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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言語默沿途越過了水都之城,路上的風景怡人,不時有遠山含笑、綠水映小橋的詩境觸目可及。但他卻無暇去觀賞,他疾風般的前進着,中途已經換過了無數匹的駿馬了。他不累,馬都累斃了!

    如果中途沒有什麼變數的話,他可以更快地回到金陵的住處……但才剛這麼想,由他的身後就躍出了一名蒙面客擋住他的去路。

    言語默的眼睛一眯。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

    “你是不是言語默?”這個蒙面客當然就是水鏡月了,她一路風塵僕僕、不辭千里迢迢地追趕言語默,終於讓她給追上了!

    這傢伙在趕什麼呀!不眠不休的前進,也不休息,他是不是人啊!

    言語默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個女的?”

    “廢話!我哪一點像男的?”她是個女俠!女俠,他懂嗎?

    他冷冷一笑,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嬌小得不可思議的女子擋住去路!

    “你笑什麼?”那笑含着諷刺的意味,讓她真想一把撕爛他的嘴。

    “讓開!”他不和女人動手的!

    什麼?他竟然死到臨頭還用這種口氣跟她講話?但是自己好像被他那種冷冰冰的氣勢給震懾到了即!

    這樣下去不行,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事實上他沒有多強的!水鏡月心中想着,她不能滅自己志氣,助他人威風啊!

    “我若是讓開,我不就是笨蛋了!好了,長話短説,我雖然不敢自大的認為此路為我開,此樹為我栽,但是你若要從此過,就要留下買路財!”他快快拿出鏡子就沒事了。但他怎麼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我身上的物品,一件也不會留下。”她最好弄清楚,他言語默不是好惹的!

    “那你就是要留下你的命了?”他是有病嗎?命不要,反而要那些身外之財?

    “有膽你就來拿!”

    “這可是你説的!”她這人就是禁不起激。

    水鏡月於是展開了攻擊,她凌空一躍,往尚坐在馬上的言語默正面衝去。她覺得她招招利落、不拖泥帶水,但他怎麼都能一一閃過呢?

    不曉得出了多少招了,他仍是毫髮無傷,反而還能從容地反擊,讓她的手腕又紅又腫,使她由勝轉敗!

    不,她這些年的學習不可能會輸給他的!她不服輸!

    “言語默,你再不把你的寶物拿出來,就休怪我無情!”但她説話的口氣一點也不無情。

    因為她不想傷害他、不想發生任何血腥的場面,她只要那面鏡子!

    “哦?還有什麼?”言語默只用了三成功力,她就節節敗退,其實以女人的功力來講,她算是不錯的了。但是遇到他就等於是踢到鐵板,全然使不出力了。

    “哈,你大禍臨頭了還要逞強、耍嘴皮子!”她訕笑地説,其實她説的那個人應該是她自己才對吧!

    言語默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興趣,這女人膽子很大,見到他的冷漠、他的冷酷,不但不會害怕,還敢這樣和他張牙舞爪!

    他倏地感到一陣輕鬆、感到他從沒感受過的愜意!

    言語默躍下了馬。“你是頭一次當盜賊吧?”

    “你幹嗎這樣問?”喂喂!她可是要搶他耶,可不是來跟他閒話家常!

    “動作不只很拙,連講話的模式也很蠢!”一看就知道是菜鳥!

    “啥?你竟敢這樣説本姑娘?”她哪裏拙、哪裏蠢了?“你找死!”

    “過來攻擊我啊!”他故意火上加油。

    “別以為我不敢!”她全身蓄勢待發!

    呵,她真是不禁激,這麼容易就上當!好吧,他就陪她玩玩也好!因此,她的攻擊有好幾次也都能碰到他的衣袖,這使得她士氣大振,她就知道他也高強不道哪裏去!

    言語默見到了她臉上的竊喜,心想,她還真是容易自我滿足!

    水鏡月和他拉近距離,在這樣一來一往中,她見到了她要的東西——那面鏡子就在言語默的胸襟前、微露出來,她馬上伸手去拿!

    但可沒那麼簡單!就在同時,言語默的手已經固定住她的背,把她拉近自己!

    都是她大意失荊州,眼中只顧及要取得那面鏡子,才會陷入他的掌控中!

    一陣清香飄向他的嗅覺中,她好香,身子也好軟,令他不大想放開她!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她掙扎着。“你這登徒子,有一天我真的會殺了你!”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這樣!

    “是你自己要來搶我的,現在贏的人是我,我想怎樣就怎樣。雖然你本來就是盜,我本來也不願留你活口!但就在剛剛我改變了主意!”他欺近她的耳旁吹氣道。

    水鏡月瞪大眼,全身起了戰慄!

    他方才的冷淡是偽裝的嗎?根本和現在這樣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

    “那是你家的事,要殺要剮都隨你!我既然落入你的手中,只怪我技不如人,倘若你要我求你那就是你在痴心妄想!”她可是人小志氣高!

    “很好!你的固執很對我的胃,而我也破天荒的第一次不想殺惹到我的你,因為你是那麼香、那麼柔軟。而在這黑布下的臉又會是如何的嬌豔,讓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

    “不,你不能見到我!”他一見到她,那遊戲就玩完了!

    “聽你這麼説,我更要見到你不可了!”他的手往她的黑布一扯——水鏡月馬上揚起手,但卻被他迅速地制伏,只是如此一來,他也就沒扯下她的黑布了。

    可是……他們的動作有些曖昧,他怎麼可以把她拉進他的懷中!

    “你放手,你這個登徒子!”水鏡月叫着要掙脱他。

    “怎麼你作賊的喊捉賊?你不是要來搶我嗎?現在還想不想搶?”

    “我不想要這樣子跟你説話!”快放開她,不然她就讓他好看!

    “可是我很想!嗯,你很香!”他輕嗅了一下。

    “你怎麼可以那麼輕佻!”水鏡月指責他,但不知為什麼她的臉都紅了。

    “這是你應得的!要是你的武功夠好,你就不會落到這種下場了!我來想想要怎麼懲處你,沒有人可以那麼大膽地擋我的路、還説要搶我!看在你有勇無謀的分上,這次我就饒過你!”他的好心可不是常常有的!

    “那你快放開我!”她深怕他會扯下她的黑布,又要預防他下一步的動作。更可惡的是,還要看他嘴角的邪惡笑紋。她真是出師不利!真想把他的笑給打下來!

    “我的話還沒説完,我有個附加條件,我要你跟着我,當我的小妾!”他愜意地説,彷彿他的決定,她不容置喙。

    “歇-妾!”她揚起聲。“你去死吧!”

    “不然你想當我的什麼?我頭一次還沒見到女人的真面目,只聞到她的香就要她,你該覺得高興才是!”

    “我還要舉國同慶呢!”不行、不行,她要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能再吃虧了!拔抑道我鬥不過你!”她轉換了口氣。“那樣最好。”他一副她更聰明的口氣?

    他擺明是在取笑她!

    “你會怎麼對付我?我是不會求你的!”她要儘量説話,好降低他的戒備之心。他能一心二用,要扯下她的黑布、還能防範她反抗的手,他要對付她真是易如反掌,都怪她太輕敵了!

    他淡笑。“我不要你求我,我要見到你的頁面目。如果你長得還可以,我就要把你帶回去!”

    “我長的很醜,你不會想把我帶在身邊的!”快想辦法先逃脱再説!凹到我你會倒胃口,更別遑論你要娶我了!”“我有説要娶你嗎?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把你帶在身邊,是要用來玩樂的,就像女奴服侍主人一樣,予取予求!”她若搞不清楚,他可以説的更詳細?

    她漲紅了臉,哇哇大叫。“什麼?女奴?你把我看的那麼低賤?”士可殺不可辱!人家説“惹熊惹虎就是不要惹到怡查某”,是他逼她使出下三濫手段的!

    “要不然呢?你很高貴嗎?我沒見過盜賊有多高尚的!”

    水鏡月已經忍到了最高點、最極限了,她舉起手往他可惡、帶着淡諷的臉揮去!

    “這招沒用,你要試多少次?”他的時間還有很多,他會奉陪她到底的!

    “屢試不爽!”他未免太小覷她了,她可不是隻會一成不變的招式而已!

    就在他固定住她的手時,她的嘴噴出了輕煙!言語默眉一皺,他沒料到她有這一招!他吸入了一點,頭有些昏,水鏡月乘機掙開他的鉗制,眼中有着慶幸!

    “言大爺,好好享受頭昏目眩吧!”她落井下石地道,一溜煙地躍走了。

    言語默過沒多久就恢復了清醒,他朝她奔走的方向望去,眼睛更沉了。

    由於言語默曾作過花粉的生意,嗅覺靈敏得不得了,於是他躍上馬,靠着他敏鋭的嗅覺,尋着她的方向而走!

    她真的勾引出他的興趣,他非找到她不可了!他們可有得纏了!

    她清新的香味來到這個熱鬧的城鎮市集就悄失了。言語默找了間客棧下榻,他給自己找了個非找到她不可的理由——那就是她是天下第一個敢惹上他的人!

    他在市集上走着,突然眼眸一亮。清香又重回到他的鼻息中,但仍和他有段距離。他沒有行動,只是氣定神閒地走着;因為他的嗅覺明確地告知他,她正在逼近當中!

    他只要不打草驚蛇,鎮定地等她入甕就可以了!但她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到了某個定點就停下不前進了!是在打什麼主意嗎?

    他故作不經意地往她的方向前進,到了狹小的巷子內,她的清新氣息完全不復合。

    “哎唷!”一名瞎了眼的老婆婆不小心撞上了他,跌坐在地上。

    “疼哪!怎麼這個巷子今天忽然出現人了?,我這瞎眼老太婆在這裏走了快要一輩子了,還沒這麼跌過!真是疼死人了!”老婆婆蒼老的聲音呼叫着。

    言語默轉身扶起她。“你沒有怎麼樣吧?”

    “屁股快裂成四半,我好像也走不動了。”她一邊説、一邊低吟。

    言語默由錦囊內取出幾錠黃金塞給她。“這些給你去看大夫,算是我一點歉意。”

    “可是我感覺不到你的誠意啊!我不要錢!”拉着他道。“我本來是要到我女兒家給她請客的,現在給你這麼一撞,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要怎麼到我女兒家裏去呢?這該怎麼辦呀?我女兒在我女婿家的地位本來就低,現在我要是沒有到場,他一定會認為是我故意拿喬,而對我女兒拳打腳踢的!嗚,我命苦啊!我——”説着、説着還哭天搶地了起來。

    言語默的眼睛望向前方,既然那股香味會不定時的出現,就表示她還持續地跟着他,那他就不怕她會跑掉!

    她要玩欲擒故縱,他就和她周旋到底!

    “老婆婆,不如我揹你去吧!你還認得方向嗎?”言語默彎下腰。

    “認得、認得!”老婆婆一改她方才的説法,點頭如搗蒜。

    “那你上來,你指示我怎麼走,我揹你一程。”他知道她會跟上來!

    只是他心中的疑問卻油然而生。為什麼她要就此跟着他?假如她是盜賊,那她應該會再去搶人才對,而不是跟隨着他!

    還是,她已經打聽過他的底細,知道他是誰,搶他比較有價值?

    老婆婆上了他的背。“年輕人,謝謝你!來來來,往這邊——”那老婆婆感激涕零的同時,在他身後的手也悄悄的往上舉!

    可以行動了!他沒認出她呢!

    她的理智及時回覆。她在想什麼啊,她是來搶他的耶!

    “接下來要怎麼走?”

    “啊?什麼?”老婆婆一時忘了她是喬裝的,聲音也忘了要偽裝,就露出馬腳了!而他的背馬上一僵!

    這麼快?她好不容易才瞞過他的説!

    “你是誰?”他的虎爪一抓,想把她手到擒來!

    水鏡月更早一步的跳離他的背。“何必問那麼多,我是來搶你的!”

    他厲聲地問:“你跟上次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他要她老實招!

    他還沒認出她啊?可見她的易容術是天下第一等,連他也瞞得過!

    “什麼、什麼關係?本老太婆根本不認識什麼女人,我是來搶你的。我聽説你就是言語默,擁有萬貫家財,身上的稀世珍寶數也數不盡,想向你分一點來花花!”她氣勢凌人地道,這次一定要得到鏡子!

    “你跟她沒有關聯?那我就手下不用留情了!”

    手下留情?難道靠她的情面,他就會饒了現在的她嗎?

    “你要搶什麼?你棺材都進了一半了,是要我早點送你去見閻王嗎?”

    “我還真是怕!”她確實是有點膽小的感覺,但她是不會承認的!澳憔淳撇懷砸吃罰酒,那就是自討苦吃了!?

    這老太婆和那女人有個共同點——就是老愛把自己的弱點強説到別人身上!

    言語默把手握在身後,左閃右閃的不反擊;而水鏡月竟然連他的飄飄衣袂也碰不到,他這門功夫到底是去哪裏拜師學藝的,怎麼會讓她那麼充滿挫折感?

    “老實講,那個女人跟你是什麼關係?還有,她在哪裏?”

    “你這麼關心她的下落要做什麼!跟你説過了,我就是我,我要跟你分些寶物來過好日子,你要是有腦袋就留下買路財!”

    連説話的口氣都如出一轍,只是一個清脆圓潤,一個低沉蒼老!

    “告訴我,她身在何處,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他讓了步,下了最後的通牒,看她是要人財兩失、還是要不勞而獲!條件很簡單,只要説出她的去處!

    “真的嗎?那你先把你的寶物交出來,我就把消息賣給你!”她的腦筋一轉,她何不乾脆先騙他,等鏡子到手後就逃個不見蹤影?總而言之,當務之急是要先得到鏡子!

    “先説出她在哪裏!”他渾身散發着嚇人的氣勢!

    他難不成是瘋了,得到她的下落有那麼重要嗎?

    水鏡月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看樣子,明的她是比不過他的,那她還是要卑鄙的來暗的了!

    “哪個她?我沒時間和你窮蘑菇!你要有種就和我比武!”她只要搶到鏡子!

    “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他倏地移至她的眼前、握住她的手腕,卻覺得那手腕出奇地水嫩柔軟,似乎和她的容貌不大相配!

    是他逼她的!那就別怪她!

    水鏡月再度由嘴中吐出輕煙,但言語默還是緊抓着她不放!

    糟糕,沒效嗎?

    她的另一隻手往他的胸前襲去,上次鏡子就放在這裏,這次,她一定要到手!

    “沒用的,我上過一次當就不會再上第二次!”他的心底起了疑惑,她身上仔細一聞也有着香味!

    他把她拉近,讓她靠近他的胸懷,那香味更是清晰,她的身子也很柔軟!

    他這是在吃她豆腐,可惡!

    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已經是燃眉之急了,她只好把嘴靠近他的鼻息之間,對他吐出煙!

    這招果然有效,他的眼睛眯起,似乎想鎖住她!

    感到他的力道減弱,水鏡月往他的胸前一摸,沒有!居然沒有鏡子!

    “你這渾球!”她氣結地道,手下意識地抹了下自己的嘴。她因為要得到鏡子,在靠近他的鼻息時,還和他冰冷的薄唇接觸到,但卻什麼也沒得到!

    他的眼睛已漸漸地在轉為清晰,鋭利的光芒快要現出!

    水鏡月用力地擊出一掌,擊向他的胸膛,然後往錯落的屋檐凌空飛去!

    言語默站在原地,他摸摸自己的胸膛。她打他的那一掌像是在隔靴搔癢般,一點痛意也沒有。他會摸那裏,全然是不由自主的;因為他的胸膛曾短暫地有她的存在。

    她手心的温熱猶在,他看着自己的手,想釐清究竟方才握的那隻手是隻老太婆的手、還是一個花樣年華的女人的手?

    他陷入了沉思,這事有得他想的了。

    事情越來越有看頭了!

    言語默發現他想留在這裏,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否則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離開!

    他可以不用有任何的動作,她會不請自來的!

    她是為了他身上的錢財而來的嗎?他向來厭惡這種女子,但這次的對象是她,他卻反而覺得有趣!

    他起了個大早,因為聽説今天是此地廟會的第一天,一些販子會全部聚集到鎮上趕市集,街上鐵定會人山人海!

    他隨意地走動着,經過了一攤賣花的攤販前,他沒有多看一眼地走過去。但走沒幾步,身後卻傳來叫喊聲!

    “喂!就是你,你等一下!”

    又有什麼事了?新鮮的事怎麼那麼快就找上門了?

    他竟迫不及待地快速轉過身,但見到的是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他還留着兩撇鬍須,正怒瞪着他。

    “怎麼了嗎?”言語默不明所以。

    “就是你!你剛剛經過我的花攤前,而客人給我的銀兩就不翼而飛了,所以我就趕緊追上來,你的嫌疑最大!”花攤老闆來勢洶洶地説着,還用手戳戳他的胸膛。

    但他的胸膛太結實了,害她的手指好痛!不過這一測試,她覺得鏡子似乎就在他的胸前,不然有人胸膛能硬成那樣的嗎?

    “這位老闆,我根本沒看你的花一眼,哪有偷?”他是要卯上他就是了?

    “喔,你這是承認了,你不打自招,我又沒説偷,你自己主動提起,就是對號入座!快,把我的錢還給我!”花攤老闆叫囂着,現場圍起很多看熱鬧的人。

    這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説不清!

    “我説沒有就是沒有!你的錢可能是掉在攤子那裏,你回去找就有了!”

    言語默仔細地把這個男人打量一遍,是她的機會不大。因為她再會易容,也不可能連聲音都變了!

    他怎麼一直盯着她看?莫非他在懷疑了?

    水鏡月暗下吞了口口水,警告自己別自亂陣腳!

    “可是錢明明就是在你經過後就不見了,不是你是誰?況且,你跟我無怨無仇,我若是要誣賴,現場穿得高貴的人多得是,我怎麼不找他們偏找你?事情不是空穴來風,我也不是那種會陷害別人的人!”她趾高氣昂地道。

    天知道,她還想出不讓他認出她聲音的方法,就是在嘴中含着小沙包。可是她含得好辛苦喔!但這些辛苦絕對值回票價,那面鏡子就要到手了!

    她的心底簡直快要樂翻天了!

    “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你的錢不見的事,真的和我沒有關係。”他捺着性子地道。

    “要是你三、兩句就能把事情推卸得乾乾淨淨,那我那些損失掉的錢怎麼辦?那可是我辛苦賺來的錢啊,你們大家評評理,這樣對我公平嗎?”她的聲音轉為哭調,事實上心底卻笑個半死!

    言語默必定會覺得他犯小人,諸事不宜!

    言語默冷靜地説:“你錢不見的事,我也莫可奈何。但是倘若那些錢是你要餬口的錢,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錢捐給你。”

    “看吧、看吧!你這是心虛了!如果錢不是你偷的,那你為什麼會主動地捐錢給我?”反正她就要和他扯就對了。“你不要得寸進尺!”言語默陰冷地道。

    他這是在威脅她?還跟她嗆聲!水鏡月把自己的姿態擺得更低,這樣眾人就會更同情她,看言語默的態度就會更為不屑了!

    她的哀兵政策果然奏效!眾人的指責如潮水般在現場響起!

    “你才心裏有鬼,把我的錢還來!”花老闆假哭着,含笑的眼偷偷地抬起看言語默一眼。最好他是不知所措,照着她的劇本走下去!

    但她的眼正巧和他的視線對個正着,她連忙低了下眼。天!他有沒有發現?她真是太容易得意忘形了,千萬不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言語默的眼中不再只有冰冷,他起了疑心!

    “我身上的這些銀子你全拿去,供你不愁吃不愁穿好一陣子了。”他鋭利的眼直盯着她,像是要拆穿她,讓她現出原形!

    他要聚精會神、聞看看這男人的身上有沒有香味,抑或是想辦法摸男人的身體,看他是否比女人還要更柔軟?

    還是他根本就是個女的?

    “我不要!我花某人也不是個貪財的人,無功不受祿,該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會跟你多要!”水鏡月的哭調快裝不下去了。好奇怪,在他的注視下,她竟有股燥熱的感覺?心也像是小鹿般亂跳個不停!

    她深吸一口氣,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她是在緊張什麼?

    她好想捂住他的眼睛、好想叫他別説話,這樣她就不會這麼慌亂了。但偏偏她又想聽到他的聲音~~在意、注意!現在不適合胡思亂想!

    “那你要怎麼樣?”他可以合作到底,但是“花攤老闆”的損失絕對會很大!

    “我要你讓我搜身,如果我找到我含辛茹苦賺的錢,那你就得跟我道歉、還要把銀兩還給我;如果我沒搜到,就算是我冤枉你,我會跟你賠不是。”

    “假如在我身上沒搜到物證,你只是跟我賠不是,那我受到的委屈不就太大了?因此我不只要你的道歉,我還要你跟我回我下榻的客棧!”這是他的要求。

    “和你回客棧?做什麼?”她傻呼呼地問。

    他的語氣很輕但全是威脅。“你説呢?”他還賣他關子!

    他的表情怎麼看起來,有種讓她覺得他想一口吃了她的樣子?

    “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居然邀請我去你下榻的客棧?”她大驚小怪地叫着,用防備的眼光上下瞧他。莫非他是偏愛男寵——“我不過是想邀請你去喝杯小酒,把我們之間的誤會解開,僅此而已,請問你是想到哪裏去了?”花攤老闆的表情真是變化萬千!然而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利眼!

    “眼前的事情都還沒解決,説那麼多都是多餘的,”水鏡月用強詞奪理來掩飾自己的心慌,反了!反了!她怎麼會那麼把持不住陣腳啊?

    言語默攤開手。“隨你便!”他很大方。

    花攤老闆趨前一步,似乎有點過小的小手在他的胸前胡搜一通!

    奇怪,怎麼沒有?他的胸膛當真那麼硬邦邦?

    她就不信邪,但是一摸再摸,居然都沒有?

    言語默握住她的手。“夠了嗎?”這位花攤老闆是摸上癮了?“有沒有搜到你的血汗錢?”他冷嘲熱諷地問道。

    “這個、這個……”快想個應對之策呀!要是讓他把她帶回客棧,那她便是插翅也難飛了!她哇的一叫。“有了、有了!”

    全部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

    言語默攏緊眉。“他”在耍什麼把戲?

    “大家快看,雖然我沒搜到大把的銀兩,但在他的胸前搜到這些碎兩,上面還佔有花瓣和花粉的味道,大家想想,一個正常的人會把他身上的錢加上顏料嗎?所以這很有可能就是我的錢——”哎唷,他幹嗎一直朝她走過來?

    水鏡月則是一直往後退。她不怕他、她不怕他,她暗暗地一直鼓勵着自己,她只是臨時心兒有點小顫罷了,這沒什麼的——他別再走過來了呀!

    “銀兩是不是我偷的,你不妨跟我上衙門就會真相大白了。跟我走!”他伸長猿臂要抓她!

    水鏡月在心中叫苦連天。是她在威脅他耶,怎麼情況全相反了?她得三十六計溜之大吉!

    她提高音量。“怎麼辦?作賊的喊捉賊,我要被殺了啦!他那麼兇,我要是被他給捉去,小命休矣!”水鏡月要跟大家説抱歉,她利用了大家的同情心。

    果然,只見眾人團團地圍上了言語默!這下他可要花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自由了吧?

    她回頭朝他得意一笑,然後悠然自得的離開混亂的現場!

    即使她這回又沒拿到鏡子,但是她還有機會,更精彩的還在後頭等着他!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而言語默在施展輕功脱離人羣的包圍時,他的腦中不禁浮上一張輕勾嘴角的笑容!

    他下定決心!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絕對會弄個水落石出!

    最好她每次的運氣都能那麼好,要不然被他抓到,她就有的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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