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麗姬聽到路克開車回來的聲音,於是走到階梯上迎接他,並且直截了當地説.“我告訴他了。”
“什麼?”路克吃了一驚。
布麗姬馬上就發現他的恐慌,問道.“路克,怎麼了?你好像覺得很不安。”
他緩緩地説.“我以為我們説好等我回來再告訴他。”
“我知道,可是我覺得早説出來早了事.他已經在計劃-婚事、蜜月什麼的,所以我不得不告訴他!”又用略帶責備的口氣説.“只有這樣才算有風度。”
他承認道,“從你的觀點來看,的確是的。喔,對,我懂你的意思。”
“我覺得從任何人的觀點來看都應該這樣!”
路克緩緩地説,“有時候我們實在顧不得風度。”
“路克,你是什麼意思?”
他做了不耐煩的手勢,説.“我不能現在在這裏告訴你。伊斯特費德有什麼反應?”
布麗姬慢吞吞地説.“他表現得太好了,真的,實在太好了.讓我覺得好慚愧.路克,我想我過去只因為他很傲慢,有時候又沒什麼可取的地方,就低估了他.其實他-可以説是個小巨人。”
路克點點頭,“對,也許,他是很了不起-在某些我們還沒懷疑到的方面.聽我的話,布麗姬,你一定要儘快離開這兒。”
“當然,我今天就收拾行李離開,你開車送我進城,我們可以一起住到貝爾斯旅館-如果愛爾斯華西那些同黨已經離開的話。”
路克搖搖頭,“不,你最好回倫敦去,我會馬上跟你解釋。
現在我最好去見見伊斯特費德。”
“我也這麼想,實在有點殘忍,不是嗎?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卑鄙的小淘金者。”
路克對她微微一笑,説.“這是公平交易,你已經對他實話實説了.無論如何,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再難過也沒用。我現在就去見伊斯特費德。”
伊斯特費德爵士正在起居室闊步來回走着,外表看來,他非常平靜,嘴角甚至還帶着淺淺的笑意。但是路克發現他的太陽穴脈搏正憤怒地跳動着,路克一進來,他立刻轉過身,説。
“喔,你來了,菲仕威廉。”
路克説.“我想即使我説抱歉也沒用,那太虛偽了。我承認從你的立場來看,我的行為很惡劣,我也沒什麼好説的.世界上本來就難免會有這種事。”
伊斯特費德爵士又開始踱方步,同時搖搖右手,説.“不錯-不錯!”
路克又説,“布麗姬和我都覺得很對不起你,可是事情就是這樣,我們彼此相愛,沒什麼辦法可想,只好把事實告訴你。”
伊斯特費德爵士停下腳步,瞪了路克一眼,説.“不錯,你們是沒什麼辦法。”他的聲音非常奇特,他靜靜站着凝視路克,輕輕搖搖頭,彷彿很憐憫他似的。
路克尖聲問,“你是什麼意思?”
“你們沒什麼辦法,”伊斯特費德爵士説:“己經太遲了。”
路克向他走近一步,又問:“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伊斯特費德爵士忽然意外地説:“去問何娜瑞亞.韋恩弗利好了,她一定了解,她知道發生了哪些事,有一次還跟我談過。”
“她知道什麼?”
伊斯特費德爵士説,“惡有惡報,公理一定要存在。我覺得很難過,因為我喜歡布麗姬.從某一方面來説,我替你們兩人難過。”
路克説.“你是在威脅我們?”
伊斯特費德爵士似乎真的嚇了一跳,説,“不,不,親愛的老弟,這件事跟我的感覺無關.布麗姬幸運地被我選為妻子的時侯,曾經答應負擔一些責任。現在她卻反悔了,人生是無法走回頭路的.一個人違背了約定,就必定會遭到報應。”
路克握緊雙拳,説,“你是説布麗姬會發生不幸?你給我聽清楚了,伊斯特費德,布麗姬不會發生任何意外,我也一樣!要是你打那種主意,還是趁早放棄的好。你給我小心點!我對你的底細清楚得很!”
“這跟我沒關係,”伊斯特費德爵士説,“我只是上天的工具,上天命令什麼事發生,什麼事就會發生。”
“我知道你相信那個。”路克説。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任何跟我作對的人都會受懲罰,你和布麗姬也不會例外。”
路克説.“你這一點就錯了,不管一個人幸運了多久.最後總會碰上黴運,你現在就差不多了。”
伊斯特費德爵士温和地説,“親愛的年輕人,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人説話!任何事都飭害不了我!”
“是嗎?咱們走着瞧吧.你最好小心自己的舉動,伊斯特費德。”
伊斯特費德爵士一揮手,聲音也變了,“我已經很忍耐了,別逼得我失去耐心,你給我滾出去。”
“我馬上走,”路克説.“我真恨不得飛出去,別忘了,我己經警告過你了。”
他轉身快步走出房間,然後上樓在布麗姬房裏找到她,她正在指揮女傭收拾她的衣服。路克同.“快好了嗎?”
“再十分鐘就好了。”
因為女傭在,她不方便説出口,就用詢問的眼光看看路克.路克輕輕點點頭,然後回自己房間急忙把衣服扔進手提箱。十分鐘後,他又到布麗姬房間時,她已經收拾好準備走了.他説.“可以走了嗎?”
“我都準備好了。”
他們下樓的時侯,管家正要上樓,他對布麗姬説,“韋恩弗利小姐來看你,小姐。”
“韋恩弗利小姐?在哪裏?”
“和爵士一起在起居室。”
布麗姬直接來到起居室,路克緊跟在後面.伊斯特費德爵士站在窗邊和韋恩弗利小姐談話.他手上拿着一把刀-一把細長的刀.“手工真是精巧,”他説,“是我一個手下從摩洛哥帶回來給我的,他在那邊當過特約記者。當然,這是摩洛哥的瑞福人做的。”他喜愛地用手指摸摸刀身,又説.“真利!”
韋恩弗利小姐尖聲説,“放下,高登,看在老天的分上,快放下!”
他微微一笑,把刀子和桌上其他武器放在一起,輕柔地説.“我喜歡撫摸它那種感覺。”
韋恩弗利小姐失去了平常的鎮定,顯得緊張而蒼白,她説.“喔,你在這兒,親愛的布麗姬。”
伊斯特費德爵士笑嘻嘻地説.“不錯,布麗姬在這兒.好好看看她吧,何娜瑞亞,她沒多少時間和我們在一起了。”
韋恩弗利小姐尖聲問,“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我的意思是説她就要到倫敦去了,不是嗎?我就只有這個意思。”
他看看他們,然後説.“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何娜瑞亞,布麗姬不準備嫁給我了,她比較喜歡這個菲仕威廉!生命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好了,你們自己聊聊吧。”他走出房間時,用手把口袋裏的錢幣弄得丁當作響。
“噢,天哪!”韋恩弗利小姐説.“噢,天哪!”
她的聲音中露出極度的失望,布麗姬不禁有點詫異地抬頭看她,她不安地説.“真抱歉!我實在很抱歉!他生氣了-氣得不得了!噢,天哪,太可怕了!我們該怎麼辦呢?”
布麗姬説.“怎麼辦?你是説什麼?”
韋思弗利小姐用譴責的眼光看着他們兩人,説,“你們實在不應該告訴他的!”
布麗姬説.“笑話!不然叫我們怎麼辦?”
“起碼現在不能告訴他,應該等你們走了以後再告訴他。”
布麗姬説.“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我覺得不愉快的事越早解決越好。”
“喔,親愛的,如果只是那個問題-”她停下來,用眼睛詢問路克。
路克搖搖頭,很小聲地説,“還沒有。”
韋恩弗利小姐喃喃地道.“我懂了。”
布麗姬有點不高興地説:“你有什麼特別的事要找我?韋恩弗利小姐。”
“喔,有,老實説,我是來請你到我家玩玩,因為我想-呃-你住在這裏也許不大自在,而且你也許需要幾天時間-呃-考慮你們的計劃。”
“謝謝你,韋恩弗利小姐,你考慮得真周到。”
“你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會很安全-”
布麗姬打斷她的話,説.“安全?”
韋恩弗利小姐有點臉紅,馬上改口道,“喔,我的意思是説-舒服,你跟我在一起會很舒服.當然,我那裏沒這麼豪華,可是有熱水,我那個小傭人愛蜜莉也燒得一手好菜。”
“喔,我相信你那裏一切都很好,韋恩弗利小姐。”布麗姬應付似地説。
“不過你要是能進城,那當然更好。”
布麗姬緩緩地説.“不大方便,我姑姑今天一早就去看花展了,我還沒機會向她解釋.不過我會留個字條告訴她。”
“你要一個人住?”
“對,沒人在,不過我可以出去吃飯。”
“你一個人住在那裏?喔,老天,要是我就不會那麼做。幹萬不要一個人留在那兒。”
“沒有人會把我吃掉,”布麗姬不耐煩地説,“而且我姑姑明天就回來了。”
韋恩弗利小姐擔心地搖搖頭。
路克説.“還是住旅館比較好。”
布麗姬倏地轉身看着他,“為什麼?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把我當成低能兒一樣。”
“不,不,親愛的。”韋恩弗利小姐辯道.“我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點,沒別的意思”
“可是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我説,布麗姬。”路克説.“我會告訴你,可是不能在這裏説,跟我上車,我們到安靜一點的地方去。”他看看韋恩弗利小姐,“我們可以過一小時左右到府上去嗎?我有幾件事想告訴你。”
“沒問題,我在家等你們。”
路克拉住布麗姬的手臂,向韋恩弗利小姐點頭致謝,又對布麗姬説.“行李晚點再拿,走吧。,,他帶她走出房間,穿過大廳,來到前門,替布麗姬打開車門,布麗姬上車之後.路寬發動引擎,迅速往前駛去.離開爵士家的大鐵門之後,路克輕鬆地嘆口氣,説,“感謝上帝,我總算安全地把你從那個地方帶出來了!”
“你瘋了嗎?路克,幹嘛那麼神秘兮兮的,説什麼‘現在不能告訴你’?”
路克嚴肅地説.“唉,你知道,在一個人家裏的時侯,實在很難説明他是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