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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計中計

    大廳裏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早已在暗中戒備的保鏢和打手,紛紛從各房間裏走出,各就各位地站開了。

    白莎麗看在眼裏,不由地暗自一驚,但她極力保持鎮靜,而且特別裝出一付冷酷無情,滿臉殺機的神情,以免被人看出破綻。

    她的手裏執着帶來的那支點四五口徑“曲尺”,保險掣己打開,子彈上了膛,一扣扳機就響,表示她馬上就要下手殺人,為她“丈夫”報仇雪恨了!

    朱茂才始終對她冷眼旁觀,看她那付殺氣騰騰的表情,居然絲毫未起疑心。

    但她當真要在這裏下手,置彭羽和鄭傑於死地嗎?

    在場的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不過另外還有一個人,就是站在較遠處,昨夜被關在“午夜情人”車後行李箱裏,今晨才由彭羽開車帶回賭場,後來被人拉出來救醒的小方!

    誰也沒有對他特別注意,但他卻站在那裏似乎作了虧心事似的,顯得非常惶惑不安。

    這好有一比,把他比作熱鍋上的螞蟻。

    不消片刻,鄭傑和彭羽已被十幾名大漢,前呼後擁地押到了大廳裏來。

    他們雙手均已被反縛者,這是剛才捆上的,因為怕他們會情急拼命,突然不顧一切地動手。

    鄭傑和彭羽見白莎麗果然來了,兩人幾乎同時破口大罵:“你這詭計多端的女人!……”

    陳久發立即怒聲喝止:“住口,你們死到臨頭了,還不放老實些!”

    白莎麗真像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地恨聲説:“陳老闆,我們不必多費口舌,乾乾脆脆就馬上解決吧!”

    陳久發吩咐那些大漢們,把他們推到了白莎麗面前,沉聲説:“人在這裏交給你了,你就看着辦吧!”

    白莎麗冷冷地説了聲:“好!”

    就在她舉槍欲發之際,突見從後面衝出一個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少女。形同瘋狂地一面哭叫,一面奮不顧身地直向陳久發撲去!

    整個大廳裏頓時譁然大亂,幾名大漢同時撲去阻止,竟沒有把她攔住。

    由於她身上沒穿衣服,滑得像泥鰍似的,倉促出手根本抓她不住,尤其她像從籠裏衝出的猛獸,那股衝勁簡直使人不敢相信,她是個剛從半昏迷狀態中醒來的少女。

    陳久發冷不提防,被她撞了個踉蹌,幾乎一跤跌倒,幸而站得較遠的朱茂才把他扶住了。

    事情發生之快,簡直使人難以相信,那少女一頭撞退了陳久發,猛一轉身,竟出其不意把白莎麗手裏的槍奪了過去。

    因為大家當時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白莎麗身上,見她舉槍待發,誰還會分神留心到後面,所以才被那少女突然衝出,一直衝向了陳久發。

    並且事出突然,連距離較近的幾個大漢,都未及將她阻住,其他的人哪還來得及應變?即使有槍在手,也不敢貿然開火呀!

    她把白莎麗的槍一奪到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了驚恐失措的陳久發,怒聲喝令:“叫他們把彭大哥放開!”

    彭羽這時定神一看,才發現這全身赤裸的少女,赫然竟是林家玉。

    “家玉,你……”他突然之間血氣上升,幾乎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但雙臂卻被兩名大漢緊緊執住,只向前衝了一大步,已被他們奮力制住。

    整個大廳裏足有四五十人,但都散佈得很開,眼看大老闆被那赤裸的少女以槍制住,卻是一個也無法趕去救援。

    陳久發不禁驚怒交加,但在槍口之下,他這大老闆的威風也就發不出來了。

    林家玉把槍用力一頂,再次喝令:“聽見沒有?叫他們把彭大哥放開,不然我就先幹掉你這衣冠禽獸!”

    陳久發無可奈何,只好向執住彭羽的兩名大漢吩咐:“放開他!”

    兩名大漢只得遵命,放開了彭羽,並且抽出刀來,割開了他捆在手上的繩子。

    彭羽一恢復自由,便向林家玉衝去,但她卻情急地大叫:“彭大哥,你不要管我了,快去逃出去吧!”

    彭羽根本莫名其妙,不知林家玉怎會在不久之前,尚挺身誣指他跟鄭傑勾結,這時卻光着身子突然衝到大廳來,奮不顧身地制住了陳久發。而且不顧自己,反而要他逃出賭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怎肯不把事情弄清楚,並且置林家玉於不顧,只顧自己逃生!

    正待衝上去,林家玉已狂叫起來:“快走吧!彭大哥,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彭羽一看這情勢,只好突然一咬牙,掉頭就向大門口衝去。把守在門口的打手們為了老闆尚被制住,誰也不敢貿然阻止,只好眼睜睜地看着他奪門而出。

    林家玉只顧着看彭羽是否能安然闖出,不料這一分神,竟被朱茂才突然出其不意地撲來抱住,奪下她的手槍。

    陳久發趁機一轉身,揮拳就是狠狠一擊,擊在林家玉的臉頰上,只聽她慘呼一聲,當即昏了過去。

    朱茂才一放手,使她倒在了地上,急向門口的打手們喝令:“快去追回彭羽這小子!”

    打手們立即追了出去。

    陳久發不禁勃然大怒説:“老朱,這他媽的都是你出的點子,要把這賤貨的命留住,現在可留出了亂子來啦!”

    朱茂才被責罵得面紅耳赤,突然以奪到的手槍,對着白莎麗説:“對不起,現在我得對一切負責了,別的都不談,請你立刻帶我們去找‘午夜情人’!”

    白莎麗沒想到突然發生這個變故,使她的計劃完全被破壞了,不禁悻然説:“你們怎麼不守信用?”

    朱茂才冷聲説:“哼!就是你這把槍,才闖出禍來,使陳老闆被那丫頭制住,讓彭羽逃走的。我不懷疑你們是串通好了,配合玩這花樣已經是客氣的啦!”

    白莎麗又氣又急地説:“你簡直在胡思亂想……”

    朱茂才嘿然冷笑一聲,徑直向陳久發説:“老闆,彭羽他是絕對跑不了的,只要把這丫頭留在賭場,我敢打賭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回來救她。現在我決定要這女人帶我去找‘午夜情人’,乾脆把她弄回來,不怕她不就範,您看如何?”

    陳久發向鄭傑一指説:“這小子不能留下,先幹了再説!”

    白莎麗急説:“你們不讓我親自下手,那麼你們無論用什麼手段對付我,也別想我帶你們去找‘午夜情人’!”

    “你要親自下手把這小子幹掉!”陳久發問。

    白莎麗冷冷地回答:“姓彭的已經跑掉了,他不敢把你們怎樣,可是對我卻是個威脅,隨時都得提防他的報復。現在要不把這小子幹掉,讓他再跑了怎麼辦?”

    陳久發冷聲説:“我倒有個主意,你既怕這小子跑掉,我們可以先把他兩條腿打斷,讓他跑不了。等你帶我們去找到了‘午夜情人’,再把彭羽抓回來,仍然照原來説的,交由你親自在這裏處置,這總不能説我陳某人言而無信了吧!”

    白莎麗眼看已不能按原定計劃而行,只好隨機應變地説:“這倒也是個辦法,但打斷他的腿也得由我下手!”

    朱茂才嘿然冷笑説:“對不起,這把槍不能再交在你手裏了,萬一你也學這丫頭來那麼一手,我們可折騰不起。現在我也有個主意,用你的這把槍把這小子的腿打斷,使他跑不了,但命卻暫時留住。等我們找過‘午夜情人’,大概彭羽也抓回來了,那時候再由你親自處置,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白莎麗冷聲説:“現在我等於落在了你們手裏,還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不過,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午夜情人’,這點你們必須明白!”

    “我們當然明白,”陳久發説:“所以我才向你保證,絕對遵守諾言呀!”

    白莎麗故作不屑地説:“可是你們出爾反爾,反覆無常的作風,實在令人不敢恭維!現在你們為了要我帶路去找‘午夜情人’,一切當然都沒問題,但我怎麼知道,等我一離開這裏之後,你們是否會先下手幹掉這小子呢?”

    陳久發斷然説:“絕不會,我保證把他的命暫時留住,等你回來親自下手!”

    白莎麗故意説:“那何不讓我現在下手?”

    朱茂才哈哈一笑説:“我們可不至於這麼笨,讓你現在下了手,大仇已報,目的達到了之後,那就是你神氣啦!”

    白莎麗悻然説:“你們既對我不信任,我又怎能相信你們!”

    “那麼依你的意思呢?”陳久發問。

    白莎麗正色説:“原則照你們的,但辦法得照我的,那就為了怕這小子跑掉,不妨先打斷他兩條腿。可是我對你們實在不敢信任,所以得把他帶着,一起去找‘午夜情人’,然後回來再跟姓彭的一起處置!”

    她這要求並不過分,同時把鄭傑的兩條腿打斷了,難道他還能再跑掉?

    因此陳久發毫不猶豫地同意,當即吩咐朱茂才:“老朱,你動手吧!”

    朱茂才露出一臉的奸笑走到了鄭傑的面前,吩咐幾名大漢合力制住了他,然後以槍口對準了他的小腿。因為只要腿骨一被擊斷,那麼兩條腿就報廢了,由此可見這傢伙的狠毒!

    整個大廳裏頓時寂靜無聲起來,每個人均屏息凝神,看着這一幕殘忍的酷刑……

    朱茂才突然連扣板機,驟下毒手,對準鄭傑的兩條小腿連射幾槍!

    只聽得鄭傑慘叫一聲:“哇!……”頭一低,當場昏了過去。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槍擊之處,鄭傑的褲腳管上已是血淋淋的!

    於是,陳久發下令把他抬了出去,由朱茂才以槍逼着白莎麗,並且帶了洪老九和幾名打手,立即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陳久發又再輕聲叮囑朱茂才一番,然後才親自指揮那些手下,把昏迷的林家玉抬到後面小房間去關起來,派人嚴加防範和戒備,認為彭羽為了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冒險回賭場來救她的。

    朱茂才這回可神氣了,一切都得聽他的,不過白莎麗卻堅持把昏迷的鄭傑,載放她開來的車上。

    這點朱茂才沒有反對的必要,只好吩咐跟去的打手們,把鄭傑抬上車,放在了車後的行李箱裏,並且要白莎麗鎖上箱蓋。

    然後,由白莎麗仍然親自駕駛,朱茂才則坐在她身旁,以槍監視着她,並且後座也坐了三名打手。

    其餘的人便另外乘一部轎車,緊緊跟隨在後面。

    於是,這兩部車子離開了“大鴻運賭場”,風馳電掣地駛向了郊外……

    朱茂才已打定主意,準備見了“午夜情人”,就來個先禮後兵,無論她同不同意,反正得把她強行帶回賭場再説。

    只要到了賭場裏,在威逼利誘之下,還怕她不乖乖地就範?

    至於白莎麗,現在她已被制住,再狡猾也無計可施。鄭傑是更用不着擔心,他的兩條腿已被擊斷,就是三頭六臂也無可奈何了。而朱茂才此刻所擔心的,卻是怕抓不到彭羽,這小子玩起命來是不顧一切的。萬一向他算帳,倒實在令人不得不提心吊膽,所以他必須外帶幾個人手,隨時戒備以防不測。

    一路上誰也沒有説話,各自保持沉默,終於來到了郊外。

    朱茂才忽然忍不住問:“在什麼地方?”

    白莎麗回答説:“我也説不出地點,反正已經不遠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

    “她會在嗎?”

    白莎麗故意説:“這我可沒有把握,不過大家既替她起的外號是‘午夜情人’,足見她是晝伏夜出的夜貓子。我相信她白天是很少會出去招搖過市的,大概會躲在家裏睡大覺吧!”

    朱茂才不厭其煩地又問:“萬一她出去了呢?”

    “那我也沒辦法,”白莎麗説:“那我們只好大家在那裏等啦!”

    朱茂才再要問,車已折向路旁的一條岔路,駛出不遠,終於到了一座舊別墅的大門前,車子停住了。

    “到了!”白莎麗説:“不過這可不是打架,也不是去綁票,我們不能一起進去呀!”

    朱茂才點點頭,立即吩咐打手們下了車,在別墅周圍散佈開來,只帶了兩名大漢,緊緊跟着白莎麗進去。

    這座別墅很小,而且相當舊,看上去似乎已無人居住。當然,“午夜情人”要利用這裏藏身,確實是個很理想的地方,難怪始終沒有人能發現她的行蹤了。

    白莎麗帶着朱茂才和兩名大漢,推開那半掩的鐵柵門,進入裏面的小花園,穿過鵝卵石鋪的小徑,再走上兩三級石階,便上了平台。

    於是她輕聲説:“現在是我帶你們來的,你可得答應我,只可以跟她好好商量,不許動武呀!”

    “那當然!”朱茂才表示同意。

    白莎麗這才輕手一轉門鈕,門並未上鎖,輕輕一推便應手而開。

    走進去一看,只見這舊別墅的裏面倒挺乾淨的,客廳裏的傢俱雖已相當陳舊,但並不是想像中那樣的滿處塵土,蛛網遍佈的景象。

    客廳的左邊有兩個房間,門都關着,右邊則是樓梯,朱茂才見狀不禁急問:“她在哪個房間?”

    白莎麗朝樓梯一指説:“在樓上!”

    “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別人在這裏嗎?”

    白莎麗回答説:“當然只有她一個人呀!”

    朱茂才立即吩咐兩名打手留在樓下,以槍逼着白莎麗走在前面,他則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走上了樓去。

    樓上一共四個房間分列兩旁,中間是走道通到陽台,白莎麗帶着朱茂才,走到近陽台的右邊一個房間門口,站住了説:“如果她沒出去,就是還高卧未起呢!”

    朱茂才一上樓就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但也許是興奮過度,因為他立刻就要見到那神秘的女人了!

    “進去看看吧!”他輕聲説。

    白莎麗輕輕推開房門,探頭向裏一張,回過頭來笑了笑説:“你的運氣不錯,她沒出去!”

    朱茂才精神一振,立即以槍頂在白莎麗背後,輕推了一下,逼着她走進房間。

    進房一看,第一眼就看見牀上躺着個半裸的年輕女郎,身上只蓋着牀毛巾被,由於是側卧,窗簾又拉得密密的,以致光線很暗,無法看到她的臉。但她的這付睡態,卻是又香又甜,有人進了房間,她竟渾然未覺,仍然在做她的好夢!

    這真是名副其實的“午夜情人”,一到了白天,她就像蝙蝠似地躲起來了。

    “把她叫醒!”朱茂才已迫不及待。

    白莎麗故意説:“對不起,她的脾氣大得很,我可不敢叫醒她,要叫你自己叫吧!”

    朱茂才老實不客氣地走了過去,這才看到她的臉,果然就是那“午夜情人”!

    他立即重重地咳了一聲,打算使牀上熟睡中的女人驚醒。

    誰知咳了一聲不行,再大聲一咳,仍然不見她被驚醒,難道這女人竟睡得……

    念猶未了,突聽一聲嘿然冷笑,使朱茂才猛吃一驚。急向房間門口看去,那裏已站了個西裝革履,蓄着撇小鬍子的中年紳士,竟然就是白振飛!

    朱茂才非常機警,反應也相當快,他一看這情形,已心知中了白莎麗的詭計。立即一個閃身,閃到了他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推向自己身前作為掩護,同時以槍抵在了她的腰際。

    制住了白莎麗,他才有恃無恐地喝問:“你是什麼人?”

    白振飛並未亮出武器,神色自若地笑笑説:“在下是她們兩個人的監護人,老兄不會覺得我不該在這裏吧?”

    朱茂才不禁向白莎麗怒問:“你不是説這裏沒有人嗎,怎麼又跑出來個監護人?”

    白莎麗振振有詞地説:“本來這裏除了‘午夜情人’和我之外,是沒有別人的,我怎麼知道離開這裏以後,他會跑了來呀!”

    白振飛已進了房,正要向他們逼近,朱茂才立即喝阻:“站住!你再向前走一步,可別怪我……”

    沒等他説完,白莎麗已故意驚聲説:“他手裏有槍,就是我的那一把!”顯然她是在向白振飛暗示着什麼。

    白振飛微覺一怔,但隨即就會意出來,不由地哈哈大笑説:“我倒不相信老兄真敢開槍!”説着又向前走了兩步。

    朱茂才驚怒交加地説:“你不信再向前一步!”

    白振飛毫在乎,居然當真向他們走去。

    朱茂才見嚇不往這傢伙,情急之下,突然把槍口對着逼近過來的白振飛就連扣板機。“砰砰”兩響,子彈射在了他身上,只見他的胸前頓時爆開兩朵血花,使那淺色上裝染紅了一片。

    但是,白振飛中了槍非但沒有倒下,反而發出了一陣狂笑,居然一直向朱茂才逼了過去!

    這一來可把朱茂才嚇呆了,也把他弄得莫名其妙起來,難道對方穿着防彈衣的?可是怎麼會見血?……

    於是他又連扣板機,照準了白振飛的腹部射擊,因為一般防彈衣只能保護上身,腹部以下則無法兼顧。

    然而,這兩槍射去,白振飛的腹部雖也開了兩朵血花,人卻仍然沒有倒下!

    朱茂才終於恍然大悟,心知這把槍的子彈大有問題,必然是彈頭上出了花樣。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忙不迭舉起手槍來,就要向對方猛擲。可是白振飛一個搶步,已衝了過去,只一抬手,已把朱茂才的手臂抓住。

    白振飛的手力極大,使朱茂才感覺如同被鋼鉗夾住了一樣,痛得失聲叫了起來:“哇!……”同時手一鬆開,槍便脱手掉了下來。

    白振飛猛可用力一帶,便把他帶了過來,這才從腰間拔出手槍,將朱茂才制住了。

    這時樓下的兩名大漢已被槍聲驚動,情知有異,忙不迭衝上樓來,大聲驚問:“朱經理,你沒事吧?”可是四個房間的門都關着,使他們不知槍聲發生在那一個房間。

    忽見近陽台右邊的房門開了條縫,朱茂才探出頭來向他們吩咐:“樓上沒事,你們下樓去等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上來!”

    “是!……”兩名大漢這才放心,匆匆走下樓去。

    其實朱茂才的手臂被反扭着,還有一支槍抵在背後,他才不得不喝退兩名大漢。

    白振飛等他把兩名大漢斥退之後,立即關上房門,逼他轉過身來。只見白莎麗已拾起手槍笑笑説:“朱先生,現在讓我來揭開這個謎,以免你感到莫名其妙吧!”

    説罷,她便以槍對着牆壁,一扣扳機,“砰!”一發子彈疾射而出,牆上頓現一朵血花。

    牆壁並非血肉之軀,哪來的血呢?

    朱茂才已完全明白,不禁怒聲説:“你確實詭計多端,比我棋高一着,大概那姓鄭的小子,兩條腿根本沒事吧?”

    “當然沒事!”白莎麗自鳴得意地笑着説:“要不是這樣,你們怎肯讓我把他活着帶離賭場?”

    朱茂才這時已忘了自己的處境,居然好奇地問:“但你怎麼算準了,我一定會用你帶去的這把手槍下手呢?”

    白莎麗坦然回答:“本來我是準備親自下手的,沒想到突然發生意外,使那小妞兒出其不意地把槍奪去,制住了陳老闆,結果被彭羽跑掉了。所以我才隨機應變,臨時改變了計劃,如果當時你不用我帶去的槍,我也會堅持要求的呀!”

    “你不怕我起疑心?”朱茂才問。

    白莎麗笑了笑説:“那當然很可能,幸而你們並沒有懷疑,並且當時槍正在你手上。假使不是一切順理成章,我就會説我丈夫是被這支槍打死的,所以我必須用這支槍報仇。這個理由非常合理,我相信你們再聰明,也不會想到槍裏的子彈會有花樣吧!”

    朱茂才怒哼一聲説:“現在我認栽了,你把我帶來這裏,究竟打算把我怎樣?”

    白莎麗笑笑説:“你放心,我們絕不無辜殺人的,現在你已見到‘午夜情人’了,你不妨再看看詳細,牀上睡的絕對是她本人,這是假不了的。不過她已被我事先迷昏,一時不能清醒過來,你也無法跟她談判什麼。但你如果想保住命,就得聽我們的,回去告訴陳老闆,就説已經跟她談妥。但條件是為了表示你們的誠意,今夜得讓她去大贏一場,使她滿載而歸!”

    朱茂才悻然説:“憑她的本領,我們就是不讓她贏也不可能,何必還要故意放她的水?”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莎麗解釋説:“而是她贏了之後,怕你們不讓她脱身!”

    朱茂才想了想説:“只要她真肯跟我們合作,就是讓她贏足了也沒問題。但別的賭客都以她馬首是瞻,到時候一窩蜂地跟着她賭,那麼‘大鴻運賭場’一夜不就賠光啦!”

    白莎麗胸有成竹地説:“這不成問題,她可以‘梭哈’,那是各自為政的,誰也不能沾到她的光!”

    “但誰跟她一起賭呢?”朱茂才想到了這個問題。

    白莎麗正色説:“這就得由你回去安排了,陳老闆算一腳,並且由他出面,邀集各大賭場的老闆作陪。憑他的關係,再以‘午夜情人’為號召,我相信那些老闆是絕對樂於參加,恭逢其盛的!”

    “這個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須由陳老闆去決定。”朱茂才説:“不過,我想知道一下,假使陳老闆同意了,‘午夜情人’是否當真答應跟我們合作?”

    白莎麗置之一笑説:“朱先生現在提出這問題,似乎很不聰明,也太不恰當。如果我説她一定會跟你們合作,到時候她不肯,非但是你們,就是我也把她無可奈何。假使我説她絕不可能跟你們合作,難道你就不回去作這個説客了?所以嘛,我認為目前最好不必問,先由你們拿出誠意來看看,説不定她真會被你們的誠意所感動呢!”

    朱茂才不動聲色地問:“你們的意思,是現在就要我回去作這個説客?”

    白莎麗有恃無恐地笑了笑説:“我沒有強留你在這裏的必要,但也不怕你變卦,因為姓鄭的是你下的手,而他的腿並沒有斷。所以萬一你口是心非,不照我的意思去做,那麼今夜我們就帶着他一起光臨貴賭場,讓陳老闆親眼看到他安然無恙。那樣一來,即使我們不咬定你是跟我們串通的,恐怕陳老闆也會想到你是在暗助我把姓鄭的弄出賭場啦。”

    朱茂才果然暗自一驚,不由地怔了怔,忽然詫異地問:“可是我不明白,那小子跟你又沒事先通消息,剛才怎麼會裝得那樣像,好像當真被……”

    白莎麗哈哈一笑,伸手從領口裏摸出了那張紅心“愛斯”,舉在他的面前説:“我就是憑這張‘撲克牌’,才知道他們已經接到了我的通知。本來我是打算親自下手,要他們裝死的,可是沒想到事情突然發生變化,被那妞兒破壞了我的計劃,所以我才不得不隨機應變呀!”

    “哼!我明白了,賭場裏一定有人被你們買通了!”朱茂才終於恍然大悟。

    白莎麗並不否認,她笑笑説:“這點你可猜對了,但你不必問是誰,問我也不會告訴你的。最好是回去連查都不必查,查出來對你毫無好處!”

    朱茂才卻又問:“那麼我倒想請教了,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跟你來見‘午夜情人’呢?”

    白莎麗自負地説:“我雖不是料事如神,但這卻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即使你們讓我當場處置了彭羽和鄭傑,也絕不會輕易讓我離開賭場的,勢必要逼我帶你們去找‘午夜情人’。陳老闆當然不肯移尊就教,那麼除了你出馬之外,誰能代表他跟‘午夜情人’談判?”

    朱茂才終於口服心服了,他説:“最後我還有個問題,現在我回去一定照你的意思去做,但不敢保證陳老闆會答應。如果他同意了,你們今夜去賭場,是否還準備帶着那小子?”

    “那當然不必了,”白莎麗説:“既然朱先生為我們作了説客,我們要再把他帶去,讓陳老闆發覺他的腿根本沒斷,而懷疑你是跟我們串通的,那豈不是太不夠意思啦!”

    朱茂才皺着眉頭説:“但現在你們把那小子留下,我回去又怎麼向陳老闆交代?”

    白莎麗似乎一切早就想到了,她笑笑説:“這不簡單,就説那小子在路上就傷重不支,已經死掉了,難道陳老闆還會怪你沒把屍體帶回賭場?他大概也得圖個吉利吧!”

    朱茂才仍然面有難色地説:“可是我又不是單獨一個人來的,還帶着那些人,怎麼能把他們的嘴堵住?……”

    “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白莎麗説:“不過我相信憑你朱經理,總有辦法使他們守口如瓶的,何況樓上的情形他們根本不知道。現在你可以在陽台上吩咐他們先走一步,把車開到大路上去等着,回頭我們就放你出去!”

    朱茂才已無可奈何,只好一切聽她的,由白振飛以槍逼着他出房,走到了陽台上,向下面大聲説:“洪老九,你跟大夥兒先把車開到大路上去等着,我還有幾句話談完了,就馬上出來!”

    下面的洪老九不疑有他,立即召集散佈在別墅周圍的人馬,以及客廳裏的兩名打手,一起擠上了他們自己的車子先行離去。

    等到那部車子已開遠,白振飛才冷聲説:“老兄,你現在可以請便了!”

    朱茂才如獲大赦,忙不迭匆匆下了樓,衝出別墅,便急向大路上飛奔而去。

    一口氣奔上大路,終於見到停在路邊的轎車,他立即擠進車裏,大聲喝令:“快開回那座別墅!”

    這傢伙果然心有不甘,準備帶這批人趕回別墅,以武力去對付白振飛和白莎麗。

    洪老九和那些打手都被弄得莫名其妙起來,但誰也不敢問原因,只好急將車頭掉轉,急急開回別墅。

    可是,等他們趕到,首先就發現那輛車已不知去向,再衝上樓上的房間一看,非但不見了白振飛和白莎麗,連牀上的“午夜情人”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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