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小豆閒來無事時,常仔細玩賞自己的指甲,她喜歡那“丹寇”的腥紅、那形狀、那模樣,就如自己十根纖長有力的手指一樣。
如今她十隻手指伸出去,要把沈太公背後刺出十個血淋淋的洞——但血淋淋的洞卻沒有了,換來的是一張黑布。
黑布迅速裹住了他的手,然後兩隻強而有力的手握住了黑布。司寇小豆一時痛得眼淚鼻涕都迸了出來,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手骨折裂的聲音。
我是誰赤精着上身:他脱掉了上衣,兜裹住對方的手,然後用手抓緊了黑布。
——就像兩隻熊掌壓在橘子上。
司寇小豆沒有哭,也沒有叫,她只是向我是誰“吹”了一口氣。
我是誰聞過很多種花香,從紫羅蘭到辛夷花的香味,他都聞過,但是,空氣裏盪漾着的香氣,比一切花香加起來都香,是可謂中人慾醉。
我是誰沒有醉,他立刻鬆手,身子往後一翻、翻出八尺,足尖一點,再斜退七尺,再一個旋身,橫跨六尺。
他自從差點被司寇小豆所迷,自殺身亡,就矢志要提防這如毒蛇一般的女人。
司寇小豆笑了,格格地笑着,像一隻母雞剛生下了蛋。
沈太公那邊已被那三十個女尼包圍住,三十個女尼組成一道明晃晃、亮晶晶的劍網,劍尖如靈蛇,但沈太公以鬍子繫着那拂塵,成了他長形的武器,蛇咬到哪裏,他就毫不客氣地往蛇頭擊下去。
所以三十個女尼,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連劍也近不了他的身。
司寇小豆的笑聲霍然一竭,閉着雙眼,如一尊神像,唸唸有詞起來。
這時,那三十個女尼,也猛然止住了攻擊,肅立如泥像,各捏字訣,緊閉雙目,喃喃地念着,專注得好像被點了穴道一般。
沈太公和我是誰都呆了一呆:在與高手對敵之際,突然如此,可謂是極不明智之舉,沈太公與我是誰實想不透這些尼姑們在鬧什麼玄虛,正在這時,在沈太公背後的小雪忽然微微呻吟了一聲。
這聲呻吟雖低,但小雪正竭力忍受強大的痛苦。不讓兩人分心的心意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可是這一聲低低的呻吟還是驚動了兩人,兩人心裏一凜,同時間,心口覺得一陣壓縮,如一塊鉛,塞在心田,而且逐漸膨脹。
沈太公和我是誰想吐,但是吐不出。
他們同時發覺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好像有一面大鼓,在他們心坎裏擂着。節奏慢慢加快,而鼓聲也更加強烈,他們用手捂胸,可以感覺到心坎裏有東西怦怦地撞突着,要嘔出心肝五臟似的。
只見司寇小豆和三十個女尼,臉色透白如紙,臉上的靜脈,全凸浮可見,她們的身子抖動,風中的布幔,好像也不勝負荷似的。雙眼微翻,但都只見眼白。只是口中所念,愈來愈快,愈來愈急,愈來愈低沉。
相同的沈太公、我是誰、遊小雪三人的心跳,愈來愈劇烈。
小雪已經踣倒於地。我是誰勉強站着,但指甲已嵌入掌肉裏去。
沈太公畢竟人老了,他的鬍子眉毛顫動着,似要被吹散的蒲公英。
三十女尼與司寇小豆,愈念愈急,她們的身子,也如寒風中的鵝毛,飄蕩着,劇烈地搖顫。但小雪、沈太公、我是誰的心跳,如蠻荒裏的擂鼓,每一下子的跳響,幾乎都要自口腔裏躍出去。
就在這時,一陣清幽的笛聲響起。
本來天地瀰漫着巨大的殺氣,三人的心跳如有人一拳拳地擊在心口,但這清婉的笛音一起,如同清澈的流水沖走了在岸邊快乾涸的蝦,暖陽驅走了陰霾的雲朵,一切都重回生機。
這笛韻像遠山飄逸的故人,仗劍遠會;又像婦人在等個郎書信,終於傳來的魚雁;又像在阡陌山水間,雨後的天氣,一望無盡的草原;遠處山坳裏,一隻不知名的美麗的小鳥,輕快地唱着曲子。
笛韻一響,我是誰、沈太公、小雪的心跳都平和了下來。
三十個女尼的身子,卻是越抖越厲害。司寇小豆猛睜開雙眼——她決不能容讓這一老一小回復功力。
她十指一揚,十隻手指,迎空向沈太公、我是誰二人咽喉插去。
這下雖然極快,但半空中忽然掠來一人,只聽一陣卜卜連聲,司寇小豆一愣,只見自己雙手十指,已光禿禿的,半片指甲也不剩。
那人微微一笑,把半尺長綠玉般翠葱可愛的小竹笛一倒,竹孔裏花啦花啦地落下幾片東西,倒在她手心裏。
司寇小豆定睛一看,卻不是原本長在她手指頭上的指甲是什麼?她這一嚇非同小可,抬頭看那人,那人微微笑着,像看一個常人一般的看着她,完全沒有敵意。
最耀目的,是那人身着一襲寬袍。
白色長袍。
那人微微笑着,斜飛入鬢的眉毛,像兩把劍,分別架着方正有力的額,笑的時候像兩條龍,掠入天庭。
那人笑道:“在下心急救人,如有唐突冒昧處,尚請前輩恕罪。”
教一個一出手就削下了自己十指指甲的人拜作“前輩”,司寇小豆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是誰……”
只聽沈太公“哈”一聲的叫了出來:“那沒衣服換洗的財神爺來了!”
那白衣人回過頭去,雙手搭在沈太公的肩上。沈太公一巴掌打在我是誰赤裸裸的背上,我是誰正運功力抗,故而一蹌踉,蹲了下來,一拳捶在地面,直打了一個及肘的大洞。
瞧他們的樣子,簡直比乞丐在缽裏撿到一個大元寶還高興。
——在他們這些江湖漢子來説,有什麼比忽然見到思念已久的朋友還高興的事。
這沈太公口中“沒衣服換洗的財神爺”,當然就是方振眉,江南白衣方振眉。
司寇小豆忽然發出一聲尖嘯,尖嘯的同時,她雙目中發出一種羅剎似的厲芒來。
那些顫抖中的女尼這才如夢初醒,宛似寒雪中赤裸着沒穿衣服的人兒,臉色蒼白,牙齦打顫,雙手環抱於胸前,蹌踉退了幾步,互相扶持着才能沒有萎倒下去。
方振眉笑道:“前輩施‘扣心術’而不摧內息,實在是爐火純青,深不可測。”
司寇小豆妙目向方振眉掃了一下:“那也不及公子唇邊一支笛。”
方振眉道:“我以為荒山古剎,吹韻律以自娛,不料騷擾了諸位雅興,可真罪過了。”
司寇小豆冷冷地道:“方公子這荒山之笛,可奏得甚是時候啊。”
沈太公禁不住罵道:“妖婦,用這種不三不四的蠱術來暗算我老人家,哼哼,要不是我老人家定力高強……”
我是誰冷冷地道:“得了。”
沈太公氣沖沖地道:“什麼得了。”
我是誰道:“我是説,您老人家定力高深,要不是那沒衣服換洗的傢伙及時吹那根橫着響的東西,你早已‘得了’。”
沈太公一時沒了聲響。
司寇小豆又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你們來幹什麼?先是他們兩個人,也不入屋叫人入廟拜神先問一聲,就闖入敝寺重地來,我們好言相問,這位好漢還出言不遜,説我們寺裏窩藏殺人兇手、及匿藏不知什麼人的……然後這位老人家闖進來,便拳打腳踢……我們荒山野寺裏幾個皈依佛門的婦道人家,自不是諸位對手,諸位若要不講理胡鬧一通,有您方公子罩着,咱們又敢奈何呢……”説着又似滿腹委屈的嘆了一口氣。
方振眉只好望向沈太公與我是誰。沈太公罵道:“誰叫你們寺裏的尼姑殺了人!”
司寇小豆“哦”了一聲,眼光像一片刀鋒似的掃了全場一眼,“那殺人的尼姑在不在這裏?”
沈太公早把一個個女尼全看遍了,就是那石階下殺老奶奶的四人不在,只好搔搔頭皮:“好像不在。”他隨即又發現什麼似的叫道:“必定躲藏在寺裏!”
司寇小豆幽怨地望向方振眉:“方公子,你看是不是?”她像滿腹委屈他説:“我們‘靈隱寺’,上上下下,只有三十個個尼姑,江湖人給我們一個難聽的雅號,就叫做‘幽靈三十’,從來不多一人,也不少一人。而今我三十個弟子都在這裏,這位老公公還要硬誣賴我靈隱寺,我也沒法子,惟有請他搜搜這破寺舊塔了。”
沈太公索性耍賴:“那你們既然是吃齋拜佛的出家人,為什麼……又生古里古怪的火,留着頭髮,談話舉止,也那未……嘿!”
司寇小豆盈盈笑着説:“這位老伯大概是中原人氏吧?我們這兒拜的雖是佛,但不戒葷,主持的雖是寺廟,無須着相,只要蓄髮拜火,更不以佛號相稱,這都是這裏的規矩。老丈要是……要是看敝寺不順眼,又何須到敝寺來?”
沈太公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好指住我是誰:“才不是我老人家要來的哩……是你們想對付他,我老人家瞧不過眼,幫他來的!”
司寇小豆又轉首望向我是誰,問:“那麼這位好漢潛入敝寺,為的又是什麼?因何説我們窩藏什麼人的……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誰曾潛入寺中,偵查每一棟禪房,但沒發覺有可疑之處,自知理虧,但在那漆黑的房子裏的確有那女子的舞姿啊。
“我看到這房中,有一男子擊琴,有一女子舞……”
司寇小豆微有訝異之色:“這倒奇了,我們這裏禮俗雖特異一點,但決非舞誦之地,怎會有……”説到這裏,好像在這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事,因為這種事委實太令她震愕,所以連鎮定的她,也不禁臉上不可抑制地現出了一抹震疑之色。
我是誰又向漆黑小屋張了張,的確裏面已沒有什麼人。他想一想,沉思道:“是我莽撞,有得罪處,請多多包涵。”
司寇小豆強笑道:“那也沒什麼……”我是誰為人一是一、二是二,既覺得自己有不是之處。也不記仇怨,當即認錯。
但瞧司寇小豆的神色,也似有不安之處,匆匆説了幾句場面活,又問:“那兩人……你真的見着了?是什麼模樣?”
我是誰道:“可能是我一時眼花。”
司寇小豆還想追問下去,方振眉便拍了拍沈太公與我是誰的肩膀,向司寇小豆笑道:“今番是我們無禮魯莽,騷擾了貴寺……幸蒙諸位見諒,我等就此告退。”
當下向三十女尼團團一揖,遂與沈太公、我是誰、小雪飄身而去。
四人下得山來,在夜色裏,方振眉即向我是誰問道:“你見到的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看來你所見到的人跟‘幽靈三十’和司寇小豆有甚大幹系,跟這案件恐怕也有牽扯。”
我是誰倒吃了一驚,問:“你説什麼案件?”
方振眉娓娓地道:“我倒不是湊巧赴來的。事情是這樣的:前年雲貴一帶已過世的武林霸王‘幽冥王’的女兒出了事情,有一個龍會稽手下的香主叫唐十五的,到中原來明察暗訪,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惹怒了‘吸血湘妃’秦青。秦青糾眾殺他,給我瞧見了,他一人力敵數十名強敵,但依然護着一個無辜路人不肯身退,我見他乃一條好漢,便出手救了他,於是兩人成了朋友。”沈太公與我是誰均不明白方振眉所説的跟“幽靈三十”司寇小豆有什麼關係。
“我跟唐十五相交,便屢聽唐十五談起龍會稽的為人,如何令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原本就曾聽説過西陲雲貴一帶,有‘一條龍’龍會稽是條好漢,也早想拜會。於是唐十五邀我在龍會稽壽宴時去拜見,我答應了。但去年因決戰‘大膽將軍’一役而不能成行,延至今年,我收到唐十五飛鴿傳書,堅要我西行,我想想,身邊也沒有什麼事,正想西來賞名花品名茶,沒料……”説到這裏,嘆了一,接下去道:
“……沒料唐十五已被人害死,而且死得奇慘無比。唐十五為人正義,被人害死,我斷不能袖手不理,何況還有很多龍會稽‘取暖幫’的部下,接二連三的被人毒死,也枉死了很多百姓……其中還有很多流言,俱是對龍會稽極端不利的。據我所知,龍會稽為人光明磊落,他當權有幾年裏,也將西陲武林治理得甚好,沒有糾眾尋釁、黨同伐異的事……除了聽説他跟當年‘幽冥王’之女有些感情上的糾葛外,此人理應無大過,怎會有那麼多對他不利的事?”
方振眉這般説着,沈太公和我是誰才有些明白起來。
“所以我決定暫時不表露身份,明查暗訪。龍會稽確實曾為地方上出過不少力,做過不少修橋鋪路的善事,但因最近慘禍連起,人總是記得近怨忘卻遠恩的,紛紛都指陳他的不是,連他的部下也漸漸離心了。……為了要查明此事,而又從一二個沒有當場斷氣的死者口中,得知他們臨死嚷着‘女鬼’兩個字,顯然是中了蠱以致神智不清,所以,我想從‘三司’着手查訪起。下蠱的人手段極其高明,所以才連精通蠱術的‘取暖幫’弟子也一樣遭了毒手。西南武林,蠱術應以‘三蟲一龍’為最高。一龍是一條龍龍會稽,三蟲自然是‘三司’:司空退、司無求、司寇小豆了。因為司寇小豆三人中肯定是女的,司無求卻是誰也沒見過。司寇小豆所率領的‘幽靈三十’更是女子,所以我決定‘三司’中又從靈隱寺來看看有什麼線索。”
方振眉笑笑又説:“找到了靈隱寺,卻查不出什麼來,這時卻聽到沈老公大呼小叫阿誰的名字,我便趕了過來,看見你們已動起手來了……”他頓了一頓,正色道:“司寇小豆的武功,並不比沈老您高,大概一百招內,就可以分出勝負,但能跟沈老交手一百招的,縱在中原武林,亦不多見……”
沈太公聽方振眉稱讚自己,早笑得樂開了嘴巴,揉揉小雪的頭髮道:“小雪,有沒有聽見方叔叔的話?方叔叔是中原説話最有份量最誠實的人。”
小雪點頭説:“公公、我在聽。”
沈太公咧着嘴向方振眉説:“你説下去呀。”
方振眉搖搖頭説:“可是,你們跟她交手,只怕很難取勝,尤其若有‘幽靈三十’在,你們更是必敗無疑。因為她善使‘蠱術’,一開始她用‘眼蠱’禁制住阿誰的心志,逼令他跪下,幸虧阿誰意志力十分堅韌,而沈老又及時趕到……但她情知不是你們敵手後,先用‘香蠱’再用‘扣心術’。‘扣心術’是一種‘心蠱’,能夠憑三十一人聯合的意志力,使敵人的心跳加速直至負荷不了,最終會導致血脈爆裂而死——”
我是誰不禁問:“有這等奇功……”
方振眉緩緩地道:“有的。我們隨處可以聽到這種事情:某某村的某某神童,可以憑意志力使窗外的花開花謝……更有人能用心神使毛筆在紙上寫字、甚至用恨意碎裂花瓶、甚至用怒火的雙目投向青蛙使其暴卒……還有一些茅山術士教人憑心意使杯子凌空走動,到自己所問卜的答案去,更有人卜筮時誠心專意使得竹筷在沙盤上劃字……司寇小豆率領一干素受調練的女尼,合三十一人之心神意志,來控敵心跳,説來只是一種意志力的運用,並非是什麼神奇的事……但你們若無對策,遇着這種情形,必敗無疑。適才我看得很清楚,小雪因為沒有學過功夫,所以心脈躍動先被控制了,感覺到痛苦,小姑娘心腸好,忍住不叫出來,但只低吟了半聲,即給你們發覺;可是你們稍一分神,也着了道兒……跟雲貴西南的江湖人相鬥,你們萬萬不能大意,否則決無勝理。”
沈太公心裏佩服得要命,但他仍聳聳肩向小雪苦笑道:“唉,看來這人雖不説假話,但對敵人總是有些誇張。”
小雪低下頭去,很難過的樣子:“都是我不好。”
方振眉、沈太公一起問道:“你有什麼不好?”
小雪的額垂得低低的,不安的手搓着衫角:“都是我叫了出聲,害了公公和大哥哥……”説着難過得要哭。
我是誰和沈太公一起跳起來、跺着腳道:“哎呀,怎會的呢!”沈太公説:“我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你難過什麼!”我是誰道:“就算你不叫,你們也一樣抵擋不住‘幽靈三十’和‘心盅’。”
小雪聽了,心情才好過了一些。我是誰遂將在“靈隱寺”所見鉅細無遺地説了一遍。
方振眉聽罷,似陷入深思之中,忽然問:“你覺得司寇小豆有點臉熟?”
我是誰肯定地點頭:“是。”
方振眉又問:“而你以前確實沒見過她?”
我是誰又毫不猶疑地頷首。
方振眉再問:“你見到室中那鳴琴的男子和舞踴的女子,可有什麼特徵?”
沈太公可不耐煩了,嘰啦哇啦他説:“阿誰可是撞鬼啦,究竟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這檔子事不但先圖謀害我老人家,連小姑娘的老奶奶也給殺了,不管可不行。”
方振眉奇道:“謀害你?是怎麼個謀害法?這位……小姑娘的奶奶又是怎麼死的?”沈太公等埋葬了老奶奶,又一路走下來,到了渡頭,才把情況都跟方振眉説了。
這時竹筏還在江心,沈太公用雙手湊成半弧型大叫:“船家、船家!”
但晚濤較壯,那舟子似乎未曾聽見。我是誰叫了一聲:“喂!船老大的……”那時笠翁卻聽見了,揮着手,把舟子撐了過來。
方振眉凝視着粼粼波光映着一鈎殘月,道:“我想,那血書倒不是為了要毒害你,可能是最近這一連串犧性者的其中一人,將最後的一句話託信鴿交給能為他報仇的朋友——可惜毒已攻心,同時也傳到了筆尖,而偏有沈老追鴿子的雅興,所以才毒到你的身上來……這些日子來雲貴一帶發生的事,並不簡單,似藴藏有極大之陰謀。”
沈太公想了想,還是情願對方真的算計為來毒他的比較好,至少這樣顯得他比較重要,否則反而茫然若失了。“那我們直接去找龍會稽,保護他不為他人所害,不就得了。”
方振眉點點頭道:“這也是辦法。不過,明天就是一條龍的壽誕,不管是什麼妖魔鬼怪,要下手,恐怕還會忍到明天:我們今天,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
“晚上時間去哪裏?”提到有事可幹,沈太公的興致可又高了起來。
這時竹筏已攏岸,方振眉目光閃亮如星:“我們先上擺渡再説。”
我是誰看着方振眉眼裏黑晶晶的光芒,心中很感動,他認識方振眉很久,但那眼中的星光:卻使他想起雖然大家同樣是年紀相近的江湖人,但自己永遠沒有他那智慧的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