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玉的父母都是農機修造廠的職工,彩玉高中畢業兩次沒考取大學,只好租一個攤位賣衣服,和老三的攤位面對面,時間不長兩人就好在了一起。老三娶個城裏姑娘,以為佔了多大的便宜,其實是自找罪受。彩玉本事不大,卻有一身小市民的習氣,斤斤計較,又看不起鄉下人,到現在還保留了這習氣,連老三也不當回事,整天指手畫腳唧唧喳喳。家有家規,沒個規矩也不成方圓。陸二祿嚴厲地説,以後家裏的事,你們女人少摻和,你們摻和,我就不管了,你們管去。
母親哭得更兇。很顯然,母親的哭,是逼陸二祿把老三救出來。
陸二祿再看看大家,大家都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都像期待着他拿出什麼好主意。陸二祿再一次感到了肩上擔子的沉重。在他看來,這個沉重的擔子好像從十幾年前,就不知不覺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一直將這個擔子默默地挑在肩上。雖然那時他只是縣辦磷肥廠的合同工人,但能被招為工人,也是全村人羨慕的事情,他自然也成了全家人的主心骨,不僅家裏的日常開銷要靠他,內政外交,也要靠他來定奪。正是這個壓力,壓得他不停地努力。磷肥廠倒閉下馬後,他便四處另謀生路。於是他跟了人南下廣州,將各種時髦衣服背來販賣。很快就積累了一筆錢,也把老大老三老四拉出了農村。等到滿大街都是衣服攤的時候,他已有資本轉販電子產品,從廣州把香港、日本產的收錄機、電子錶販到內地。這麼些年打拼下來,他雖排行老二,母親也在,但他卻無形中成了這個家的家長。
還得將家長這個擔子挑好。
陸二祿長嘆口氣。救老三出來不現實,至少可以讓老三少受點罪。彩玉説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林沖使了銀子,免去了殺威棒。咱也只能再使銀子了。
只能再求趙得厚了。打通趙得厚辦公室的電話,陸二祿説,趙哥,還得麻煩你,麻煩你打聽一下我家老三關在哪裏,你有沒有認識的看守,咱想辦法打點打點,讓老三少受點罪。
趙得厚説,不用問,就關在看守所,所有抓來的人都先關在那裏。
陸二祿再次求他給找個熟人時,趙得厚開始哼哈猶豫。陸二祿再次許諾不會虧待,趙得厚才説看守所的所長是他的戰友,讓陸二祿去找找看。並且説,別的要求可能辦不到,但讓照顧照顧,吃個飽飯甚至關個單間,可能問題不大。
陸二祿要讓趙得厚帶他一起去。趙得厚説,不用,我們一起當兵一起轉業,戰友情深,我給他打個電話,只要你不提過分的要求,有我的面子,他能辦到的,他絕對不會推辭。
陸二祿清楚,趙得厚能給辦的,也許只有這些了。同時他也明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肯定還得求許多人,請許多神,要花的錢可能還很多。陸二祿決定再帶點錢去,見菩薩就拜,見神就請吧。
出門時,陸二祿才感到肚子餓了,想想,從上午到現在還沒吃一口飯。想吃點再走,又沒心思,感覺也咽不下。老三被抓,還不知吃沒吃飯,也説不定受了大罪,自己還吃什麼飯。陸二祿嘆口氣,沮喪着臉出了門。
看守所所長不在,誰都説不清去了哪裏。事情不能再拖。陸二祿準備碰碰運氣,找找副所長,能打聽到點消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