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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還會有謀殺

    裘莉經過她隔壁鄰居的門口時,敲敲門,走進大廳叫道:“葛蕾在家嗎?”

    一個太太從廚房探出頭來,“她在樓上房間裏縫衣服。”

    裘莉上樓走進一個小房間,葛蕾正跪在地板上,嘴裏含着幾支別針,“攝影室那邊有沒有什麼新消息?”裘莉問道。

    “不多,不過仍然有一些謠言。瑪麗娜-格雷昨天回到攝影室,她認為有些事情很可怕。”

    “什麼事?”

    “她不喜歡她咖啡的味道。你知道他們上半午時有咖啡時間。她喝了一口,覺得不對勁。當然這是無稽之談,不可能有什麼不對勁,那些咖啡是直接從壺裏倒出來的。我總是用特別的瓷器幫她盛着,不可能有什麼不對勁。”

    “我想是緊張的緣故,”裘莉説,“結果怎樣?”

    “沒有,沒什麼。路德讓大家冷靜下來,他在這方面很有辦法。他把她的咖啡接過來倒進水槽裏。”

    “真是傻瓜。”裘莉緩緩地説。

    “為什麼——你的意思是什麼?”

    “我,假如那咖啡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沒有人知道了。”

    “你真的認為那可能有問題嗎?”葛蕾驚訝地問道。

    “這——”裘莉聳聳肩,“宴會那天她喝的酒有問題,為什麼咖啡就不會?假如你一次不成功的話,就會一試再試。”

    葛蕾害怕起來了。

    “裘莉,我不喜歡這樣,”她説,“有人在她杯子裏下毒,你知道她收到不少封威脅的信,前幾天還有東西碎裂掉。”

    “什麼東西。”

    “大理石雕刻品。在片場裏大概是奧地利皇宮的一個房間的角落擺着一個雕刻品,它放在架子上,結果一輛重卡車經過屋角的馬路,把它震掉了——剛好就掉在瑪麗娜拍片所坐的椅子上,裂成碎片,幸好當時他們沒有開機。路德先生一句話也沒對她提起,只是換另一把椅子,他説這把椅子照相機比較容易取鏡頭。可是我告訴你,她一點不喜歡那把椅子。”

    這兩個女孩彼此對看了一眼。

    “從另一方面來説那很刺激,”裘莉慢慢地説,“而且——它……”

    “我想我不要到片場去工作了。”葛蕾説。

    “為什麼呢?沒有人想毒死你,或把大理石雕刻品掉在你頭上!”

    “不,這不是哪個人要哪個人吃虧的問題,而是吃虧的可能是另一個人,象希特-貝寇克那天一樣。那天我也在場幫忙,當時我離他們很近。”

    “就在這時候希特-貝寇剋死了?”

    “不,那時她把酒打翻了,倒在她的衣服上。那件衣服非常可愛,是藍色的縐紗,她為了參加這個宴會特地做的。真是可笑。”

    “怎樣可笑?”

    “我想,”葛蕾説,“阿瑟-貝寇克要怎樣處理希特的衣服。那件衣服可以洗乾淨,也許我可以用那衣服幾乎不必改變,真是可愛極了。”

    “哦——穿一個死了的女人的衣服——”

    葛蕾注視着她。

    “我沒想到這點,”她承認道,“我只覺得那是件可愛。藍色的衣服、而且價錢昂貴。我想明天早上我去上班時順路去和吉斯波先生談一談。”

    “他是個意大利僕人嗎?”

    “是的,人英俊得很,他追我們女孩子追得要命,……總之,我要告訴他這件事,問他我該怎麼辦。”

    “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好談的。”裘莉説。

    “親有的,你最好小心,你知道那些意大利裔是什麼樣子的!他們到處有幫會。血氣方剛、熱情,這就是意大利的。”

    葛蕾心醉神迷地吸了一口氣。

    裘莉瞧着她朋友圓胖、長着雀斑的臉孔時,她就知道自己的警告不管用。

    就在裘莉和她的女友閒談時,醫生赫達克來到瑪波小姐的家。

    “你認為那謀殺怎樣?”他問瑪波小姐。

    “恐怕我的理解力不夠。”瑪波小姐搖搖頭嘆息説。

    “胡扯,”赫達克醫生説,“別告訴我你沒有任何看法。”

    “當然我有我的看法,而且很明確。”

    “例如什麼?”赫達克好奇地問道。

    假如雞尾酒的事件是有預謀的話——我實在想不通如何下手的——”

    “可能先裝在點眼藥器裏。”赫達克提議道。

    “你對這方面很內行,”瑪波小姐讚賞地説。“可是在我看來,這種事沒人看到就奇怪了。”

    “兇手必須趁機行事。”赫達克説。

    “當然啦!這點我暫時不去爭論。據我調查,現場至少有十八個人到二十個人。在我看來這二十個人當中一定有某個人是目擊者。”

    赫達克點點頭,“大家都這麼想,就是沒人説出來。”

    “哦,有三種可能。我想至少有一個人會看到,二十個一定有一個,這種推論是合理的。”

    “我想你犯了把假定當結論的錯誤,”赫達克説。“讓我們來談談你説的那三種可能吧。”

    “我恐怕只能大略地講一下,”瑪波小姐説,“可能這一是,看到的人不瞭解。當然,這表示那個人是傻瓜,只用眼睛不用腦筋,假如你問他,‘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放什麼東西在瑪麗娜-格雷的杯子裏?’一定回答,‘喔,沒有,’不過假如你問,‘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把手放在瑪麗娜-格雷的杯子上面?’一定‘喔,有了,看到了!’”

    赫達克不禁笑出來。“我承認,第二個可能性呢?”

    瑪波小姐説,“現在的人總是在他們的飲料或吃的裏面加一些東西,可能有人拿起桌上的杯子聲稱那是他(她)的,然後公開的放東西進去。你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大家不會再去想它。”

    “那他(或她)就不敢肯定能否成功了。”赫達克説。

    “當然不敢肯定,”瑪波小姐同意道,“那是一種賭注,一種冒險,還有第三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是由於白痴,”醫生説,“第二種可能是賭注,第三種是什麼呢?”

    “第三種是有人看到了,但卻三緘其口。”

    赫達克皺皺眉頭。“什麼原因呢?”他問道,“你意思是為了勒索嗎?假如是這樣——”

    “假如是這樣,”馬波小姐説,“那可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

    “確實,”他驚懼地看着那平靜的老婦人,“你是不是認為第三種最有可能?”

    “不,”瑪波小姐説,“我沒有這麼講,我理由還不夠充足,除非,”她謹慎地補充道,“還有人被謀殺。”

    “你認為還有人會被殺掉?”

    “我希望沒有,”瑪波小姐説,“我祈禱不會,不過這種事常常發生,赫達克醫生。這是多麼可怕、悲慘的事情。”

    在瑪波推測三種下毒可能時,伊拉在打電話。

    伊拉放下電話聽筒笑一笑,走出公共電話亭,她感到心滿意足。“全能的總督察,我比他行多了。”

    她對電話那端那個人的反應不禁感到竊竊自喜。那微弱的威脅聲自那端傳過來。“我看過你……”

    她嘴角泛起冷酷、狡詐的微笑,直到最近幾天她才有一種權威的感覺。她幾乎覺察不出來自己沉醉在裏面有多深……

    她經過東房時邦翠太太象往常一樣在花園裏忙着,她向她招招手。

    “討厭的老大婆。”伊拉心裏想,她可以感覺邦翠太太在她背後瞧着她。

    一句話不知不覺地闖進她的腦海裏。

    那商販以前常常來到井邊……

    胡説!沒有人會懷疑那微弱的威肋聲就是她……

    她打了個噴嚏。

    她走進辦公室時,傑遜-路德正站在窗户旁。

    他轉了個身:“我想不通你去那裏。”

    “我去和園丁講幾句話。那裏——”這時她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於是沒有再説下去。

    她厲聲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他的雙眼似乎比以前更加深陷,那小丑般的愉快全消失了,這是個雙肩滿負壓力的男人,以前她看過他疲憊的樣子,但從來沒看過現在這個樣子。

    她又問了一次,“那是什麼東西?”

    他取出一張紙遞給她。“咖啡成分分析表,就是瑪麗娜抱怨,不想喝的那些咖啡。”

    “你送去分析?”她驚訝道,“可是你不是把它倒在水糟裏了嗎?我還看見你倒進去呢!”

    他咧着大嘴微笑道,“伊拉,我手腳反應快。”他説,“這你就不懂了。大部分把它倒掉,只留一點點送去分析。”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紙張:“砷。”

    “是的,砷。”

    伊拉搖搖頭,“誰幹這種可惡的事?喔,我想這很容易,所有窗户都打開,任何人都能夠溜進來。”

    “你意思是我們應該把房子鎖起來?可是天氣這樣熱。那個人一定很熟悉這裏的環境。”

    “是的,我不能再讓她害怕了。那些恐嚇信可以不理會。可是砷,伊拉,砷就不一樣了……”

    “這等於是謀殺了!”

    “可以這麼説。但是他們可能不瞭解這是謀殺……那些僕人……”

    “我想僕人沒問題。”

    “那個吉斯波,一旦提到錢的問題,我實在不敢太相信吉斯波……他和我們相處已有一段時間,可是——”

    “傑遜,你一定要這樣折磨自己嗎?”

    他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傾身向前,兩隻長手垂直大腿間。“怎麼辦?”他輕聲地説,“我的天,該怎麼辦呢?”

    伊拉默不出聲,只坐在一旁瞧着他。

    “她在這裏很快樂。”傑遜説,他彷彿對自己講話,而不是對伊拉。他低頭瞧着腳下的地毯,一旦抬頭的話,他一定會為她臉上的表情感到驚異。

    “她現在很快樂,”他又説了一次,“她希望快樂,現在她真的快樂了。”

    “以後她還覺得快樂嗎?”伊拉的口氣含着諷刺,“你從來不認為這樣子是不是?”

    傑遜-路德微笑道,“不,我想也許一、兩年內會有平靜和滿足,這可能會使她改頭換面,對自己有信心,可現在這種事就發生在她身上。”

    伊拉不安地移動了一下。“很多事情都發生在她身上。”

    伊拉不安地移動了一下。“很多事情都發生在我們身上,”她直率地説,“這就是人生,你必須隨,只是有些人能夠,有些人不能,她就是不異能夠承受的那種人。”

    她打了個噴嚏。

    “你的過敏症又發作了?”

    “是的。吉斯波去倫敦了。”

    傑遜微微感到驚訝。

    “去倫敦?做什麼?”

    “家族的一些麻煩。他有個親戚住在蘇哈,病得很嚴重。他去向瑪麗娜請假、她説可以,因此我就放他一天假。今晚他會回來,你不介意吧?”

    “不,”傑遜説,“我不介意……”

    他站起來,來回的走着,“假如我……現在……可以立刻帶她走。”

    “可是想一想——”

    他提高嗓門。“除了瑪麗娜外我什麼也不想,你瞭解嗎?她處在危險中,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

    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然後站起來離開了,回到自己的卧室,心中陣陣響起:瑪麗娜……瑪麗娜……瑪麗娜……永遠的瑪麗娜……

    她心中不禁一陣怒火。她壓抑了它。走進盥洗室,拿起噴鼻器。

    她將噴鼻器塞人鼻孔中,然後擠壓着……她意識到那不曾聞過的苦杏仁香味……可是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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