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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兇手

    1

    在赫斯特聖西普里恩警察所裏,值夜班的格林警佐打了個哈欠。電話鈴聲響了,他拿起了電話聽筒。轉瞬之間,他的神色完全變了。他開始在便條本上疾書。

    “請説下去。芳草地?晤——什麼名字?請拼出來。S-P-R-I-N-G一是greengage中的G嗎?一E-R。斯普林傑。好,好。請注意,務必不要破壞了現場。我們馬上有人到你那兒去。”

    於是他迅速而有條不紊地按規定步驟行動起來。

    “芳草地?”輪到警督凱爾西説話時,他問道,‘欺是那所女子學校,是不是?那個被殺害的是誰?”

    “好像是體育教師斯普林傑小姐。”

    ‘法體育教師之死,”凱爾西若有所思地説,“聽上去像是火車站書報攤上一本驚險小説的書名。”

    “你看可能是什麼樣的人把她幹掉的?”警佐説,“似乎不合常情。”

    “體育教師何嘗不可有愛情生活。”凱爾西警督説,“他們説屍體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在體育館。我看這是健身房的一個時興名稱。”

    “可能是的。”凱爾西説,“一位女體育教師在健身房被殺。聽起來很像是發生在體育界的一樁罪案,對不對?你剛才是不是説她是被人用槍打死的?”

    “是的。”

    “他們發現了手槍嗎?”

    “沒有”“有意思。”凱爾西警督説。他把手下人召集齊了就出發去執行任務。

    2

    芳草地的前門開着,射出一束燈光。凱爾西警督在這兒受到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的親自接待。他認得她是誰,但並不相識,其實附近一帶的人對她也大都如此。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即使在這種令人心煩意亂、疑懼惶惑的時刻,也仍然鎮定自若,她掌握着局勢,控制着她的下屬。

    “警督凱爾西,小姐。”這位警督自我介紹説。

    “凱爾西警督,你是想先到那邊去看看體育館,還是想先聽聽經過?”

    “我把醫生帶來了。”凱爾西説,“如果你願意讓他和我手下的兩個人看看屍體在什麼地方,我想先同你談幾句話。”

    “當然可以。請到我的起居室去。羅恩小姐,請你給醫生和其他兩位帶路。”她接着又説,“我派了一位教師在那兒保護現場。”

    “謝謝你,小姐。”

    凱爾西跟着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走進了她的起居室。“是誰發現屍體的?”

    “舍監約翰遜小姐。有個女學生耳朵痛,約翰遜小姐起來護理她時,看到窗簾沒拉好。她正要去拉窗簾的時候,注意到體育館裏有一盞燈亮着。凌晨一點那兒是不該有燈亮着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不加渲染地説。

    “説得很對。”凱爾西説,“約翰遜小姐現在在哪兒?”

    “如果你要見她,她在學校裏。”

    “一會兒就要找她談。請你繼續説下去,小姐。”

    “約翰遜小姐去叫醒另一位教師查德威克小姐。她們決定出去查看一下。他們正要從邊門出去,忽然聽到一聲槍響,於是她們就儘快奔向體育館。到那兒之後——”

    警督打斷了她的話。“謝謝你,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你説約翰遜小姐在這兒,那麼以下的情況就請她來説給我聽。

    不過,你也許願意先告訴我一些有關被害人的情況。”

    “她的名字叫格雷斯-斯普林傑。”

    “她和你是否相處已久?”

    “不,她這學期剛來。以前的那位體育教師已離職到澳大利亞去任教了。”

    “關於這位斯普林傑小姐,你當時知道些什麼?”

    “她的證明書都是極好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

    “在這以前,你跟她本人並不相識吧?”

    “對”“你知不知道造成這~悲劇的原因?哪怕是極模糊地知道一些,也請你告訴我。她是否感到悶悶不樂?有沒有那種倒黴的糾纏不清的事情?”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搖搖頭説:‘哦一無所知。”她接着又説:“我可以説,這在我看來似乎是極不可能的事。她不是那種女人。”

    “你將會感到意外的。”凱爾西警督隱晦地説了一句。

    “我現在去把約翰遜小姐找來,好不好?”

    “好的。聽她説完之後,我就去健身房——或者——你們叫什麼?——體育館。”

    ‘“這是今年新完成的本校增建部分。”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緊挨着游泳池,包括一個軟式網球場以及其他設施。

    網球拍、拉克羅斯球和曲棍球的球棍都放在體育館裏①,還有一間陳游泳衣的房間。”

    ①拉克羅斯球:又譯長曲棍球,是起源於北美的一種球類運動-譯註。

    “有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説明斯普林傑小姐為什麼在夜裏呆在體育館?”

    “完全沒有。”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毫不含糊地説。

    “很好,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現在我想跟約翰遜小姐談談。”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走了出去,然後帶着那位女舍監回到起居室。約翰遜小姐在發現屍體之後.有人給她灌了不少的白蘭地壓驚,結果使她變得有點饒舌了。

    “這位是警督凱爾西。”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定定神,埃爾斯佩思,告訴他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怕呀,”約翰遜小姐説,“真可怕!我一輩子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我真的不能相信。斯普林傑小姐竟也會遭人殺害!”

    凱爾西警督是個富有洞察力的人。如果他聽到一句他認為異乎尋常或者值得追根究底的言語,他總是不惜打破常規把話追下去。

    “遇害的是斯普林傑小姐,你似乎認為這非常奇怪,是不是?”

    “嗯,是的,警督。你要知道,她身體很——很,根結實。

    非常強健。你可以想象得出,她就像那種能單槍匹馬對付一個乃至兩個竊賊的女人。”

    “竊賊?晤。”凱爾西警督説,“體育館裏有沒有值得盜竊的東西?”

    “啊,沒有,我確實看不出能有什麼盜竊的。當然那兒有游泳衣和體育設備。”

    “這種東西只有順手牽羊的小偷才會拿。”凱爾西表示同意,“要是我,我就認為犯不着為了這些東西去破門而入。

    順便問一句,體育館的門是不是被砸開的?”

    “哦,説真的,我從沒想到去看一下。”約翰遜小姐説,“我是説,我們到那兒時門是開着的……”

    “門不是被人砸開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_“我明白了。”凱爾西説,“是用鑰匙打開的。”他看着約;

    翰遜小姐説:“大家是不是都很喜歡斯普林傑小姐?”,“哦,真的,我説不上。我是説,不管怎樣,她現在已經死了。”

    “這麼説,你並不喜歡她。”凱爾西敏鋭地説,他忽視了約翰遜小姐是個感情比較細緻的人。

    “我認為不會有人太喜歡她。”約翰遜小姐説,“要知道,她專橫自信。動輒頂撞別人,叫人難堪。不過我認為她非常能幹,工作也很認真。你説是不是,布爾斯特羅德小姐?”

    “是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

    凱爾西把話從岔道上拉回到正題上來:“好,約翰遜小姐,讓我們聽你談談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們的一個學生吉思耳痛,夜裏發作起來把她痛醒了,她就跑到我這兒來。我去拿了點藥。我把她送上牀去睡之後,看見窗簾只拉上一半,我想要是她的窗子晚上不開的話,那麼,這一夜還是別開窗比較好,因為有點風正從那個方向吹送來。當然,所有的學生總是開着窗睡的。有時候外國孩子會給我們添麻煩,但是我總是堅持——”

    “這些現在完全無關緊要,”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我們的衞生總則不會使凱爾西警督感興趣的。”

    “對,對,當然不感興趣,”約翰遜小姐説,“哦,我説到我去關窗,這對我看到體育館裏有燈光,我真是驚奇極了。我看得一清二楚,沒錯。那燈光擬乎在移動。”

    “你是説那不是扭亮的電燈,而是手電筒的燈光,對不?”

    “對,對,那一定是手電筒的光。我隨即想,‘天哪,夜裏這時候有誰到那兒去幹什麼呢?’當然我沒想到竊賊,正如你剛才説的,那樣想是很荒唐的。”

    “你想到什麼了呢?”凱爾西問。

    約翰遜小姐向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瞥了一眼,接着回答説:

    “咂,真的,我不知道我當時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我是説,呃——呃,真的,我意思是説,我不會想到——”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打斷了她的話:“我猜想,約翰遜小姐以為,可能是我們的一個學生到那兒去同人幽會。”她説,“是不是這樣,埃爾斯佩思?”

    約翰遜小姐喘着氣説;“嘔,對,當時確實這樣想過。也許是我們的一個意大利學生。外國姑娘比英國姑娘要早熟得多。”

    “不能抱有這種偏見。”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這兒曾有過許多英國學生想搞不適當的幽會。你有這種想法是很自然的,我當時也可能會這樣想的。”

    “説下去。”凱爾西警督説。

    “所以,”約翰遜小姐接着説,“我想最好去把查德威克小姐叫醒,請她同我一起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找查德威克小姐?”凱爾西問,“有沒有什麼特殊理由偏要挑這一位教師?”

    “哦,那是因為我不想打攪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約翰遜小姐説,“凡是我們不想去打攪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的時候,我們總是去找查德威克小姐,這恐怕已成了我們的習慣了。

    你也許不知道,查德威克小姐在這兒多年,有很豐富的經驗。”

    “好,反正你到查德威克小姐那兒去把她叫醒了,對不對?”凱爾西説。

    “對。她同意我們馬上到那邊去。我們等不及把衣服穿齊整以及做別的什麼,只穿了件毛線衣和上裝就從邊門出去了。就在我們剛踏上那條小路的時候,我們聽到了一聲從體育館傳來的槍聲。於是我們儘快地沿着小路奔過去。我們當時真蠢,忘了帶手電筒,看不清楚腳下走的路。我們絆了一兩跤,但很快就到了那兒。體育館的門開着,我們扭亮了電燈就——”

    凱爾西打斷了她的話。‘“這麼説.你們到那兒時,那兒沒有燈光?沒有手電筒燈光,也沒有其他的燈光,是不是?”

    “是的,體育館裏一片漆黑。我們把燈一打開,就看見她躺在那兒。她——”

    “可以了。”凱爾西警督和藹地説,“關於她,你不必詳細説了,我一會兒就到那兒去親自看一看。你去那兒時路上沒遇見人嗎?”

    “沒有”‘吃沒聽見有人逃跑嗎?”

    “沒有。我們什麼也沒聽見。”

    “學校裏有沒有別人聽到槍聲呢?’凱爾西望着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問道。

    她搖搖頭説,“‘沒有。就我所知,沒有。沒有人説過聽到槍聲。體育館離這兒有一段距離,我懷疑這槍聲人們是否能聽得見。”

    “從校舍靠體育館一邊的房間也許能聽得見吧?”

    “我想不大可能,除非有人留神等着聽這樣的聲音。我認為這槍聲肯定不會響得使人從睡夢中驚醒。”

    “好吧,謝謝你。”凱爾西警督説,“我現在到體育館去。”

    “我願意同你一起去。”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

    “要不要我也去?”約翰遜小姐問,”‘如果你要我去,我願意去。我是説迴避事情沒有好處,對不對?我總是認為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必須正視它……”

    “謝謝你。”凱爾西警督説,“不必了,約翰遜小姐。我不想再加重你的負擔了。”

    “真可怕。”約翰遜小姐説,“想到我以往不太喜歡她更叫人受不了。事實上就在昨天晚上,我們在教員辦公室裏還發生了爭論。我堅持認為對有些學生,體質較弱的學生,體育鍛煉太多是有害的。斯普林傑小姐説我胡説,正是這些學生需要緞煉。她説她要使她們健壯起來,叫她們脱胎換骨。

    我對她説,實在她並非什麼都懂,儘管她可能自以為什麼都懂。畢竟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關於如何對待體弱或有病的學生.我所知道的遠比她知道——比她生前知道的多,雖然我毫不懷疑斯普林傑小姐在雙槓、跳馬和網球教練方面通曉一切。但是,哦,天哪,現在我想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昨晚那番話要是少説幾句就好了。我想在發生了可怕的事情以後,一個人總是這麼想的。真的,我確實怪我自己不好。”

    “親愛的,你就坐在這兒吧。”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着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你就坐在這兒歇着,別去想你們倆之間已往那些無謂的爭論了。如果我們對什麼事都看法一致,那生活就會顯得很單調無味了。”

    約翰遜小姐搖搖頭坐了下來,接着打了個哈欠。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跟着凱爾西走進了門廳。

    “我讓她喝了不少白蘭地,”她懷着歉意説,“使她變得有點兒咦叨,可是她並不糊塗,你看呢?”

    “不糊塗。”凱爾西説,“她把發生的事情説得相當清楚。”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帶路走到邊門。

    “約翰遜小姐和查德威克小姐是不是就從這條路出去的?”

    “是的。你看這條路直通向那條小路,沿着小路穿過那片山杜鵑花叢就是體育館。”

    警督帶着一支光度很強的手電筒,他和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很快來到了體育館,體育館裏燈火通明。

    “這建築真不壞。”凱爾西看着體育館説。

    “我們花了不少錢。”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不過我們負擔得起。”她安詳地補充了一句。

    體育館門開着,裏面相當寬敞,館裏有許多小衣櫃,上面寫着各種各樣女孩子的名字。體育館的一端是一排放網球拍和拉克羅斯球根的架子。有一扇邊門通淋浴室和更衣室。凱爾西在門口停了下來,並不忙着進去。他手下的兩個人已經忙了一陣。一位攝影師剛拍好照片,正在查看指紋的那個人抬起頭來對凱爾西説:

    “你可以直接從地板上走過來,警督。你並不妨礙我們。

    這一頭我們還沒有查看好。”

    凱爾西向着跪在屍體旁邊的法醫走過去。法醫在凱爾西走近他時抬起了頭。

    “兇手是在距離她大約四英尺處開槍把她打死的。”他説,“子彈打穿了她的心臟。中彈後想必很快就死了。”

    “是從她前面打的嗎?”

    “是的”“有多久了?”

    “估計一小時左右。”

    凱爾西點點頭。他踱着步子轉過身去,眼睛盯着查德威克小姐高大的身材。她表情嚴峻,像一條看家護院的狗,背牆站着。凱爾西在打量着她:約莫五十五歲,飽滿的前額,蓬亂的灰白頭髮,嘴巴的錢條凸現出固執,但一點沒有過度緊張的樣子。他想,像這樣的女人,雖然在乎時日常生活中可能被人忽視,但在緊要關頭卻是個可以信得過的人。

    “是查德威克小姐吧?”他問。

    “是的”“你是和約翰遜小姐一起出來發現屍體的,對不對?”

    “對。她剛才就像現在這樣,已經死了。”

    “什麼時間?”

    ‘喲翰遜小姐提醒我看錶,我一看是十二點五十分。”

    凱爾西點點頭。這同約翰遜小姐所説的時間是符合的。

    他一邊思考一邊低頭看看死者。她那綠紅的頭髮剪得短短的。臉上生滿了雀斑,下巴明顯向前突出。瘦而結實的運動員身材,穿着厚實的深色毛線衫和花呢裙子。腳上是厚底皮靴,沒穿襪子。

    “有沒有兇器的痕跡?”凱爾西問。

    他手下的一個人搖搖頭説:“一點也沒有,警督。”

    “燈光是怎麼回事?”

    “那邊角上有一支手電筒。”

    “上面有指紋嗎?”

    “有。是死者的。”

    “這麼説,手電筒是她的。”凱爾西思量着説,“她帶着手電筒到這兒來——為什麼呢?”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在問他的手下人。同時又像在問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和查德威克小姐。最後,他似乎專問後面兩位:‘“知道些什麼情況嗎?”

    查德威克小姐搖搖頭説:“一點也不知道。我猜想她可能遺留了什麼東西在這兒——下午或是傍晚忘記把東西從這兒帶走,然後再出來把它拿回去。可是半夜裏來拿又似乎不大可能。”

    “如果她是半夜裏來拿的,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凱爾西説。

    他環顧四周,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被人動過,只有那頭的網球拍架子,好像被人猛力向外拉過,有幾隻球拍散落在地板上。

    “當然。”查德威克小姐説,“她也可能是先看到燈光,就像後來約翰遜小姐那樣,跑出來查看,我看最可能的就是這種情況。”

    “我認為你説得對。”凱爾西説,“只是有個小問題:她會單獨一個人跑出來嗎?”

    ‘哈的。”查德威克小姐毫不猶豫地説。

    凱爾西提醒她説:“約翰遜小姐是到你那兒把你叫醒了一塊兒來的。”

    “我知道。”查德威克小姐説,“要是我看到那燈光,我也會這樣做。我會去叫醒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或者範西塔特小姐,或者其他人。可是斯普林傑小姐不會這樣,她會滿不在乎——真的,她寧可自己單槍匹馬去對付一個間進來的歹徒。”

    “還有一點,”警督説,“你同約翰遜小姐是從邊門出來的,邊門沒有鎖着嗎?”

    “是的,沒鎖着。”

    “那可能就是斯普林傑小姐開的鎖。”

    “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結論。”查德威克小姐説。

    “所以我們假定。”凱爾西説,“斯普林傑小姐看到外邊健身房——體育館——不論你們叫什麼——看到這兒有燈光,她就出來查看,誰當時在這兒,誰就是槍殺她的兇手。”

    他轉身朝着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走去,她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你看這個想法對不對?”

    “我看完全不對。”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我同意你説的第一部分。我們可以説斯普林傑小姐看到了這兒有燈光,然後她一個人跑出來查看。這完全是可能的。但是要説在這兒被她驚動的那個人竟會開槍打死她——一那我看似乎完全不可能。如果是一個同這兒不相干的閒人來到這兒,更可能的是他會逃跑,或者企圖逃跑。一個人為什麼要帶着槍在半夜這個時候來到這個地方呢?這是荒謬的,的確如此,荒謬!這兒沒有值得盜竊的東西,當然更沒有值得去為之行兇殺人的東西。”

    “你認為更可能的是斯普林傑小姐打攪了某種約會?”

    “這是個既自然而又最有可能的解釋。”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説,“但是這解釋不了兇殺這件事,對嗎?我這兒的學生是不會隨身帶手槍的,而他們可能去相會的小夥子似乎也完全不可能帶手槍。”

    凱爾西同意這一點。“他至多有把小匕首。”他説,“還有另一個假定,”他繼續説,“就是斯普林傑小姐到這兒來同一個男人相會——”

    查德威克小姐突然咯咯地笑起來。“哦,不會的。”她説,“斯普林傑小姐才不會呢。”

    “我説的不一定就是男女私會。”警督一本正經地説,“我是説兇殺是預謀好的,有人要殺害斯普林傑小姐,他們設法把她引到這兒來全面,然後把她一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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