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灰狗巴士總站旁,那家‘頂上美理髮店’,是一家7張椅子,但是隻有3位理髮師在工作的店。柯白莎跨過去,看看椅子上坐着的人,又看看5、6位在等候的客人,她説:“哪位是老闆?”
“老闆去吃點東西。”一位理髮師説。
“你説這時候出去用午餐?”
“是出去午餐。”那人道:“從下午2點開始他就一直想能出去用午餐——他是出去用‘午餐’——看,這就是他回來了。”
白莎轉身,看那位自門裏在進來的男人,她根本不在乎那些在等候的顧客對她的好奇,她掏出一張名片,遞到才進來理髮師的前面,她説:“找個地方談5分鐘,好嗎?”
理髮師憂慮地看着坐滿着的椅子。“我沒有時間閒談呀。”他説:“我們人手不夠,我——”
“5分鐘,”白莎堅持道:“而且最好在別人聽不到我們談話的地方。”
男人連反對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好吧,”他無奈地説:“進到後面來。”他帶路,一面道:“我就趁機換制服。”他用理髮店等候顧客都能聽到的聲音説:“我的顧客都在等我服務。”
“可以。”白莎説。
後間是從理髮店用3夾板草草隔成的。光線通風都談不上。靠牆一排掛鈎,掛着理髮匠白制服。一隻衣架上有3頂帽子掛着。他把自己帽子掛上去,變了4頂。
“好吧,”他説:“要談些什麼?”
“北富德,”白莎問:“你認識他嗎?”
“當然我認得他,在樂開胃大廈11樓有一個辦公室。他在這裏理髮有幾年了。”
“請你想一下上星期三,他在這裏嗎?”
“星期三,”理髮師説:“我看一下,喔,是的,是星期三。他是在這裏,全套的。理髮,修指甲,白指甲油,按摩。現在到這裏來按摩的一天少一天了。人都太忙了。我們人手也不足,上帝知道。我們——”
“他在這裏多久?”白莎問。
理髮師把上裝和背心解下來,小心地把它掛在一個木衣架上,又把術衣架掛到一個掛鈎上。“至少1小時,1小時半以上。”他説,一面拿起一件白外套,掙着把右手和右手臂伸進袖子去。
“有辦法想起正確時間嗎?”白莎問。
“怎麼啦,可以呀。北富德是不喜歡等的。他總在最空的時間來。大概上午11點。星期三他來晚了一點。進來的時候正好11點30分。我記起來了,那天大霧,寒風撤骨。他穿了大衣。他坐定不久太陽就出來了。我們還談到是寒風把霧吹散了。他離開的時候,他忘記了他的大衣。看,那一件就是他忘在這裏的大衣。我掛電話告訴他,他説放這裏沒關係。下次來理髮再拿好了。喔,你問三問四要幹什麼——”
“我不是問三問四。”白莎道:“我也不是在查他,我是在幫助他。”
“他聘請的你?”
白莎道:“我告訴你,我在幫助他。有沒有別人來這裏問起過這件事?”
男人搖搖頭。
“可能馬上會有了。”白莎道。
“我記起來在報上看到過,他家中有點事發生了。好像是一個女傭人跌下地室的樓梯,死了,是嗎?”
“差不多如此。”
“你在調查這件事?”
男人一直在匆匆換上制服,希望早點擺脱白莎的糾纏,可以回到前面去把生意做好不過,給白莎王問三問問,引起了他自己的好奇心。
白莎瞪他一眼道:“他來這裏理髮。家裏女傭人不小心自樓梯上摔下來,這可能有關聯嗎?”
理髮師一面扣扣子,一面想想道:“我看是沒關聯的。我只是問問。我對他星期三來這裏也只知道這一些了。”
白莎温和馴良地跟着他自後間出來。心裏想着這件事早晚會引起宓善樓的疑心的。理髮師向空的椅子後面一站,立即把一切忘記了。
“下面該哪一位?”他問。
一位男士站起來,走向理髮師椅子。柯白莎,一隻手在大門把手上,她説:“啊,我把皮包忘記在裏面了。”一面回身向後面走去。
理髮師看她一眼,一面忙着把白衣罩抖一抖掛到才坐上椅子的顧客前胸上去。“理髮嗎?先生。”他問。
柯白莎知道暫時有足夠時間,她走向掛在掛鈎上北富德的大衣,有系統地,她搜查他的大衣口袋。
左口袋中有一塊手帕,和用了一半的紙火柴。右口袋中有一副手套,一隻一按就關上的眼鏡匣。
白莎小心地打開眼鏡匣。
裏面沒有眼鏡——只有金制的牙橋,上面有2只假牙。
柯白莎拿起她故意留在小桌子上的皮包,把皮包打開,把眼鏡匣拋進去,把皮包掛在手臂上,走出理髮店。
“再見,”近門的理髮師常規地説:“有空來坐。”
“謝了。”白莎告訴他説:“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