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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鬍子

    “金鼠隊”是由十二個國籍不同,而精通好幾個國家語言的人士所組成。

    他們不僅擅長各種賭博的訣竅,更仗着賭資充裕,聲勢浩大,走遍世界各大賭城,幾乎所向無敵,無往不利。每到一處必然大獲全勝,滿載而歸,因此被人稱為“賭博專家”。

    但這些“專家”並不完全是憑賭技的出神入化,而是靠幾種秘製的化學藥品,以及特殊的“道具”,在必要時就成了他們穩操勝券的隨身法寶。

    因此這些十二個頗負盛名的玩票賭徒,外表一個個儼然似手面闊綽的紳士,骨子裏實比職業賭棍更厲害,手段也更卑鄙。簡直形同一批騙徒,也可以説是戴着紳士假面具的高級流氓!

    可是,不知道他們底細的人,卻把這批吃人不吐骨頭的流氓紳士,敬奉成活財神似的,惟恐巴結不及,這豈不是對拜金主義者的莫大諷刺?

    他們這次結隊遠征,環遊世界各地,搭乘的是“愛比利亞號”豪華郵輪,沿途一帆風順,得心應手,頗有很大的收穫。只有在途經馬尼拉時,由於當地黑社會中的兩大惡勢力爭相獻媚,為爭奪這條財路而發生火拼,使他們幾乎被捲進了漩渦。

    因為這意想不到的事件,掀起了軒然大波,以致使他們無法在當地展開活動,更不敢再公然招搖,只好臨時取消事先安排的一切,安安分分地回船避了整整四十多個小時的風頭,連岸都不敢上了。

    好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假使他們真想在馬尼拉大顯身手,還不知道是福是禍。何況,失之東隅,尚可收之桑榆呢?

    於是,他們決定養精蓄鋭,把全部精神集中在下一站,也就是此行預定的最大目標——香港!

    在香港方面,負責接待“金鼠隊”的是陶文士,他早已為這批貴賓安排了一切。

    陶文士早年曾在黑社會里打過滾,並且是相當活躍的人物,如今他似乎已經洗手不幹,在中環開設了一家珠寶行,儼然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但是,他在暗中仍然跟黑社會里的人藕斷絲連,經常眉來眼去,誰也不清楚他們在搞些什麼名堂。

    尤其這次“金鼠隊”途經香港,接待的差事不知怎會讓他抓上了手,而且忙得非常起勁。早在幾天之前,他便動員了大批人手,開始張羅和部署一切了。

    另一方面,他卻在暗中奔走,私下安排着一個陰謀……

    “金鼠隊”一到香港,就被陶文士所率領的龐大歡迎隊伍,浩浩蕩蕩地,從碼頭直接接到了“國際大飯店”,事先早已替他們每人準備了一個豪華套房。

    為了表示禮貌和敬意,在歡迎的行列中,尚包括了他那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太太,和二八年華,出落得亭亭玉立,彷彿一朵待放的花蕾的女兒陶小瑛。

    十二位貴賓的國籍都不同,其中只有黃傑克和張約翰,是入了美國籍的華人。

    他們一到“國際大飯店”,就把陶文士鬼鬼祟祟地拉進黃傑克的房間,迫不及待地問:

    “老陶,事情怎麼樣?”

    陶文士回答説:

    “一切都沒問題,只是澳門方面的各大賭場,聽説已經決定採取聯合陣線,早就密切注意你們,在嚴陣以待了……”

    黃傑克置之一笑説:

    “那倒不必放在心上,我們所關心的並不是澳門方面,就算不去也無所謂啊!”

    陶文士不以為然他説:

    “不!你們既然來了香港,怎能不順便去澳門大顯身手一番。那樣一來,豈不是讓他們以為是採取聯合陣線的嚇阻力量,使你們嚇得裹足不敢前往了?”

    黃傑克猶豫了一下説:

    “這問題回頭再研究吧!那位有錢的寡婦怎麼樣?”

    陶文士笑笑説:

    “路我是替你們鋪好了,但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否則就可能被她懷疑,必須讓她自己上鈎,才不致弄巧成拙,反正我已經邀了她,待會兒在歡迎酒會上,你們就可以見到她啦!”

    張約翰正待問什麼,房間已被推開,闖進來的就是陶小瑛,她説:

    “爸爸,媽媽叫我來問你一聲,是不是我們先回去,家裏的酒會還有很多事情要招呼……”

    陶文士想了想説:

    “也好吧,你跟你媽先回去,我還得留在這裏招呼他們,準七點鐘帶他們一齊回家就是了。”

    陶小瑛點點頭,又向兩位貴賓面帶微笑地打個招呼,便徑自退出房去。不料正走出房,竟跟一個匆匆走過房門口的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你這個人走路怎麼……”她定神一看,對方是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紳士,嘴唇上還蓄了兩撇“克拉克蓋博”式的“騷鬍子”,雖然與他的年紀不太相稱,倒真有那麼點風流瀟灑的味道。

    青年紳士忙不迭歉然説: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沒碰痛了你吧?”

    陶小瑛看他非但不討厭,而且還有股子帥勁,尤其對方又不是故意撞她的,她自然也不好意思發作了。

    於是,她微微一笑説:

    “沒有。其實我自己走路也大急……”言下之意,已把相撞的責任歸咎於她自己了。

    青年紳士哂然一笑,又道了聲歉,文質彬彬地再向她微一鞠躬,始繼續向甬道里走去。

    陶小瑛看着他那雄偉的背影,彷彿男人在欣賞身材健美的女郎,居然不知不覺地站在那裏出了神。

    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似乎對那青年紳士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那風度翩翩的瀟灑氣度,使她為之神往。在這一剎那間,她已然有些情不自禁起來。

    就在她看着那青年紳士轉過甬道,暗覺悵然若失之際,忽聽身後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小瑛,你站在那裏幹嘛?我叫你去問你爸爸的呢,你問過了沒有?”

    陶小瑛似乎有些作賊心虛,臉上頓時一紅,幸而是背向着陶太太,才不致被她發覺她的窘態。

    “呃……”她應了一聲,忙不迭回過身來,向那雍容華貴的婦人回答:“爸爸叫我們先回去,他還要留在這裏招呼,回頭帶他們一齊回去……”

    “那麼我們就先走吧!”陶太太説了一聲,便偕同陶小瑛匆匆離去了。

    這時轉過甬道的青年紳士,忽然又走回頭來,發現陶小瑛已離去。這才走到“金鼠隊”包下的那一排房間對面,在一個房間門口站定,伸手在房門上輕敲了兩下。

    房門一開,他就迅速閃身進去,反手推上了房門。

    替他開門的,是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少女,把長髮在腦後紮了個馬尾,配上她那略帶幾分稚氣的臉型,愈發顯出她的俏皮了。

    她穿的是白色鬆緊無袖襯衫,大圓敞領開得很底,使袒露出幾乎五分之二的雙峯,簡直呼之欲出。而這襯衫的型式,看來就像是男人的背心,僅僅兩條肩帶稍寬而已。

    這女郎下身配的是條淺黃色,帶有伸縮性的緊窄熱褲。這真是名副其實的“短褲”,短得不能再短了。褲管離大腿的根部大約只有一寸,使兩條修長而均勻的美腿,整個裸露着,腳上則穿的是平底涼鞋,十指全塗了寇丹。

    她等青年紳士把房門一關上,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動手?”

    青年紳士從容不迫的回答:

    “酒會是設在姓陶的家裏,七點鐘開始,等他們一離開這裏,我們就可以採取行動了。不過,我卻有點擔心,怕他們的東西沒有留在行李裏,而是隨身帶着的……”

    那女郎很有把握地説:

    “那沒關係,我們先搜這十二個人的房間,搜不出再混進酒會里去。就算東西在他們身上,我也有辦法弄到手!”

    “這個我絕對相信,”青年紳士説:“但問題是東西到手之後,我們還得掉了包還回去,那就不太簡單了。萬一被他們任何一個人發覺,我就枉費心機,前功盡棄啦!”

    那女郎想了想説:

    “説老實話,東西要在他們房間裏,我一個人是綽綽有餘了。可是萬一真在他們身上,靠我一個人下手確實很困難。你幹嘛不跟我們老頭子打個商量,讓他們多派幾個人手混進酒會里去?”

    青年紳士強自一笑説:

    “可惜我跟你們老頭子還夠不上這個交情,連請你一個人出馬,已經幾乎使我破產了,哪還有餘力多請人手?並且,人多口雜,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走漏一點風聲的,多一個人知道不如少一個人知道的好!”

    “難道你不怕我走漏風聲?”她笑着問。

    青年紳士笑笑説:

    “你們的老頭子已向我保證,這種事除了你知我知他知之外,絕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所以我很放心。不過,魏老大倒是特別提醒了我一點,要我對你隨時注意,因為據説你有順手牽羊的毛病!”

    那女郎不服氣地説:

    “這怎麼能叫毛病!我們都是他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教的就是這門本領,要不順手牽羊,讓我們拿什麼出來孝敬他?”

    青年紳士正色説:

    “但這次情形不同,你是我出代價請來協助的,任務是設法把‘金鼠隊’的‘法寶’偷到手,掉了包再送還給他們。如果你來個順手牽羊,使他們發覺失竊,就會知道被人潛入房中動過了行李。這樣一來,他們就很可能會檢查失物,發覺那些‘法寶’出了毛病,那我不是前功盡棄了?所以這一次的行動,你絕對不能擅自作主,一切必須聽我的!”

    “可是我也得提醒你,”那女郎説:“並不是我吃裏扒外,在背後説老頭子的壞話,事實上誰跟他打交道都佔不了便宜。所以我勸你別太相信他,他向來説話是不一定算數的!”

    青年紳士暗自一驚,急問:

    “你的意思是説他可能走漏風聲?”

    那女郎矢口否認説:

    “我可沒這麼説,只是給你個忠告罷了!”

    青年紳士心知她是有所顧忌,不便直截了當地指出那賊頭是個言而無信的傢伙,於是他不再追問下去,看了看手錶説:

    “現在六點鐘還不到,還有個把鐘頭他們才去赴酒會,我們怎麼打發這些時間?再想想,還有什麼要準備的?”

    那女郎胸有成竹地説:

    “反正一切都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只要用調虎離山計,把那兩個值班的僕歐調開,我就用萬能鑰匙開了房門進去搜查,你在甬道里替我把風就成啦!”

    青年紳士慎重地説:

    “可是你得把握時間,一口氣要搜十二個房間,並且除了他們的行李之外,各處都要仔細搜查呀!”

    “這個你放心,”那女郎自負地笑着説:“我們乾的就是這一行,絕對不會馬虎的。並且我把應用的各種‘道具’都帶齊了來,哪怕他們皮箱裏有夾層,我也能弄開來搜查。事完以後再還原,使他們一點也看不出被人動過!”

    青年紳士笑笑説:

    “這麼説我可沒找錯人,就算花了代價,也非常值得呀!”

    那女郎聳聳肩説:

    “其實我倒覺得你的代價花得有些冤,假使不是找上老頭子,而是直接跟我打交道的話,這點小事情我最多隻要一半的代價,那樣彼此都實惠。而現在你把十萬港幣交在了老頭子手裏,辦完事恐怕連五千都不會分給我呢!”

    青年紳士苦笑:

    “可惜事先我們既不認識,你身上又沒掛招牌,我怎麼知道你是幹這一行的?連找上你們的老頭子,我還是好不容易找到門路的,總不能滿街逢人就亂問呀!”

    那女郎好奇的問:

    “説真的,你是怎麼會找到這條門路的?”

    青年紳士故意賣關子説:

    “這你就不必問了,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香港這種地方,只要肯付出相當代價的,任何事情沒有辦不通的!”

    “什麼?你把我比成鬼,替你推磨?”她生氣地悻然質問。

    青年紳士忙不迭解釋説:

    “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是打個比喻,表示是花了代價才打聽出了這條門路的呀!”

    那女郎仍賭氣地説:

    “哼!你什麼不好比,卻拿有錢能使鬼推磨來比,這不明明是存心挖苦我!”

    青年紳土只好陪着笑臉説:

    “我確實是無心的,現在算我説錯了,向你鄭重道歉總可以了吧?”

    她這才轉嗔為喜,“噗嗤”一笑説:

    “那麼我問你,你是不是真叫鄭傑?”

    青年紳士點點頭説:

    “當然是真的!我又不是被通緝的逃犯,何必改名換姓?”

    那女郎若有所思地説:

    “鄭傑這個名字,我好像聽到過……”

    “也許是同名同姓吧!”鄭傑企圖掩飾。

    那女郎卻説:

    “不會這麼巧,跟我同姓的人很多,可是我卻從來沒聽説有第二個人叫趙家燕的!”

    “那麼你是在哪裏聽到過鄭傑這個名字的呢?”他問。

    趙家燕茫然回答:

    “我一時記不清了,反正我絕對是聽到過的……”

    鄭傑故意説:

    “我也記得有個人叫趙家燕,好像……好像是在古時不知哪一個朝代……”

    趙家燕嬌斥一聲:

    “鬼扯!”突然撲向了他胸前,舉起粉拳佯作要打狀。

    鄭傑卻趁勢伸手把她往懷裏一摟,老實不客氣地擁住了就吻!

    趙家燕似乎有些意外的驚訝,沒防到他會有此一着,但僅只掙扎了幾下,便不再抗拒了。

    鄭傑以為這女郎已被征服,於是把原有的一點顧忌也蕩然無存了,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吻了一陣之後,便開始轉移陣地,低頭吻向了她裸露的香肩。

    她仍然沒有抗拒的表示,使鄭傑更得寸進尺起來,再順着她的肩部一直吻下去,吻向她袒露的一片雪白酥胸……

    這部分比較敏感,立即引起了反應,使她全身微微一震,輕微地顫粟起來!

    而當他意猶未足,繼續吻向她那領口以上,裸露出幾乎五分之二的隆起部分,突然全身扭動起來,並且吃吃地笑着説:

    “討厭!你這鬍子弄得人家癢兮兮的……”

    女人罵男人“討厭”的意思,似乎與“可愛”沒有什麼分別。尤其在這種情形之下的,即使真被她感到討厭,他也毫不在乎的。

    這不能怪他的情不自禁,只能怪她穿得太暴露,而這呼之欲出的雙峯又太可愛!

    她見未能阻止鄭傑的“討厭”,只好急舉雙手,捧住了他正吻在肉丘隆起部分上的臉,以免他繼續下移。

    就在這時候,她那可愛的纖纖玉手,已向他嘴上輕輕摸去……

    突然之間,鄭傑失聲痛呼起來:

    “哎喲!……”

    原來她已出其不意地,猛可用力把他鬍子一扯,居然扯下了一半,整片的另一半仍然黏在嘴唇上!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嘴上這兩撇小鬍子是黏上去的!”

    鄭傑的偽裝已被識破,只好放開了她,用手按在嘴唇上,尷尬地苦笑説:

    “小燕,你既然懷疑我是黏在嘴上的,那就得用強力膠水才能黏上去,不先用酒精怎麼硬扯呀!”

    趙家燕振振有詞地説:

    “這就叫出奇制勝,等我真找來酒精,你還會乖乖地讓我把它扯下來?”

    鄭傑向嘴上一摸,再看看手,不由地悻然説:

    “你看,我嘴上已出血了!”

    趙家燕有些刁鑽成性,嘴裏“嘖嘖”連聲地説:

    “真的!讓我替你看看,痛不痛?”她居然在哄小孩似的。

    鄭傑真被她弄得啼笑皆非,但又不好意思太認真,只好啞巴吃黃連,有苦説不出!

    她似乎也有些過意不去,忽然雙手捧住了他的臉,吻在了他嘴唇上流血的地方,伸出舌尖去舔掉血跡。

    然後,她嫣然一笑問:

    “現在該不痛了吧?”

    鄭傑故意忿哼了一聲,突然以牙還牙地,也來了個“出奇制勝”,出其不意地以雙手把她抱了起來。

    “你,你要幹嘛?……”趙家燕暗吃了一驚。

    鄭傑置之不答,把她抱到牀前,猛可一拋,將她拋在牀上。

    趙家燕剛呼出聲:

    “啊!……”

    鄭傑已跟着撲上了牀壓在她身上,雙手按住了她的兩肩。

    這回他可絕不客氣了,彷彿存心報復似的,撲住她就一陣狂吻!

    趙家燕雖對他的狂態感到吃驚,但她好像對剛才的舉動頗覺歉意,因此不便抗拒。只好任由他形同瘋狂地,從她的嘴唇開始,順着耳根吻向粉頸,繼續移向裸肩,甚至褪下肩帶的障礙。

    她上身穿的這件無袖短襯衫,雖有鬆緊,卻靠兩條肩帶掛住,構成低敞的大圓領。肩帶一被退下,掛落在兩臂上,這件襯衫看來便成了裹在上身的一塊布片。而雙峯一半之上的部分,就整個暴露出來了。

    這一來,鄭傑已通行無阻,順着那一片雪白的酥胸,一直吻向她那漸漸突起的雙峯了,才遇到了阻礙,那是她露出領口外的乳罩的“蕾絲”花邊!

    她既不抗拒,而他又決心長驅直入,自然必須除掉任何“障礙”。

    於是,他的兩手也開始助陣,向她身上發動了攻勢……

    就在她的“障礙”被拉扯下去,忽聽她驚聲説:“你聽!”

    鄭傑以為她在玩什麼花樣,根本置之不理,彷彿一頭餓虎撲住了羔羊,要把這獵物撕成碎片,飽餐一頓!

    可是,他突然停止了,因為這時他已聽見,房外正響起了喧譁的人聲,使他不由地一怔。

    趙家燕並沒有撒謊,由房外的人聲判斷,雖然七點鐘尚未到,大概陶文士已帶着“金鼠隊”,提前去赴設在家裏的歡迎酒會去了。

    鄭傑立即放開她,一骨碌翻身下牀急急趕到房門口,悄然開了條門縫向外張望。果見一羣人,正從甬道走向電梯間去。由於人數眾多,而電梯只有兩架,所以他們必須分成好幾批,才陸續下樓。鄭傑等最後一批人進入電梯,立刻關上房門,回身一看趙家燕已將衣服整妥,紅着臉赧然説:

    “哼!想不到你是個色狼,老頭子交代我的任務中,可沒有包括這些呀!”

    鄭傑歉然説:

    “事成之後,我再補償你就是了。現在他們已經走啦,我們馬上開始行動吧!”

    説完,他不等趙家燕再抱怨,便捺了下門旁喚人電鈴。同時掏出一支鉛管裝好強力膠水,急將被扯脱開的鬍子黏好。

    倏而,一名僕歐應召而至,敲開房門進來問:

    “先生有什麼吩咐?”

    鄭傑向早已準備好的大小四五隻皮箱一指,吩咐説:

    “麻煩你再找個人來幫忙,把這些行李替我送到七樓,七一七號我的房間裏去。”

    僕歐看了看那些皮箱,自告奮勇地説:

    “我一個人就行了!”

    可是當他走過去,把兩隻較小的皮箱夾在肋下,再蹲下去提那最大的皮箱時,卻出乎意外的沉重,使他站都站不起來啦!

    他不禁面紅耳赤地説:

    “先生,你這皮箱怎麼……”

    鄭傑笑笑説:

    “你還是快去找個人來幫忙吧,回頭小費我多給一份就是啦!”

    僕歐只好把皮箱一齊放下,匆匆出房而去。

    趙家燕忍不住笑了起來説:

    “你這一套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哲學,倒真蠻靈的呢!”

    鄭傑哈哈一笑説:

    “但這皮箱裏裝的石頭,還沒鑿成磨子呀!”

    就在他們相對而笑之際,那僕歐已找來幫手,並且還拖來個搬運行李的兩輪推車。

    兩個人合力,才把那沉重的大皮箱搬上了推車,其他幾件都較輕,堆在了上面。

    鄭傑已掏出兩張五百元票面的港市,分別給了每人一張説:

    “你們送到七樓,叫僕歐打開七一七號的房門,把行李放在房間裏就行了!”

    “是!”兩個僕歐齊聲恭應,推了車就出房而去。

    等他們一進電梯,鄭傑和趙家燕立即出了房間,選了最近的黃傑克的房間為目標。

    因為“金鼠隊”的十二個房間在一排,每個房外均有陽台,憑這妙齡女飛賊的身手。只要進了任何一個房間,其他的房間就任憑她來去自如,登堂入室而毫不困難了。

    鄭傑負責在甬道里把風,趙家燕向兩頭一張,趁着沒有人,當即取出一把萬能鑰匙,迅速開了對面黃傑克的房間,閃身進去就趕緊把門關上,以便在裏面展開搜索。

    誰知房門才一關上,守在甬道里把風的鄭傑,就聽到房內發出一聲驚呼:

    “啊!……”這是趙家燕的聲音。

    緊接着,又一聲沉重的響聲,彷彿是什麼重物倒在了地板上。

    鄭傑頓吃一驚,他情知有異,立即向那房間衝去。

    幸好房裏並未推上門閂,被他一推就開了,闖進房裏一看,一眼就瞥見兩條黑影正逃出落地窗,出了陽台。

    鄭傑正待追去,卻藉着甬道從敞開的房門射進的光亮,發現趙家燕已被擊昏倒在了他腳前!

    陶文士把酒會設在自己家裏,並不是為了省錢,而是要使“金鼠隊”感到賓至如歸,同時藉以表示他的歡迎熱忱和敬意。

    另外一方面,卻是“金鼠隊”的名氣太大,這次來香港極力避免招搖,免得引起警方的注意,以及黑社會的人物的覬覦。因此他們早已通知陶文士,歡迎的場面不必太鋪張,也不必安排在公共場所。

    酒會設在他家裏是最適合,也最理想的,這樣他就可以場地也有限為藉口,儘量把應邀的來賓力求精簡了。

    在應邀的名單中,列為第一位的就是那富孀羅漪萍女士。

    她在社交場合中,一向是極受尊敬,和眾所矚目的。因為這個女人的丈夫莊泰昌就是赫赫有名的珠寶界大享,幾年前因所乘的飛機失事罹難,使羅漪萍不僅繼承了全部遺產,並且還從航空公司和保險公司雙方面,獲得了為數極可觀的賠償。

    莊泰昌沒有子女,他一死財產便悉數歸羅漪萍所有,而使她成了擁有十幾億產業在手的富孀。不過預立的遺囑中有一條規定,就是一旦莊泰昌身故,她必須守寡十年。

    在這十年之內,羅漪萍只能動用將近三億港幣的現款和珠寶,卻不能處理龐大的不動產,及投資其他事業上的股權。

    換句話説,羅漪萍必須守足十年的寡,才能獲得全部的遺產,否則她只能享受那三億港幣的權利,其他的產業就無權處置。將由律師按照遺囑執行,全部捐贈給慈善機構了。

    陶文士幾年前只是個珠寶掮客,直到莊泰昌罹難以前才幫了他一把,使他搖身的一變,成了珠寶行的老闆。

    這件事連羅漪萍都不清楚,只有陶文士一個人心裏明白,那是莊泰昌離港赴美時,臨行前交給了他一批珠寶,本來是託他經手轉售的。結果飛機出了事,物主一死,陶文士便趁機把那批珠寶吞沒了,因而使他驟成暴富。

    而羅漪萍又不願繼續經營,於是,陶文士便以“合夥”的方式,把“泰昌號”接手過來,連欺帶騙地,不到幾年光景,“泰昌號”便成了他獨資經營的啦!

    今晚在陶文士的公館裏,場面雖不太鋪張,情況卻非常熱鬧。

    羅漪萍在邀請的來賓名單中,她是名列第一位的,但她卻姍姍來遲,七點半鐘以後才到。

    她的實際年齡已在三十五以上,但她養生有道,駐顏有術。大概是經常吃珍珠粉,和每天花上個把小時的美容保養吧。使她的皮膚始終保持潔白嬌嫩,柔潤得臉上不見一條皺紋,看上去簡直就像個三十不到的少婦。

    這就是金錢萬能的時代,有錢不但能使鬼推磨,還能買回女人失去的青春!

    羅漪萍今晚穿了一件“泰絲”的墨綠色緊身旗袍,胸前和背後卻空了一片,形同袒胸露背,而補以透明的同色輕紗,使得看上去若隱若現。

    珠寶大亨的遺孀,自然得滿身珠光寶氣,才足以表示出她的身份。但她在這種社交場合中,從來不願過分炫耀和招搖,今晚她只戴了付墜型的鑽石長耳環,手上套了只鑽戒,頸上再配一串珍珠項鍊而已。

    這樣不但簡單樸素,而且更能襯托出她的高貴,雅而不俗。不像一般有兩個錢的女人,喜歡在大庭廣眾之前“騷包”,弄得滿身珠光寶氣,琳琅滿目,恨不得把所有的家當都佩掛起來,裝扮成個活動的舊貨攤!

    她一到,正在忙着招呼“金鼠隊”的男女主人,立即雙雙趕過去迎接。

    “對不起,”羅漪萍首先就表示歉意:“我因為臨時有點事來晚了……”

    陶文士忙陪笑臉説:

    “哪裏哪裏,你來得並不晚,只是酒會提前開始了,因為他們今晚還想去澳門玩玩啊!”

    “他們都來了?”羅漪萍興奮地問,並且急以眼光向各處一掃,似在尋找那十二位貴賓。

    陶文士説了聲:

    “讓我來替你們介紹介紹……”便偕同陶太太,陪着這位富孀,走向裏面擺食物和酒的長餐桌前去。

    十二位貴賓的眼光,不約而同地轉移過來,集中在男女主人陪同下走過來的富孀身上,彷彿在向她行注目禮。

    來到餐桌前,陶文士立即替他們一一介紹,羅漪萍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與每一位貴賓握了握手,並且以社交詞令寒喧兩句。

    當最後介紹到黃傑克和張約翰時,陶文士特別加以補充説:

    “莊太太,這兩位就是我曾經跟你提起過的,他們僑居在美國已經有好幾代了,並且已經入了美國籍。經常都在世界各地遊歷,關於莊太大有意思隨同他們環遊世界的事,我已向他們表示過,不過細節方面還是由你們自己直接談吧!”

    羅漪萍迫不及待地笑問:

    “黃先生,張先生,我這個要求實在很冒昧,因為我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很想跟你們結伴同行,但不知道是否會使你們感到不方便?”

    “哪裏,我們非常歡迎!”黃傑克笑笑説:“能為羅女士作嚮導,實在是我們莫大的榮幸。不過,我們在香港停留的時間只有四十八小時,船後天晚上就開航……”

    羅漪萍接口説:

    “那不成問題,我的護照早就辦好了,隨時都可以拿出簽證,只要你們同意,明天我就買船票!”

    黃傑克暗瞥了陶文士一眼,故作猶豫狀説:

    “呃……原則上我們絕對歡迎羅女士同行,使我們的旅途增光不少。但我們一向是團體行動的,任何事不能單獨擅自作主,所以這種事我們還得跟其他的人商量商量,徵得他們的同意之後,才能作最後的決定。”

    羅漪萍由於患得患失的心理,不禁擔心地急問:

    “他們會不會不同意?”

    黃傑克尚未回答,忽見一名男僕走過來,向陶文士恭然説:

    “老爺,你的電話,在書房裏……”

    陶文士只好歉然地告了個便,匆匆走向書房去接聽電話,讓他們雙方自己繼續商談了。

    離開長餐桌後,那跟在身後的男僕搶前兩步,輕聲説:

    “崔二爺來了,在書房裏等你!”

    陶文士這才知道並沒有電話,而是那私下跟他狼狽為奸的傢伙來了。這個綽號叫“催命鬼”的崔老二,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現在突然趕來,自然是有特殊的事故。

    於是,陶文士忙不迭走進書房,果見崔老二正在焦灼不安的來回踱着,一面在猛吸着香煙,顯然心情非常的憂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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