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所有巷口均被人守住,趙家燕不禁暗急起來。
“怎麼辦?”她一時沒了主意。
鄭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在附近打電話通知魏老大,但對方即使同意出來接他們的,回頭東西到了手再離去時,想必將被跟蹤。
就在他們感到束手無策之際,突見兩部轎車飛駛而至,分頭兜向這條巷子的各出路了,把守伏的人馬接上了車,然後一共三輛車風馳電掣而去。
這些人馬不知為什麼突然全部撤走,但鄭傑和趙家燕卻感到意外的驚喜,因為這樣一來,他們便可以放心大膽地進入巷內,去見那老賊頭了。
陶文士的人馬突然撤走,連魏老大也想不出原因,他正在暗自詫異,忽見一名大漢進來報告:
“老大,趙家燕帶着那姓鄭的小子來了!”
“哦?”魏老大又是一個意外,隨即吩咐:“帶他們進來!”
“是!”大漢恭應一聲,領命而去。
魏老大揮揮手,示意那些男男女女的徒子徒孫,全部迴避到後面去,仍像剛才見陶文士時一樣,只留下自己單獨一個人留在客廳裏。
倏而,鄭傑和趙家燕,由那大漢帶了進來。
“老大!”趙家燕見了老頭子,倒是執禮甚恭,規規矩矩地向他鞠了一躬。
“嗯!”魏老大仍然坐在沙發上,大咧咧地應了一聲,眼光卻盯着這位青年紳士。
鄭傑這才上前招呼:
“魏老大,這次多承相助,趙小姐已經替我把事情圓滿完成了,我是特地來向你致謝的!”
魏老大似乎頗沉詫異地問:
“哦?這麼快?……”
“趙小姐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辦得乾淨利落,真不愧是名師出高徒呵!哈哈……”鄭傑豪邁地敞聲大笑起來。
趙家燕雖在暗自侷促不安,但她極力保持鎮定,微微一笑説:
“老大,我可以交差了吧?”
魏老大“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説:
“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讓我跟鄭老弟還有幾句話要談談,回頭分了‘成頭’給你再走!”
“是!”趙家燕應了一聲,如釋重負地望了鄭傑一眼,徑自向裏面走去。
鄭傑心裏有數,知道這老賊頭把趙家燕遣開,必然是要跟他談判,討斤還兩了。
果然不出所料,魏老頭乾咳了一聲,隨即皮笑肉不笑地説:
“鄭老弟這一次一定大有收穫吧?”
鄭傑也很聰明,他故意輕描淡寫地説:
“收穫倒談不上,不過總算很順利,這完全是得力於趙小姐的相助,也是你魏老大的周全哦!”
魏老大哈哈一笑,忽説:
“兄弟這個忙也不是白幫的,既然收了你老弟的錢,當然得把事情辦成。不過,兄弟在香港的身份和立場,最怕的就是惹麻煩。尤其那些幫辦先生大人們,無論是不是我的手下做的案子,反正第一個就找上我的門來,使我真有些不勝其煩!所以兄弟不得不冒昧地問一聲,老弟這次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本來這是不該過問的,但兄弟心裏必須有個譜,知道老弟得手了沒有,萬一出了問題,我才好應付呀!”
鄭傑笑笑説:
“這個魏老大盡可放心,昨天我已經聲明在先,保證查明行李裏帶的是什麼之後,絕對原封不動的。難道我還會順手牽羊,使際魏老大背黑鍋?”
魏老大獰笑一聲,突然沉下臉説:
“老弟,我們打開天窗説亮話吧,既然你不打算讓兄弟背黑鍋,那麼請問你叫家燕把陶文士的人馬引到這裏來,算是怎麼回事?”
鄭傑驚詫地説:
“我教趙家燕把人引到這裏來?魏老大,這話從何説起?……”説時已伸手到上裝口袋裏,把那包香煙掏了出來。
魏老大看在眼裏,暗發一聲冷笑,忽問:
“老弟也抽這種牌子?”
這個“也”字,頓使鄭傑吃了一驚,只好強自鎮定,把香煙遞了過去説:
“魏老大來一支嗎?”
不料魏老大突然一伸手,出其不意地把香煙奪了過去,只向拆開的包口一看,就突發狂笑説:
“老弟,你居然想在我面前玩這種把戲,那未免太自作聰明瞭吧!哈哈哈……”
鄭傑這一驚非同小可,急説:
“魏老大!你……”
“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笨,對嗎?”魏老大獰笑一聲,突然怒形於色説:“老弟呀,你他媽的少在我面前班門弄斧,這套騙小孩的把戲,拿到我這裏來耍,簡直把我也估計得太低啦!”
鄭傑頓時面紅耳赤地説:
“魏老大既然早知道這套把戲,那又何必故意賣關子,我們乾脆有什麼話就直截了當地説吧!”
魏老大嘿然冷笑説:
“好!老弟喜歡痛快,我也絕不拖泥帶水!現在就請老弟自己説吧,來我這裏想打什麼主意?”
鄭傑冷聲説:
“一則陪送趙小姐回來,把人交還你魏老大。二則專程向你致謝,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目的!”
“哼!”魏老大獰笑説:“老弟的致謝方法,是拿這種香煙表示?”
鄭傑正窘然無以為對,突聽魏老大一聲喝令:
“把人帶出來!”
這一聲令下,便見從裏面湧出了十幾個男女,有的手裏執着武器,其中一個就是趙家燕!
鄭傑見狀正感驚詫不已,魏老大已冷森森地説:
“老弟大概是不願説實話的,但我相信她可不敢吃裏扒外,現在我們就讓她來回答幾個問題吧!”
鄭傑一看趙家燕的表情呆滯,兩眼失神了,與她在巨宅裏被香煙試驗的情形完全一樣,已看出好被催眠了,不由地大吃一驚!但是,對方怎麼弄到那種特殊的香煙了呢?
他突然想到,老賊既然派了人去下手,從“金鼠隊”的行李中搜到了那些藥,難道不會發現那種香煙?由此可見他的判斷不錯,解藥必然已落在了魏老大手裏,同時更知道了它的秘密!
情勢的轉變,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想不到此來解藥非但弄不到手,反而被對方先發制人,豈不是弄巧成拙?
鄭傑心知魏老大隻要向趙家燕發問,她就會有問必答,説出一切真相,甚至泄漏羅漪萍被藏若在巨宅內。情急之下,他突然不顧一切地,出其不意地向一名執槍在手的大漢撲去。
他竟出手如閃電,使那大漢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一拳兜上下巴,不由地仰面倒退了一步。
其他的人尚未及應變,鄭傑已奪過了那大漢的手槍,行動簡直快得令人無法阻攔。魏老大還沒來得及起身避開,他已返身撲來,整個身子從茶几面上撲滑過去,撲在老賊頭的身上。
由於他用力過猛,撲勢的衝勁奇大,以致使沙發承受不住這股衝力,向後翻到了過去。
鄭傑已撲住魏老大,兩個人隨同沙發的向後翻倒,頓時跌作了一堆。
十幾個男女見狀,已驚亂成一片,雖有幾個手裏執着武器,但這時為了怕誤傷老賊頭,誰也不敢貿然開槍射擊。
他們唯一的辦法,只有一齊圍過去動手,企圖合力把鄭傑制住,營救出魏老大,才能控制這個局面。
但是,情急拼命的鄭傑哪容他們近身,急以臂彎圍勒住魏老大的脖子,同時把右手的槍抵住了他的腰後,使老賊頭嚇得忙不迭自動喝阻了那些手下上前。
鄭傑趁機蹲坐起身來,仍然圍勒住老賊頭的頸部,厲聲喝令:
“叫他們放下武器,退開一邊!”
魏老大在生死關頭,哪敢不唯命是從,立即吩咐他們丟下武器,退了開去。
鄭傑以翻倒的沙發,和賊老頭的身體為掩護,而背後則已靠近牆壁,佔據了不怕被突襲的有利角度,這才有恃無恐地沉聲説:
“魏老大,這可不能怪我失禮,是閣下逼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的。現在我們大概不需要拐彎抹角了,有話就開門見山地説吧!”
魏老大不由地怒問:
“你打算怎麼樣?”
鄭傑真截了當地説:
“很簡單,只要把閣下派人到‘國際大飯店’去下手得手的那些東西交出來!”
魏老大故意問:
“你説的是那幾條香煙?”
鄭傑斷然指出:
“除了香煙之外,還有別的也得交出來!”
魏老大雖被他制住,竟然狂笑一聲説:
“老弟,我可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麼知道‘別的’是什麼?”
鄭傑忿聲逼令説:
“那就是把你們得手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全部交出來吧!”
魏老大嘿然冷笑説:
“很抱歉要教你老弟失望了,除了幾條其中另有文章的香煙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東西!”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鄭傑怒問。
魏老大回答説:
“信不信在你,反正我們到手的只有那幾條香煙,要不要悉聽尊便!”
鄭傑靈機一動,忽説:
“好吧,叫一個人去把它拿出來!”
魏老大急向一名大漢使了個眼色,吩咐説:
“去把兩條香煙拿來!”他似乎特別強調數字。
那大漢會意地點了下頭,立即進入裏面去,取出了兩條“威士登”牌的香煙,其中一條已拆開過。顯然是曾被用來試驗,研究出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剛才魏老大一看鄭傑掏出的香煙,就識破了他的企圖。
但鄭傑卻已胸有成竹,等那大漢把兩條香煙一放在茶几上,便逼令説:
“魏老大,為了證實這兩條香煙沒有掉過包,我得請他們每人抽一支,這個命令還是由你下吧,以免喧賓奪主!”
魏老大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勃然大怒説:
“姓鄭的,你他媽的也太過分了吧!”
鄭傑冷聲説:
“我的話只説一遍,假使閣下認為太過分,我也絕不勉強!”
“那你要怎麼樣?”魏老大色厲內在地怒問。
鄭傑斬釘截鐵地斷然説:
“閣下不必多此一問,不信就試試看吧!”
魏老大氣得面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成了鐵青。但在這種情勢之下,那些男男女女眼看老賊頭被人制住,為了投鼠忌器,誰也不敢貿然輕舉妄動。一個個站在那裏,只有看着他們乾瞪眼!
無可奈何之下,老賊頭終於沮然屈服了。
但鄭傑卻毫不疏忽,吩咐一名女郎把香煙整個遞過來給他看過,當面取出一包拆開來。仔細一看,果然與趙家燕從那洋鬼子身上扒到的完全相同,其中一半是作有暗記號的!
十支不夠分配,他又吩咐那女郎再拆開一包,取出其中未作記號的一半,遞給那些男女每人一支。
老賊頭既被人以槍制住了,他們雖然明知這種香煙不能吸,也只好硬着頭皮接受。於是,由那女郎拿着打火機,替他們一個個地點着……
這確實是個別開生面的場面,只見他們十幾個男女,人手一支,被強逼着連連猛吸,頓使整個客廳裏呈現出一片煙霧瀰漫的奇景!
鄭傑一眼瞥見,自己帶來那包被魏老大奪去的香煙,由於剛才被他一撲,這時正好掉在翻倒的沙發旁邊,於是向老賊頭吩咐:
“你也來一支吧!”
魏老大不禁驚怒交加,氣極了地忿聲説:
“姓鄭的,你可別逼人太甚!”
鄭傑冷笑一聲説:
“魏老大既然不願賞臉,我也不便勉強,那麼現在我可要替你發號施令啦!”
這時那十幾個男男女女,似已陷入了被催眠的狀態中,一個個都如痴如呆,怔怔地站在那裏。只見他們兩眼失神,臉上表情呆滯,仍然把香煙繼續一口口地猛吸着……
鄭傑眼看時機已成熟,立即發問:
“你們是哪兩個到‘國際大飯店’去下手的?”
隨見兩個漢子挺身上前,不約而同地齊齊説:
“是我們……”
“除了香煙之外,你們還拿了什麼?”鄭傑喝問。
兩個漢子又齊聲回答:
“還有一包包的藥粉……”
鄭傑不禁暗喜,迫不及待地問:
“東西呢?”
兩個漢子仍然一齊回答説:
“交給了老大……”
鄭傑把槍用力一頂,沉聲説:
“魏老大,請把那些藥粉交出來吧!”
魏老大獰聲説:
“很抱歉,這就恕難從命,因為我不知道那一包包的是什麼,以為是毒品,不敢留着以免出麻煩。所以在你來之前,已經把它全部拆開,用水龍頭從水管沖掉啦!”
鄭傑大吃一驚,急問:
“真的嗎?”
魏老大老奸巨猾地笑着説:
“老弟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問他們,或者親自動手搜呀!”
鄭傑那會相信這老賊頭的話,急向那兩個漢子喝問:
“魏老大是不是在撒謊!”
兩個漢子同時回答:
“是的……”
魏老大急加抗議説:
“他們已經沒有判斷力了,你怎麼能這樣問!”
鄭傑反問他:
“你説該怎麼問呢?”
魏老大徑直向兩個漢子説:
“你們告訴他,我是不是把那些藥粉用水沖掉了!”
兩個漢子果然又説:
“是的,用水沖掉了……”
魏老大不由地洋洋得意説:
“怎麼樣?老弟,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這一來倒把鄭傑弄糊塗了,因為他們的兩種不同問法,兩個漢子都以同樣的回答,究竟誰是誰非,就無從確定了。
於是他想到,只有把魏老大催眠,才能使這老賊頭説出實話!
“魏老大,請你自己抽一支煙吧!”鄭傑又把槍在他腰後一頂。
魏老大獰笑説:
“這倒大可不必,老弟如果還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到洗澡間去看,那些玻璃紙還在呢!”
鄭傑猶豫了一下,才帶着魏老大一起站起來,放開圍勒住他頸部的手臂,而以槍逼着他走向洗澡間去。
不料剛向裏面走去,背一轉向那些被催眠的男女時,剛才奉命進內取出兩條煙的大漢,竟出其不意地從鄭傑身後疾撲而至,舉刀就向他背上刺下!
原來這傢伙非常機警,他不但得到老賊頭的暗示,只取出兩條香煙,而且在裏面就先吧了支作有記號的,雖然只來得及猛吸幾大口,但已吸去了大半支。
由於他先吸了摻有解藥的,再吸那種能使人被催眠的便不發生作用了。
這傢伙真沉得住氣,始終不動聲色,直到鄭傑放開了老賊頭,以槍逼着走向洗澡間去。他才突然從鄭傑身後撲去,舉刀就照背上猛刺!
鄭傑哪會料到有此一着,幾乎猝不及防,被那傢伙一刀刺中。幸而他驚覺身後有人撲來,急將身子向旁一閃,在刀鋒邊緣閃了開去。
那大漢這一刀是橫了心的,用力過猛,一刀刺空便已收勢不及,使得全身向前一個衝跌,差一點刺中了老賊頭!
鄭傑頓時驚怒交加,舉掌就向那大漢劈下,狠狠一掌劈在了他後頸上。
那大漢只發出聲沉哼:
“嗯!……”便撲跌在地上了。
這傢伙倒也不含糊,一個翻身,竟將鄭傑的腿緊緊抱住,急喊:
“老大快走!……”
其實哪還要他喊這一聲,老賊頭一見鄭傑被絆住,早已趁機衝向了裏面去。
鄭傑不便貿然開槍,情急之下,猛可用槍柄照那大漢當頭一擊,將他擊昏了倒在地上。
一腳踹開那大漢,他就急急追進裏面去。可是就這一眨眼工夫,已不知那老賊頭的去向!
鄭傑大吃一驚,急向各處搜尋,竟然不見魏老大的人影了。他忽然想到,這賊窩裏必有暗門秘道,作為緊急時藏身或逃走的出路,老賊頭一定是溜之大吉了。
念及於此,他哪敢再逗留,趕緊退回客廳,把那兩條香煙夾在肋下,拖了趙家燕就走。
剛一衝出大門,便見從四通八達的幾條出路,奔來了一二十條人影,顯然是老賊頭髮出緊急通知召救來兵的。
鄭傑決定避重就輕,一看左邊奔來的只有三個人,於是當機立斷,立即丟下一條香煙,把另一條放進上裝口袋,拖了趙家燕就朝巷口衝去。
迎面三個大漢奔來,企圖擋住他們的去路,但等到雙方距離一近,卻見鄭傑手裏赫然緊握着一把手槍。
“不要命的就來吧!”鄭傑大喝一聲。
三個大漢手執匕首,眼看對方握槍在手,不禁嚇得一怔。只好退避開去,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衝出巷口,誰也不敢貿然攔阻。
等到後面的人馬趕到,一齊追出巷口,只見鄭傑拖着趙家燕,早已奔過對街,衝向了興隆街而去。
這條街一轉過去就是“太平戲院”,已是接近鬧區,那批大漢自然不能再追。即使追上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當街動手,何況鄭傑手裏還握着手槍。
而鄭傑一奔到“太平戲院”附近,便攔了部“的士”,帶着趙家燕迅速登車而去。
本來他是打的如意算盤,以為帶着那包香煙去見老賊頭,只要伺機使對方被催眠,根本不必用武力,就可以輕而易舉把解藥弄到手的。
結果卻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老賊頭早已弄到了整條的那種香煙,並且試出了它的作用和效力。使他不但被魏老大當場識破企圖,東西沒能弄到手,反而幾乎脱身不得。
現在他雖使趙家燕脱了險,但已無法再從賊窩裏取得解藥,如何才能把羅漪萍救醒呢?
趙家燕的問題倒好解決,大不了是帶她離開香港,乾脆一起去參加白振飛他們尚未宣佈的龐大計劃。反正他們的人手還不夠,也許正需要這種女飛賊的相助呢!
但鄭傑這次來香港的目的,是決心要跟“金鼠隊”碰一碰的。由於發覺這批流氓紳士心懷叵測,勾結了陶文士企圖謀奪那富孀的全部銀行存款,他才臨時改變主意,決定不顧一切破壞他們的陰謀,使這些戴着紳士假面具的騙徒枉費心機,落個空歡喜一場。
可是,現在解藥已毫無指望了,假使在明天銀行開門以前,仍然無法把那富孀救醒。那他也就無為能力,只好眼睜睜地看着“金鼠隊”把她的存款悉數席捲而去了。
一路上,他還得隨時查看後面,惟恐被老賊頭的人馬追蹤,幸好始終沒有發現被跟上,他才比較放心。
到了麥當奴道,在距離那巨宅尚有一百碼左右,他便吩咐司機把車停下。
付了車資,偕同尚在被催眠狀態中的趙家燕,下了車便步行走向巨宅。
來到巨宅大門前,誰知連連捺了一陣電鈴,卻始終未見陶小瑛出來開門。
鄭傑暗自一驚,情知有異,忙不迭翻牆而入,開了側門帶趙家燕進去。
這時宅內毫無動靜,鄭傑立即握槍戒備,一手拖着趙家燕,小心翼翼地進了客廳。
他們離去時,留下陶小瑛看守昏迷不醒的羅漪萍和那洋紳士,卧房裏的燈光亮着。其他的燈一律不用,以免燈光外泄,可能引起懷疑。
但此刻鄭傑卻發現宅內一片漆黑,連後面那間卧房的燈也滅掉了。
“陶小姐……”他輕喚了一聲,趕緊把趙家燕一按,使她蹲身下去,同時自己也閃身到一旁,以防遭到突襲。
等了片刻,既未聽到陶小瑛的應答,也未見有任何動靜,不禁使他又驚又疑,暗覺詫異起來。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他只好把精神強自一振,緊握着手槍,小心翼翼地摸向裏面去,終於摸到了卧房門口。
門關着,被他突然一腳踢開,迅速退回房外的門旁,這是為了怕被人暗算。
結果竟是多此一舉,房裏一片黑暗,仍然毫無動靜。
鄭傑已不再猶豫,立即閃身進房,摸到門旁的開關,“拍”地一聲把燈掣亮。
眼光急向房中一掃,只見那富孀仍然昏睡在牀上,沙發上躺着那洋紳士,但不見陶小瑛的人影。
守伏在賊窩附近的人馬突然撤走,分乘三輛轎車,匆匆趕到了“大昌銀樓”。
這是小程出的主意,他跟着陶文士去見過魏老大,結果雖未衝突,卻未得要領,等於空跑了一趟。因此離開賊窩之後,他就向老闆建議,不如干脆直接去向許大昌要人。
陶文士既然未能找到女兒,無法問出鄭傑的去向,以及他們把羅漪萍藏在了什麼地方。好容易發現了趙家燕的蹤跡,親自帶了人馬去見老賊頭,結果還是徒勞而返。
現在他已焦頭爛額,並且有個預感,就是明天這個難關不易度過。一旦被羅漪萍通知銀行止付,非但許大昌不會甘休,“金鼠隊”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金鼠隊”畢竟是“自己人”,必要時大家攤出牌來,他們總還有些顧忌。而許大昌卻劫持了那兩個技工在手裏,如果明天真遭到退票,他不鬧翻了天才怪!
因此,被小程一再慫恿,陶文士終於下了決心,覺得這已到了勢在必行的地步。
雖然他仍在盡一切力量,使那富孀不能及時通知銀行止付,但為了以防萬一起見,必須先把兩個技工弄回來,絕不能留在許大昌的手裏。
於是,他當機立斷,把人馬全部撤調回來,由他親自率領,浩浩蕩蕩地趕到了“大昌銀樓”。
一般銀樓每晚九點鐘以後就打烊了,“大昌銀樓”也不例外,早已關起門板,並且拉上了鐵柵,只留一道小門進出,並且還隨時加鎖。
這倒不是怕陶文士找上門來,而是銀樓容易惹起歹徒的覬覦,不得不倍加小心,謹慎防範,以免遭受損失。
陶文士惟恐打草驚蛇,被對方發覺情況不對,拒不開門,他們就不得其門而入了。所以把人馬先留在外邊,一部分抄向後門,他自己只帶着小程和蔡阿貴,上前去捺着電鈴。
裏面的小門開了,但外面的鐵柵仍然鎖着,開門的見是陶文士,立即陪着笑臉來了個先發制人説:
“陶老闆,我們老闆不在……”
陶文士心知這傢伙在撒謊,因為許大昌這老光棍就住在樓上,每晚不是找人回家聚賭,就是把應召女郎弄回來取樂,很少外出的。尤其今天晚上,這“大頭”絕不可能跑到外面去。
因此他直截了當地説:
“無論他在什麼地方,你立刻把他找回來,就説我帶來了現款,要把那張支票換回去!”
那傢伙面有難色地説:
“可是,老闆沒有説他上哪裏去,恐怕不一定能找得到……”
陶文士沉聲説:
“反正他今夜總得回來的,我可以等!”
那傢伙雖是奉命擋駕的,但陶文士既表示非見許大昌不可,他當然不便拒絕,更不能讓陶大老闆站在門外等了。
猶豫之下,只好從身上掏出鑰匙,把鐵柵上的大鎖打開。
鐵柵一拉開,陶文士首先走了進去,小程和蔡阿貴亦步亦趨地緊隨在後。
三個人一進鋪內,那傢伙尚未及把鐵柵鎖起來,蔡阿貴已搶步上前,出其不意地以槍對着他喝令:
“不許出聲!”
小程立即推開那傢伙,拉開了鐵柵,使外面的七八名大漢一擁而入。
那傢伙嚇得魂不附體,急説:
“陶老闆,這,這是幹嘛呀?……”
陶文士一揮手,示意小程帶着七八名大漢衝上樓去,分出兩個衝向裏面,去把後門打開,好讓其他的人進入。
同時,他親自拉上鐵柵,關上了那道小門,才向那傢伙厲聲喝問:
“許大頭在不在樓上?”
那傢伙剛回答了一聲:
“真的不在……”
裏面已大打出手起來,原來銀樓裏留有幾名店員和鑄造首飾的金匠,這時被人聲驚動。一起衝出後面的房間,就撞上了從後門侵入的那些大漢,雙方連一聲都沒出,就動起了手來。
店裏的人是倉皇應變,被陶文士帶來的人馬,仗着人多勢眾,一交手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就在同時,樓上也幹了起來,那是許大昌的兩個保鏢開的火,他們發現有人向樓上衝。不問三七二十一,拔槍就朝樓梯口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