。職業殺手是不會這樣乾的。
古羅夫停止了噁心,但肩上和手上有走蟻的感覺。他想起了那句奇怪的話“用皮膚去感受”。
就是説事件是那樣發生了,在那可以不去的地方卻碰上了什麼人。就算是斯傑潘過去真的是民警偵查員和需要的人。這可能是。但為什麼早上五點鐘打斷了甜蜜的睡覺並且跟蹤一個不相識的人,再過兩個小時人們不都起牀了嗎?也許七點人們都來打水。但我是喜歡這樣,吞下了不需要的東西,因此就病起來,以後事情會更糟的。隊長警告説在新建的樓房內,地板嘎嘎響。那樣的新建築是數不清的。隊長走遍了新建築的樓房了?怪事!紅鬍鬚的人向我指出過按他的意見在那間房子裏設伏最好。就是那間屋裏亮燈了。他們達到目的,讓我走上前去。像捕狼犬一樣的古羅夫想要活捉殺手。可不知為何就是沒走上前去。害病了,我的機體比我聰明百倍。而斯坦尼斯拉夫肯定説我是一個幸運的人,上次可能是我故意在街角處踏上了橙子皮而摔倒了。
他伸個懶腰,拉緊肌肉,感到自己輕鬆些,有信心,頭腦清醒些。
手槍射程最佳距離是多少?很顯然他是用手槍射擊的,而不是用步槍射擊的,步槍必須提前準備並且早早撤走。就是説,福金的紅鬍鬚人探聽過這幢房子,殺手聽到我們的談話,知道過三十分鐘我走出來。他會處在離後門二十米的地方。你等着我,我立刻就來。
古羅夫身穿運動衣,衣服上還有能工巧匠鑲的金屬邊白色琺琅襯底。腳上穿的和成千上萬人穿的鞋一樣。莫斯科有三分之一的人這樣穿。偵探胸前掛着一架望遠鏡,是作戰用的,不是看戲用的。
在樓的入口處,古羅夫把警衞叫到他的房間內,打開收音機説道:“如果一個小時之後我回不來,請你到對面僂,在半徑一百米內查看一下。如果我沒躺在什麼地方,你就回來不要給任何人打電話。如果有人給我打電話,請告訴對方,我身體不適睡着了。這樣你可平安地過日子,如果有人爬進屋來,你別管,記着你是有孩子的人了。”
古羅夫知道最後一句話是不應該説的,但不久前有個和土匪遭遇的偵查員被殺害了。這個小夥子身後有一個女兒和一位上了年紀的母親。
密探從窗口跳出去,在林子裏迂迴前進,走進背面的一座建築物內,用望遠鏡開始查看附近的新建築物。到殺手居住的房子的距離是七十米左右。古羅夫仔細查看石棺一樣死氣沉沉的建築物,查看某種技術裝備,彷彿在那裏死挺挺地等待着人的到來。又把望遠鏡來查看房子裏面。
如果我沒有瞄準,沒打到殺手,殺手沒有把步槍套起來,他會把我像黃鼠狼一樣幹掉。他舒適地坐在那兒為什麼覺得難受,為什麼等待犧牲品爬進來,模仿獵人的行動。在類似的境地我要怎樣行動呢?如果停留在大房子裏,對手就非進來不可,因為在入口處等他太危險了,必須停留在窗口處——從角落處進來的人有優勢,他可以四處觀看。如果放他進來就機會均等了。每個人都知道對手在房子裏。他聽説過我,不管他是怎樣的職業殺手,像這樣的決鬥他是不需要的。可以簡單的説吧,他的專業水平越高,他就越不需要決鬥。他想不費事就抓到我,他決不會留在房子裏。就是説,他在離他“自己”房子二十到三十米的什麼地方。兩排未完工的房子一線為最佳選擇。一個房子從窗户和後面門向外看的視野太窄小,裏面的人看不到從旁邊過來的人。就是説,兩個房子他都不會進去,他在街上。他何處藏身呢?正好像我一樣,他會撞上一堆磚瓦,建築材料,距離特別的近了,從四十米距離用手槍射擊行進中的人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第一槍打不中,剩下的只有決鬥了。
古羅夫仔細研究了每一堆磚,但兩幢房子相距夠近的了,不能保證殺手不在附近的拐角處,從那裏可以看清楚房子的入口。不能決定古羅夫躺下的地方就是設伏的最佳地點。
必須向前移動,就是説,橫着越過二十多米的開闊地。殺手正是在這一邊等着我。爬過去?怎麼能從碎磚瓦和鐵絲頭上爬過去?問題還不在於疼痛難忍,而在完全的開闊地上前進只能是緩慢的。只能是冒險地一跳一跳過去,跳到附近的一幢房子裏。如果殺手看到我,他必須舉槍就放。
密探仔細地擦了右手掌,握住心愛的“瓦爾特”牌手槍,放鬆之後傾聽自己的呼吸聲。一切安靜,沒有什麼緊迫的感覺,沒有什麼要打斷進程停下來,就是説,前進!他跳躍了五大步,盡力不走直線,就到了未完工的房子入口處。入口處門檻上鋪着破墊子,這樣古羅夫就可無聲無息地進入房子內。他馬上就知道要佔領的有利位置:從房子的窗户那裏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子的後門。
他剛領悟到這點,腦門兒上就出汗了。最好的位置應該是殺手來佔領的。他剛剛有一點時間來查看和挑選。也就是説,他已經身在此建築物內。在哪一層呢?當然是在第一層,遇到未預見之情況可以一步從窗口竄到街上。這個方案如何呢?最大的屋子在中央,古羅夫看到了它和四間廂房,一邊兩問。
古羅夫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把手槍指向大屋子看得見的那一部分,繼續思索考慮。可以不考慮窗户朝我這個方向的那幾間屋子。剩下有兩間,右邊一間左邊一問。為什麼不大一些,不是中央的呢?如果他在此地,他就在這間屋裏,距離有十步遠。一個狹窄小走廊把密探與中央屋子的入口隔開來。當我出現在門口時,他會看見我的。很顯然,他控制着這扇門,他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注視街道和後門。除了向我開槍之外,他還需要轉過身來,把手伸入腋下,卧倒,作其它的動作。他沒有機會,他還想作其它動作是已經來不及了。
更糟糕的是密探在考慮擒拿術的全套招式,但要施展時,殺手必須是活的,甚至是不能受傷的。
古羅夫感到客廳裏有人,他就特意在磚上鋪上軟的東西,就拽出門邊的破墊子,用臂支撐着身體,手槍放在身旁。如果長時間握着武器就會失去了擊發的感覺。
密探走到門洞處停下來。屋子裏就像古羅夫想象的一樣。在左邊窗户那裏亂棉墊子堆上坐着一個漢子,但手槍並沒放在旁邊,而是一支手握着插在兩膝蓋之間,殺手的姿勢是安靜和鬆弛的。
“你已來不及了。”古羅夫瞄準殺手説道:“扔掉手槍!”
殺手並沒有吃驚而是很有興趣地看了看偵探,看了看握槍下垂的手和指向他的槍桿子,明白是真的來不及了,就把手槍向古羅夫方向扔去,但力氣不夠沒扔到,武器落到了兩個人的中問。兩者之間的距離約六米,那一個人都必須搶先走三米左右才能拿到手槍。
當然古羅夫可以走到而不用放下自己的“瓦爾特”,但偵查員也就離殺手太近了會遭到危險。
“不中用的東西。”古羅夫一邊説着一邊拿出手銬來。
“人家都説你是身強力壯的密探。”殺手的話音是温順的。
“帶上手銬!”古羅夫生平第一次害怕走近被捉住的人,接着就把手銬扔了過去。
“我怎麼了!生病了。應該你給我帶上,給我帶上呀!”殺手把手銬又扔回落在手槍旁邊
“我打你的肩膀,九毫米口徑子彈可以打碎你的骨頭,讓你一生殘廢。”
“你別嚇唬人,你不會開槍的。你是一位傑出的刑事審判。但你是一個知識分子,你爸爸媽媽不許你向手無寸鐵的人開槍。”説着説着殺手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帶上手銬就結束這場戲吧,帶上捕鳥的套子結束吧。”
殺手和古羅夫一般高,但肩寬一點。偵察員明快的眼睛已注意到他寬大的襯衫裏面的強健的肌肉。偵查員想到殺手已做好了準備,要是年輕十來歲他就決定開槍了。
“毛孩子,可愛的小傢伙,”殺手突然説出了這麼一句,“幾十年來破壞了俄國,現在還是在破壞。”他大步向前走來彎下腰抬自己的手槍。
古羅夫開了一槍,子彈打中放在地上的手槍,跳回來飛到一邊去了。
“帶上手銬!”古羅夫命令道。
殺手一邊彎下腰來要拿武器一邊沒有作任何準備的動作就撲向古羅夫的腳。偵查員開槍了,但被捉着腳已摔倒在地,“瓦爾特”也就沒有準確的方向了,在空中揮舞。古羅夫集中精力來了個後滾翻又站起來了。但殺手也站好了,笑着,輕輕地説道。
“應該早就開槍,現在我斃了你。”
“這不見得吧!”古羅夫往旁邊閃了一步。
兩支手槍都落在地上,想要拿起槍來那是不用談了。古羅夫明白在這個彈丸之地徒手搏鬥是不行的。對手體力比較強,年輕些,還受過良好的訓練,而不是一般業餘的愛好者。古羅夫想到“我只可智取”,就在那裏轉圈。但殺手是一個真正的鬥士,他明白:一招失手,滿盤皆輸,他們兩個不慌不忙地一個跟着一個在那裏轉圈子。馬上古羅夫就要和殺手的手槍平行了。偵查員注意到對手的眼睛一亮,他明白了,殺手等待他彎腰去拿槍,他也十分清楚這是來不及的,就作了個假動作,並沒有彎腰,而是像燕子一樣突然跳到左邊兩米的地方拿起自己的“瓦爾特”。偵查員不應站起來,而應在這種危險情況之下開槍。但他沒想到,對手這個人反應如此之迅速立即抄起他自己的手槍,他在空中轉了一個圈,腳着地時就轉過身來面向古羅夫。
古羅夫開槍了,站起腳來——沒有用,殺手整個龐大的身軀撲到偵查員身上,古羅夫失去知覺。用腳亂蹬,用腳掌骨划着進攻者的腳。那一位用勁地“嗨”了一聲並沒有顫抖,也沒放手。一會兒古羅夫回覆了知覺,注意到這並不樂觀的場面。他仰面朝天地躺着,殺手坐在他上面,兩條大腿壓在他身上,兩個手掌用力地按住打倒的敵人。
殺手向旁邊吐了一口唾沫説道:“我説過不是,當你只要開槍就行時你考慮太多。”古羅夫一動也不能動,在受折磨。殺手想要結果偵探,就必須卡住他的脖子,要這樣作就必須放開對方的手一秒鐘。這樣就可以一口手抓着偵查員,另一隻手可準備攻擊對方,這時他可估計了一個古羅夫的靈活性和力量。殺手開始用手揉搓和折磨偵查員的左肩,想要使他癱瘓,以便用右手卡他的咽喉。
古羅夫全明白,也想過了,這回完蛋了。腎上腺素衝入血液,偵查員竟然弓起身子,把對手也抬起,當他鬆開古羅夫左手用他自己的右手去卡敵人的咽喉時,古羅夫向旁邊一閃,並不企圖用空着的手去打殺手的眼睛,而是一下子把他掀到左邊去,他以為那裏有手槍,他沒有抓到武器而是隻抓到手銬。鐵一般的手指卡着古羅夫的喉嚨,他只能活幾秒鐘了,但鼓足勇氣起來看來是沒有指望了,他用鐵的手銬猛擊敵人的後腦勺,一下,兩下。
古羅夫從沉重的軟綿綿的身體下爬出來,拿起手槍,本想開槍,但本能的固執佔了上風,偵查員向殺手晃動了一下手銬,爬到一邊用沒有感覺的手指拿出煙捲來。
我要是打死他,那我才傻了呢,古羅夫想到。顫抖着站起來。但殺手是個鐵打的漢子,他的腦袋好像鐵鑄的一般。他又動彈了,坐起來,雙目無神地向前看一會兒,然後目光發亮,轉向古羅夫,拽過手銬,吐了口唾沫。
“列夫·伊凡諾維奇!列夫·伊凡諾維奇!”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喊聲。
古羅夫舔舔嘴唇,咳嗽了一下,想要喊,但喊不出,然後他輕聲問道:“你能喊嗎?”“你自己去吧!”
“好,我去。但如果你不包紮傷口,你會流盡血液的。”
“你這個行屍走肉,我怎麼沒打死你呢?”殺手舔舔嘴唇併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哨音。
“列夫·伊凡諾維奇!”警衞顯然接近了。
“呶,沒用的!”殺手又説一遍。
“你怎麼活着?”古羅夫問道並且最終點着了煙,“你想永遠活下去嗎?”
“不會判我入獄,監獄裏人很多。我在阿富汗監獄裏住過兩年。”
“你叫什麼名字?”古羅夫問道。
“不明白?叫伊萬,就這麼簡單。”
“列夫·伊凡諾維奇!”警衞站到門口了。
“別大聲嚷嚷,悄悄地拿來碘酊,繃帶,水,安乃近。不用打電話請示!別認為你不是我的部下,很快叫你知道我是誰。”
被古羅夫打傷的,把自己叫做伊萬的人,包紮了頭和腳、坐到“尼瓦”牌汽車後排座位上,這個汽車距離不遠。古羅夫的脖子上出現了黑點,他還有點瘸,但整個來説已恢復了。
“笨蛋,你聽着,現在我們小聲説話,如果我生氣,你們在全俄羅斯也找不到工作。聽清楚了嗎?”
警衞們友好地點了點頭。
“現在你給城市值班人打電話並且報告説上校古羅夫被殺,犯人已被抓着。你們要求將此事報告給內務部奧爾洛夫將軍。是這樣報告給將軍,要求他暫不要離開電話等待緊急情況的報告。執行吧!”
古羅夫駕駛着“尼瓦”,沿着被載重汽車壓過的鄉間道路前進,很快就走上了公路,過了二十分鐘就停在國家汽車檢查局崗哨旁邊並且給奧爾洛夫打電話。
過了兩個小時之後在秘密的住宅內坐着三個人,奧爾洛夫、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亞奇科和古羅夫。
“你必須找醫生看看。”奧爾洛夫用不十分肯定的聲音説道。
克里亞奇科面帶滑稽神色點了點頭。
“我需要洗澡和按摩。”古羅夫回答説。
“我的話縱使不會令人感興趣,”斯坦尼斯拉夫説,“你需要請精神病醫生看看”。
“彼得,偵查活動是由我來進行的,與你沒有多大意義。”
“你要想清楚,有趣的是有一個小小的‘但是’……”
“你的身體在哪裏?”斯坦尼斯拉夫插話説,“沒有看到你的身體的時候,誰也不相信你的死亡,特別是福金不相信。”
“因此我説,你們堅決否認我的死亡。給值班室打電話的事全城都知道了,而你否認説只是輕傷,現正治療中,但你們要面帶悲傷。斯坦尼斯拉夫也病了,在部裏呆個把小時,讓什麼人看見,和某人談幾句然後就走開了。想要把伊萬個人放置在彼德羅夫卡。”
“那裏福金的眼線比我們的多。”斯坦尼斯拉夫又説道。
“這個問題的焦點在於使福金收到互相矛盾的情報。部內的變節者報告説奧爾洛夫將軍和克里亞奇科上校證實,古羅夫還活着。內部情報人員卻説,古羅夫被害。為達此目的,你彼得必須測試招聘伊萬。你必須相信他是個鋼鐵般的小夥子,在阿富汗成了殘廢的。小夥子不左,不右,有自己的見解。彼得教你,只要是教壞了。我還得再藏起來。什麼地方有一個花錢的療養院。”古羅夫看了一眼斯坦尼斯拉夫説,“戈爾斯特科夫會提示給你療養院證件的。希望能像白人一樣住上兩晝夜。淋浴、按摩,早上喝咖啡和橙子汁。是的,你一定會遇上瑪麗亞,可能就認不出來……”
“我決定,”斯坦尼斯拉夫打斷説,“調回聶斯捷倫科,他來完成你的某些任務,甚至不向我報告。命令把一切,就是説,交給年輕力壯的人,他有證件,這也是你的建議。”
“感謝上帝。”持懷疑態度古羅夫劃了個大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