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無名火不僅是説她結婚十年沒有懷孕,離了婚倒生了孩子———是中藥吃的,還是氣功練的?而是説她離婚之前,懷了孕也不告訴丈夫,十來個月又讓他矇在鼓裏。嚴守一這時不是同情於文娟,而是覺得她有些毒。
費墨又向他解釋:“文娟告訴李燕,離婚的時候,她確實有了症候,但是還不明顯。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們就出事了。”
嚴守一苦笑一下,沒有説話。這時嬰兒醒了,睜開眼睛,沒有哭,先去吃手;接着掃了嚴守一一眼,似乎也沒在意。但嚴守一渾身像冰凍一樣激靈了一下。他看了費墨一眼,試探着問:“我去看看文娟?”
費墨:“該去看看,剛生完孩子,身體很弱。”
小表舅在旁邊説:“有這個必要嗎?看看孩子就行了。”又説:“正是因為身體弱,別弄得雙方都不愉快。”
費墨打着圓場:“已經來了,看還是應該看。”又叮囑嚴守一:“但見了文娟,就不要再找補了。她這麼長時間瞞着你,覆水就難收了。”
嚴守一嘆了一口氣:“她是在懲罰我。”
三人從嬰兒室出來,向於文娟的病房走去。到了病房門口,嚴守一突然想起什麼:“等等。”
然後甩開二人,一個人向醫院外跑去。他越過街上的車流,到醫院對面的手機專賣店,給於文娟買了一部手機。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於文娟從來不用手機,説麻煩,世界上沒人有急事找她。
回到醫院,嚴守一在外面喘了一口氣,才進了病房。一進病房,嚴守一就看到了於文娟。於文娟躺在病牀上,頭上戴着孕婦帽。剛生完孩子,臉上果然有些憔悴。
別的婦女一生孩子都發胖,她倒似乎比過去消瘦許多,躺在那裏,牀是平的;嚴守一倒心裏一酸。
他硬着頭皮走上前去。他先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還是上次回山西老家,奶奶又讓他捎給於文娟的那枚,今天早上特意找了出來。
他把戒指放到於文娟的枕頭旁:“前些天我又回了一趟山西老家,按你的意思,把它捎給了奶奶。奶奶又讓我把它捎給你。她説,你不是她孫媳婦,還是她孫女。”
這時嚴守一發現,躺在牀上的於文娟,眼淚奪眶而出。
嚴守一心裏稍微放鬆一下,趕忙又掏出剛買的手機,那是一柄最新款的,彩殼,以紅為主,也放到於文娟枕頭旁:“這部手機是給你買的。你和孩子有什麼事,隨時能找到我。從今兒起,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為你們開着。”
費墨趕緊幫腔:“這就對了。一個人照顧孩子,不容易。”
這時於文娟擦擦淚,對李燕説:“燕子,麻煩你一件事行嗎?”
李燕忙站起來:“你説。”
於文娟:“幫我把手機拿開,髒。”
李燕不知所措,看嚴守一。嚴守一也愣在那裏,知道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李燕又看於文娟的小表舅和於文娟她哥,兩人也扭臉不説話。倒是李燕尷在那裏。李燕又看費墨,費墨皺着眉點點頭,李燕上去將手機拿開,還給了嚴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