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人給你打電話。”當波洛進屋時,莫林從廚房裏喊道。
“給我打電話?誰?”
他稍微有些驚訝。
“不知道,不過我匆匆忙忙把電話號碼記下來了。”
“謝謝,夫人。”
他走進餐廳,繞過桌子。在一堆紙張之中,他找到了記有電話號碼的本子,上面寫的號碼和地名是——基爾切斯特350。
他拿到電話聽筒,撥通了那個號碼。
立刻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佈雷瑟-斯卡特爾公司。”
波洛迅速做出了猜測。
“我能和莫德-威廉斯小姐通話嗎?”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了一個女低音:
“我是威廉斯小姐。”
“我是赫爾克里-波洛。我想是你給我打過電話吧。”
“是的——是的,我打過電話。是有關那天你要我瞭解的財產情況。”
“財產?”一時間波洛迷惑不解。然後他就意識到,莫德現在打電話有人在旁邊能聽到。她以前打電話給他,肯定是趁她獨自一人在辦公室的時候。
“我能明白。我想是有關詹姆斯-本特利和麥金蒂太太的謀殺案吧。”
“可是,有關此事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麼嗎?”
“你想幫忙。現在你不是獨自一人吧?”
“對。”
“我明白了。仔細聽着。你當真想幫助詹姆斯-本特利嗎?”
“是的。”
“你願意辭掉你目前的工作嗎?”
對方一點兒也沒有猶豫。
“是的。”
“你願意做家務活嗎?很可能要與不太合得來的人相處,怎麼樣?”
“沒問題。”
“你能立刻辦妥離開嗎?比如説,明天怎麼樣?”
“噢,好的,波洛先生。我想辦得到。”
“你明白我想要你幹什麼。你要住進一户人家——幫忙做家務。你會做菜嗎?”
一種略顯愉快的語調使聲音非常動聽:
“手藝妙極了。”
“真是難得!現在請聽好,我立即動身來基爾切斯特,我將在午餐時間在我以前見你的同一家小餐館與你會面。”
“好,不見不散。”
波洛放下了電話。
“真是個令人佩服的年輕女人,”他心想,“腦子機敏,反應快,知道自己何去何從——也許,更好的是,她還會烹調做菜……”
他費了一番周折才在一份養豬手冊下面翻出了當地的電話簿,在上面找到了韋瑟比家的電話號碼。
接電話是韋瑟比太太。
“喂?喂?我是波洛先生——您記得我嗎,夫人?”
“我記不清楚——”
“赫爾克里-波洛先生。”
“噢,對啦——當然記得——請原諒。今天家裏真是亂糟糟的。”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打電話給您。我聽説了您目前的困難。”
“這麼忘恩負義——這些外國女孩。佣金都給過她了,所有的問題都談妥了。我實在痛恨忘恩負義的人。”
“是的,是的。我確實覺得同情您。這太可惡了——正因為如此,我這才急急忙忙地要告訴您,也許我有一個解決方法。很碰巧,我知道有一位年輕女人想找份做家務的工作。恐怕她沒受過系統的訓練。”
“噢,如今沒有此類的訓練。她願意做飯嗎——好多傭人現在不願意做飯。”
“是的,是的——她願意做飯。那麼,我把她送到您家裏去只是試用一段,好嗎?她名字叫莫德-威廉斯。”
“啊,請把她送來吧,波洛先生。您真是太好啦。有人幫忙總比沒有人強。我丈夫這麼愛挑剔,當家務沒有條理的時候,他總是動不動就對親愛的迪爾德麗發脾氣。現如今很難指望男人能理解料理家務有多麼難——我——”
説話中斷了。韋瑟比太太對進屋的什麼人在説話。雖然她的手捂着電話筒,波洛還是能聽見她壓低聲音説的話。
“是那位小個子偵探——他介紹一個人來代替弗裏達。不,不是外國人——是英國人。天哪,他實在是很好的人,他好像很關心我。噢,親愛的,別反對。這有什麼關係呢?好啦,我認為這件事很好——我想她不會太糟糕。”
和身邊的人説完話,韋瑟比太太表示了最大程度的感激之情。
“非常感激,波洛先生。我們十分感激。”
波洛放下電話,看了一下他的表。
他朝廚房走去。
“夫人,我不在這裏吃午飯了。我要到基爾切斯特去。”
“天哪,”莫林説,“我沒有及時看好布丁。它都煮幹了。我認為還能吃——也許只是有點兒糊。萬一吃起來味道難受,我想我可以開一瓶我去年夏天做的草莓醬。上面一層好像發黴了,不過他們説這沒關係。這對你確實有好處——全當吃阿司匹林吧。”
波洛離開了這所屋子,很高興那塊燒焦的布丁和近乎阿司匹林的味道今天沒有他的份。在“藍貓”餐館享用通心粉和蛋奶羹,還有梅子比吃莫林-薩默海斯隨興所至做出的布丁要好得多。
2
在拉伯納姆斯出現了一場小小的衝突。
“當然啦,羅賓,你一寫起劇本來,好像從來記不得任何事情。”
羅賓悔恨不迭。
“媽媽,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把今天晚上該帶珍妮特出去這事全都忘光了。”
“一點也沒有關係。”厄普沃德太太冷冷地説。
“當然有關係。我這就給劇院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們改在明天晚上去看演出。”
“你不會做這種事。你安排好今天晚上去,你就一定會去。”
“可是這實在是——”
“就這麼定了吧。”
“我請珍妮特改天晚上出去好嗎?”
“當然不行。她痛恨她的計劃被人改變。”
“我相信她不會真正介意的。如果我給她講清楚,她一定不會——”
“你不會這麼做,羅賓,請不要讓珍妮特難過了。別再提這件事。我不在乎覺得自己是個討人嫌的老太婆,要使別人掃興。”
“媽媽——最親愛的——”
“夠啦——你出去好好玩兒吧。我知道我該叫誰來和我做伴。”
“誰?”
“這是我的秘密,”厄普沃德太太説着,心情又好轉過來了,“現在,別小題大做大驚小怪了,羅賓。”
“我這就給希拉-倫德爾打電話——”
“我要自己打電話,謝謝你。就這麼着吧,問題都解決了。在你走之前請把咖啡準備好,把它放在煮咖啡壺裏,拿到我身邊來,我隨時可以打開開關。噢,你最好還是再多拿出一隻杯子——萬一我有一位客人來也好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