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rdenPalace銀色電梯壁反射着微弱的光茫,慎介凝視着那道光芒,和木內一齊上到五樓,木內家是五〇五號房。
木內一打開房門,先叫慎介稍等一下,獨自一人走進裏面。過了二、三分鐘之後,門扉再度開啓,木內從裏面探出了臉。
“OK,進來吧!”
“她人呢?”
“不在。”
慎介踏入室內,走廊筆直地往前延伸,盡頭有一扇裝了玻璃的門,由於光線昏暗,看不清楚玻璃後方的情況。
木內進入玄關,打開了左方某個房間的門。
“空間有點狹窄,請你忍耐一下,能讓客人進去的房間就只有這裏。”
這間房間確實稍微整理過了,裏面有書架與一張小書桌,角落擺着音響與電視。
“那裏是?”慎介指着走廊盡頭的門。
木內霎時皺起眉來,接着目不轉睛地望着慎介。
“你想看嗎?”
“可以的話。”慎介回答。
木內有些猶豫,但最後只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真沒辦法。”
他打開走廊盡頭的門,走進裏面,打開電燈。
“好了,進來吧!”
慎介聽到他的聲音,也跟着走進裏面。看到室內的景象之後,慎介一時語塞。
那裏簡直就像是劇場的後台,掛了很多衣服的移動式衣架雜亂地擺置,桌上放了化妝品,另外牆上並排掛着好幾面全身鏡。
“這裏是怎麼回事?”過了好一陣子,慎介才終於開口。
“她變身的房間。”木內回答。“變身為岸中美菜繪的房間。”
“在裏面……”
慎介伸手觸摸掛着的一件洋裝,他記得自己看過這件衣服,那是她第一次出現在“茗荷”時穿的衣服。
慎介看着木內。
“那個時候開法拉利的人是她吧?”
“沒錯。”木內拉近一張餐桌椅,坐在上面。
“我跑到車子那邊時,就已經沒看到她了。”
“因為她在車禍後就逃走了呀!”木內翹起腳。“雖然這麼説,她也沒逃多遠。老實説,她人就躲在旁邊的倉庫,一直躲在那裏。”
“你之所以替她頂罪,是出於對她的愛嗎?因為不希望女友留下前科紀錄?”
“都有,不過還有更重要的隱情。從當時的狀況考量,如果是我開的車,應該可以獲得緩刑,但如果換成是她,恐怕得不到緩刑。”
“她之前曾經是重大車禍的肇事者嗎?”
“不。”木內搖搖頭後説。“那一天,我們從‘Seagull’回家。”
“酒駕嗎?”
“算是吧!”木內搔了搔鼻側。“我們在店裏時,就説過回去的時候由我開車,所以我一滴酒也沒沾。然而真的要回家的時候,她卻堅持要自己開車。她説自己只不過是喝了點小酒,怎麼可能會醉,實際上她的酒量也很好,確實看不出來她喝醉了。我想應該沒有關係,所以把車鑰匙遞給她,這個決定是錯的,我當時根本就不該讓她開車。”
然而慎介卻在心裏暗忖,木內應該也很難擺出強硬的態度,儘管兩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但是上原綠卻是高高在上的社長千金,想必大多都是她掌控主導權吧!
“她對自己的開車技術很有自信,似乎很討厭被別人認為她喝了點酒開車就不行了,她總是開得很快。這種時候,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產生不可收拾的後果,我能做的只有踏穩雙腳,默默在旁邊守護她而已。”
“可是,車禍還不是發生了?”
“我話先説在前頭,怎麼説都是你們應該要負責。”木內説:“那種時機點闖進對向車道,就算我們的速度沒有過快,也是躲不了的。”
“車又不是我開的。”
“我知道啦!”木內説着點了點頭。
二人沉默片刻,陷入各自的沉思之中。
慎介先開口問。
“是你開口説要替她頂罪的嗎?”
“當然,綠當時陷入恐慌,完全沒有思考能力。”
“你是出於對她的愛,才替她頂罪嗎?還是有自己的盤算?”
“盤算?”
“哎呀,當然做人情嘛!對她也是,對她家也是。”
木內聳了聳肩。“老實説,我自己也不清楚,總之我想到的,就是不能這樣把她交給警方,説是出自對於她的愛或許比較帥氣,但我想原因應該不只是這個而已。但我不記得在那一瞬間心裏有所盤算,勉強要説的話,應該是出於自己的習性吧!”
“習性?”
“因為受僱於人啊。”
“原來如此。”慎介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也能體會。
“走運的地方只有一點,那就是另一方的肇事者是你們。”
慎介不懂他的意思而歪着頭,木內接着説。
“發生車禍後,那個人立刻就來到我們車子這裏,那個叫江島的人。”
“我記得是這樣沒錯。”
當時江島前去查看紅色法拉利的背影,在慎介腦海中再次浮現。
“那個人來的時候,綠還坐在駕駛座上,那人探頭進來,問我們有沒有事,我就那一瞬間下定決心,決定要替她頂罪。”
“你對江島那麼説了嗎?”
“我對他説——拜託你把開車的人當成是我,因為我有隱情。那個人雖然感到詫異、卻只説不要對他造成不利就可以了,我説的走運就是這一點。要是對方是個頑固的人,這種交易就無法成立了。”
“都是你對他説這種事,江島先生才會想找人替他頂罪。”
“似乎是如此,這件事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慎介現在總算了解了,儘管狀況那麼棘手,但是車禍相關的責任協商,卻是意外地順利,原來是因為兩邊都各有隱情。
“我在車禍發生後走過去時,你正在打電話。對方是誰?”慎介問。
“我是打給社長,告訴他事發經過,拜託他立刻把綠帶回去。”
“她父親應該會對你的忠誠喜極而泣吧!”
“誰知到,當時他應該認為那種小事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可是要把心愛的獨生女下嫁給一個平凡的上班族啊!”
“你説當時,那表示事情之後出現變化了?”
“也算是這樣吧!”木內點頭。“我萬萬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被纏住。”
“纏住?”
“對……”木內凝視着慎介的眼睛,靜靜地説。“被岸中美菜繪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