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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回  身世成謎

    夢幻宮大門深掩,歐陽七和雷小龍站在門口,朗聲道:“晚輩歐陽七、雷小龍求見左掌門。”等了許久,無人應門。歐陽七上前敲門,不料輕輕一碰,門便開啓。兩人一進得門內,那門又自動掩上。歐陽七低聲問道:“布了陣法嗎?”雷小龍搖搖頭,道:“不像!”

    正説著,突然煙霧四起。歐陽七道:“小心!”煙霧中兩名女子凌空飛來,分別劍刺歐陽七、雷小龍。歐陽七和雷小龍讓過攻勢,這兩名女子又消失在煙霧中。歐陽七道:“晚輩歐陽七,有要事求見左掌門,並無惡意,可否煩請代為通報一聲?”

    四下寂靜無比,無人答話,只是煙霧瀰漫,久久不散。驀地,八柄飛劍自八個方向射來,歐陽七和雷小龍堪堪避過,卻見四周多了八名女子,那八柄劍各飛進八名女子手中。八個女子一接住劍,立刻進招。雷小龍道:“七哥小心,飄雲劍陣!”

    八個女子劍法並無過人之處,但既成劍陣,攻守有序,威力便極強大。或攻上、或攻下、或攻左、或攻右,令人顧得了前,就顧不了後,雷小龍幾度差點中劍,幸虧歐陽七替他擋開。

    三十招之後,歐陽七看出正北方那女子是劍陣中樞,攻勢均由她策動,拿下這女子,劍陣自破。那女子正好一劍刺向歐陽七胸部,歐陽七挾住來劍,反手一帶,撥開另三柄來劍。歐陽七不待其他四人劍到,迅即出掌,“無相掌”第四招“見山是山”拍向那女子。無相掌威力甚強,招式繁複,頃刻間封住那女子所有退路。那女子一聲驚呼,歐陽七左掌已打中她額頭。

    歐陽七但求破陣,無意傷人,這一掌只使了一成功力,制住那女子,右手奪下兵刃,反身迅速連刺七劍,但聽得一陣叮叮噹噹之聲,所有女子手中之劍盡數落地。

    劍陣一破,便聽得一陣笑聲。笑聲甫畢,煙霧漸漸散去,左冷楓已然現身。左冷楓冷笑一聲,道:“歐陽七,你果然好本事!你説有要事求見,究竟是什麼事?”

    歐陽七道:“這件事事關重大,晚輩斗膽,希望能和前輩單獨會談。”

    左冷楓想了想,道:“你隨我來。”

    歐陽七隨左冷楓繞過前廳,穿過迴廊,來到後院,進入一房間。左冷楓道:“把門帶上。”歐陽七依言關上門。左冷楓道:“未得我吩咐,沒有人敢進來,有什麼事你説吧!”

    歐陽七道:“前些日子,晚輩去過點蒼派,無意中聽陸掌門提起二十年前的恩怨,因為這件事關係到晚輩的身世,所以不得不來向左掌門求證。”

    左冷楓十分詫異,道:“你的身世為什麼要來向我求證?難道説──”突然臉色一變,道:“陸開元跟你説了什麼?你爹是誰?你娘又是誰?是不是──是不是──難道你真的是──”左冷楓越説越激動,竟然説不下去。

    歐陽七尚未説明詳情,左冷楓反應已是如此激烈,歐陽七心想,莫非此事當真?一拱手,道:“晚輩斗膽,敢問前輩,當年是否──是否曾經──”私生子極不名譽,萬一此事是陸開元所捏造,歐陽七這一問,不但失禮之至,簡直就是對左冷楓的一大侮辱。歐陽七話到嘴邊,卻問不下去。

    左冷楓沉聲道:“曾經什麼?説下去!”

    歐陽七鼓起勇氣,道:“前輩是否曾經──曾經生下一個──”話未説完,便低下頭。忽聽得“碰”!歐陽七抬頭一看,只見左冷楓臉色蒼白,半靠在桌邊,腳下一張椅子,顯是被她撞倒。

    左冷楓道:“你胡説什麼?我沒嫁人,怎麼會生──生──你放肆!你──陸開元還説了什麼?你的身世和我有什麼關係?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歐陽七道:“我想知道,這個孩子的爹是誰?這個孩子現在又在那裏?”

    左冷楓全身發抖,道:“什麼孩子?沒有孩子!沒有!沒有!沒有!你給我滾!立刻給我滾出去!滾!”

    歐陽七見左冷楓反應激烈,心想此事多半不假。自己的身世可望揭曉,如何肯走!道:“前輩!晚輩懇求你把真相告訴我,好不好?”

    左冷楓道:“滾!以後你再敢提起這件事,我就殺了你!滾!”

    歐陽七猶不肯放棄,苦苦哀求道:“陸掌門説──”

    左冷楓拔出長劍,指著歐陽七,道:“滾!我再説一次,滾!”

    歐陽七急於知道身世之謎,毫不推縮,反而上前一步,道:“前輩!”

    劍光一閃,左冷楓手中長劍劍尖已抵住歐陽七咽喉。左冷楓怒道:“你真想找死?”

    歐陽七道:“晚輩無意冒犯前輩,只是想查清我的身世。前輩現在若是想殺晚輩,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您動手吧!”

    左冷楓怒視歐陽七,手中劍既未往前遞,也不收手。歐陽七靜靜站立不動,兩眼凝視左冷楓。兩人就這樣僵持著,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刻,左冷楓收回長劍,嘆道:“真像!簡直一模一樣!長得像,連性子也像!如果倒退個二十年,我會以為是同一個人。”説罷,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歐陽七跟了出來。左冷楓道:“從來沒有男人能活著走出夢幻宮,你是第一個。你如果希望雷小龍是第二個,就趕快帶著他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踏進夢幻宮一步。”

    左冷楓快步走進另一個房間,立即關上房門。歐陽七無奈,退回外頭。雷小龍見歐陽七出來,趨前問道:“怎麼樣?”

    歐陽七道:“走吧!”便向外走。雷小龍忙跟出去。

    一路上,歐陽七始終沉默不語,雷小龍心中焦急,又不敢問。兩人悶悶走了半個多時辰,雷小龍突然發現歐陽七悄悄流下眼淚。雷小龍道:“有什麼事你説出來,別放在心裏頭,你這個樣子,我看了都替你難受。”

    歐陽七道:“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我爹是誰,我娘叫什麼名字。好不容易有一點線索,師父也不肯證實,左掌門也──”説到後來,聲音哽咽,再也説不下去。

    雷小龍道:“我有點累,我們到那邊樹下坐一坐,休息一下。”雷小龍其實不覺得累,只是見歐陽七情緒激動,心想不如休息片刻,好讓歐陽七平靜下來。兩人在樹下一塊大石坐下。歐陽七不再流淚,卻也不説話。兩人靜靜坐著,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歐陽七才起身道:“我們走吧,晚了看不見路了。”

    未到山下,月已東昇。這一日,正好是十五月圓之時。明亮的月光照在山徑上,地上模模糊糊的樹影隨著微風搖晃。歐陽七道:“好一個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雷小龍沒料到歐陽七此刻竟有心思想到唐詩,再一想,歐陽七雖贊詩句好,語氣中卻無任何欣喜讚歎之情,此情此景,不過強顏歡笑!

    歐陽七道:“小龍!很抱歉,我沒能幫你問出什麼眉目。”

    雷小龍從歐陽七的反應,早就知道必然沒有好音訊,只是猜不透究竟發生什麼事,會令歐陽七的情緒如此激動。雷小龍淡然道:“對我來説,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只怕你不把我當兄弟,有什麼苦自己往心裏藏。”

    歐陽七已不復先前那般激動,淡淡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期望太高,一旦得不到結果,心裏難免不舒服。我的反應也太過度了。”當下將詳情説了。

    雷小龍聞言道:“此事大有可疑。左掌門的反應非比尋常。”

    歐陽七黯然道:“如果她真是我的親孃,為什麼不跟我相認?”

    雷小龍道:“有三種可能,第一,當年她生下孩子之後,與小孩分開了,她並不知道你是她兒子;第二,她雖然知道,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和你相認,所以心裏很痛苦;第三,她的確產下一個私生子,但不是你,你這一問,正好觸著她的痛處。”

    歐陽七道:“如果是第三種情況,陸開元這麼説的用意是什麼?”

    雷小龍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剛才冷靜想想,有沒有可能陸開元已經發現我扮鬼嚇他,他乾脆來個順水推舟,讓我和我爹父子反目成仇,讓你對天帝心生芥蒂?”

    歐陽七道:“你這麼説,也不無可能。”嘆口氣,又道:“我原以為終於可以知道我的身世,誰知道還是一場空歡喜。”

    走完山路,進入平地,歐陽七情緒已完全平復。雷小龍突然拍手笑道:“如果我不是龍王的遺孤,那麼那個小孩現在又在那裏?”

    歐陽七道:“誰知道?”

    雷小龍道:“我知道!”

    歐陽七奇道:“你知道?你想到什麼?”

    雷小龍道:“人人都説你是武學奇才,簡直是龍王再世,那個小孩説不定就是你!”

    歐陽七認真的聽了半天,不料雷小龍卻來尋他開心,臉一沉,道:“你再胡説,兄弟真的沒得做!”

    雷小龍見歐陽七真的動怒,不敢再説笑。兩人心情平靜後,這才想到還沒吃飯。夜深人靜,也無處找吃食,摘幾個野果子,混充一頓。吃飽後,找一棵大樹坐下,靠著樹幹便睡了。

    天亮後,雷小龍與歐陽七商議,道:“依我看,最好的辦法,還是到南宮世家。”

    歐陽七道:“不錯!找到陸開元和孟昭要的東西,應該就可以真相大白。”

    雷小龍道:“我回雷霆山莊找南宮靈,這件事須得靠她幫忙。”

    歐陽七道:“我先到南宮世家等你,一方面可以先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一方面防著陸開元和孟昭捷足先登。”

    二人議定,本該分道而行。歐陽七卻對雷小龍道:“我送你一程。”雷小龍原先也感到詫異,略一思索,隨即想通,笑道:“送到紹興就行了。”

    歐陽七沒想到雷小龍輕易窺破他的心事,搖頭傻笑。雷小龍道:“你送我回杭州,旁人就拿不準你的心思了!”歐陽七道:“從杭州到九江可就兜遠了。”

    雷小龍笑道:“紹興倒近!”用手一比心口,又道:“這裏近。”説得歐陽七啞口無言。

    到了紹興,歐陽七獨自進城,到了城東,卻不見薛湘盈。歐陽七心中納悶,尋思道:“都過了這麼多天,按説湘盈該回到紹興了,難道又出事了?那天在點蒼派,我不應該讓她自己一個人回來。”想到此節,心中不免擔憂起來。偏偏有要事在身,不便多逗留,只得懷著不安的心情前往九江。

    雷小龍回到雷霆山莊,便去見雷方,言道陸開元當年可能以不名譽的手段奪得掌門之位,又説了陪歐陽七上夢幻宮之事,卻把陸開元指稱他是龍王之子一事隱了。

    雷方道:“你也夠累了,好好休息休息。”

    雷小龍道:“孩兒想和南宮靈到南宮世家走一趟。”

    雷方道:“不必了!那件東西你們上次沒找到,這次也未必找得到。何況那件東西是不是在南宮世家,都很難説。”

    雷小龍道:“好歹這總是一條線索。”

    雷方道:“我説不用去就不用去!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提。”

    雷小龍道:“爹!這件事並沒有結束。”

    雷方怒道:“住口!要不是你叔叔説情,我根本不會讓你去點蒼派。你竟然還敢陪著歐陽七上夢幻宮,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雷小龍沒料到雷方會大發脾氣,心知有異,道:“爹!當年我娘是怎麼死的?”

    雷方楞了一下,道:“你娘生你的時候,難產而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雷小龍道:“娘在嫁給你之前,是不是武林中人?她認不認得龍王?”

    雷方詫異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雷小龍道:“你為什麼不肯讓我查這件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您、和娘、和龍王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娘果真是難產而死嗎?這件事是不是另有隱情?”

    雷方厲聲道:“沒有什麼隱情!你是雷霆山莊的少莊主,不要整天跟魔教的人鬼混。江湖上早已經議論紛紛,你再要胡鬧,連我也保不住你。”

    雷小龍道:“爹不肯讓孩兒去查這件事,當真只是為了七哥?我不信!你不讓我查,就表示你心虛!我的身世是不是另有隱情?”

    雷方雙眼緊盯著雷小龍,眼神中交雜著憤怒與驚訝,鋭利而恐怖,雷小龍不由倒退了兩步。雷方跟上兩步,舉起右手,一巴掌正要打下,正巧雷平進來,抓住雷方的手,道:“大哥!發生什麼事?小龍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要打他?”

    雷方放下手,轉過身,道:“出去!統統給我出去!”

    雷平與雷小龍退出雷方的房間,雷平問道:“你老實告訴叔叔,究竟出了什麼事?”

    雷小龍見雷方的反應,心中開始懷疑陸開元所説確有其事,道:“有一件事,我原本不信,可是爹的反應很奇怪。”雷小龍看看雷平,吸了一口氣,道:“陸開元説我的身世不單純。”

    雷平聞言,呆了一呆,隨即正色道:“你別聽他胡説,你的身世單純得很。你是雷霆山莊的少莊主,大哥就是你爹,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雷小龍道:“既然這樣,你敢不敢去跟爹説,讓我再到南宮世家走一趟?我一定查清楚,南宮世家為什麼慘遭滅門之禍?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雷平道:“你去太危險了,這件事還是讓我去查吧!”

    雷小龍道:“你是怕我危險,還是怕我知道真相?”

    雷平道:“陸開元和孟昭沒有找到那樣東西,絕不會死心,還有那個鬼麪人,武功十分高強,你去實在危險。聽叔叔的話,不要胡鬧。”

    雷小龍知道這回連雷平也不會幫他,假意點頭道:“好吧!既然你也這麼説,我就不再查這件事了。”

    雷平欣然道:“這才對!”

    第二天,雷小龍找到南宮靈,道:“想不想報仇?”

    南宮靈道:“當然想。”

    雷小龍道:“想報仇,首先得搞清楚仇人是誰。”

    南宮靈道:“這還用説,是天外天!是歐陽七那幫人!”

    雷小龍聞言,心中有氣,罵道:“笨蛋!都跟你説了,這件事與七哥無關。你想啊,那個蒙面女子藏頭露尾,見不得人,她説的話怎麼能做得準呢?你相信她還是相信我?你要是信我,我幫你報仇,你要是信她,你們南宮世家的事情,我們雷家一概不管!怎麼樣啊?小笨蛋!”

    南宮靈聞雷小龍開口“笨蛋”,閉口“笨蛋”,頗為不悦,道:“笨蛋相信你,我這麼聰明,相信那個女的!”

    雷小龍道:“好!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管南宮世家的事!我現在就要去找你爹的遺物,不過不是為了替你報仇。等我找到那樣東西,我不給你,也不告訴你,笨蛋!”説著,轉身要走。

    南宮靈一把拉住雷小龍,道:“等一等!”

    雷小龍道:“呸!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拉著我,成何體統?”

    南宮靈急忙鬆手,道:“你説要找我爹的遺物,是什麼東西?”

    雷小龍道:“不知道!”

    南宮靈道:“不知道你還找!到底是什麼東西?”

    雷小龍道:“這件事我只告訴笨蛋,聰明人我不會告訴他的!你到底是笨蛋,還是聰明人?”

    南宮靈要是自稱聰明人,雷小龍就不肯告訴她,但又那有人肯自稱是笨蛋!南宮靈左右為難,道:“你別這樣!你老是要欺負我!”

    雷小龍道:“你那麼聰明,我那敢欺負你!你別欺負七哥就不錯了!”

    南宮靈低聲下氣道:“你要找我爹的遺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雷小龍的本意正是要南宮靈同往,卻偏偏不肯直截了當説好,假裝皺皺眉,道:“不行!七哥忠厚老實,你又這麼聰明,你一定會欺負他!”

    南宮靈急道:“不會的!我相信你就是了!我知道我爹不是歐陽七殺的,我絕不為難他,真的!你讓我去吧!”

    雷小龍道:“還是不行!這件東西很多人想要,你爭我奪,很危險的!”

    南宮靈道:“我不怕!”

    雷小龍道:“我怕!我爹會怪我的。”

    南宮靈道:“我們偷偷溜出去,別讓他知道。”

    雷小龍拍手道:“唉呀!你好聰明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偷偷溜出去!別讓我爹知道!好辦法!”南宮靈聞言大喜,不料雷小龍臉色一沉:“以後他就不會知道嗎?笨蛋!”

    南宮靈道:“那──那這樣吧,以後雷世伯問起,我就説,是我的意思,我逼著你帶我去的,是我急著想找到我爹的遺物,跟你無關。總之,世伯怪罪下來,一切我來扛,這樣好不好?”

    雷小龍心中竊喜,表面故作猶豫狀。南宮靈道:“我求求你嘛!好不好?”南宮靈見雷小龍不肯答應,急得直跺腳,道:“你讓我去吧!那是我家呀!我比你熟,我跟你一起去,不管你要找什麼東西,總是方便得多,你説是不是?”雷小龍輕輕嘆口氣,道:“唉!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一次。不過你要記住你所説的話,我爹要是問起來,你得承擔一切責任。”

    南宮靈見雷小龍答應帶她同行,滿心歡喜,一個勁的點頭。雷小龍知道雷方必吩咐守衞禁止他外出,必須另想辦法才出得去。道:“既然要偷偷溜出去,不但不能讓我爹知道,還得瞞住所有的人。明日一早,你去找我師父,請他明晚亥時,在山莊門口布下迷霧陣,這樣我才出得去。他要答應便罷,不過依我猜測,他多半不肯來。如果真是這樣,你就説,徒弟是他的,來不來隨他。”

    南宮靈頗為疑惑,道:“你要他幫你,又説來不來隨他!”

    雷小龍道:“你照這麼説準沒錯!”當下把金洋住處告訴南宮靈,又道:“見過我師父之後,你先到街上買些胭脂花粉什麼的,然後再回來,免得我爹起疑。亥時一到,就在練武場跟我會合。記住,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第二天,南宮靈依言找到金洋,金洋果真不肯答應。南宮靈道:“小龍哥説,徒弟是你的,去不去隨你。”

    金洋一聽,緊張的跳了起來,道:“他真的這麼説?”南宮靈點點頭。金洋搔搔頭,踱著方步道:“這個兔崽子,欺師叛祖!不像話!真不像話!去不去隨我?好啊!我就不去!他用的是激將法,我偏不上當!我就不去幫他,看他能怎麼辦?沒有我這個師父,他這個徒弟還能怎麼樣──”突然站定了,又道:“沒有這個徒弟,我這個做師父的好像更不怎麼樣!”金洋在屋裏走來走去,伊伊呀呀怪叫了半天。南宮靈頗為不耐,道:“難怪小龍哥説去不去隨你,你這個做師父的真夠煩!婆婆媽媽!換做是我,別説不找你幫忙,這種師父煩也煩死,不要也罷!”金洋怪叫一聲,道:“你説什麼?你説我煩?你知道什麼──那個兔崽子──唉!算了!算了!我幫他就是了。明知道他用的是激將法,我還非得上當不可。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到了亥時,雷小龍來到練武場,卻見南宮靈身邊多了一個雷雲。雷小龍知道此時此刻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道:“除了你們兩個,沒有別人知道吧?”

    南宮靈和雷雲道:“真的沒有別人知道。”雷小龍道:“那就好。”眼看著山莊大門口突然起了一陣霧,幾名守衞詫異道:“怎麼霧這麼大?”那霧越來越濃,到後來,連一步之外也看不清。

    雷小龍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畫了一個八卦,道:“雲姊,你抓著我的衣角,小笨蛋抓著雲姊的手,跟著我走,別跟丟了。”

    這霧不但濃,而且範圍極廣,三人走了好一陣子,終於走了出來。金洋一見雷小龍,罵道:“兔崽子!威脅你師父!有本事,自己佈陣。”

    雷小龍道:“你幾時肯教我,我便幾時能自己佈陣。”

    金洋聞言,又是一陣哇哇怪叫,道:“什麼話?自己不學好,反倒怪我不肯教你!小兔崽子!”正罵著,忽然換了笑臉,又道:“不過話説回來,你才跟了我三年,能走出這個陣,已經不簡單了!”

    雷小龍道:“這叫名師出高徒,師父英明!”金洋呸了一聲。四人不再多言,連夜趕往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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