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傑終於明白,這香煙的作用,就如同是施行催眠術一樣。但不知道效力能維持多久的時間,因此他改變了一個方式問:
“我是不是你的情人?”
趙家燕點點頭説:
“是的!你是我的情人……”
“你對情人應該怎樣?”鄭傑問。
這次趙家燕沒有回答,而是以行動表示出來,她突然撲向鄭傑懷裏,雙臂一張,緊緊抱住了他就狂吻不己!
鄭傑一嘴不能二用,既被她吻住了,就無法再提出其他的問題,繼續試她的反應。
這女郎則已完全陷入了被催眠的態狀,她的舉動好像是不由自主地,一切不受大腦的控制,純由直覺的反應所支配。
如果這時有人叫她跳樓自殺,恐怕她也不會抗拒,立刻就從七樓的窗口往下跳呢!
鄭傑想到這可怕的意念,頓時不由地打了個寒噤,毛骨悚然起來。
但這時已無暇容許他去細想別的,懷裏的趙家燕正如痴如醉地向他狂吻,更以兩手在他雙臂上用力抓着,捏着,彷彿一個受傷的人在極端痛苦的掙扎!
難道這支香煙還有其他的副作用?正像趙家燕所説的那種“鬼玩藝”,能激起情慾的亢奮,使人在不知不覺中慾火上升,以致引起情不自禁的衝動?
然而這似乎不太可能,因為“金鼠隊”隨身攜帶的這種香煙,是準備在賭桌上必要時派用場的,絕不可能讓對手當眾出醜。鬧出笑話倒在其次,難道不被在場的人起懷疑?甚至當場被識破,那就弄巧成拙了!
可是,事實擺在跟前,看這女郎放浪形骸的情形,已是愈來愈衝動,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如果不是香煙使她意亂情迷,無法壓制內心被激發起的慾火,難道還是她故意“借題發揮”?
這女郎已失去了原有的矜持,突然問內一個稚氣未脱的少女,一變為熱情大膽的蕩婦!
她不但熱情如火地吻着鄭傑,同時更把抓住他兩肩的雙手,用勁地抓緊,尖尖的指甲,幾乎陷進肉裏去。
趙家燕愈來愈衝動……
鄭傑眼看她已慾火難禁,再不阻止就更一發不可收拾了。於是急將兩手抄過來,捉住她的雙手,使勁地向外一分,才算把她的兩手拉開。
但是,她卻意猶未盡,猛可抱住了鄭傑。
鄭傑這時只有一個感覺,如同在海底遇上了大章魚,被緊緊地纏住,絕不容他掙脱!
他無可奈何,也可以説是情不自禁,突然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摟在懷裏。而他雙手所觸及的部分,正是她裸露的背部,但覺一片光滑細膩的肌膚,撫之嬌柔無比,簡直令人愛不忍釋。
鄭傑畢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有點兒把持不住了。
趙家燕更加若痴若醉……
鄭傑是男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男人能夠臨“危”不亂,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要做到完全“麻木不仁”,那就更不可能了。
除非,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而趙家燕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她的熱情就像一團烈火,彷彿可以焚燬整個世界,更何況是她自己?
火,在他們彼此的心胸中燃燒。逐漸地,狂熾起來……
鄭傑開始衝動了。
可是,當趙家燕感覺出,鄭傑似乎有更進一步的企圖時,她突然採取了“避重就輕”的防衞措施。
這一個下意識的舉動,頓使鄭傑感到困惑和詫異起來,因為他開始試探趙家燕時,這女郎似乎已完全進入被催眠的狀態,根本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幾乎是在憑別人的擺佈,所以他問什麼,她就照着回答什麼。
換句話,她自己是毫無意識的,即使拿杯毒藥叫她喝下去,她也會照喝不誤,但必須有人拿了毒藥給她。
而她現在的反應,卻是由於本身的意念所驅使,鄭傑先只問她對情人應該怎樣,她居然就以行動表示了出來。這足以表示她自己還知道該怎麼做,並非完全“麻木不仁”。
這時他只不過褪下她的肩領,如果她自己不能思考,一切必然是處於被動的。即使毫無反應,也不抗拒,完全任由別的擺佈,讓他為所欲為,也絕不可能自動收起胸部,使領口滑落下去的。
因此使鄭傑在納悶之下,突然間想到,這女郎很可能是在“借題發揮”。藥力也許早已消失,甚至根本就沒對她發生作用,卻是存心趁機捉弄他!
念及於及,不禁使他大為氣憤,猛可抓住她的兩肩一翻,使兩個緊貼的身體分離開來。
鄭傑剛怒問了一聲:
“你在玩什麼把戲……”
不料話猶未了,房門的電鈴突然響了起來!
這時候是誰來了呢?
無論來的是誰,鄭傑和趙家燕既是冒充的“兄妹”,就不能被人撞見這個“亂倫”的場面。
情急之下,他已無暇管她是裝的,還是當真尚未恢復清醒,忙不迭把她抱了起來,送進浴缸裏放下,關上了門就趕緊走到房門口問:
“誰?”
“鄭先生,是我!”房外是個少女的聲音。
鄭傑聽出是陶小瑛,只好立即把房門開了,請她進來。
“酒會已經結束了,”她春風滿面地説:“所以我來找你們去玩啦!”
“你怎麼找到這個房間的?”鄭傑詫異問。
陶小瑛笑笑説:
“這還不簡單,我既然知道你們住在這裏,只要向服務枱一查不就查出來了。”
“陶小姐倒真可以做偵探啊!”鄭傑説。
陶小瑛又笑了笑説:
“可惜沒人敢請我查案子!鄭先生,我們走吧……對了,鄭小姐呢?”
鄭傑只好掩飾説:
“她,她在洗澡……”
陶小瑛向浴室看了一眼,果見門關着,遂説:
“那我們就等她一會兒吧!”
鄭傑招呼她坐下,趁機説:
“陶小姐,我倒真有件案子想請你查一查,你接不接受?”
陶小瑛“噗嗤”一笑説:
“請我查案子?鄭先生跟我開什麼玩笑!”
鄭傑卻一本正經地説:
“我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有件事想請陶小姐查明,很可能跟你本身也有直接關係呢!”
“啊?”陶小瑛詫異地問:“是什麼事?”
鄭傑正色説:
“就是關於和那位羅阿姨旅行的事!”
“怎麼樣?”陶小瑛暗自一怔。
鄭傑覺得這個機會不能錯過,於是毫不保留地指出:
“也許陶小姐會感到驚訝,甚至不會相信我説的話,但事實上‘金鼠隊’是一批偽裝紳士的大騙子!”
陶小瑛果然意外地怔了匠,驚詫地説:
“這,這是不可能的!鄭先生,你大概是弄錯了吧?”
鄭傑斷然説:
“我絕不會弄錯,不瞞你説,這次我從馬尼拉趕來香港,就是為他們這批流氓紳士而來!”
“你是警探!”陶小瑛詫然問。
鄭傑回答説:
“我雖不是警探,但卻不願袖手旁觀,眼看他們到處行騙,使不少無辜的人深受其害。所以不能不聞不問,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陶小瑛仍不相信地説:
“難道家父會不清楚他們是幹什麼的?”
鄭傑不便直接指出,她父親很可能就是在跟“金鼠隊”串通狼狽為奸的,只好避重就輕地説:
“就因為這一點,使我感到很困惑,所以我才希望由陶小姐自已設法去查明啊!”
陶小瑛不禁悻然説:
“哼!我明白了,今晚你找上門去,故意用那支小錢包為藉口,原來是存心想混進酒會里去的!”
鄭傑坦然承認説:
“這必須請陶小姐諒解,我實在是迫不得已,才想出這個辦法的。不過,假使因此而能阻止了他們的陰謀,那不等於全仗陶小姐的幫忙嗎?”
陶小瑛沉思了一下,忽問:
“那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他們是像你所説的那種人?”
鄭傑很有把握地説:
“如果陶小姐願意再幫忙,使我今晚能去見到那位羅女士,問明她是跟他們怎樣談的,我自然可以向你們提出真憑實據!”
陶小瑛忿聲説:
“何必去打擾羅阿姨,直接回去問我父親不就行了!”
鄭傑強自一笑説:
“他們是令尊的貴賓,如果我們沒有查出真憑實據,現在去問他豈不太冒失了?並且,那樣一來就打草驚蛇,使他們提高警覺。甚至向我來個先發制人呢!”
陶小瑛猶豫之下,終於説:
“要我帶你去見羅阿姨是可以的,但剛才酒會結束以後,他們大家都去各處觀光了!羅阿姨單獨陪同那個叫保羅的洋人走了,我又不知道他們去哪裏玩……”
鄭傑提議説:
“我們不妨到各處去找找看,萬一找不到,就到她家裏去等,反正她今晚總得回去的!”
陶小瑛對這提議正中下懷,非常感到興趣。因為無論找不找得到羅漪萍,至少他們是藉此機會可以到各處去玩了,因此立即振奮地説:
“好!我們先走吧!”她似乎已把趙家燕忘了。
鄭傑也不知道浴室裏的情形,因為他急急將那整個上身赤裸的趙家燕,放進浴缸就去應門了。而他告訴陶小瑛她是在洗澡,這時萬一她還半裸躺在浴缸裏,或者尚在被催眠狀態,怎麼能把她叫出來一起走?
而浴室的門又關着,裏面一點聲音和動靜也沒有,使鄭傑連假裝向她打聲招呼都不敢。怕打了招呼裏面沒有人應答,豈不是要讓陶小瑛懷疑,不知這對“兄妹”在搞什麼飛機!
因而他只好決定把趙家燕留下,連招呼也乾脆不打了。
可是,當他剛把茶几上的那包香煙放在口袋裏,正準備偕同陶小瑛離去之際,浴室的門卻突然開了,走出衣服已經整理好了的趙家燕!
“你們不帶我一起去?”她問。
陶小瑛這才想起把她給忘了,忙不迭説:
“當然一起去呀,趙小姐準備好了嗎?”
其實她的背後臀部上濕了一大塊,但她已顧不得了,也不願下樓回自己的房間去換衣服,反正前面看不出,於是她笑笑説:
“我懶得換了,就穿這一身吧!”
鄭傑自然不能把她撇下,只好偕同她們一齊出房,把房間鎖上了匆匆而去。
陶小瑛是自己開車來的,但她用的是輛深紅色小型敞篷跑車,只有兩個座位。
為了行動一致,並且誰也不願單獨另外僱車,他們只得湊合着擠一擠了,這樣反而更顯得親熱!
要到所有夜總會或其他娛樂場所,一家家進去找,那就太麻煩了。好在陶小瑛認識羅漪萍自用的座車,他們就決定以那輛“奔馳”牌的銀灰色豪華轎車為目標,等發現了它停在何處,自然就可以找到了車主了。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即使找到了羅漪萍,而跟她在一起的尚有個“金鼠隊”的保羅。有那洋鬼子在場,他們又怎能當他的面問那富孀?
當鄭傑考慮到這個問題,向她們提出後,趙家燕立即靈機一動説:
“這還不簡單,我們就表示是出來玩的,無意間撞上他們的。那洋鬼子在酒會里已經跟我跳過舞,回頭我故意再要求跟他跳支舞,等我把他一調開,你們不是就有了機會了!”
這辦法確實不錯,當即被鄭傑接受。
香港是不夜之城,夜晚特別熱鬧,但娛樂場所雖多,比較高尚的夜總會卻只有幾家著名的。
照陶小瑛的估計,羅漪萍陪着那洋鬼子,絕不可能去普通的遊樂場所,除非是駕車到郊外兜風,就必然是在幾家著名的大夜總會里。
於是,他們的目標,便集中在幾家著名的夜總會了。
但所有的夜總會的停車場都找遍了,卻始終沒有發現那輛銀灰色的轎車的影蹤。
失望之餘,鄭傑忽然若有所悟地問:
“陶小姐,那位羅女士會不會帶那洋鬼子回家了?”
陶小瑛不置可否地説:
“那很難説,反正我們也要去羅阿姨家裏等的,現在就先去看看再説吧!”
羅漪萍在花園道擁有一幢很漂亮的花園洋房,這是她丈夫去世後才買下的,原來的巨宅更豪華,是在麥當奴道的半山,如今已經空了好兒年。這就是受了遺囑的限制,只許買進,而在十年之內不能賣出。
由於麥當奴道的房子太大,她才遷入了這幢比較小而精緻的平式洋房來住。
別看她是手頭擁有上億的港幣,另外尚有一兩億股票及產業的富孀,生活卻一點也不豪華鋪張。家裏除了一個看門的,只有兩名女僕,連司機都沒有僱用。
陶小瑛把車駛至大門口,便停下説:
“鄭先生,請你先下車向大門裏張一張,看看那輛車子回來沒有。”
鄭傑擠坐在最外邊,這種跑車很矮,他連車門都不須開,起身一跨就跨出去了。
他走近大門向裏一張,立即回到車旁來振奮:
“車子在,他們果然回來了!”
陶小瑛和趙家燕正待下車,鄭傑卻跨進了車説:
“別下車,把車開過去停下!”
“幹嘛?”陶小瑛雖覺莫名其妙,仍然把車向前駛去。
鄭傑沒有立即回答,等她把車駛出十碼外停下後,他才説:
“她既然把洋鬼子帶了回來,我們就不便貿然進去,做這種不速之客……”
趙家燕出了個主意説:
“我們就説是來送還那瓶‘百花油’的!”
“那大小題大做了,”鄭傑説:“現在我想方設法溜進去,先看看動靜,瞭解了情況再説!”
趙家燕脱口而出:
“這還不簡單,看我的吧!”她完全是女飛賊的口氣,表示飛檐走壁對她是家常便飯,根本不當回事。
於是,這回真看她的了,立即下了車,帶着鄭傑和陶小瑛,繞回那精緻的花園洋房外。先查看了一番地形,然後選擇了一處圍牆下準備潛入。
但她這身衣服行動實在不方便,又沒把“鈎索”等道具帶來,只好要鄭傑行蹲下,等她扶着牆站上肩頭再起立。
這女飛賊的身手果然不凡,不費吹灰之力就上了牆頭,隨即陶小瑛再如法炮製,站上鄭傑的肩頭,由肩頭上的趙家燕伸手把她接上去。
先把她放下了牆圍內,趙家燕才回身助了鄭傑一臂之力,將他拉上牆頭,再雙雙縱身而下。
三個人終於進入了花園,現在就要看陶小瑛的了,因為她是識途老馬,對宅內的情形瞭若指掌,知道每一個房間的位置,以及羅漪萍和那洋鬼子可能在什麼地方。
首先的目標自然是客廳,但等他們掩至廳外的窗口一張,出乎意外的是竟不見一個人影!
難道那富孀,居然會把那個初次認識的洋人,不但帶回了家,還帶進了卧房?
既然客廳裏沒有人,他們只好轉移目標了。
好在這是平式洋房,沒有樓,不必爬高上樓。
陶小瑛帶着他們,繞回了客廳後的右側,雖見卧房窗口裏燈光亮着,卻己拉攏了深紅色天鵝絨的窗簾,使他們無法窺視。
這卧房共有兩個窗,均已拉攏窗簾,而趙家燕不愧是幹這一行的,她查看了一陣,終於發現右邊的窗簾,在較高處有條叉縫沒有完全拉攏,正射出一條斜斜的光線。顯然是拉時力量用的不夠,才留下了在屋內根本看不出的破綻。
她頓時喜出望外,急向鄭傑招招手,示意他蹲下,輕聲説:
“讓我坐在你肩頭上,先上去看看!”
她這提議完全是根據目前情勢而説的,因為如果她騎上鄭傑的肩頭,高度就正好夠上了那條叉縫,可以窺視縫內的動靜。總不能讓鄭傑這個大男人,騎在她們任何一人的肩上呀!
可是鄭傑來説,讓她騎跨在肩上,也有些不是滋味。因此他遲疑了一下,才無可奈何地蹲下去,讓趙家燕把衣裙一撩,騎跨地坐在了他肩上。
等他一站起,才覺出頸後濕濕的,心知必是剛才把她放進浴缸時,缸內雖未放水,卻總不免有些餘水留在缸底,以致把她的身後弄濕了。
這倒還在其次,頸的兩側覺得涼涼的,被她的兩條大腿緊緊夾着,那滋味才更不好消受呢!
但現在已是騎“虎”難下,他只好極力忍受,否則,難道還能把她從肩上摔下來不成?
趙家燕已夠上了那條窗簾的叉縫,雙手輕輕扶着關上的玻璃窗,湊近眼睛向裏面一張,頓使她不由地面紅耳赤起來!
卧房裏的情形,幾乎與他們剛才在旅館裏,試驗那支香煙的情形完全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不同的是羅漪萍身上穿了件薄若蟬翼的睡袍,可以看出她的上身已全裸,乳罩就丟在牀邊地板上,而她睡袍裏身上僅只留着一條黑色透明的“迷你”短內褲。
他們是坐在沙發裏,而這時的一對男女卻在牀上擁吻,羅漪萍躺着,保羅則側坐在牀邊,使整個上身斜伏在她的身上。
這還不説,洋鬼子一雙臂上毛茸茸的手,居然正伸在她敞開的袍襟裏,向那赤裸的雙峯探索不已!
難道是這久曠的富孀耐不住寂寞,竟跟這洋鬼子一拍即合,公然帶回家裏來作她的入幕之賓了?
這個火辣辣的熱情場面,看在趙家燕的眼裏,頓使她整個的臉都火燒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根和頸部。同時心裏還砰砰猛跳,幾乎失神從鄭傑肩上摔了下去。
她急向鄭傑的頭上一按,示意叫他蹲下,跨下肩頭就窘迫萬狀地輕説:
“呸!難看死了,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怎麼回事?”鄭傑輕聲問她。
趙家燕不屑地忿聲説:
“你自己去看吧!”
鄭傑心裏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他仍然得親自看看房裏的情形。
可是,他的身高距離那條叉縫,尚差了那麼一截,又不能騎在趙家燕的肩頭。即使她不在乎,也心有餘力不足,載上了他哪還能站得起來呀!
趙家燕的鬼主意倒真不少,她又想起個法子,叫陶小瑛過來相助,合力使鄭傑扶着她們各人一隻肩頭站上窗台。然後她們再在後面,各以雙手撐扶住他的大腿上部,作為兩根支柱,使他不致往後倒下。
鄭傑不能完全靠她們的力量支持,必須以右手緊抓住窗外的水泥窗沿邊上,而左手則無處可以抓扶。
這樣三個人都很吃力,但畢竟使他能窺視到屋內春色無邊的情景了。
他可不像趙家燕的少見多怪,必須看它個明明白白!
從窗簾的叉縫看進去,他才明白趙家燕説的“難看死了”,實在一點也不誇張。不過,這是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不免會覺得他們是肉麻當有趣。也許置身其境的這一對男女,還認為這只不過是調情而已,尚未進入真個銷魂的情況,哪值得大驚小怪?
其實,鄭傑所看的,與趙家燕剛才看到的熱情場面已不同了,這是保羅在羅漪萍的遍體狂吻以後,已然接近了尾聲。
這時他正把臉上毫無表情的富孀扶起,可惜窗關着,不知洋鬼子嘴動了幾下,在向她説什麼。只見她連連點頭,由他扶着走到牀頭的左邊。
她在洋鬼子的協助下,移開壁上懸掛的一幅油畫,那是她的畫像。於是,壁上出現了一個裝在壁內的秘密保險箱,由她親自動手,轉動了幾個號碼,將箱門拉開,取出只長方型的精緻木盒。
保羅又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站在一旁,嘴裏彷彿在唸咒似的,唸唸有詞地不知説了些什麼。
而羅漪萍則頻頻點頭,似乎對他唯命是從,打開了木盒,從裏面取出兩個狹長型的紙簿,看來好像是支票簿。
保羅立即從身上掏出鋼筆,擰開筆套交在她手裏,以貪婪的眼光,盯着她在簿上疾劃,彷彿是在簽名。
每當她簽完一張,保羅就彎下腰替她掀開,讓她繼續簽下面的另一張……
不消片刻,她已將兩本支票簿,一口氣全部簽完,顯然只簽了名而未開列數字。
窗外的鄭傑看在眼裏,終於恍然大悟,心知這洋鬼子必是用那種香煙或其他的“法寶”,使這富孀喪失意志,陷入了被催眠的狀態。先是任憑他擺佈,為所欲為,最後卻讓她從保險箱中取出支票簿。
香港支票是用本人簽名的,這兩本支票全部簽上了她的名,而不填寫金額的數字,那麼他們一到手上,不是填多少就能提取多少?
鄭傑終於獲得了答案,“金鼠隊”對這位富孀的企圖了,原來是在她銀行裏的全部存款!
再回窗裏看時,保羅已將兩本支票簿放進自己的上裝口袋,先把那富孀扶到牀邊,讓她躺在了牀上。然後再將木盒放回壁內的保險箱,關上房門,把號碼鎖轉動幾下,最後將油畫恢復原狀。
目的已達到,他便伸出手指,將套在指上的一枚方型戒指表面剝開,再撬開羅漪萍的嘴,將暗藏在戒指裏的白色粉末,倒了些在她口中。
一切完成了,他居然意猶未足,伏在她身上遍體狂吻一陣。最後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替她拉被蓋上,才從容不迫地向房外走去。
鄭傑心知這個洋鬼子得手了準備離去,他哪敢怠慢,立即放開右手,一個倒縱,跳下了窗台。使撐扶着他的趙家燕和陶小瑛,被他出其不意地嚇了一跳。
“看夠了?”趙家燕悻然問。
鄭傑無暇分辯,急説:
“我們快出去,攔住那洋鬼子!”
她們也不便追問究竟,立即向圍牆下掩去,仍然照進來的辦法,一個接一個相繼越牆而去。
鄭傑腳一落地就向她們吩咐:
“你們快些先回車上等着,最好不要讓洋鬼子發現,讓我一個人來對付他!”
等她們二人一奔向那敞篷小跑車,他就直奔大門前,在一旁暗處守着保羅出來……
倏而,只見側門開處,保羅走了出來,很瀟灑的把手一揮,向那個看門的打了個招呼:
“拜拜!”隨即輕鬆地吹起了口哨。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際,冷不防黑暗中竄出一條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疾撲而去
保羅猝不及防,被鄭傑出手如電在一拳擊中左下顎,使他踉蹌了一大步,但並未摔倒。
鄭傑的出手相當重,估計這一拳必然可以把對方擊倒的,不料保羅卻是業餘的拳擊好手,這回他可真看走了眼。
這洋鬼子的身體很健壯,雖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居然立即找到了目標出手還擊。
鄭傑早已第二拳擊出,攻向對方的腹部,但被保羅揮臂擋開,反以左拳狠狠照面打來。
這一拳又狠又快,幾乎使鄭傑閃避不及。幸仗他的身手敏捷,趕緊急退一大步,誘使對方撲近。突然飛起一腳,踹中了洋鬼子的小腹。
保羅的身體再結實,也承受不起這一腳踹來的力量,頓時發出聲沉哼:
“呃……”身不由主地踉蹌連退,雙手急捧着小腹,彎下了腰
鄭傑得理不饒人,趁機搶進兩步,重重一拳兜上了對方的下巴,使他頭部被擊得一仰,跌了個四腳朝天。
不料鄭傑正待保羅的身上撲去,忽見一輛轎車風掣電馳而至,就在他們身旁一個急緊剎車。
車一停,便見兩門齊開,跳出四個人,除了兩個洋鬼子,另外兩個就是黃傑克和張約翰!
“金鼠隊”的這四個人一趕到,立即發動了,攻向了鄭傑,頓使他處於被圍毆的劣勢。
鄭傑並不因為對方的人多勢眾而罷手,精神一振,頓時勇氣百倍,奮不顧身地雙拳齊揮,展開了惡鬥。
但保羅卻從地上爬起來,急向那四人以英語招呼:
“事情辦成了,我們走吧!”
黃傑克一聽,心知目的已經達成,尤其看鄭傑身手不凡,勇猛如虎,他們雖有五個人,一時也不能把他制住。
東西既已到手,惟恐在羅漪萍的家門口毆鬥,驚動了左鄰右舍通知警方趕來,那就會節外生枝,引起麻煩了。
因此他們不敢逗留,呼嘯一聲,立即迅速登車,使鄭傑欲阻不及,他們已風馳電掣而去。
陶小瑛的小跑車隨即飛馳而至,急問:
“鄭先生,要不要去追?”
鄭傑眼看那輛轎車已去遠,不禁沮然説:
“不必了……”
趙家燕下了車説:
“我看那幾個傢伙,好像是在附近接應的!那洋鬼子把羅女士怎麼了?”
鄭傑無暇回答,急向陶小瑛説:
“陶小姐,你是否可以帶我們進去見她?”
陶小瑛會錯了意地説:
“當然可以,是不是還從剛才……”
鄭傑搖搖頭,正色説:
“不!這次我們得正大光明地進去!”
陶小瑛毫不猶豫地説了聲:
“好!”便下了車,走到門前去捺門鈴。
其實門裏看門的,早就打開了側門的防盜眼,吃驚地在窺視外面的大打出手了。
他認識陶小瑛,所以她的手剛一按上門旁的電鈕,就幾乎在同時打開了門。
“陶小姐,”看門的驚惶地問:“他們怎麼打起來了?”
陶小瑛掩飾説:
“為一點小誤會,現在我要帶他進去向羅阿姨解釋……”
“請!請!”看門的躬身退了一步,讓他們進去。
陶小瑛立即帶着鄭傑和趙家燕,匆匆穿過花園,登堂入室地一直走進客廳。
這時才見兩名女僕,正在客廳裏交頭接耳,鬼鬼祟祟地似乎在私下竊議她們的女主人。
忽見陶小瑛帶着兩個陌生人進來,頓使她們微吃一驚,忙不迭停止説話,齊向她招呼了聲:
“陶小姐……”
陶小瑛剛才已聽趙家燕説了房裏的情形,此刻自然不能冒裏冒失地闖進卧房去,只好向兩名女僕問:
“羅阿姨睡了沒有?”
一名女僕回答説:
“大概睡了,剛才走的那位洋先生特地關照我的,説太太要早點休息,不許任何人驚擾她……”
陶小瑛着急地説:
“我們有重要的事要找羅阿姨呀!”
鄭傑靈機一動説:
“是你們太大約好我們來的,麻煩你進房去通知她一聲,就是睡了也把她叫醒。這是非常重要的事,她絕不會責怪你們的。”
女僕猶豫了一下,始無可奈何地走到卧房門口,輕輕開了房門向裏一張,就帶上了門回身説:
“太太已經睡着啦!”
“你可以叫醒她!”鄭傑吩咐。
但那女僕卻怕捱罵,面有難色地吶吶説:
“這……這……”
陶小瑛立即走過去説:
“讓我自己來叫醒羅阿姨!”
女僕不便阻止,只好讓她們開門進了房。
陶小瑛一直走向牀前,連叫了幾聲,沒能把“熟睡”的羅漪萍驚醒。
她情急之下,又用手去連推了幾下,不料羅漪萍竟然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