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星期五,下午4點10分
房間一片沉寂,凡斯沉默許久,最後他抬起頭,朝海納希説:“你立刻上樓,找一個位置監視每個房間的動靜,不要讓布什太太、桑迪和哈羅德之間有任何接觸。”
海納希迅速跑出去。
凡斯對馬克説:“也許桑迪真的寫了封極愚蠢的信,我們只好再去展室看看。”
馬克站起身道:“為什麼你這麼重視桑迪的這封信?”
“我也不知道。”凡斯走向門口,突然轉過身對我們説:“我擔心這封信會給兇手可乘之機,如果真有這麼一封信,我們必須找出來!”
他很快地朝展室門走去。
“這段時間裏,如果布什和葛弗爾回來了,請他們在書房等我們。”他走到門邊時,向靠在門口的肯尼迪交代説。
我們又一次進入展室。
凡斯立刻走到書桌前,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黃色便箋,拿起筆試了試墨水瓶裏墨水的顏色,又拉開抽屜,把裏面的東西全倒出來,翻了一會兒。最後他又把那些東西塞進抽屜,將抽屜關好。桌子下有個木垃圾桶,凡斯也將裏面的東西倒在地板上,檢查每一片紙,過了許久後才搖着頭站起來。
“真令人討厭,”他説道,“只要能找到那封信,我感覺會好的。”
他在屋裏到處尋找,忽然,他急轉身上了樓梯,邊跑邊跟我們招手,説:“還有一個地方——最後一個地方,我早就應該想到!”
我們跟着他跑進布什研究室。
“那封信應該在研究室裏!”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急切,“這才符合邏輯,符合兇手的邏輯,馬克,兇手終將會發現,這是他致命的錯誤。”
他邊説邊翻着布什的垃圾桶。最後,他揀出兩張撕破的黃紙片,仔細地審視着它們。我看到那上面隱隱約約有綠色字跡。他把它們放在一旁,繼續尋找,又過了一會兒,垃圾桶邊已經有了不少小紙片。
“我想就是這些了!”他説着站了起來。
他坐在轉椅上,把這些小紙片放在書桌上。
“這會有一點困難,但我最近正好在研究埃及象形文字,應該不用太費勁就可以完成這工作。”
他開始拼湊這些紙片,十分鐘後,他湊齊了一封完整的信,
然後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一張白紙,用膠水把碎紙片一片片小心粘好。
“馬克,”他説,“這就是桑迪今天早上9點半到10點之間那封未寫完的信。”
這封信的信紙與展室的書桌上的便箋紙一模一樣,上面有四行綠墨水寫的埃及古文字。
“這能説明什麼?”凱奇抱怨道,“難道我們就以黃紙片上這些誰也看不懂的字為理由,起訴桑迪嗎?”
凡斯説:“你錯了!桑迪先生向我們坦白了這封情書,但是後來這封信失蹤了,我們現在卻發現它被扔在布什博士研究室的垃圾桶裏。你憑什麼認定寫情書的人就是兇手呢?”
“我不是多疑。”凱奇反駁道,“但我已忍無可忍,必須有所行動。”
凡斯嚴肅地看着他,説:“警官,我也想採取積極的行動,也擔心不及時行動就會發生更可伯的事情。但是我們要精心走好每一步,不能掉進兇手為我們佈下的陷阱。我們已經受人擺佈了,再不小心,兇手就會逃之天天。”
凱奇雖然仍很生氣,卻也無話可説。
馬克説:“請你告訴我,凡斯,是兇手把信撕了扔進垃圾桶的嗎?”
“這不是很明顯嗎?”凡斯反問他。
“那他用意何在?”
“現在我還不知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凡斯朝後窗瞥了一眼,“我只感覺到,這封被毀的信也是陰謀的一部分。除非我們掌握更多的證據,否則一切推測都是白費!”
馬克説:“如果這封信與案情有關,那麼兇手應該好好保存它,為什麼他又把它撕掉?”
我猜測説:“也許是桑迪自己撕的?”
“他什麼時候把它撕掉的呢?”凡斯問。
“我怎麼知道?”凱奇氣急敗壞地説,“也許……是在他殺老蓋爾德的時候。”
“如果是這樣,他可以不承認這封信的存在。”
凱奇説:“也許是你叫他找信的時候,他順手撕的。”
“他為什麼撕了信之後,又拿到研究室來,扔進這個垃圾捅裏?不,警官,這不合理,如果桑迪因為怕露馬腳而銷燬證據,他可以把信燒了,不留一絲痕跡。”
“那麼你認為我們又是被兇手誘導到這裏找這封信的?”馬克問道。
“我不知道。”凡斯一直盯着這封信,“沒有人想誘導我們。把信扔進垃圾桶的人並不知道,甚至想都想不到,桑迪會説出這個秘密。”
馬克説:“這封信會不會又像聖甲蟲領帶夾、財務報表或血腳印那樣,為給布什栽贓?”
凡斯搖搖頭説:“不可能。這封信一看就知道是桑迪寫給布什太太的,而不是出於布什之手。”
凡斯拿起信仔細看了一會兒。
“信上的內容和桑迪説的一樣。而且,只要稍稍懂點兒埃及古文的人,都能讀懂這封信,我想可能是兇手利用這封信達到了某種目的,然後將信撕毀丟棄了。”
“是什麼目的?”馬克問。
“我要是能知道他的目的的話,也許還來得及避免另一場悲劇。”凡斯回答。
“這麼説,事情還沒完?”馬克問。
“是的,因為陰謀計劃還沒完成。釋放布什已經使陰謀策劃者失去了一次機會,他必須想辦法彌補漏洞。而我們只看到了陰謀的一小部分,對其新的招數一無所知。我只知道,當整個陰謀顯露時,必定會有一場惡鬥……”
凡斯走到通往大廳的門前,把門打開一條縫,向外看了看。
“現在,”他關上門後説道,“我們要更加小心,可不能再掉進兇手設下的圈套,我們只要走錯一步,就會全盤皆輸。”
他對凱奇説道:“警官,請你把展室書桌上的黃色便箋紙和鋼筆拿來,還有墨水。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一會兒,凱奇就取來了凡斯要的紙和筆。凡斯坐在博士書桌前,攤開一張黃色便箋紙,在上面模仿着桑迪的筆跡,把桑迪的原信抄了一遍。
“我們最好隱瞞已發現這封信的事實。”他邊寫邊對我們解釋説,“把信扔在這兒的那個人,會懷疑我們發現了信而回這兒來檢查。一旦他找不到信,就會有所警覺。這只是防患於末然,我們的對手太狡猾了,我們只得小心行事。”他一筆一畫地摹寫完,又把它按原來的樣子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最後他把桑迪的原信小心疊好,放進自己衣袋裏。
“警官,請把筆和紙送回去,好嗎?”
“沒問題,凡斯先生。”凱奇笑道,拿起那杏兒紙和墨水走了。
凡斯搖搖頭説:“現在我們除了耐心等候進一步的變化,沒有任何辦法。表面看來我們將了兇手一軍,似乎可以逼他就範;其實,他還可以走好幾步棋,而我們對他的下一步棋卻一無所知。”
凱奇回來了,發着牢騷説:“我不喜歡那個展室,到處是屍體!尤其是窗户下那個黑色大棺材。那裏面是什麼,凡斯先生?”
“那個花崗岩棺材嗎?很可能是空的,也許布什博士拿它當貯物箱。不過,看棺蓋的重量,我想他不會。”
這時,肯尼迪走進來説,葛弗爾已經把布什博士帶回來了。
“只問他一兩個問題就行,”凡斯説,“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