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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們提着購買的物品走出超市。星期六,這個男人就是一名同伴,幫忙收網,漁夫哼着歌。他已經學會了這種簡單的方式。他默不作聲地呆在女人身邊,女人數着錢,為生計而鬥爭。如果人類的腳鐐不是為了和平而上鎖,那幺兩個人該怎樣才能實現和睦呢?有人陪着這個女人,為她提着行李包裹,沒有喧鬧。廠長已經在人們面前做好了準備。他挪走他們的座位,監視着他們,看他們買什幺,雖然這原本是他女管家的事。他呀,像一個上帝,匆匆地走在他的人羣當中,他們中多是一些孩子,他們比無邊無際的大海還具有誘惑力。他也瞅着別人的籃子,還有那些陌生人的領口,頑固的感冒病毒正在裏面肆意蔓延,而強烈的願望卻隱藏在圍巾下。房子陰冷乾濕,緊靠着溪流。他看着妻子,她正用她那蒼白乾枯的手,無精打采的眼神貼着箱子上的封條,還有她那乾瘦的身子,漂亮的衣服。這時,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吞噬着他。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贅肉轉到她身上,並且藉助於太陽的光芒,在她那無力的手指間鼓起他的鈴錘,而對它來説,這兒的一切就如同薄薄的紙片一樣可以出售,好色*,而且也還買得起。即使是在她那沒有威懾力的恐嚇之下,他仍想看着他的小動物醒來,而他的妻子總是趨於安靜狀態。她只是關心她的絲質衣裳!他並不需要為她的心情着想,像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這是徒勞的。他回到付款處,抓起他那無所不能的錢財。超市裏更多的員工圍着他跳,因為是他把他們的孩子要到了工廠。因為他們現在就得離開或醉心於酒精,時間對於這位先生來説就顯得並不那幺重要了。

    符合要求的購物袋擦着地板,隨着廠長的步伐發出沙沙的響聲。他脾氣暴躁,有時吃飯時也會怒火沖天,然後就把他的妻子扔到貨艙裏,要她吸着他排出的氣體。他抓着她的衣領,彎下身子,似乎要把她舉起來。傢俱如閃電般地倒向一邊,衣服散向四周,他們交織在一起要比他們相互依賴頻繁得多。多少年來,他們兩人間的距離感就已不存在。這時,廠長開始抽搐着他堅硬的東西了。人似乎總喜歡相互展示他的隱蔽處,以此表明對對方沒有隱瞞,一切都是真實的。他們派出他們的身體,唯一的但又是可以迴歸到自己身上來的使者。即使他們喜愛金錢勝於喜歡所愛的人,但他們也不會談論它。他們抽搐着,叫喊着,身體器官相互摩擦着。這種由於快樂而加重的微不足道的財富如涓涓溪流,從睡眠中湧出。在睡眠中,人們能夢到更大更昂貴的東西。而人卻多喜悦在岸邊。

    女人躺在地上。一堆又濕又滑的食品散在身上,隨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只有她的男人才和她這樣做,而他已經走出了這個配有傢俱的房間。只要是他所期望的,他的身體就能勝任。女人如青蛙一般朝一邊蜷縮着腿,儘可能離男人遠些,遠到能看到處理刑事案件的法院在處理案子。她被他折磨,卻還得起來,弄掉身上最後的一些穀殼,取些幹菌,來弄乾淨男人。女人跪在他身上,為他擦洗。她不停地擦,直到光線暗下來,黑夜降臨。這樣,男人又可以開始在新的目標處忙碌起來了。

    在從超市回來的路上,他習慣性地沉默着。一些人匆匆忙忙地從她們身邊走過,未在她們心中留下印記。路邊那些牛奶罐在人潮中等着人來取。為了競爭,也為了那些無法提供很多牛奶、沒被榨乾最後一滴血的最小的個體農民不被長期遺棄,這些農業合作社侵入到了附近的地段。女人沉默着,而後又為了侮辱她的男人,嘲笑起她男人的權利。當他指向他的女出納時,這種權利就開始作祟。而她就得將所有的材料重新輸入一次,這樣就不用將所有的款項一遍遍地抄下來。在他的工廠,人是最低微的,更何況是女人。她們在家裏被嚴格管制。她們只是負責生孩子,而那些做父親的也只是看看那剛剛睜開眼睛的小傢伙們。為了馬上又能回到那如墳墓一般的地方,一羣女人帶着購物的幻想擠向商品。她們猶如雜亂的石頭堆在特價品前。這些東西並不是贈送的,而是她們勞動成績的一部分。她們勞動成績的一部分。她們驚愕地站在這位廠長面前。她們對他不抱期望,也不抱幻想。我們常常對那些站在門旁的人感到奇怪,這些人並未被我們考慮過,而我們還要去對他們的生活負責任。小小的鹹糕點,生麪糰做的魚,還有土豆片是我們所能提供給他們的東西。

    架子倒在地上,人羣一鬨而散。顧客最後的願望從早晨疲倦的肩頭滑落,就像搬運工人脱下的發臭的汗衫。姐妹們、母親們和女兒們,那對高貴的廠長夫婦又進入了性別的勞改所,一次又一次地反反覆覆。在那裏只要願意,人們就可以求得解脱。那裏有的只是糟糕的、微熱的飯菜從洞口送進來,送到他們張開的雙手上。性別,是天生的,是無數部分組成的不可分割的東西。它被友善地用最好的紡織品和化妝品包裝着。是的,性別是人的自然屬性。我認為,人的自然性在於它隸屬於性別,直到它變得完全跟性別一樣重要。您一定會作個比較:人就是吃東西。直到使他工作,變成廢物,一堆融化的雪人,直到烙上出身印痕的他甚至連最後的棲身之地都沒有。是的,人哪,直到他最後遭受訓斥,才從自己身上得到真理。請您現在乾脆聽我説説吧,如果他們結了婚,那幺,這種有失體面的事就顯得重要而且友善。但一年後,他們就要為他們的房間設備和交通工具,還有他們曾翻滾過無數次的牀而承擔責任了。如果他不能償付這筆款項,那幺就會有一連串的倒黴事發生。陌生人微笑地看着他們,把他們帶到牲畜槽邊。在他們搬走之前,他們可以睡在那鋪在地上的乾草上。每天,我們都得在不合適的時間起牀,彼此陌生,站得遠遠的,看着我們所在的那條小街。在那裏,我們心中的性伴侶正投向別人的懷抱。女人心中騰起一團火。這是一個到下午就不見陽光的礦巢。女人在那裏照顧愛叫喚的孩子。他們可以從那個洞*直接爬到工廠的深處。您累了,請回家吧!沒有人嫉妒您,因為您的美麗已不復存在。多少次他偷偷地離開您,發動他那撒滿露珠、沐浴在第一縷陽光中的汽車,滿是光澤,而您卻只是那乾枯無光的頭髮。

    工廠被一羣沒有知識的人給弄垮了,到處都是管道,他的立體聲裝置甚至超過了那無盡的噪音。廠長的兩居室房子使我們留了下來。我們從自動售貨機上去取可樂。在那充滿光和纖維的帳篷裏,正生產着紙。殘酷的競爭操縱一切,工人儘可能地刨出薄薄的木板。旁邊那個州的康采恩越來越強大,他們處在便利的交通幹線上。木頭已鋸小,面目全非。人們把它送到纖維廠再送到紙廠加工。這事是我聽説的。我可以在午間自由地在寧靜的森林裏吶喊。那些跟我一樣躲在廁所裏看報紙的沒有責任心的人,他們搬走森林裏的樹木,他們坐在自個兒的位子上,用紙包裹着自己的食物。夜裏,人們喝着酒,訴説心中的苦悶。不停地有人爭吵,有人倒下,醉倒在這深深的夜色中。

    工廠得到了森林,卻一直渴求成本更低的地方。通往城外公路上的美麗的海報催促他們馬上去趕地鐵。道岔已經排好。廠長已經舉起手,開始行使他至上的權利。沒人瞭解的所有者的權利是巨大的。早上五點,就有人在紅綠燈旁死去。他們走了百把公里去工廠,卻在最後一個十字路口戲劇性地被撞死。因為他們是步行而不是乘車,是在睡覺的時間而不是在週末晚會的快樂中。屏幕上那些温柔的舉動是他們多年來氣喘吁吁和如飢似渴想得到的精神食糧,而現在他們卻再也見不到了。

    因此,他們讓他們的妻子再一次弄出響聲,這樣至少到下月初,都不用再聽到法院那惱人的喇叭聲。這個地區的流言蜚語和法院從未安靜過。那些離開長凳的嘰嘰喳喳的人依然説個不停,吃着最後的一點麪包屑。一個女人坐在他們後面,她希望有點家用錢,能給孩子們買些新書和練習本。她們都依賴廠長而活着,他是個好脾氣的大孩子。她猛地用力拋出船帆,我們大家坐在船上,在最後一秒鐘,我們又跑到船的另一邊,因為我們不知道該怎樣更好地顯示我們的千聲部的歌聲,而且在憤怒之下,我們還忘記了,我們身上滋長的只是腫瘤膿包,因此我們都已到了不可救藥、難以管教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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