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兒、白雲飛同時一怔,郭雪兒一閃,閃過那一劈,白雲飛一側腰,躲過那一腳,那戴笠人緊接雙肘往外一撐,分別肘擊二人胸口。
郭雪兒、白雲飛躍起,落地,竟然背抵背側對戴笠人,郭雪兒低聲道:不必急着擒他,將他大笠摘下看他真面目。
白雲飛嗯了一聲,那一端戴笠人大喝一聲竄來,二人同時一矮身子,戴笠人就從二人頭上越過,向前竄飛。
郭雪兒一揚袖,飄然而起,戴笠人未站穩腳步,郭雪兒人已距他半尺之遙。
戴笠人突然哈哈大笑,問:郭雪兒,你的劍呢?
劍未攜出。
戴笠人又一陣大笑:武器乃武人第二生命,你竟未攜劍,看來,你今日要命喪我虎頭刀下!
那卻未必!武器只是工具,我郭雪兒雖未帶劍,你未必能殺我!
你未免太自信,看刀!
虎頭刀迅速砍向郭雪兒,郭雪兒揚袖斜飄而起,不僅躲過那一刀,人在空中一個急旋,飄然落地,戴笠人靜默半晌,猛地再刺,郭雪兒卻不閃不躲迎上去,在距他兩尺之遙躍起,右腳踢向大笠。
月光之下,那大笠向前飛竄。
郭雪兒看一眼他的面貌不禁怔住。正想仔細看清,那人卻躍向黑處。
這裏原是空曠之處,遍地長了不少落地松。那落地松約有人高,遍地都是,郭雪兒和白雲飛搜尋好半晌,毫無所獲。
白雲飛急急問道:看到那人真面目?
很模糊,不過,我懷疑莫非是仇良?只是,他不是已伏法了麼?
仇良?白雲飛亦是一怔:這怎麼回事?剛才白某就納悶,那戴笠人怎麼説出那樣的話。
什麼話?
他説:老子今日既不喝酒,也沒受傷,你未必能擒住我。白某那次擒住仇良,仇良正醉酒,右足亦受了傷。如此頗值懷疑!
哦,原來仇良醉了酒,傷了足,才被閣下手到擒來?一雙大眼斜斜瞅他,冷然中別有嫵媚:那仇良可是你們廣平府處決的死囚,如今閣下既然懷疑,莫非你們用了替身?
白雲飛一驚:不,不可能。
不可能?好!趁現在夜深人靜,你我一塊去做件事,不知閣下敢不敢?
什麼事?
不能親手殺仇良,難消我心頭之恨,這會兒我想鞭仇良的屍,不知閣下敢不敢陪我去?看白雲飛沉吟不語,郭雪兒咄咄逼人道:閣下若不敢去,也無妨,告訴我,仇良屍首何處?
仇良無親人,已由官府葬在觀音山下亂葬崗,姑娘若真要去,白某奉陪!
好!郭雪兒冷然道:你我同去,掘開墳墓,郭雪兒不能手刃仇良,也要鞭他的屍!
郭雪兒與白雲飛各乘一騎,披星戴月,快馬加鞭直向觀音山下奔去。
白雲飛並不熟悉路徑,倆人觀音山下徘徊,看前面兩條小徑,不覺困惑,想要找人問路,更深夜靜家家都已閉門掩户。
正遲疑着,白雲飛見月下有一莊院,燈光隱約透出來。
白雲飛説:燈光未熄,想必有人未睡,何妨前去問路?
兩人將馬拴在莊院前的大樹下。
白雲飛正欲扣門,郭雪兒阻止道:貿然叩門,怕要驚擾,不如我先越牆而入。
白雲飛不置可否,郭雪兒一揚雙袖,靜無聲息躍入莊院。
忽聽後方一聲輕響,郭雪兒一驚,回頭一看,白雲飛含笑站在一旁,郭雪兒冷聲問道:你這來做什麼?
白雲飛道:白某剛才看過門扉,這裏原來是陳莊主的莊院。
郭雪兒一怔,暗忖自己對陳莊主姐弟的近況不甚清楚,此時若觀察一下,想必能明瞭一二。心念及此,便循燈光走去。
郭雪兒手沾口水,濡破紙窗,見裏面是間佛堂,供奉觀世音菩薩。佛案前跪着一名中年婦人,正手捻念珠,嘴裏喃喃誦唸。
半晌那中年婦人突然回過頭,低喝道:誰?外面是誰?
郭雪兒和白雲飛俱吃一驚,忽聽得一聲:是我!定神一看,一個背後扎一條長辮的老姑娘走了進去,説:我是花玉。
那中年婦人説: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姑奶奶不睡,花玉如何敢睡?姑奶奶眼睛看不見,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得了?
郭雪兒一怔,暗忖道:這位想必是陳莊主的姐姐李家娘子?她十四歲曾見過李大娘,雖然屋裏光線混沌不明,她卻深信自己沒看錯。
不會的。中年婦人道: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心裏還是挺明白的。
我看姑奶奶才不明白呢。要不莊主老爺要請郎中來治你眼睛,你總不肯。
中年婦人嘆一口氣道:你們姑爺忘恩負義,我眼睛瞎了也好,免得看了煩心。
姑奶奶,怎麼老這麼説呢!
唉!我還巴不得雙耳聾了呢。如此又聾又瞎,倒落得耳根眼目清淨。
花玉一噘嘴,往凳上一坐,賭氣道:姑奶奶老撿這些話來説,我看姑奶奶不把我當自己人。
中年婦人訝異抬起頭,摸索着往前行了幾步,語音疑惑又焦灼:花玉,説的是什麼話啊?好歹你跟我五年了。我怎不把你當自己人哪?
要不,姑奶奶怎麼不聽勸,不肯給郎中看呢?
中年婦人長長嘆了一口氣:花玉,你沒瞧見這幾年,莊主老爺近況不好,一介書生,除了讀讀書,不會營商,又不事生產。我眼瞎心明,這幾年莊主老爺不斷變賣古董字畫。你想看看,我住在孃家已累了他,怎忍心要他為我花費?輕嘆一口氣:橫豎我已習慣了,不妨事的。
郭雪兒心中一酸,忽又聽得花玉説:姑奶奶可真虧待自己,前兒個,你還拿出三千兩銀子叫莊主老爺給那個郭什麼的姑娘
是郭雪兒。唉!我也就這麼點積蓄了,李家忘恩負義,我不能不稍盡綿薄。唉!郭家那姑娘,七年前見過,聰明伶俐,是李家沒那好福氣。
一時之間,郭雪兒心中澎湃洶湧,只愣愣瞪着屋內發呆。
姑奶奶,你要不要聽一個消息?中年婦人側耳傾聽,花玉道:我人説莊主老爺花了五千兩銀子,請那位郭姑娘去殺掉姑老爺。
中年婦人一凜:真的?你聽誰説的?
莊主老爺已經把姑爺恨之入骨,陳家莊誰不這麼説?
中年婦人沉吟了一會兒,説:如此説來,郭雪兒有一身功夫?
聽説她功夫高得很,能飛來飛去,像一隻大鵬鳥。
這麼説,她不是個弱女子了?中年婦人立刻臉露憂急之:莊主老爺怎麼可以叫她去殺姑老爺?殺人要坐牢的,他們郭家只剩他姐弟了。殺了那個冤家不打緊,害了郭家就更對不起人了。花玉,你快去莊主老爺書房看看,看看他睡着了沒有,我要勸勸他!
那花玉咋咋舌,聲音慌忙放低:姑奶奶,別當真好不好?剛才花玉哄着你玩的,你想想看,莊主老爺如今境況不好,哪來的五千兩銀子?
這個難説,陳家莊還有些古董字畫,要湊個五千兩銀子也不難。
花玉見對方滿臉憂急,知道自己失了言,慌亂下,語音結巴,幾乎要哭出聲音: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跟您説着玩的,就別當真吧。不然莊主老爺知道了,會把我趕出陳家莊的。
郭雪兒窺探至此,心中百味雜陳,思潮翻湧,難受極了。黯然對白雲飛道:走吧!
兩人出得莊來,白雲飛嘆道:陳家莊如此蕭條,那陳莊主還花五千兩買李大人項上人頭,可知他心中怨恨之深。
郭雪兒默默無語。
那日在泰安客棧,我與陳莊主談過,李大人
郭雪兒冷冷道:那李福生畢竟是你頂頭上司,你終歸要為他效力的。
白雲飛一怔,凝然道:未必,如果是個好上司,我聽命於他。
如果是個忘恩負義之徒呢?
在下自會斟酌,決不盲目。
好。郭雪兒冷眼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説:此時此刻,你我去鞭屍。
看頭上穹蒼,月華漸暗,星星漸疏,時辰約莫丑時。
有一莊稼漢挑了一擔菜打眼前經過,白雲飛朗聲問道:兄弟,亂葬崗如何走?
那莊稼漢駭然看見二人,叫了一聲,丟了菜擔轉身拔腳便跑,白雲飛叫道:兄弟,別誤會,我是廣平府總捕頭白雲飛。
那人啊了一聲,細細打量二人,拍拍胸脯,驚魂甫定,這才指指左前方:瞧瞧,往前走,有點點怪火的便是。
拍馬向前,來到一處,黑濛濛夜空下,螢光閃閃爍爍,忽隱又忽現。
兩人奔近了,看一隻只螢火蟲在亂葬崗縈繞飛舞。白雲飛將攜來的火把點燃,兩人一路找去。找到一處,看上頭突出一新土,土上並無寸草。
白雲飛説:不錯,是這裏了。
將圓鍬和十字鎬拿來,倆人掘了半晌,露出一口薄棺。
兩人將上頭泥土撥開,撬開四角,裏面果真躺了一人。
白雲飛望郭雪兒半晌,説:郭姑娘要鞭屍,馬鞭給你!
馬鞭遞與她,郭雪兒卻不受,一雙眼睛緊緊瞅住棺中,説:火把給我!將火把舉近,忽然一俯身,從死屍臉上抓出一大把鬍子來,冷笑道:這鬍子是黏上去的。
將假鬍子往旁邊一擱,再去注視,喃喃道:結實粗壯,圓臉,三十一歲突然眼中寒光暴射,冷冷喝令白雲飛:看看他的雙手,是不是都長了老繭?
白雲飛一俯身,一抓死屍雙後,駭然道:你怎麼知道?
他是木匠錢阿木。眼睛定定望住白雲飛:赫赫威名的白總捕頭,你怎麼説?
將火把舉到白雲飛眼前,照他的臉,白雲飛倒退一步,雙眼發直,臉色發青,嘴唇哆嗦道:這怎麼回事?
哼!市井小民的命不值錢?小小一個木匠比不上殺人不眨眼的大盜仇良?郭雪兒咬牙切齒,恨聲罵道:白雲飛,我原以為你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想不到你與李福生是一丘之貉!
郭姑娘,你誤會了!
誤會?白雲飛,我沒有誤會,我明白了,你兩次阻攔我殺仇良,我還以為你盡忠職守,原來你在唱戲,劇目就叫抓放仇良!
白雲飛默不作聲。
好一個精彩的劇目,只可嘆找了善良百姓替死,你們天良何在?
郭姑娘!白雲飛咬咬牙,決然道:白某問心無愧,會去查個一清二楚!
躍上馬,一拉繮繩,就要縱馬而去,郭雪兒驀然竄他眼前,喝道:慢點!
白雲飛冷然道:郭姑娘還有訓示?
訓示不敢!郭雪兒聲音更冷:你若問心無愧,只可暗訪,不必明查。
白雲飛怔怔瞅住郭雪兒,終於若有所悟點點頭。
死囚仇良伏法第五天。
高升客棧一間上房內,忽傳出毆鬥聲。
客人是女客,清晨女客正酣睡,忽有人闖入。
一把虎頭大刀剛砍向牀上,女客突然躍起,來人是個戴斗笠的粗壯大漢。
郭雪兒。那戴笠人低喝道:原來你已移到此處,教你老子好找!
女客仰起頭,果然是郭雪兒,她微笑看戴笠人説:你為何老戴頂大笠,不嫌累贅嗎?
你老子愛怎麼便怎麼,你也管得着!
郭雪兒冷笑道:既是大盜作風,便該明目張膽,何必戴笠遮醜?
戴笠人吃了一驚:你為何知道老子是大盜?
我不但知道你是大盜,還知道你就是仇良!
戴笠人更驚:你
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殺我?
戴笠人正沉吟着,忽有一人闖入,道:我也不明白,你為何要殺我?原來是白雲飛。
你們想知道嗎?好!讓我告訴你將大笠取下,露出濃眉大眼和一臉絡腮鬍子,果然是仇良:只是,我説完話後,便要將你二人殺死,永遠逃出廣平府。
白雲飛微笑道:莫非你恨我將你擒住,所以要殺我?
不錯!
我呢?郭雪兒道:你是我殺母仇人,我理當殺你,為何你反要置我於死地?
有人放老子一條生路,老子便取你性命還他!
誰?郭雪兒目光灼灼,忽有所悟:我明白,只有李福生才能救你,也只有李福生才會想到殺我?是不是?
仇良答非所問道:今兒是第五天,我非取你性命不可!
第五天?白雲飛訝異道:莫非你與李福生有五日之約?
不錯!
白雲飛卻微笑道:如此説來,仇良,你也是大限已到!
怎麼説?
你被釋放之時,是否吃下什麼?
仇良大愕:什麼意思?
李福生夫人手中有一種藥,叫五日散,吃下並無異樣,可是五日之後,毒發身亡!
什麼?仇良眼睛鼓圓,嘴唇大張,呆了半晌,突然大叫一聲,衝出去。
仇良一路急竄,到得廣平府知府府邸已眼睛發紅,臉色發青,他暴叫暴吼道:李福生!臭孃兒!給老子滾出來!
李福生和崔夫人聽到外面有人哇哇大叫,便喚王松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王松出去一看,大吃一驚,仇良已跟護院陳吉等人打成一團。王松一見不妙,返身便走,不料仇良躍來,沉聲道:王兄,我們又見面了!一把將王松拿住,虎頭刀架他脖子上,説:帶老子進去見李福生,還有那臭孃兒!
二人進去,李福生、崔夫人俱大吃一驚,崔夫人道:仇良,你來做什麼?
臭孃兒!老子先宰了你
仇良,你
你好狠毒,竟然給我吃五日散,老子宰了你!
崔夫人眼睛睜大,驚恐莫名,但她力持鎮定道:你你説什麼?
你放老子那天,酒中放了五日散,你這臭孃兒還不承認?
崔夫人忽然發出一串輕笑。
仇良怒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聽信挑撥,還不自知。你現在渾身上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既是五日散,此時就該發作,這會兒你不是好好的麼?
仇良一怔。
還有,那天王松也喝了酒,王松是府邸最倚重的護院,你想,我會傷害他嗎?
仇良看看崔夫人,又瞧瞧王松,臉色漸緩和。
突聽得外面一串輕笑,接着有人説:既有解藥可吃,王松自然是死不了的!
眾人抬眼一看,郭雪兒已飄然而下,後面還跟着一人,竟是白雲飛。
李福生一見白雲飛如獲大赦:雲飛,你來得正好,此地
白雲飛冷冷看李福生,再看仇良:大人,你是監斬官,這是怎麼回事?
這
此時的仇良忽覺腹痛如絞,霎時之間冷汗涔涔,渾身發軟,眾人皆驚視他,崔夫人忽然發現一串銀鈴般輕笑,笑了半晌,喚道:王松,陳吉,將他綁起來!
二人迅速將他綁起,不料忽聽得郭雪兒道:崔夫人,你卑鄙無恥,心狠手辣,郭雪兒不會讓你如願!
咻地發出一鏢。
仇良忽覺背後繩子一鬆,順手拿起旁邊的虎頭刀,一刀劈上崔夫人,只聽一聲脆響,崔夫人手中的翡翠玉鐲便裂成數截掉落地上,崔夫人魂飛魄散大叫一聲:老爺,快攔胸前一陣劇痛,人向後倒。
仇良拔出血淋淋刀來,往後一揮,李福生腹部一陣痛楚,立刻有濃稠濕黏的液體噴得他滿頭滿嘴,頃刻間,他渾身血跡,動彈不得。
仇良已經殺紅了眼,回過身朝王松、陳吉奔去,虎頭刀左右一劃瞬即傷了王松前胸和陳吉後背,兩人慘叫而倒。
好快的刀法!郭雪兒喃喃道,人就向仇良竄去。
小心!白雲飛大叫:他在做困獸之鬥!
郭雪兒大喝一聲:仇良!郭雪兒來報殺母之仇!
仇良猛一抬頭,郭雪兒一劍已刺入他左側心臟,仇良一聲慘叫,像陡地響起的雷聲一般,一長串尾音,整個人仰面而倒,一雙大眼睜得圓圓大大,眼角佈滿血絲。
廣平府境內的小河。
擺渡的老丈將斗笠往臉上一罩,身子半躺半坐小舟上,那小舟左左右右輕輕搖盪起來,人與小舟構成一幅寧靜畫面,安祥極了,也悠閒之至。
郭雪兒在岸上,白雲飛默默凝望她,郭雪兒温柔笑道:我走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姑娘笑起來還真好看。
多謝誇獎。郭雪兒温柔笑問:知不知道,我剛出道殺掉的三個人?
知道。白雲飛答道:江湖黑煞、江湖白煞、關山女巫。
郭雪兒微微含笑,嘴角似有得色:做個殺手,既除暴安良,又有銀子賺,再沒有比這更痛快的。嘴角得色消失,聲音摶柔:能替我辦幾件事嗎?
白雲飛問:什麼事?
郭雪兒掏出一疊銀票:這是我做殺手的代價。抽出其中一張:這是五千兩銀票,請送還陳家莊陳莊主。
這陳莊主若不收呢?
李福生不是我殺的。這筆錢不該拿。又掏出兩張:這一張,三千兩,李大娘送給我的,我另外再送她五千兩,加起來八千兩,給她治眼睛,剩下的,就請她留着用吧!
又掏出一張,白雲飛訝道:這八千兩又是給誰?
勞你換成銀子,二千兩送給那個替死的錢阿木家人,雖然素昧平生,女人家要過日子也不容易,撐個三年五載不成問題吧!
還有六千兩呢?
麻煩送給劉登財大叔。
你説那個更夫?
對,沒有他,郭雪兒早就餓死凍死了。就告訴他,年紀大了,熬更守夜太辛苦了,讓他把銀子拿去生息,後半輩子不成問題了。
白雲飛眼裏潤濕,感動莫名,聲音霎那啞了:你自己呢?
這裏還有一張。她温柔笑着,笑容甜美:我回去找到弟弟,好好過日子,等家父回來。
白雲飛點點頭,突然望向河南,叫道:老丈,渡河。
戴竹笠老丈將小舟划來,看看郭雪兒,微笑道:姑娘,你不須乘舟的。
我累了。她温婉一笑。
舟行至河心,郭雪兒忍不住問:老丈,我知道您必是前輩高人,請問您是
高人也好,凡人也罷,都要吃飯不是?你的師父風婆婆不也吃五穀雜糧嗎?説罷揚聲大笑,刃曬知足快樂的笑聲,引得郭雪兒也跟着笑起來。
她笑得甜蜜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