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的發動機……”
“噢!”她輕輕地叫了一聲,這聲音是穿過她突然捂住臉的雙手而傳出來的。她把頭靠到汽車邊上抽搐地哭泣着,但沒有眼淚,我們束手無策地看着她。過了1分鐘,我把比爾叫來,他一籌莫展地站着,很為她擔心,我告訴他,她要回家。
我在外面坐到台階上,是的,我不能容忍坎比,但他那可怕的、毫無意義的死亡是不能與法國每天成千上萬的死亡相提並論的。
幾分鐘後,艾利和比爾從汽車裏走了出來,艾利不在嗚咽,當她看見我坐着,便很快朝我走來。
“安迪,”她説得又快又輕,“你肯定不會把我昨天對你説的話講給任何人聽的,對嗎?我指的是坎比所説過的話。”
“當然不會。”
她又看了我一會兒,這才放心,然後發出了一聲很特別的輕嘆,輕得我幾乎聽不見。她眉毛往上一揚,裝出一副絕望的樣子——我只能這樣認為。
“安……迪。”
我不安地看看地上,因為我發現,她在提醒我——這是一種她無意施加給男人的不祥的影響。
“晚安,安迪!”比爾喊道,她已上了出租車。
“晚安!”我回答,幾乎想再加上一句,“你這可憐的笨蛋。”
2
我完全可以像人們在小説中寫的那樣,採取一種漂亮的做法——去鄙視她,然而恰恰相反,只要她用那嬌小的手招一下,她總是可以得到我。
過了幾天,她正常了。有一次她沉思着對我説:“我想你肯定知道,我討厭別人在這種時刻來想我,但那是一種可怕的巧合。”
我活了23年,除了這件事以外,還沒有親身經歷過諸如此類的怪事。有的人非常堅強、很有魄力,他們想做什麼就能做成什麼;而另一些人一碰到難題就只會丟人現眼,我希望我是屬於前一種人的,至少在艾利面前我是很有把握的。
對她的印象,我必須加以修正,有一次我跟一位姑娘談起接吻的事情,我們對這個問題討論了很長時間——當時的人們對接吻是説得多,幹得少——我説艾利只和二三個人接過吻,而且只有她覺得她愛他的時候才接吻。那位姑娘笑得前俯後仰,倒在了地上,把我給愣住了。
“不過這是真的,”我對她肯定地説,但我又突然感到這不是真的,“這是她自己講給我聽的。”
“艾利-卡爾霍恩,你真行!哼,去年在技術學院的一次春季晚會上……”
9月份,我們每個星期都要被召喚到海上去,從第四培訓營來了一批軍官,以加強我們的戰鬥力。第四營和前面三個營不一樣,候補軍官都是從士兵中提拔起來的。他們的名字也很奇怪,不帶元音字母,除了個別幾個年輕軍官外,他們根本沒有受過什麼教育。我們中隊補充了厄爾少尉,他是從馬薩諸塞州的新貝德福德來的——一位身體很棒的男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棒的人,他身高1米85,長着一頭黑髮,臉面非常清爽,還有那一對閃閃發光的深褐色眼睛。他不算很聰明,肯定也沒受過教育,然而他是一個好軍官,自負而令人起敬。每次起飛,穿戴得體,沾沾自喜,符合一個軍人的要求。我估計新貝德福德是一個州屬城市,所以使他有點驕橫和自以為是。
我們是兩個軍官分住一個房間,。於是他就和我一起住在我的臨時木板房裏。沒出一個星期,塔萊頓的一個姑娘的照片被他粗暴地釘到板壁上。
“她不是什麼小鋪子的女售貨員,她是社交界人物,只跟高尚的人來往。”厄爾解釋説。
第二個星期六下午,我認識了這位女子——在鄉下某個私人游泳池邊上。當艾利和我來到時,游泳池的另一邊冒出了厄爾那半個穿着游泳褲的肌肉發達的軀體,一面拍打起水花。
“嗨,少尉!”
我也向他招招手,他笑笑,向我使使眼色,用頭朝着他旁邊的姑娘做了個動作。接着捅了一下她的腰部,再向我點點頭,算是在向我介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