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元旦鄒某主動給許克發了封郵件,裏面有幾條鏈接,幾個人的腦袋紮在一處盯着許克逐條打開,果然是關於九幫網的消息,一個出自某家報紙的網站,其餘出自幾家門户網站的科技頻道,內容大同小異,字數也都在二、三百字之內,是地道的豆腐塊文章。大家都有些失望,曹原忙叫施穎去找那份報紙,翻來覆去也尋不到那則消息。許克藉着致謝的名目打電話向鄒某詢問,鄒某説這是報紙照顧咱們才搶先在網站上發出來,報紙要排版印刷投遞總要晚幾天,人家是要保障咱們的時效性嘛。許克又問另外幾家平面媒體何時動作,鄒某説那家專業紙媒是週報,總要慢些,其他的都很快,除去發消息應該還會有一篇專訪。曹原在旁邊禁不住問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采訪的問題,鄒某説不是要真的做採訪,只是我要攢一篇訪談形式的軟文,只辛苦我一人就夠了。
在等待和渴望中步入了新的一年,陸續在兩、三家報紙的最不起眼處奇蹟般地發現了有關九幫網的報道,仍然短小至極精悍不足,標題和內容都平淡得不知所云,施穎説恐怕只有咱們幾個才能留意到。鄒某又發來幾家網站上的鏈接,看他郵件裏的意思似乎此事已大功告成。施穎走到曹原身邊輕聲説:"這些鏈接都挺奇怪的,在網站上怎麼也瀏覽不到,從頻道首頁到各個欄目再到新聞列表再點了N次-更多-還是找不到,用標題或者-九幫網-做關鍵詞-百度-了半天也-Google-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見,我懷疑……"她看後面的許克沒注意這邊,又把聲音壓得更低,説,"我懷疑,人家沒準兒只是做了這麼幾個網頁存在服務器上,都沒往他們的頻道上掛,更甭提掛到首頁上了。"
曹原一聽登時急了,轉身就問許克,許克愁眉苦臉地説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如此一來恐怕根本沒有網民能瀏覽到這幾個頁面,自然什麼效果也達不到。幾個人都沉默不語,許克首先耐不住便給鄒某打電話,鄒某説是嗎,那我問問這幾家的編輯怎麼搞的,答應掛出來的嘛。許克又問專訪怎麼樣了,鄒某説他挑燈夜戰寫了將近五千字的稿子,自己很滿意,已經給到報社的編輯主任手裏,再等等看吧。
曹原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站起來在房間裏踱了幾步(再踱就到客廳了),苦笑着説:"九千塊,就是三千碗牛肉拉麪,都夠我吃十年的啦……"施穎忙衝他使眼色,他才發現許克的臉色異常難看,忙説:"許克,這事不怪你,造勢本來也是我要造的,真的,咱們兄弟之間絕對不會埋怨誰。"
許克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説:"我明白,我是在埋怨我自己,怎麼找來這麼個東西。"他拿起電話按了重撥鍵,説:"鄒老師,能不能把您寫的專訪稿給我們發過來,我們也可以試着找別的媒體發一下。"
鄒某顯然聽出來許克的火氣,馬上也不客氣地回敬道:"小許,最起碼的規矩你怎麼都不懂,你們要想試也要等我這邊肯定不發了才行,不然如果撞車了你讓我怎麼向媒體的朋友交代?小許,你也不要和我耍心眼,老實講,你是不是懷疑我根本沒寫稿子呀?"
"坦白講是有一點懷疑。到目前為止看到的和我們預期的相差甚遠,也和你以前對我們的承諾有很大出入……"
"喂小許,你這樣講話就不對了,我是在幫你們忙喲,你怎麼可以像談生意一樣和我講話?!什麼叫承諾?我只説過我會盡力幫你們,怎麼好像我欠你們似的?你們這種心態要不得。"
曹原示意許克把話筒給他,説:"鄒老師,我是曹原,我們不好意思再麻煩您了,您也不要再麻煩您那些朋友了,能不能請您把專訪稿發給我們,我們自己想辦法找地方發表,署名還是您的名字,這樣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誰知道你們會把稿子發到什麼不入流的媒體上去,我還擔心你們在我的稿子上胡亂改動、自吹自擂,然後打着我的旗號要求媒體發表,我在乎的是我的名譽。"
"鄒老師,我們給了你八千塊錢,委託你做媒體的工作,沒想到換來的就是報紙上的幾篇豆腐塊和網站上怎麼也找不到的幾條鏈接,你不覺得應該向我們説明一下嗎?"
"小曹,還有你小許,我可以不客氣地對你們講,你們這樣做事不行的,我是好心好意幫你們,看看你們是怎樣對我的?你們知道我花費多少精力才請他們發的那些消息?就你們現在的狀況,誰願意為你們宣傳?實話對你們講,不要説你們倆只是做了個什麼網站,就是你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一邊裸奔一邊撒錢都不會有人關注你們,更不要想有媒體肯專訪你們!"